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丫（二十六）

　　姚雪去了阮萍老师的家，阮萍高兴的接待了她，拿出西瓜让她吃。天气热她们坐在阮萍家的院子里的树底下，一边乘凉，一边吃西瓜。阮萍的儿子也跟着凑热闹，跟在姚雪的身边，亲热地叫她姐姐。姚雪把自己高考的分数告诉了阮萍。阮萍高兴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她为姚雪感到高兴，她热心的给姚雪出主意，参考该报哪所大学。姚雪毫不犹豫地说，自己想报农业大学，那是自己一直以来的梦想。阮萍说：“姚雪，你的成绩报农业大学可惜了，你可以上全国最好的大学。”姚雪认真的说：“老师，我就想上农业大学，虽然现在都到了二十一世纪了，我们这里的农业生产还是挺落后的。我想上农业大学，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改变一下我们这里的状况，让我们这里的人的生活变得更好。”阮萍看她态度那么坚决，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她留姚雪吃午饭，姚雪说，征帆也来了，他在他的班主任家里，他们说好了要一起回家的。阮萍说：“那不行，你今天就在这里吃了饭再走。”她让自己的丈夫去征帆的班主任家里把征帆也找来，跟姚雪一起吃了饭再走。
　　姚雪跟征帆在阮萍家里吃了午饭，又在她家玩了一会，半下午才骑车回家了。他们商量着一起去学校里填报志愿，姚雪上农业大学的决心已经下了，征帆却说他要去上军事大学。他喜欢军人，喜欢军人的威武雄壮，喜欢军人的那身军装，他觉得穿上军装真的是太帅了。从小就喜欢军人，崇拜军人，能够上军事大学对他来说可是梦寐以求的。一路上两个人带着对未来的憧憬，飞快地蹬着车。路边的庄稼长得郁郁葱葱的，花生盛开着黄色的小花，玉米正在拔节。果园里的苹果，梨正在膨大长个。桃子正是好吃的时候，咧着红彤彤的嘴笑歪了。征帆问姚雪“想吃桃子不？想吃，我去给你摘。”姚雪一边蹬着车一边回答道“就快上大学了，还这么淘气，让人看见，不怕丢人啊。”“嘿，咱们渴了摘个吃，不算偷。”“对，就像孔乙己说的，读书人的事，窃书不算偷。”征帆说“我可不是孔乙己，我是李征帆。”他淘气的撒开车把，两手高高的举起高喊着：“我是李征帆，我要上大学，我要实现自己的梦想，将来做一个大将军！”姚雪看他那么狂放的呼喊，她也大声喊道“嗨，我是姚雪，我要上大学，我要做农业家！”征帆笑看着姚雪“别人看见咱俩这样，还以为咱俩疯了呢。”“疯就疯吧，人生难得几回疯。”他们嘻嘻哈哈地笑闹着回了家。
　　过了几天，学校下了通知，让他们回学校填报志愿。姚雪跟征帆俩人又结伴去了学校，他们填报了自己的志愿，跟老师同学告别，回家静等着下录取通知书了。本来姚雪还想在城里转转，玩玩，跟同学叙叙话，毕竟离别之后，再相见就难了。征帆却着急回家，他说，等过些日子录取通知书下来了，再到学校里跟同学们聚会，那时候玩个昏天黑地。姚雪觉得那样也不错。他们坐车回到村口的时候，还不到十点钟。姚雪在村路的旁边遇到了他们小学初中的同学李兰，李兰上的是普通高中，考得不太理想，心情有点失落。姚雪看她那样，忍不住安慰了她几句。征帆看姚雪跟李兰站在一起说话，他插不上嘴，他自己脚步轻快地走着回家了。
　　征帆心情特别愉快，一边走，一边看着村里的光景。天气热，村子里干活的人都回来了，他们三三两两地聚在村子里的柳树下，墙根下乘凉。征帆一路跟他们打着招呼，说这话走了过去。进了家门，他没有看见妈妈。他想妈妈可能在自己屋里看电视呢，妈妈怕晒黑了，一般不爱出门乘凉，她爱在家里吹着电风扇看电视。他轻轻的走到妈妈的房间，想给她一个惊喜，吓她一跳。他推开虚掩的房门，刚想大喊一声，妈。眼前的一幕却让他惊呆了，只见妈妈跟一个男人赤身裸体地纠缠在一起，在炕上翻滚。征帆的头“嗡”的一声大了，他觉得浑身的血都涌到了脸上。心砰砰的跳，嘴发干。他觉得自己快发疯了，他一眼看见炕边上有一把水果刀，伸手就拿起来，疯了似的向那个男人的后背上猛戳。那个男人受疼不过，从妈妈的身上翻滚下来。白牡丹这才看到红着眼睛的征帆，她惊叫一声，缩在了炕里边。征帆疯狂地用水果刀戳着那个男人，直到他不动了，他才转身出去，手里还拿着那把血淋淋的水果刀。他一路走着，谁都看不见，脑子里一边空白，只是机械朝前走。邻居看见他那个样子，身上有斑斑的血迹，手里拿着带着血的刀。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都看着他发呆，有人忽然醒悟过来，这是出大事了。
　　这时姚雪跟李兰刚说完话，正往家里走。迎面就遇上了征帆，她看见征帆的样子，也惊呆了，她声音颤抖地问道：“征帆，你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征帆看见姚雪，才醒过神来，他用沙哑的声音说：“姚雪，我杀人了，我去投案自首。”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姚雪看着征帆从自己身边走过去，她的心里着急了。她快跑着回家，看见村里的邻居都挤在征帆的家门口看热闹。她使劲挤进去看见妈妈站在房屋的门口，就走到妈妈身边。妈妈看见她来了，朝她摆摆手，让她回家。姚雪急的快哭了，她不走，她要问个究竟。妈妈过来把她推出院子，跟她说：“丫啊，你回家吧，人还没死，正等车来送医院呢，你先回家去，这里不是你呆的地方。”姚雪听话地回了家，她的心里乱糟糟的，这是怎么回事啊，好好的，征帆怎么会杀人呢？他把谁杀了？是他妈妈吗？
　　征帆今天去学校走的时候跟妈妈说，中午不一定回家吃饭，也许就跟同学在城里吃饭了。自从征帆考试完回家，白牡丹就老老实实地在家待着，没去跟那些不三不四的男人鬼混。今天见儿子去了学校，她心里觉得很轻松，就想去地里看看。她不爱干活，可是没事的时候还是喜欢去地里看看，看看那些男人给她干的活怎么样。看完了天还早，就想回家看看电视。去姚清芳家跟姚清芳说说话，说不定姚清芳还能让她在她家吃饭。那样也好，自己一个人也不爱做饭。正想，有人从背后拍了她一下。她回头一看，是那个经常给她干活的光棍，她娇声说：“你干什么呀，吓人一跳。”那男人嘻嘻笑着说：“好久不见妹子了，想的慌。这几天也不敢去你家，你这是去哪儿了？”“我去地里看看。”“看什么啊，地里没有一棵草，庄稼也没有虫子，我都给你把草消灭光了，虫子也都消灭了，就等着秋天收好庄稼吧。”“那我谢谢你啊。”“谢什么谢，你和我还客气，再说你怎么谢我？”白牡丹说：“等我儿子上大学走了，你想让我怎么谢都行。”“那得等多久？我可等不急了，要不就今天吧！你儿子在家，你来我家吧，我家没人。”那光棍说着就去拉白牡丹，白牡丹把身子一扭说：“我才不去你家呢，你家跟狗窝似的，又脏又乱，臭死了。”“那怎么办，你儿子在家，你又不让我进门。”“我儿子今天不在家，去学校了。””真的，太好了，我去你家吧，你儿子去县城一时半会回不来。”白牡丹沉吟了一会，她想儿子那次去镇上都是天快黑了才回家的，这回是去县城，也不能回来的太早。在学校里还能不跟老师同学多待会，还能不去逛逛商场什么的。那男人看她犹豫就亲热地说：“好妹子，难道你就不想我吗，咱俩可有日子没亲热了，想死哥哥我了。”白牡丹想了一会，就说：“那好吧，你悄悄地去，别让人看见了。”她的心里也跟猫挠似的，火急火燎的。
　　白牡丹先回了家，一会那男人也来了。刚进门俩人就急不可耐脱光了衣服，翻滚在了一起。不说怎么那么巧，就在这时候征帆回来了。他看见了不雅的一幕。他不顾一切地拿起了刀。白牡丹做梦也没想到儿子会在这时候回来，看见儿子疯狂的举动，她惊呆了，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儿子转身出去了，她还呆呆的蜷缩在墙角，吓得不敢抬头，不敢去看地上的那个人。姚清芳在家听见大街上人声鼎沸，不知道出什么事了。她正在做午饭，等着姚雪回家吃。有人在院子外边大声喊她，告诉她白牡丹家出事了。她熄了火，急匆匆地跑出去，跑进白牡丹家的院子，看见人们都站在院子里议论着，却没人敢进屋去看看。她咬咬牙走了进去，进去就看见白牡丹缩在墙角，身上还没穿衣服。她把她的衣服扔给她，让她穿上，地上躺着的那个男人，浑身是血。她抽出白牡丹的床单盖在他的身上，走出屋子让人去找支书。李德林快七十岁了，早不当支书了。现任支书，是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支书来了，他开来了自己家的农用车，让人进去把那个人抬出来送进医院。正在这时候，姚雪来了，姚清芳不想让她看见那血淋淋的一幕，就让她回家了。村里人把那个男人抬上车，白牡丹还呆呆的缩在那里，姚清芳说，你得跟着去医院，你不去谁去。白牡丹这才站起来哆哆嗦嗦地上了车，村里人看她那个样子，真是又气又恨。
　　姚清芳看着车开走了，她才回家。回到家看见姚雪呆呆地坐在院子里，太阳晒的脸通红。姚清芳心疼地坐过去把她拉起来“傻丫头，在院子里待着多热啊，快回家打开电风扇，凉快一会。”姚雪跟妈妈进了屋子，坐在椅子上，看着妈妈的眼睛说：“妈，怎么回事？征帆怎么会杀人呢？就那么一会的功夫，我跟李兰说了几句话，他就回家杀人了？”姚清芳把手巾在凉水里打湿了，给姚雪搽脸，“别想这些了，事已经出了，再想也没有用了。”“妈，征帆不会杀人的，一定是他开玩笑呢。”“开什么玩笑，人已经送医院了，都是白牡丹造的孽，要不是她......唉。”姚清芳说不下去了，姚雪哭了，看她哭了，姚清芳的眼泪也忍不住落了下来。姚雪哭的特别伤心，她为征帆难过，这个跟自己一起长大的伙伴，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成了杀人犯，自己美好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为了自己上军事大学的梦想，他是多么的努力啊。眼看梦想就要成真了，老天爷却跟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让他的一切都成了泡影。等待他的将是铁窗生涯，他以后的人生将会是一片暗淡。不知道他会被判几年，不知道他会不会就此沉沦，一蹶不振。那个阳光快乐的征帆，以后会怎么样呢？姚雪的心里一片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