第 10 集（5）

　　赵永章：那，这回你敢去勐困寨吗？
　　方兴国：反正，我总结了几点：必须干的事，要坚决干！没有把握的事，想好办法再干。干不下去的事，退一步，下次再干。
　　赵永章：我还是那句话：你把排长职务干掉了，我好捡个便宜。
　　
　　10-40：勐困寨大土司议事堂日、内
　　议事堂。艾广大土司和八个佤族汉子开会。吴貌穿中山服带四个便衣男子进屋，一男人抖了大口袋，抖出一堆罐头。
　　佤汉们吃美国牛肉罐头、水果罐头。个个嘴上抹油。
　　
　　10-41：草房内日、内
　　屋中一个小火塘，没有桌子、凳子之类设备。
　　骨瘦如柴、光上身的伯父酷像方兴边的老爹岩坎，给方兴边烧烤包谷。伯父用棍子从火中拨出一个烧得黑糊糊的包谷给方兴边，方兴边接在手中抖了几下，掰成两半，递半个给伯父。伯父比比，把大半个换给方兴边，自己吃小半个。
　　艾广大土司拿吃剩的一个罐头进门。伯父恭敬站立。大土司把罐头给了老人，老人欣然接受，两指捞出一块肉给方兴边，方兴边把肉塞进嘴里，咂咂嘴。
　　伯父喝了一口汤，叫方兴边喝，方兴边几口把罐头汤喝光。
　　
　　10-42：议事堂日、内
　　吴貌坐等。艾广大土司把方兴边带进了议事堂。
　　吴貌：小孩！你叫什么名字？
　　方兴边：方兴边！
　　吴貌：你是佤族，怎么叫汉名？
　　方兴边：我不告诉你！
　　吴貌：你是尼康大头人的养子！怎么跑出来了？
　　方兴边：我不想当养子！
　　吴貌：我把你送回班珙！
　　方兴边：我不回！
　　吴貌向一手下人示意，手下人左右两巴掌，把方兴边打倒在地，嘴角流血。
　　方兴边站起来，抹抹嘴，看看血。
　　吴貌：回不回？
　　方兴国扑过去，咬住吴貌手腕。
　　吴貌手下人拽开方兴边，又一脚，把他踹倒。
　　吴貌：你背叛尼康大头人，欠揍！
　　手下人又揪住方兴边，狠揍。
　　大土司：（拦阻手下人）他还是小孩，让我慢慢教他吧。
　　吴貌：你回不回去？
　　方兴边：不回！
　　
　　11-43：大龙竹下日、外
　　艾广大土司送吴貌一行出寨，走到一丛大龙竹边。
　　吴貌：大土司！你们要看住那小孩，不让他跑了！
　　艾广：他是佤族小孩，是我们勐困寨的亲戚……
　　吴貌：我本想带他走，保护他，把他送回尼康大头人身边。这小孩不听话，就留他在这里吧。如果你放走他，我找你要人！
　　艾广：我们看好小孩，保证他不跑。
　　吴貌：你想好，在勐困寨种橡胶，能赚大钱！
　　艾广：我再想想。
　　吴貌：不要想久了，早日决定！
　　
　　10-44：王府大门日、外
　　尼康送方兴国到门外。
　　尼康：方排长，我查清楚了，我老婆是张威指使人绑走送到他那里的，他想拿她当人质，逼我投靠他。
　　方兴国：张烕坏！
　　尼康：他和道解放军常驻寨里，害怕了，转过来巴结我。
　　方兴国：让他巴结您，好！小妈没受伤害吧？
　　尼康：险啊！她到了那里，看到张威老婆，两人扯起来，还好。
　　方兴国：大头人，这又是一喜，小妈没受伤害就好。大头人有福！
　　尼康：方排长，我怕张威再使坏，不敢拿住我老婆，把方兴边拿在他手里，再逼我什么。更急着劝方兴边回来。这，全靠你了。
　　方兴国：大头人，我也急，会很快行动！
　　尼康：好，就这样定了，我自己卜卦，选吉日。
　　
　　10-45：独木桥日、外
　　勐河流到边界，水深湍急。一株古树倒下，横架河上，树面砍平，成为独木桥。
　　方兴国一副佤汉打扮，牵着马，和两个佤汉、一个姑娘走到河边。中年佤汉背个竹篓，姑娘边走边抽线，嘴里含着草烟竿。
　　到桥头，方兴国打开地图查看。看完，摺好地图。
　　中年汉：方排长，过了河，翻过那座山就到勐困寨了，天黑前能进寨子。
　　方兴国：从这地图上看，勐困寨和班珙寨紧挨着，实际比较远！
　　方兴国抬头看天，左右看林子，皱起眉头。又看看那姑娘的烟竿，作出了决断。
　　方兴国：不去了！我们返回吧。
　　中年汉：不去了，大头人会怪我没带好路。
　　方兴国：没你们的责任。回去，我向大头人解释。
　　方兴国毫不犹豫，调转马头，把缰绳交给汉子，在马屁股上拍一巴掌，汉子牵着马往回走。
　　
　　10-46：丛林里日、外
　　从林里响起了枪声，惊吓了骑马。马嘶呜。
　　方兴国夺过缰绳，抱住马脖子，把马拉到大树后。
　　枪声又起，子弹呼啸着从密林上空穿过。
　　方兴国：你们放下马，快钻进林子里去！
　　中年佤汉挥动长刀，劈荆斩棘钻密林。姑娘跌倒，起来又跑，烟竿丢了。
　　林子外有人喊：你们被包围了，出来吧！
　　方兴国看密林深处，不见人马，也听不到响声。
　　他向河边摸去。林外有人用佤语喊：我们都是猎头英雄！你们都出来吧！我们要砍两个人头祭谷！
　　方兴国看见四五个男人，纷纷退过独木桥西去。
　　前边密林里又响了一枪。
　　方兴国回头钻进密林，看见了三个同伴和马。
　　方兴国：我没带枪，我们不去了，回寨吧！
　　中年汉：解放军排长也怕？
　　方兴国：不是怕，我考虑还不周到。
　　
　　10-47：旱谷地日、外
　　旱谷地，谷苗长势喜人。尼康弯下腰拔杂草。
　　方兴国走到他身边。
　　尼康：回来了？
　　方兴国：大头人，实在对不起！我没去勐困寨。到了勐河边，查对地图，发现去勐困寨，越过红线太远，我只能回返。还没离开河边，那边来了猎头人……
　　尼康：明白了。
　　方兴国：大头人，实在对不起。
　　尼康：我想了又想，确实太为难你了。
　　方兴国：我也想了又想，我的佤语说得不好，看去也不太像佤汉，万一碰上人，没说几句话就露馅了，反而会坏事。
　　尼康：对的，我太急了。
　　方兴国：大头人，请听我解释。那边的佤汉等着猎头，我不是怕掉脑袋，我必须照顾三个同伴……
　　尼康：明白，那就不麻烦方排长了。
　　方兴国：我想，还是尽量发挥勐困大土司的作用，捎信过去，请他暂时照顾好方兴边。等适当时机……
　　尼康：真的不为难方排长了。你忙去吧！
　　
　　10-48：破草房日、内
　　方兴边从低矮、破旧的草房走出。随伯父上山。
　　方兴边：伯父，我一人去！
　　伯父木然。
　　方兴边：我一人上山！
　　伯父：你还是回家去吧！这边不好活！我们勐困寨和班珙寨是一家，我还想搬回班珙寨去活哩！
　　方兴边接过伯父的背篓，跟伯父上山去。
　　
　　10-49：山上日、外
　　山坡小路上，杂林里藏着三个外乡男人。
　　方兴边和伯父在山坡上挖野生木薯，挖了满满一背篓，伯父高兴。方兴边也高兴，背上沉重的木薯下山。伯父抢过背篓，自己背上走。
　　三个外乡男子突然窜出。
　　一男子：老爹！过来，帮我们背一下！
　　伯父撂下背篓，拉着方兴边往竹林里跑。
　　三个男子一起追。伯父钻进一丛大龙竹，藏住。裤子早巳掉了，光屁股露在外边。方兴边忙着替伯父拉裤子。
　　一男子抓住伯侄俩，拖到小路上。方兴边撕打，被一个男子踢倒在地。男子用空背篓罩住方兴边的头和上半身，扯根青藤把他捆在树上。
　　外乡男人把伯父的衣服、裤子脱光，伯父双手捂住羞处。
　　外乡男：背过山去，就把裤子给你，放你回来！
　　伯父赤身裸体，背上一个大包，过山去了。
　　方兴边挣脱藤子，摘掉背篓，巳不见伯父的影子。
　　
　　10-50：山路边日、外
　　方兴边默默地拾起四散的木薯，装进背篓。坐在路边石头上，注视着伯父远去的山岭。
　　焦灼中饱含期盼的目光。
　　他陡然沉下脸，回头看山上小路，伯父没有回来。他背起木薯，黙默走下山。
　　
　　10-51：议事堂日、内
　　方兴边走进议事堂。
　　艾广大土司坐在官椅上，从上到下打量方兴边。
　　艾广：小孩！你看清是败军抓你伯父差事？
　　方兴边：不知道，三个外乡人！
　　艾广：背的什么物件？
　　方兴边：不知道！
　　艾广：你快回班珙寨去！在这边你不好活。
　　方兴边：我要等伯父回来！
　　艾广：你伯父回不来了！
　　方兴边：我等！
　　艾广：你是班珙王的养子，吴貌让我看住你，不知他肚里有什么弯弯肠子。班珙王以为我和吴貌勾结，出卖朋友。我宁可得罪别人，不愿对不起班珙王。放你走！
　　方兴边：我等伯父回来才走。
　　
　　10-52：哨所办公室日、内
　　方兴国走进办公室。赵永章跟着进来。
　　方兴国：有事吗？
　　赵永章：报告排长，一切正常！
　　方兴国：好，把哨所日志给我。
　　赵永章：叫你去找方兴边，你半路返回来，大头人不满意吧？
　　方兴国：我又吃了败仗，自己都不满意，大头人能满意吗？
　　两人面对面，都长吁短叹。
　　赵永章：完了！我们难办的事会越来越多。
　　方兴国：我这次教训深刻。不应该轻率答应大头人去找方兴边，不应该把你的好意见顶回去。
　　赵永章：方兴边这小子也太犟，跑，跑！跑那么远，不是跳火坑吗？
　　方兴国：我正是担心这个，大头人分柝也对，方兴边落到张威手里，要吃大苦头。张威可不会对大头人老婆那样，还不知拿方兴边要什么价呢！
　　方兴国痛苦地拍打脑袋。
　　（第10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