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震惊，妾本多余

　　她是第一次到此，一切都是陌生，因此不多话，只是微笑着倾听。就在孟玥玥不经意抬头的时候，看到二夫人齐叶荣正在扫视众人，到她身上是随意的一瞥，神态悠悠，眼神里看上去似有似无。孟玥玥内心一震，她这一瞥看似随意却不是简单的随意，那种暗藏的凌厉和不屑一顾让孟玥玥明白——此乃挑衅！孟玥玥明白，今后和齐夫人相处要小心些了。
　　太夫人眼神不是很好，用力眨眨眼睛，对众人说道：“大家今日里见到煋儿新娶的夫人玥儿了，心里不必再有疑惑了吧？玥儿姿容出众，很有气度，也怨不得煋儿对她这般看重。老身要你们心中不必再有微词，大家都谦和有礼，平等一致，和睦相处。”
　　众人齐声应允。
　　太夫人转而对孟玥玥说道：“玥儿，今日老身也让你知道一件事情：煋儿已经有五位夫人，按照我王府家规，王爷最多只有一位正夫人四位侧夫人，一共是五位夫人，再纳也是侍妾不能位称夫人的。是他不服，引古论今，言说我朝有亲王拥有众多夫人，我王府的家规是拘泥。是他据理力争，我才允许他给你侧夫人之位，入我杨家家谱。你既入我杨家家谱，当遵我守成王府的家规，和众人和谐相处，兴我杨家，扬我家风，尽心尽力伺奉王爷，为王爷绵延子嗣。”
　　
　　孟玥玥震惊：原来她是多余的侧夫人？怎么会这样？守成王如此多的夫人怎么愿意容忍她这个多余的侧夫人？孟玥玥只觉得后背发凉。太夫人之言让她心惊肉跳。怪不得守成王煋泽说他费尽周折，到此时孟玥玥才明白曲折，真正难为他了。
　　孟玥玥忙起身，对太夫人恭敬答道：“是，妾身明白，多谢太夫人教诲。”
　　太夫人微笑：“玥儿以后就称自己为玥儿吧，老身不喜拘束。大家在老身面前都称名儿的。”
　　孟玥玥心中暗喜，她又何尝愿意这样？忙施礼道：“遵命，玥儿多谢太夫人。”
　　太夫人当真和蔼，不过如此看来，孟玥玥当真是多出来的那一个，也就怪不得众人心中对她的排斥。她就好像亏欠了大家一样，给了众人一个歉意的眼神。
　　就是这种处境，孟玥玥知道今后她的位置当真是众矢之的，一定要小心谨慎。
　　更有，煋泽为她破例，他费了多少周折？孟玥玥还是心中感动，她还是妓女的身份，不知道他有没有对众人中的谁透露过。看起来今日这里的人对她的舞妓身份不知，就算知道的人也不会说出来，这是让孟玥玥放心的地方。
　　如煋泽这般的待她，当真是一番真情，孟玥玥就算心里不爱他，也不能辜负他了。一时，心中又是百感交集。
　　
　　太夫人又示意身边的大丫环：“去，去把我那只紫玉镯子取来。”
　　“是。”丫环躬身答道，然后快步离开。
　　孟玥玥心中暗想太夫人这是何意，那丫环手里已经多了一个朱红色精巧的妆盒。只见她打开，从中拿了一只晶莹剔透的翡翠绿玉镯子走上来恭敬地递给太夫人。
　　太夫人一脸端庄的笑意，对孟玥玥说道：“今日当着你众位姐姐的面，老身告知你，你是我王府守成王最后的一位夫人了，你该当明白你要怎么做。”
　　“玥儿明白。”我恭敬答道。
　　太夫人又说：“玥儿，到我王府的每一个夫人，老身都有见面礼相送，你的众位姐姐都有，你也不例外。这只镯子是我皇家之物，是老身当年嫁给老王爷的时候，母妃赐的，老身看着你脱俗出尘的模样也喜欢的紧，今天赏给你这个做见面礼。以后，望你好自为之。”
　　“太夫人，”孟玥玥有点慌乱，太夫人话中的深意她明白，是要她好好和众人相处，为王府出力，至少不要辜负了煋泽对她的偏爱和太夫人的期望。太夫人送她这样的镯子，就因为她是王府多出来的夫人，期间她肯定是给王府造成许多困扰，太夫人的意思是要她好自为之，孟玥玥岂能不懂？
　　霎时，如同有一座大山压在孟玥玥背上，她仿佛看到齐夫人若有若无的讽刺笑意……
　　眼下重要的，是太夫人这样贵重的见面礼她该不该收？孟玥玥是刚刚进入王府，对这王府的家规还都不知道，更何况到现在她知道了她是多出来的那一个。不知所措中，她只得求助似的看往众位夫人，见四夫人林秀珍对她微微颔首，意思是要她收下。孟玥玥不知就里，还是有一点胆怯，将目光投往春燕的时候，见春燕对她微微点头。
　　孟玥玥心中明白，少许迟疑，忙走至近前跪下：“谢谢太夫人赏赐，玥儿定不辜负太夫人心意。”
　　一旁的大丫环又从太夫人手里取过镯子放还妆盒，然后恭敬地送到孟玥玥手上，孟玥玥谢了赏赐站起身来。
　　太夫人又笑道：“老王爷身体一直不好，无法下床走动，在后堂歇息着，玥儿你过去看看他吧。”
　　
　　原来是这样！太夫人的一句话解开孟玥玥心中困惑，想来老王爷的身体实在是不便，不然怎么不到正堂接受她的参拜敬茶？
　　“是，太夫人，玥儿这就过去。”
　　孟玥玥答应着，拜别太夫人和众位夫人扶了春燕走出来。
　　路上，孟玥玥小声问春燕：“老王爷的身体究竟如何？”
　　春燕道：“回夫人，听说老王爷好像不能下床行走，奴婢不太清楚。奴婢之前扶持过老王爷，那个时候老王爷还能够在搀扶下下床活动，后来下床是困难了，再后来奴婢就被调换出来在别处听差。我们是奴婢，没有命令也不便随处走动，亦是好久都没有见过老王爷了，因此详细情形也是不知。”
　　孟玥玥叹道：“定是不太好吧。”
　　春燕道：“只怕是吧。老王爷也是豪爽之人，曾经对奴婢们也是极好的，可惜了。”说着一脸的惋惜。
　　孟玥玥不明白春燕口中可惜的意思，她没有问，问不出结果的。她初来乍到，王府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她一点点了解。
　　春燕又说道：“夫人，奴婢先告诉你一件事情，老王爷自从重病之后就一直由二太夫人照应，二太夫人亦因此极少到别处走动了，因此在上房夫人没有见到二太夫人。”
　　二太夫人？太夫人身旁没有旁的老夫人，她还以为王爷身边只有太夫人一位夫人呢，没想到不是。听春燕如此说，孟玥玥不由想象二太夫人又是何等样人？
　　春燕没有让孟玥玥费神，坦言道：“夫人不必去想象二太夫人的为人，奴婢可以告诉你，二太夫人为人极好，她性格温和，十分善良。就连我们下人若是有什么需要，只要求到二太夫人，她能做到的也是全力为奴婢们去做的。”
　　春燕之前说的老王爷病重之后二太夫人就深居简出，从此话中孟玥玥我能想象的到二太夫人也是重情的人，又听春燕如此夸赞二太夫人的为人，她真想快点见到二太夫人。孟玥玥点头：“如此说来，二太夫人亦是随和的人，和她相见不必有过多担心。”
　　“是，夫人只管放心就是。”春燕肯定地说。
　　
　　就这样，孟玥玥与春燕一路走一路说话，思忖间，春燕已经引领她走入又一重院子，这所院子虽不及前面的正院看着宽敞，然威严之处一点都不见少。
　　门口的仆妇见到孟玥玥一律恭敬的行礼问安，亦早有仆人入内禀报。
　　被人引领走入后堂，发现后堂已经早早的点起了火炉，熊熊暖气迎面扑来，加上孟玥玥在外边行走原本很热，顿觉感觉呼吸没有那么清新舒畅。这种情形，孟玥玥即刻明白老王爷的病势一定是沉重，心中微露伤感。
　　她想她那父亲母亲如果活着，也是老王爷老夫人这般的年纪了，他们的身体会康健么？如果他们健在，此间有她我围绕膝下，他们肯定是幸福快乐的。可惜了，他们不在……孟玥玥摇头。她做为他们的女儿，不但无法为蒙冤的他们洗去冤屈，还为了嫁入王府换了姓氏，哪怕她是逼不得已，也是觉得羞于他们，怎么会不难过？
　　孟玥玥难过着，内室传出话来：“有请孟夫人。”
　　春燕扶着她：“夫人我们进去吧。”
　　孟玥玥点点头，将内心的悲伤收走，和春燕一起走进去。
　　内室很宽敞，装饰豪华，温暖的气浪迎面扑来，孟玥玥知道这些都是为了生病的老王爷，人生病了，是不能经受寒冷的。
　　
　　果然，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仰靠在卧榻之上，一动不动，孟玥玥知道他就是老王爷了。老王爷的身旁坐着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夫人，孟玥玥也心中明白她就是二太夫人。说话中孟玥玥忙对他们跪下：“妾身给老王爷二太夫人请安，愿老王爷千岁，二太夫人福寿安康。”
　　她一面请安，一面偷眼打量老王爷。看他神情倦怠，双目无神，一张暗淡的苍老脸上沟壑纵横，又有虚弱的赤红，孟玥玥多少识的一点医理，知道老王爷脸上的赤红是补药吃的太多身体不能吸收所致，想及又是觉得凄凉。
　　二太夫人从床榻旁站起身来，然后双手搀扶孟玥玥，微笑道：“何必行此大礼，快起来。”
　　二太夫人说着话，一双闪闪的眼睛笑意盈盈打量于孟玥玥：“老身知晓你就是煋儿说的孟玥玥了，果然绝色佳人，我看了都十分喜欢。”她笑着又俯身扭头凑近老王爷，大声说道：“王爷，此乃煋儿新娶的侧夫人，给您请安来了。”
　　孟玥玥这才知道老王爷耳朵也有些不好。只见他张大了嘴，对她呵呵笑，想来内心也是愉悦，又听他道：“赏，快赏。”声音有些浑浊，却极大。
　　到此，孟玥玥总算明白老王爷的状况了，身体不能自由动作，行动受限，脑子却还算灵活。这种状况，也是煎熬，对着老王爷因为喜悦越发有些赤红的脸，孟玥玥心中极为难过。
　　
　　随着他的话落地，早有一个大丫环捧了一个描金绣凤的朱红盒子送过来，孟玥玥忙双手接了，跪下谢赏：“谢老王爷。”老王爷在此情景之下，还能够知道赏她，孟玥玥是真心的谢他。
　　老王爷对孟玥玥呵呵笑着，右手微微动了一下，孟玥玥明白老王爷是示意她起身。原来他真的是头脑清醒，身体动弹不得，这样的病症也是折磨人，还有就是折磨了身边照顾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