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钟期既遇，当仁不让

　　“哪你就挑重要的说说，也好让我这个老头开开眼界，见识见识一下新时代的书法是如何教学的。”
　　“情况没有你想像的那样神，而我又是一位不太专心听讲的人，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没关系，我在洗耳恭听！”
　　看到占老师执着与诚恳的样子，肖遥无法扫他的兴，只有搜肠刮肚地回忆起书法老师上课的情景：“我记得书法课上，书法老师并没有按照传统的教学写字方法，指导我们临帖，倒是……”
　　“倒是什么？”占老师睁大了眼睛，一副想急于知道的表情溢满了整个脸上。
　　“倒是大讲特讲书法的传奇故事。他从远古的商朝讲来，什么甲骨文、金文呀，到春秋战国的彖书、小彖，东晋王羲之的行草，唐朝张旭的狂草，柳体、欧体、顔体，再到现在的郭体、沈体、舒体、启功体。”肖遥一口气象报菜名似的说着，占老师眯笑着眼在静听着。
　　肖遥一看，只能继续说：“虽然书法老师没有手把手地指导我们临帖，可他用富于感染力的语言，给我们演绎一个个神奇的书法故事，大大开拓我的书法视野，激起我对书法的浓厚兴趣。”
　　“我明白了，看来要授人以渔，不如授人与趣呀！”占老师豁然开朗地说。
　　“占老师，你说错了吧？应该是‘授人与鱼，不如授人与渔’吧？”肖遥纠正说。
　　“我这里所说的‘授人与趣’是对‘授人与渔’的深化。我以前总是教人学习方法，尽管苦口婆心，却总是达不到效果。现在听你一席话，我才明白兴趣是最好的老师。为师者，除了传道、授业、解惑之外，最重要的就是要在培养学生学习兴趣上下功夫呀！”
　　肖遥打心眼里偑服眼前这位人称‘教授’的占老师，一顿平常的谈话，竟会让他产生这样高的顿悟！
　　“你的书法老师貌似没有教你学习书法的方法，殊不知他另辟蹊径，在培养你们对书法兴趣上下功夫，真是用心良苦啊！”占老师发自肺腑感言。
　　“是的，从此我对书法情有独钟，每当工作之余，我就会抽空练习书法。遗憾的是，我总觉得我的书法少了一种韵味，有一种难于参透的缺憾。”
　　“这就对了，书法也和品酒一样，品练久了，愈有一种如鲠在喉，不吐不快的感觉。”占老师飞扬的神情，肖遥被深深地感染着。
　　占老师兴犹未尽地说“肖遥，书法是一门艺术，也是一个老师的招牌，你能持之以恒地练下去，终会有出息的。”
　　肖遥默默地点了点头。
　　校长、主任对肖遥的看法得到根本改变，还是归功于老校长对他赏识的缘故。
　　一次，老校长在浏览了肖遥的一些文稿时，被肖遥的《太原神游》吸引住了。尤其是看了肖遥的自配插图，不由赞叹说：“肖遥，艺术这东西，我老头子不太懂，可我认为，还能吸引人的作品，就有它的价值。”老校长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继续说，“你的插图也证明了你独特的构思，你的钢笔画线条优美、流畅，构成的画面总有一种诗意在流淌。”说完，他还兴犹未尽地在回味什么。
　　此时肖遥心里涌起的岂止是感激。他为有这样的老人安慰而倍感欣慰，因为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能得到老校长如此赞叹，知足了。看来艺术这东西，在山村里也有人懂。肖遥不禁为自己能拥有知音而感到由衷的高兴。
　　正值仲春季节，教育局一年一度的优质课评比拉开序幕了。老校长极力在校长、主任面前推荐，说肖遥爱好广泛，多才多艺，完全能代表中心小学参加全乡小学语文优质课评比。
　　古楼乡下辖三十所村完小，有老师三百余人，没想到，肖遥在全乡小学语文优质课评比中夺颖而出。无疑他被推上了小学语文优质课评比片级赛的最佳人选。
　　肖遥参加片级赛的课题是杜甫的《春望》。走进教室，五十多双会说话的眼睛在望着他。后面坐满了评课的领导以及听课的老师。肖遥努力控制住处慌蹦乱跳的心。
　　他尽量用简洁而生动的语言向学生娓娓地道起这首诗的写作背景——安史之乱。肖遥自我感觉发挥得较好，能在短短的几分钟里，把一个纷繁、复杂的背景讲得简洁、明了，这让他增添了信心。
　　背景简介完，趁学生沉浸在故事的趣味中，肖遥因势利导地说：“杜甫望着这好端端的一个锦绣河山，被异邦贼寇践踏得支离破碎，民不聊生，不由得老泪纵横，用深沉的语调吟哦出：‘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白头搔更短，浑欲不胜簪。’”
　　念着，念着，肖遥也深深地被这首诗触动了，浑然忘了是在课堂。肖遥把感情融进了教学，把生硬的解释溶进了情境中。引起了师生一阵阵共鸣。学生的情绪跟随肖遥的情绪在跌宕起伏。教室里时而因讨论而沸腾，时而因感怀而鸦雀无声。
　　最后，同学们在他的引导下，紧紧抓住‘感时、恨别’的事，借助‘花、鸟’的景来提练‘惊心、溅泪’的诗的意境来。
　　“当，当……”下课铃声响起来了，肖遥与学生们恍如梦中惊醒。
　　虽然这堂课肖遥没有生搬硬套布鲁姆的目标教学法来上课，但如此深情地打动学生心的教学，肖遥还是第一次尝试。
　　下课时，教室里响起了评课领导与听课老师的掌声。这是对肖遥讲课最好的肯定。
　　“祝贺你！”主任握住肖遥的手激动地说。
　　“后生可畏呀！”各评课领导都纷纷与肖遥握手称赞。
　　肖遥夺得了片级赛的冠军，顺利地进入了县级赛。
　　在县级赛中，山外有山，楼外有楼，肖遥只拿了第二名。虽然没拿到冠军，但也让肖遥大开了眼界。他见识了什么是真正的好课，好课如戏，戏中人联袂主演，戏中戏创意无限；好课如歌，师生心灵之约，拨响生命的和弦；好课如画，或浓墨重彩，或轻描淡写，或雄浑刚劲，或清秀细腻，或飘逸粗犷，或温馨雅致，构成了一道七彩斑斓的艺术画廊。
　　这次的优质课评比，肖遥成了古楼中心小学的教坛新秀。这也是肖遥在事业上迈出成功的一小步吧。初尝成功的喜悦，总想让人来分享，这时肖遥又想到了谷兰，是隔了好久没去她那儿了，不知她怎么样呢？
　　一天上午，肖遥正在批改作业，突然背后响起敲门声。他以为是学生，爱理不理地说：“进来吧！”说完，肖遥又埋头批改起作业来。过了片刻，屋里没有动静，肖遥不由得回头张望了一下，根本就没有人。奇怪，刚才明明听到敲门声。
　　这时门外似乎传来了女子“吃吃”的笑声，是哪个女学生在外面呢？肖遥打开门，谷兰一下玉立在他面前。他惊了一下，马上喜出望外了。人家说曹操，曹操就到，他是想谁谁就来了。
　　肖遥赶紧把谷兰请进来，让她坐在自己刚才批改作业的凳子上。
　　肖遥的卧室真是个陋室，仅一桌，一凳、一床而已。只是四周挂满了字画，为陋室增添了一些书香的气息。谷兰见肖遥站着，就说：“你也坐下吧！”肖遥只好坐在床椽上。
　　为了打破尴尬的场面，肖遥无话找话地问她：“今天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谷兰抿嘴一笑，说：“古楼是我老家呀，我叔今天过生日，我来老家祝寿，顺便到你这里玩。”
　　“哦，原来你老家就是古楼，我还以为你家一直就是在饶湖呢。”肖遥想尽量搜集一些话题，也不知是怎么了，就是脑子里面一片空白。有了，客自远方来，应该给她倒碗白开水。肖遥终于找到了一点感觉，可以跟谷兰边喝开水边聊，气氛总算融和些。谷兰的眼睛忽然停在墙壁上，肖遥顺势望去，除了张贴的一些字画，也没有什么，她在看什么呢？肖遥正自纳闷间，就听到谷兰惊讶地说：“这都是你画的呀！”肖遥点了点头。
　　“画得太好了！”谷兰兴奋地大叫起来。
　　“唉，别提了，雕虫小技，不能登大雅之堂。”肖遥感叹地说。
　　“我看可以，你投过稿没有？”谷兰疑惑地问。
　　“投过，上次文化馆征稿，我冒雨前往。馆长还有小何都觉得我的画画得不错，说可以留下展览，谁知竹篮打水一场空，唉”说完，肖遥不住地叹着气。
　　“没用上就没用上呗，他们这是有眼无珠！”谷兰气愤地边说边站了起来，一幅幅地看起来并不住地赞叹，肖遥在她赞叹声中渐渐地有些飘飘然的感觉。要知道肖遥非常在乎她的感受，就算是有口无心，说说而已，肖遥也认了。
　　忽然谷兰看到墙上挂着一支笛子，又好奇地问他：“这是笛子吧。”
　　“是的！”
　　谷兰笑着对他说：“你会吹吗？”
　　肖遥谦虚地说：“会一点。”
　　“你还会吹笛子，记得初中上音乐课的时候，你那走调的声音，真是笑死人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