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蔡国安

　　第三十七章蔡国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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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的人生中，还有一个人看似不起眼的人物，却对我的人生有着重大的影响，他就是我的老邻居蔡国安。
　　蔡国安，外号汪精卫、被人们称之为铁算盘。他之所以享有汪精卫和铁算盘的名号，是因为他为人狡猾，善于看风使舵。而且，他还老是时刻都打他那自以为聪明的小算盘，随时企图算计别人。
　　蔡国安比我的父亲的岁数还要大，他有五个儿女——三个女儿、两个儿子。他的大女儿凤仙，比我大七八岁，二女儿跟我同庚，比我小半岁。我的家族中的姑父蔡治和是蔡国安的叔父，虽然他比我的父亲的岁数还要大，从辈分上算，他也只能算是我的老哥哥。在我长大成人以后，我怀着愧疚的心理，尊称他为“父亲一级的老哥哥！”
　　我那老哥哥在我儿时的记忆中，的确是一个老是爱耍小聪明的人，不管是大人小孩，只要他认为戏耍得起的，只要是他认为作弄了以后，不会惹太大的麻烦，他都要变着法地戏耍作弄。
　　当年，我那老哥哥的大门口私檐下，有两块条石，分别陈设在他的大门口的两旁。
　　那时候，平常百姓的住房都很窄，门口有那么宽敞的私檐的人家少之又少，我那老哥哥门前的私檐，是我们湾子里当时绝无仅有的宽敞私檐。因此，他的成份也就被定为上中农。
　　那私檐下的两块条石，既可以供人坐下来休息，也可以供人下棋或者打牌，到了夏天，更是人们纳凉的好地方，也是我常去的地方。
　　人们常常聚集在那地方，谈古论今、打情骂俏、唱楚剧、唱湖北大鼓、还有人唱革命现代京剧哩！我小时候也很喜欢唱，也很会唱，不仅嗓音条件好，腔调也把握得很精准，也常常因为我的好嗓子，引起了人们的啧啧称赞。
　　我小时候确实很调皮，很少有安静的时候，正是因为如此，我没少挨母亲的条子抽打。也是因为如此，我也就常常成为蔡国安戏耍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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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出来也许谁也不会相信，那一年我那老哥哥居然用激将法，诱导我用头顶撞击他的膝盖。一个不满十岁的孩子，用头顶剧烈地撞击一个成年男人的膝盖，将会是什么后果？轻者头疼脑胀，重者导致脑震荡！
　　我记得十分清楚，我那老哥哥第一次诱导我用头顶撞击他的膝盖，是夏天的一个正午。盛夏时节，天气炎热，人们吃了午饭，大部分人都要午睡；而我则自小缺乏睡眠，喜动厌静，不安分守己地睡午觉不说，还要耍些花样，有时候还会别出心裁地做出一些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当时，我只穿着一条短裤，光着脚板，来到我那老哥哥的门前，两块条石上已经坐满了人，根本就没有容我坐下的位置。
　　这时，我那老哥哥却突发奇想地对我说：“桂舟，都说你是个铁脑壳，你就不敢用你的脑壳撞我的额膝（膝盖）！”
　　我这个“铁脑壳”之誉，完全是我的母亲抽打的结果。而我那老哥哥当众提及此事，分明是对我有着极大的讽刺，甚至于侮辱了我当时小小的人格！
　　我决定对他予以反击！
　　我当即愤怒地一头撞向他的膝盖，而他却装作痛苦的样子叫苦不迭：“哎呦，好痛！桂舟，再莫撞了哈！”
　　其实，他是蓄意诱导我，继续发泄内心的愤怒，继续用头撞击他的膝盖，而对幼小的我造成更大的伤害，以期达到他戏闹的目的。
　　可是，当我听到他那痛苦的叫唤，却十分高兴，也十分兴奋。接下去，我用头更猛烈地撞击他的膝盖。
　　而他，却假惺惺地装出可怜兮兮的样子，对我发出了哀求：“桂舟，你做点好事啊！再莫撞了哈，我痛得受不住了！”
　　然而，我并不管他的疼痛是真是假，我如同发怒的小牯牛，一定要用我的头顶向我那老哥哥发泄我内心的怨恨！直到家族中的戴婆婆和黄伯母闻讯赶来，才将我强行拉开，并弄进了他们的家里，才避免了这一荒谬的闹剧继续延伸。
　　当天晚上，我因此而遭到了母亲的责骂。幸亏当时我的奶奶在家里，否则，我非得挨上母亲的一顿条子不可——我的母亲，就是用这种方式管教我的！
　　可是，我虽然挨了母亲的责骂，却并没有长记性，也没有终止用头顶撞击我那老哥哥的膝盖，反而愈演愈烈。在以后的日子里，我又多次用头顶撞击他的膝盖。最后，真的撞得他一见了我，就诚惶诚恐地匆匆躲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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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那老哥哥虽然老是时刻都打他那自以为聪明的小算盘，随时企图算计别人。但是，他对我却很地道。平心而论，除了小时候诱导我用头顶撞击他的膝盖而外，再也没有发现他在我的份中耍过小聪明、打过小算盘了，更没有见他算计过我；相反，我还对他做过一件非常过分的事情。
　　在我担任民兵排长的时候，蔡国和任生产队长，我那老哥哥任记工员。那时候的记工员，虽然职位不高，却很悠闲，甚至于可以说是权高位重，掌握着全队所有劳动力的工分支配。当然，扣工分，他还是要慎之又慎地权衡利弊、思虑再三方可决定，除非是生产队里的主要干部授权，他才敢扣除谁的工分，否则，他绝对不敢斗胆造次！至于想给谁加点工分，那简直是小菜一碟。
　　我那老哥哥身为记工员，没有坚守原则、没有严格把好工分分配关，将工分随意送给他的关系户，造成了生产队的工分分配混乱，引起了全队干部群众的强烈不满。
　　按说，这种事情，根本就轮不到我这个民兵排长管；当时的生产队里，有青年书记袁迎春、生产队长蔡国和、还有副队长黄本德以及会计黄本朝。人们应该将这件事情向他们反映，他们也有权力、更有责任处理这件事情；可是，人们偏偏要往我的耳朵里吹气。而我，则在多次向上述主要干部反映无效的情况下，义愤填膺、独断专横地将我那老哥哥的记工员撤销，而直接任命黄元清为记工员。
　　我的这一鲁莽行为，无疑于给我的人生，埋下了祸根。
　　当时，我们这个不大的生产队，分三大派系，姓黄的属于一派；姓刘的是一派；而“菜园不分家”的蔡姓和袁姓，则属于更为实力的派系——因为大队干部、小队主要干部，都是蔡、袁两家担任。全队的干部群众，都要看他们的脸色行事！
　　我那老哥哥的记工员被我撤销了，他能不怀恨我？袁迎春、蔡国和对我的这种独断专行的做法，难道一点想法也没有？那些暗地里向主职干部献媚的人，难道就不向袁迎春、蔡国和进言加害于我？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自从撤销了我那老哥哥的记工员以后，我就处处遭人排挤，事事不能顺心。我也悟彻了干部不好当，性子过于直率的人根本就当不好干部的道理。尤其是像我这种个性的人，根本就不适合担任农村干部。
　　于是，我决意辞掉干部，而出门学手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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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原以为我那老哥哥从此以后，就要跟我结下不可调解的仇怨，不曾想他却显得宽宏大量，不仅没有记仇，反而遇事对我表现得尤为体谅。尤其是在我的婚姻刚刚破裂的那段日子，他不仅没有同其他人一样落井下石地刁难与我，反而时刻对我予以关照；对我的一双儿女，也很照顾。事情已经整整过去了三十八年，可是，这件事情一直令我难以释怀。虽然那老哥哥已经去世多年，我一直觉得愧对了他。
　　现在回想起来，我那个时候是多么的幼稚可笑啊！一个小小的民兵排长，真是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居然置主职干部于不顾，擅自越权、独断专横，倘若大权在握，岂不是谁也不会放在眼里？
　　幸亏我能够及时刹车辞职学艺，及早地将我那荒唐而冲动的狂妄，扼杀于萌芽之初，否则，将会给他人、给自己酿成不可收拾的大错。
　　现在，我终于痛彻心扉地醒悟到，任何人都不会停踞于生活的原点，都会随着生活的磨砺而改变，他（她）如此，你如此，我也如此。但是，有的人过去虽然做过错事，最终能够悔悟；而有的人，却对自己的过错至死不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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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生本无常，得失难强求。我做梦也没有想到，我与我那老哥哥不经意的戏闹，居然对我的人生有着十分重大的影响。
　　《小龙虾》第二十七章《神秘的领域》中，曾经描述了我接受吴建存老师关于气功方面的指导，虽然当时我并没有学到什么真功夫，但是后来，我通过对气功学方面的研习，终于弄明白还有一种功夫叫铁头功。故而，我便逐步将儿时的头撞膝盖的功夫予以升华，也终于在气功方面有了一点点成绩。
　　常言道，为人是薄人，薄人是为人。当年，我那老哥哥诱导我用头顶撞击他的膝盖，也许是居心不良，也许仅仅只是寻欢求乐。但是，不管怎么说，他的这一作为，为我以后的人生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令我练就了过硬的抗击打能力，以至于几次三番地遭受到别人的猛烈围攻而化险为夷！为此，在以后的岁月里，我还常常从内心里对我那老哥哥充满了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