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集（2）

　　09-08：女宿舎日、内
　　张华下了床，整理好床铺，掀开窗帘，开了门，一切都是通透明亮。她想出了好办法，茅塞顿开，又沐浴在阳光下。至少，她在告诫自己不要那么阴暗、失望，应该振奋，她拿出镜子，梳头，打扮，搓脸，脸上恢复红润。
　　她戴上手表，抬腕看了又看，欣赏。
　　当她要出门盼望时，方兴国和刘景东来了。
　　两人眼睛都一闪亮，吊起的心落到了原处。
　　刘景东：我说张华不会有事！这不好好的吗？
　　方兴国：张华，我们还是去看岩画吧，队长也来了。
　　刘景东：我牵线撘桥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你们两个去看吧。我一人在家里，要把那“五线谱”彻底弄通。
　　方兴国：队长，你也去吧！反正还要集训，这老地图上，好多寨子的位置标得不准，或没有标。
　　刘景东：我得多学一点，到了新区就要用。
　　张华：队长，深山老林，鬼都不敢去的地方，谁想占，让他占去吧！
　　刘景东：（惊讶）张华！你闹情绪，也不能乱说！
　　方兴国：是，我们搞边疆工作，要把每一寸国土当作自己的生命！
　　张华：（故意）我不守这一寸土了，我要当逃兵了！
　　方兴国捂住张华的嘴。
　　刘景东：不管你心里有什么苦，我还是要劝你几句。你不要耍性子，好好跟我参加集训，参加工作队。
　　张华：我退出革命，行吗？
　　方兴国：你还乱讲？我们面对的那股败军，扬言要打回昆明去！
　　张华：你们革吧，也革我的命吧！
　　刘景东：你！简直是反动言论！
　　方兴囯：开会、讨论、对别人，你千万不要讲！
　　刘景东：（气怒）今天我是多余的！小方，你带她去看岩画吧，我走开。
　　
　　09-09：路上日、外
　　方兴国和张华走在小路上。
　　不远处的半山坡上有个佤族寨子。张华停步，望着不肯往前走。
　　方兴国：我把你哥哥的情况，如实跟我们营长个人讲了，不想正式向组织回报。我也没跟队长讲，不必扩散。
　　张华：我叫你不对任何人讲！
　　方兴囯：营长就是我的亲哥，我是他带出来的兵，跟他讲明有好处。肯定，我现在不能跟你结婚。你哥哥的情况还没搞清楚，我想再等一等。你不要走，我们做好朋友、好兄妹吧！
　　张华：不能！那样，我会害你！
　　方兴国：我真的舍不得你。要坚持！你看，工作队进班珙寨，头一天进不去。戴翻译还叽笑我兵蛋蛋不行，只会指挥工作队后退、躲藏。第二天，不就进了吗？
　　张华：我们的事比进班珙寨复杂！
　　方兴囯：打仗，攻山头，炸碉堡，也不是一次就成功，多次冲锋，才能拿下。坚持，一定会胜利。
　　张华也难舍难分，不觉靠近方兴国。
　　张华：讲我的想法可以吧？
　　方兴国：可以。
　　张华：你打报告转业吧！
　　方兴国：这，我没想过。
　　张华：你转业，我们一起回昆明，你当老百姓，我们就可以结婚。
　　方兴国：原来你想这个！不可能，我刚提升排长，还没贡献，边疆正缺干部。勘界马上要开始了，我咋能向后转？
　　张华：勘界，少你一个也没什么。
　　方兴囯：勘界定界，人一生难得赶上第二回。申请转业，想都不要想！
　　张华：你说了，送我回昆明，排长也不当了。
　　方兴国：我又想了想，一个排长转业，也没文化水平，哪里能在昆明找到工作？还不是打发回老家去！你能跟我去吗？你就是愿意去，我也不忍心带你去受苦！那跟住在佤山偏远寨子里一样！
　　张华：你听我的，我带你回昆明，有房子，能帮你找上工作。
　　方兴国：我们这种人，可能是专门为边防出生的。我想过，至少还要在边疆奋斗七八年，弄个连级干部。也算对得起你。离开边防，我怕什么事也干不好。
　　张华：算了！不去看岩画了。
　　方兴国无奈，只得顺她：好，好！我还有个办法。
　　
　　09-10：河流日、外
　　方兴国拉着张华的手，走到河边。
　　清沏的河水映出了两人的倒影。
　　两人小心下到水边，脱了鞋袜，坐在大石头上，把四只脚浸泡在水里。互相搂着腰，欣赏着双双倒影。
　　张华：你想出什么办法了？快讲！
　　方兴国：我早听说要选送一些人去昆明步兵学校学习，要学两三年啦！我去申请试试。
　　张华：太好了！
　　张华捧住方兴国的头亲着。
　　方兴国：顺着你，你就高兴了。以后，不要再胡说八道，往自己脸上抹狗屎，说得像个叛徒、反动派似的！
　　方兴国觉得有了新的希望，全身发热，想下河洗澡。张华不洗，鼓励他洗。
　　方兴国走开，在灌木丛处，脱了衣服，跳下水，游近张华。不想河水清沏透明，他那狗扒一般的赤身裸体展示在张华眼前，张华羞了，转身不看。不看不行，又转身追着看，越看心里越热，不小心，脚踩虚了，掉下水，衣服全湿。
　　方兴国泡得头脑也冷静了，游到远处，（内心提示：游中，他想，申请读军官学校是否合适？人思考问题，容易顺着理想、自己需要作结论，他的结论是合适、有可能。）见张华落水了，他急游回来。
　　张华：（冷颤）水太凉了，你快上来！
　　方兴国游近张华，高兴地往她身上掬水。她只顾捂住双眼，不知躲避。一会，胆大起来，豁出去和方兴国打水仗。
　　闹够了，张华走到河边灌木丛，把衣服拿过来。
　　方兴国爬上岸，张华替他擦背。擦着擦着，她突然在他背上咬了一口，双手紧紧箍住他，脸贴在他光脊背上，两行热泪涌出。方兴囯猛转身，抱住一身湿的张华。
　　张华躱开，走到远处，脱了外衣，拧干水，晒着衣服。
　　方兴囯不敢走近她，坐在河边，两人晒着太阳，对望着。
　　
　　09-11：连部日、内
　　顾长茂在一连抓集训，星期天也在连队里，正跟连长下军棋。连长要悔棋，他把连长的手按在棋盘上，不许挪动。
　　顾长茂：放下！你把总司令放下！我捉住总司令了！
　　忽听一声“报告！”方兴国站在门口。营长、连长争执停。连长趁机走开。
　　顾长茂：你那水平，还想赢我的棋？总司令都没有了！
　　方兴国见营长高兴，忙收拾棋子。
　　顾长茂：不要收，一会还跟他下。怎样？拿住了吗？
　　方兴国：不行，她坚决要回昆明。
　　顾长茂：那就别拖泥带水，当机立断，好说好散吧！
　　方兴国：营长，能让我去昆明步校学习吗？
　　顾长茂一怔，盯住方兴国，方兴国后悔开口了。
　　顾长茂一怒，手一拨拉，把军棋棋子横扫在地。
　　顾长茂：她拉后腿了？
　　方兴国：不，我自己想。
　　顾长茂：想得好，好！你聪明了。我看，你鬼迷心窍了！勘界就要开始，你想逃离边疆？要美人，不要江山？行！方兴国，你行，你行！
　　方兴国：我保证，学了还回来。
　　顾长茂：行！你现在打报告！扒下你这身军装，带上你的美人，回你老家，种那30亩地去，还有半条牛，睡你们的热炕头去！
　　顾长茂踢开椅子，要走。
　　方兴国眼泪奔出来，拉住顾长茂。顾长茂严厉地推开他。
　　顾长茂：方兴国，现在，我不认识你了，算我没有接你出来当兵。你找你们连队党支部说去，如果你觉得自己还是个共产党员！
　　方兴国关上门，抱住顾长茂无声而泣。
　　顾长茂：（软了）你大声哭呀，哭给全连听听。你放不下一个女人！
　　方兴国还是抱住顾长茂无声而泣。顾长茂粗鲁地推开他，冲出门去。方兴国被推倒坐在地上，不敢起来追。
　　
　　09-12：连部日、外
　　顾长茂冲出门，没走几步，深吸一口气，又转回去。
　　
　　09-13：连部日、外
　　方兴国无声而泣。顾长茂回来，朝他上看下看，前看后看。目光刺穿他心。
　　顾长茂：我还要问你，必须老实回答！
　　方兴国止住哭泣。
　　顾长茂：你打提前量没有？
　　方兴囯：没有，没有！
　　顾长茂：真的？
　　方兴国：保证！
　　顾长茂：这，我放心了。越成不了，你越要爱惜她。
　　方兴囯：是！
　　顾长茂：你会有好前途，千万不要为了一个女人变成软蛋！先学习吧，学习任务也很重。有关的国际法、中缅边界史、中国历代政府对这一方边境地区的管辖情况，中华民国政府处理中缅边界问题的情况，有关中缅边界的历次纠纷和交涉经过，边界未决问题的原因，等等，都要学习、了解、搞清。还有国际法有关边界问题的条文和国际惯例，等等。够你学的！学不好，你想想后果吧！
　　
　　09-14：办公室日、内
　　顾长茂、正、副连长、正、副指导员、方兴国等排长们在连部办公室。
　　指导员：经过这一段学习，三个排都争着上班珙寨。根据营长指示，今天，由三位排长竞争。
　　顾长茂：有重大任务，都争着上，是好事！但暂时只能上一个排。这是一个加强排。配备六0炮，重机枪，每班一挺轻机枪。还有一部电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