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礼物下的秘密

　　听春燕说二太夫人在老王爷有病的时候就一直照顾，深居简出，也不知道二太夫人有没有觉得委屈，或者她受过怎么的委屈？想及此处，孟玥玥欲要看一眼二太夫人时，她早伸出手来扶孟玥玥：“快快起来吧。是老身告诉了老王爷说你会来，老王爷年老，也不知道赏你什么，我亦不能告诉他你喜欢什么，因此他吩咐我包了几锭元宝给你，你拿了去换取银两买自个儿喜欢的东西吧。”
　　二太夫人和颜悦色，和孟玥玥说这番话又好像是许久的亲人在叙说家常，那种亲切自然又没有芥蒂的随和，叫孟玥玥心里很是感激。她拜道：“谢谢二太夫人，多谢。”孟玥玥也是真心诚意的。
　　二太夫人对孟玥玥摇头笑笑，走至老王爷身边，大声说道：“王爷歇息片刻，我去去就来。”又转脸对一旁的两个大丫环吩咐：“好生服侍老王爷。”吩咐完了最后这才对孟玥玥说道，“你随我来。”
　　“是。”孟玥玥答应一声，然后也用二太夫人一样的大声同老王爷告别，这才随二太夫人走出。
　　
　　她不知道二太夫人要她做什么，只能是亦步亦趋地随着她走。来至中堂，二太夫人停下了脚步，在一张黄花梨木八仙桌旁停下来，笑道：“玥儿……”
　　二太夫人如此口气像极了一个母亲，令孟玥玥心潮澎湃。
　　想当年，母亲唤她的时候，也是眉眼之间都是笑意，自然的，天生的一样，她总是陶醉在母亲亲切的声音里。如今二太夫人的亦是用了这般神态，孟玥玥岂能不心动。然她只能作为普通的寒暄，用晚辈尊敬的口气回答：“二太夫人……”
　　陌生人之间相处，最先的时候谁都愿意给对方留下一个好的影响，孟玥玥明白。对二太夫人她不是防范，然她明白不能被任何一个人的表现蒙蔽了她。不仅仅是对二太夫人，而是对每一个人，她都不能只用眼睛去看，而要用心去看。
　　二太夫人极其认真地打开八仙桌的一个抽屉，然后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小巧精致的朱红檀香木首饰盒，盒子上面描龙绣凤。她的目光停留在盒子上，然后用手指很细心地在图案上摩挲。
　　片刻，二太夫人又抬起眼睛看孟玥玥：“玥儿，这只盒子是当初老王爷送给我的，是……”二太夫人欲言又止，孟玥玥猜她是想要说一件真实的事情，又觉得不妥因此才没有说下去吧。果然二太夫人改口：“老身一直珍藏着它，想要找一个合适的人作为特殊的物件送给她的，可是一直没有适合的人选。如今老身年老，说不定哪个时辰躺下之后就再也无法起来，那样也就辜负了老身心意。玥儿，今日见你，是一见如故的亲近，就把它送与你吧，但愿你早日为煋儿生下儿女。”
　　说着话，她打开了盒子，从里面拿出一只首饰，瞬间一道靓丽的霞光闪烁，光彩夺目，整个厅堂仿佛一下子明亮起来。
　　
　　孟玥玥抬眼看去，是一只碧玉七宝玲珑簪，关键在那玉石，绝不是平日里见到的普通美玉，而是不可多得的珍稀之上好品种，又是能工巧匠的精雕细琢，真个巧夺天工，整个首饰看上去完美无瑕，是珍品，亦是绝品。
　　首饰是绝妙的，然不是外表的哗众取宠，更有内质深厚，不露山水而隽永的风格，亦属于孟玥玥喜欢的类型。但是，突然之间她对它有那么一丝排斥，就因为二太夫人的话，她送给她的目的，是要她为煋泽诞下儿女，万一她不能随她所愿，岂不是辜负？孟玥玥微有不悦。
　　更何况今天早上她已经收了太夫人赏的价值不菲的宫廷紫玉玛瑙镯子，老王爷的赤金元宝，还要二太夫人的这珍宝么？若是论真实，二太夫人的这只七宝玲珑簪她是喜欢的，只是她自惭配不上，更有二太夫人蕴含其间的另外一层意思，孟玥玥觉得她如何拿得起来？
　　
　　孟玥玥忙跪下：“二太夫人的盛情玥儿自当心领，二太夫人的意思玥儿也领会。只是这钗太贵重，玥儿自感不配，请二太夫人收回。”
　　二太夫人微微一怔，她在思想孟玥玥话中的含义，更有她自己的坦言。片刻，二太夫人微微摇头，凝望孟玥玥，笑了：“是老身言语过于直接，让玥儿难堪了。呵呵，此间的含义你慢慢就会领会了。至于这个簪子么，老身觉得它非你莫属。莫要推辞，无论怎样，你于它是最相配的。”
　　孟玥玥从二太夫人眼里看得出真心实意，看得出她行动中的诚挚，只是她知道这件首饰不单单是它本身具有的价值，还有另外一层含义，她怕她会辜负，她……能为煋泽增添儿女么？所以迟疑。
　　孟玥玥心中还有一层疑虑，这个事情是任何一个母亲对孩子的期盼，她理解，但是……看上去她比太夫人对此的要求还要急迫，到底是何原因？
　　孟玥玥思忖间，二太夫人已经招手唤我身后的春燕：“春燕，这个你好生给你家夫人收着。”
　　春燕忙趋前恭敬接过，面带喜色道：“奴婢遵命，谢二太夫人赏赐。”
　　二太夫人又慎重嘱咐：“不必对外人多言。”
　　“是，奴婢明白。”春燕敛眉垂目。
　　怎么会这样？此时孟玥玥已无有了推辞的余地，只得谢赏：“恭敬不如从命，妾身明白二太夫人心意，多谢二太夫人。”
　　看到孟玥玥这样，二太夫人的脸上渐渐露出喜色，说道：“看得出玥儿是温婉懂事的女子，以后煋儿的一切关乎你的一生，该怎么对他想来你是明白的。”
　　孟玥玥忙回答：“玥儿明白。”
　　“好。”二太夫人脸上的笑意更浓，“你是聪明伶俐之人，老身自不用多说。最近老王爷身体每况愈下，老身亦不能离其左右，只怕去的久了他要着人呼唤老身。你刚刚新婚，连日劳累，今日又是从早上到现在，你回房去吧。”
　　二太夫人温言软语，体贴周到，犹如母亲，孟玥玥心中疑惑也感动。忙施礼告辞：“二太夫人请保重，玥儿告退。”她知道二太夫人是担心出来的久了老王爷那边有事，看得出老王爷的一切就是她的一切，当然也是她对老王爷的情义。这些叫孟玥玥感动。
　　孟玥玥想，她和煋泽之间将来会有这样的情义么？想着心中也是另一番滋味。
　　二太夫人看着孟玥玥，长长地叹口气：“去吧。”
　　孟玥玥再次施礼拜别二太夫人。
　　
　　走出内堂，原路返回。这一去孟玥玥知道有许多事情了结了，却也刚刚是个开始，太夫人看上去是个倒也和善，孟玥玥想她不会为难她。至于煋泽的那些夫人们，孟玥玥知道她看到的只是一个表面，今后发生什么事情，她们用什么方式形式和她交锋，还待以后。
　　令孟玥玥琢磨不透的是二太夫人。老王爷病重以后她的一切就都以老王爷为主了，是她和老王爷的感情深厚令她如此，还是另有他因？
　　“二太夫人……”孟玥玥轻声沉吟，看向春燕。春燕到府里年月已久，不知道她对二太夫人的情形了解多少，却知道春燕应该知道一些。
　　春燕忙说道：“夫人，二太夫人自从老王爷重病之后就转入后堂，平时绝少露面，一心服侍老王爷的，府中的一应大小事务概都不闻不问。”
　　“是么？”孟玥玥心中总觉得二太夫人如此做法不仅仅是为了老王爷，当然还有什么她说不出。春燕如此回答也只得点头：“哦。看起来二太夫人当真是重情重义的人了。”
　　春燕感叹道：“是了。二太夫人不但重情重义，还是极少有的胸怀大度，能顾全大局的人。”
　　听春燕的意思，是话中有话，孟玥玥说道：“你知道什么，说与我知晓。”
　　春燕又是一声叹息：“夫人，奴婢原本不该多嘴，不过看夫人疑惑，也就直言相告，只是知道此事的人不是很多，这件事情也较为隐秘，夫人知道就可，不要说起。”
　　孟玥玥忙说道：“难不成我还要把你所说的话都说出去么？到底是什么你说。”
　　春燕脸上一红，笑道：“知道夫人不会，所以奴婢坦言呀。夫人，二太夫人是守成王爷的生母……”
　　
　　春燕的话大大出乎孟玥玥预料，怎么会是这样？她总觉得二太夫人有些古怪，却说不出是为什么，原来如此。那……怪不得二太夫人对她的神情……怪不得二太夫人对她说出那番言语……
　　“怎么会？”孟玥玥喃喃自语。
　　春燕说道：“奴婢不知道此间原因，却知道这是真相。当然太夫人是没有亏待王爷和二太夫人的，夫人亦看得出来。二太夫人这般看重夫人，其中还有一个原因，希望夫人能早日为她添一个孙子。王爷虽然有了五位夫人，然她们都没有为王爷生下儿子，此事二太夫人极为着急，不然她不会对夫人说出那番言语……”
　　孟玥玥迷茫，事情真的复杂，这纵横交错，杂乱无章的人物脉络关系……不知道到哪一天她才能理清？还有，在这么复杂的关系中求的安稳度日，没有那么容易了。孟玥玥皱起了眉头。简单是她喜欢的，亦是她需要的，然而事实上是无论她到那儿都不是简单。
　　看夫人皱眉，春燕想要夫人开心，又笑笑说：“二太夫人是王爷的亲生之母，是夫人你的真正婆母。婆母看重儿媳，喜欢儿媳，想要儿媳为她做最重要的事情，才把贵重的礼物赏赐给夫人，夫人怎么能辜负于她呢，收下才对。”
　　
　　煋泽是庶出，他却做了这个王府堂堂正正的世袭的王位，孟玥玥被这些事情占据了头脑，对春燕调侃的话已经不在意了。
　　她问春燕：“那太夫人后来可有儿子出生？”
　　“有啊，静成王爷只比守成王爷小一岁。夫人刚来还没有见过的，二王爷亦是风度翩翩，一表人才。”春燕说道，“哦，静成王爷和守成王爷长的有许多相似之处。”春燕又补充道。
　　原来这府里还有二王爷……如此说来，情形会更复杂……“静成王爷可曾另立王府？”孟玥玥又问，这许多复杂的关系我一定要理清楚才可以不至于出错。
　　“当时还没有……”
　　
　　在孟玥玥和春燕走出端阳院不远时，听得背后有人唤道：“孟夫人。”
　　孟玥玥站住转后头，看到了二夫人齐叶荣款款走来。
　　出于礼数，孟玥玥对她施礼：“齐夫人好。”刚刚在上房她是见过她的，她看人的眼风孟玥玥犹在眼前，老实说孟玥玥不喜欢齐夫人，她想躲开的，没料在这里碰上，也只能以礼相待。
　　无论怎样，今后都会与她们有许多交集的地方，孟玥玥不会讨好谁也不会恶了谁，只希望大家能和平共处。
　　齐夫人走近孟玥玥，上下打量孟玥玥的全身，脸上的表情十分特别，说话就别是一番口吻了：“孟夫人，怪不得王爷那般为你用心，真是好容貌。”她的目光中都是嫌恶，实在无法对孟玥玥有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