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平湖跳水，环生险象

　　她把一套宽大的夏衣交给了她爸，也不经意地瞟了肖遥一眼，就进里屋了。老医师领着肖遥到了一个更衣室，肖遥把身上的湿衣服换了下来。这时，老医师递过来一根体温表，肖遥接过把它放在自己的腋下。
　　过了几分钟，老医师从他腋下拿出体温表，一看说：“有点发烧，要打针！”
　　肖遥闭着眼睛静静地躺在病床上，等着老医师来给他打针。
　　“把你的裤子解了，我来给你打针呢。”一个脆脆的声音在肖遥的耳畔响起，他睁开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原来是她来给自己打针，她能行吗？肖遥不好意思地解着裤子。
　　“你的肌肉怎么跟木板一样？看把我的针头都弄弯了。你放松，别老鼓着劲！”她不住地埋厌起肖遥来。
　　肖遥尽力配合着她，她把注射针朝上，微微推了一下，排出里面多余的空气，然后左手按着肖遥的股肌，右手握着注射针对准按着的部位一扎，肖遥顿觉有只蚂蚁在咬他，就听到她兴奋地说：“好了！”她像是第一次打针，肖遥望着她喜气盈于脸，也笑了。
　　“笑什么，没看过打针？”她忽然睁着铜铃般眼睛瞪着他。
　　这眼神太熟悉了，在哪见过呢？肖遥突然想起来了，他刚去古楼中心小学报到时，有一个与他交锋的篮球少女，被他无意拍到胸脯时，就是这样瞪着他，莫非她就是……想到此，他脸一下子红到耳朵根了。
　　这时就听到她惊奇地说：“喂，说你二句，你还真的不好意思起来，看你的脸红得……”她说着说着，也静止在哪里，显然是发现了什么，脸也在变红，宛若一朵盛开的桃花。
　　他们彼此都愣了，默不作声。直到老医师喊她打好了没有，她这才惊醒过来，连声说打好了，一转身，消失在肖遥的视线里了。
　　肖遥打完针，感觉轻松了许多，体力也在慢慢地恢复。这时风也歇了，雨也停了，一道残阳从云中钻了出来，霞光万道，把西边的天空染得是金碧辉煌。逍遥拿了湿衣服，正要换在身上，被老医师一把拦住了，说：“你感冒初愈，如果再穿上湿衣服，那今天的针就算是白打了。”“那衣服怎么办？”肖遥疑惑地问。“你穿回家，等换上自己的干衣服再送过来。”老医师说。
　　肖遥穿着老医师的衣服，回到家里把衣服换了，立即就奔象岗卫生所还衣服。
　　“老医师，我还你衣服，谢谢你！”肖遥边向老医师道谢，边用眼睛不住地四处张望，希望能看到古颖，可是她就是没有露面，肖遥又不好问，只得失望地走了。
　　暑假开始了，尽管烈日炎炎，酷暑难耐，可与父母，还有妹妹肖琴在一起，弥补了他许久所没有的快乐。
　　肖琴正值豆蔻年华，禀承了妈妈的丽质，出落得婷婷玉立。白皙无瑕的俏脸上透出淡淡粉红，长长的睫毛下有一双清澈明亮的眸子，薄薄的双唇如玫瑰花瓣般娇嫩欲滴。
　　今年，肖琴正好高中毕业，往日里紧张而繁忙的学习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如今，统统可以抱之于脑后了。每当夜幕降临，肖遥弹着他的破木吉它，肖琴就不由自主地随着吉它的和弦伴奏唱起那无人问津的歌谣。
　　肖琴学东西入门快，除了学习好，还有一身的艺术细胞。唱歌、画画是学什么象什么，正如高尔基在他的自传里所说的：“有许多天才的萌芽！”肖遥弹着吉它，听着妺妺甜美清脆的歌声，感觉生活真的是快乐逍遥。
　　晚上，肖爸召开了一个家庭动员大会，他说“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今天出了晚霞，明天一定是个晴朗的好天气，因此决定，明天全家出动，收割稻子。
　　肖遥家今年除种了几亩水稻以外，还承包了一个二百多亩的莲子湖。种水稻、摘莲子都是有季节性的，水稻就不必说了，莲子一成熟，如遇大风，就会掉入湖中，那损失就大了。因此，肖遥家必须要趁早收割水稻，才会赢得足够的时间来采摘莲子。
　　翌日，天刚蒙蒙亮，肖遥与妺妺揉着蒙胧的睡眼，深一脚浅一脚地沿着长满了小草的田埂往自家田里赶。快到时，发现爸妈已经割下了大半亩稻子，肖遥与妺心里不觉有些愧意。赶紧下田，埋头割起稻子来。
　　肖遥割得兴起，与妺比起赛来。可“牛大压不死虱子”，妺挥起镰刀，唰唰几下，就把他甩在了后头。
　　肖遥毫不气馁，脱掉上衣，光着膀子追赶。这时各种不知名的昆虫从禾田里纷纷飞出来，落在他光膀子上，混着汗水儿，令他奇痒无比，而稻草叶儿也不停地揩摩着他的手臂，不一会儿，他的手上就留下了一道道血印子。
　　一轮红日喷薄而出，照在田间红彤彤的，一亩田稻子已经全部躺下了。肖遥和妹直起僵硬的腰，揩着额上的汗水，长长地呼了口气。
　　接下来就是打禾把，肖遥仗着一身力气，每次抓起两颗禾把，把禾斛打得嗵嗵作响。日过中天，一亩田的稻子总算是打完了。此时，大阳炙烤着田间，肖遥口里渴得直冒烟，汗水湿透了他的衣服。他想快点结束这场辛苦的劳作，就把两担谷子叠在一起，挑着往河边走。
　　来到河边，肖遥顶着百公斤重担，面对晃悠悠的船头，不免心生胆怯。于是他气沉丹田，龙行虎步，运起“千斤坠”功力，对着船头一脚踏去，人与百公斤重担是稳稳当当地立在船头，可是船头却抵不住，一下子就被他强大的“千斤坠”功力压入水里，而船的另一头却高高地翘起。水迅速地漫淹进来，不一会儿，整个船身在水中摇晃了几下，就与肖遥连同两担谷子一同沉没。
　　肖遥落水无所畏惧，正好可以在水中洗个痛快澡，他担心的是两担谷子，如果箩筐倾倒，那覆筐之下岂有谷子存焉。于是肖遥继续运起“千斤坠”功力，努力保持身体与船身平衡，最后随船头平稳地着底。由于肖遥保持着平衡，两担谷子沉入湖底，并未翻倒，除了上面箩筐里的谷子被水流冲走过半外，下面被压着的箩筐里的谷子是丝毫未少。肖遥又运起“千斤顶”的功力，硬是把沉入水中的两担谷子顶了上岸。尽管肖遥把损失降到最低，回到家中，还是少不了爸妈一顿责备。
　　肖遥闷闷不乐地吃了中饭，已经是下午两点钟了，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他牵着牛，打着赤脚，行走了一段发烫的路面，然后牵牛过了河，去耙上午割的田。
　　开始时，牛在田里奋蹄疾行，肖遥头顶烈日，脚踩札耙，虽然一团团热气扑面而来，他还是觉得很惬意，不由在田野里放声高歌。不一会儿，就见牛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行进越来越缓慢了。肖遥忍不住挥鞭驱赶。可是它使出了牛脾气，索性四脚一跪，俯卧在泥地里罢工不干了，任凭鞭子如何抽它，就是不起身。
　　牛罢工，人不能罢工，肖遥毕竟比牛的思想觉悟要高，于是就亲自踩起禾兜来。踩着踩着，想起武打片里踩梅花桩的镜头，一时兴起，就把禾兜当成是梅花桩，走起八卦步来。
　　直到日落西山，一亩田的禾兜全部被肖遥踩到泥巴里去了。牛这才雄起，哞哞地大放獗词。肖遥赶紧牵起牛，套上札耙，赶在夜幕降临前，完成了耙田最后一道工序——把田整平。
　　月上柳梢头，人乏黄昏后，肖遥回到家，第一要做的事，就是好好地洗个痛快澡，把一天的劳累洗它个荡然无存。于是，肖遥拿起毛巾，肥皂，就来到信江河畔。
　　码头上停满了机帆船，船紧挨着船，一字儿排开，有曹操赤壁连环之气势。肖遥踏上中间一条船，从船头一跃而起，学着跳水运动员的样子，在空中做了一个向前翻滚一周的动作，并尽量摆出优美的姿势，倒插入水中。
　　冲击力把肖遥送入了深深的水底。可他并没有马上冒出水面，他还在回味刚才漂亮的入水动作。正自陶醉间，闷胀的感觉在提醒他，不能再在水里呆久了。
　　他开始双脚用力地蹬出水面。突然，“嗵”的一记沉闷的声响，他的头撞在了船底上，猝不及防了，他感到一阵阵玄晕。
　　刚才的倒插水中，他忘记自己已经身处船底了。不能再盲目地往上蹬了，要尽快游离船身才可以冒出水面。于是他手脚并用，使劲地在水下向前划着，估计出了船身，又开始迅速地往上蹬。
　　“嗵”，一记沉闷的声响再次响起，他的头又撞在了船底上了。“不好！”逍遥这才想起，船是连成一排的，刚才使劲的向前划，不过是从一只船底又划到另一只船底而已。要想不再触碰着船底，就必须朝着刚才入水的船头方向划。可人在船底下，经过两次的触碰，肖遥已完全迷失了方向，更要命的是他体内的气已经不多了，如果再不能顺利地找到入水船头的方向，那么他就要窒息而死。肖遥想到这里，不由得惊慌起来，可越慌就越气短。
　　就在肖遥快要虚脱时，求生的本能使他镇静了下来。突然他灵光一闪，想到船底不是由一根根木头合成的吗？木头与木头之间一定有凹陷，摸到了凹陷就知道木头排列的方向，顺着木头排列的方向就有可能到达刚才入水的船头处，从船头处浮出水面不就可以生还吗？
　　当然，如果方向相反，钻到船靠岸边的一头，那就死定了。但此时那由得他多想，好歹生与死各占百分之五十的概率。那还等什么，拼一拼吧！于是肖遥顺着木头的方向向一头游去。也是他命不当绝，游着游着，他的手碰到一根铁链，他当然知道这是抛下的锚连着船头的铁链，他顾不得狂喜，赶紧顺着铁链向上蹬，不一会儿功夫，就冒出了水面。
　　生与死的较量，就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虽然是死里逃生，可肖遥还是瘫软在江岸上。
　　人们常说：“江河常会淹死善泳者。”些话一点也不假。说起善泳，肖遥是在鄱阳湖岸边长大的，纵然风大浪急，他也能在湖里游刃有余。就拿踩水浮来说吧，他不用手，只用脚踩水，就能把上半身露出水面。想不到如此善泳的他，差点就裁在这风平浪静的信江里。肖遥不由得感慨万端！
　　是的，成长是有风险的，不想风险说来就来，说去就去了。
　　入夜，肖遥拖着疲惫的身体，草草地吃了点晚饭，正要上床睡觉，忽然听到门外响起了敲门声。肖遥正想问着什么，就见肖琴从饭桌椅上蹦起来，冲到门前，兴奋地拉进了二位妙龄女孩。肖遥借着忽明忽暗的煤油灯一看，有一位女孩不认识，而另一位女孩不正是跟他打过针的古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