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古丽要出院

　　古大娘家的房子院落，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的沙坡村属一流。红砖迎面土坯墙，平房起脊压的石绵瓦。古义昌在世时是一位农村过家好手，走前把生活中大事的房子和院子，都收拾的妥妥当当。
　　西院是老二古义文，也就是古丽生身之地。
　　房屋院落比大哥的还好。可惜呀，让风水先生王茂林唿悠的：房下压着太岁，又有什么什么朱雀宿星官、黑沙神等等护驾！十几年愣是没人敢住进这座凶宅、鬼屋。王茂林的嘴何等历害，可想而知。
　　说来也怪，没人住、没人修缮的房屋院落，十五六年一点也不走样。越是这样，屯里乡亲越是没人敢踏进半步，越是没人敢靠前。
　　再西院是老三古义田，听说东院二哥屋与院属于邪院鬼宅，吓的弃家而逃，也搬走十多年。他的三间房可就没那么幸运，塌了一间半。
　　齐德礼拉着杨烨的手在街道上，站在古家三兄弟大门口，看了一大阵古氏三兄弟住宅院落，心里无限感慨。
　　自言自语说：“王茂林害人不浅呐！唉！走吧烨子，咱进屋去。”
　　齐德礼心里明白风水先生王茂林是祸根，可是又抓不着他什么把柄。恨这样人，但又不知道，和这路人怎么斗下去？才能不让他那破嘴再害人。
　　两人到了古义昌老伴王芝秋家里时、邻居家汪大婶把屋里收拾的干干净净，比风水先生在家时屋里象猪圈一样的没法比。
　　汪婶是和王芝秋那一茬人同年代姑娘，人好，心术也正，非常和群。这次她们十几个好姐妹轮班照顾王芝秋，是她提议的，由她执头班。
　　汪婶就是第一卷里提到的，和启三给杨春旺站岗的汪东海母亲。
　　古大娘的三大间房中间开门，进屋就看到灶台上正用小电饭煲熬着粥，汪婶正忙着给古大娘煎鸡蛋。看到她那份情义，齐德礼和杨烨非常感动。
　　王芝秋原来的十几个姐妹们；在汪婶安排下，每人一天一夜，昨天是头一天。就由汪婶开始，坚持到风水先生回来为止。
　　齐德礼和杨烨心里有事，起个大早来看奄奄一息的古大娘。要她凭记忆辨认一下报纸上刊登古丽事迹中，一张花季少女头像。
　　让古大娘看看，还能不能找到一点十二年前小丽的影子。
　　二位为古丽事迹感动，为古大娘身边无儿无女而怜悯，决定为古大娘找回亲人。齐德礼在前，杨烨在后，推开门见到汪婶。
　　齐德礼将回乡一天一夜，还没有改过来在部队的生活习惯与待人接物的礼节，见到首长或者是长辈要敬军礼。
　　齐德礼给汪渖敬个军礼问声好：“汪婶，五年不见，身体还这么好。东海兄弟在家忙呢？我晚上去看看他。”
　　汪婶是一位性格开朗，爱说爱笑中年女人。她停下手中活，看见杨烨和齐德礼两人，惊讶的说：“呀！德礼大侄子是昨天回来的吧？看德礼在解放军里缎练出息的，婶儿都认不出来了。听说你昨天来看过你芝秋姨了，那阵子我回家去做饭呢。呀，烨子这身军装太好看了。两个都是兵啊，咱沙坡村总是有一个当兵的。回来一个，马上又去一个，咯、咯、咯、咯。”
　　“婶子，咱沙坡村的男女老少里，你们这茬人真了不起。我们是真佩服你们那个年代走过来的人，特别讲究一个义字了！了不起，情操太高尚了，真是我们学习榜样啊。”
　　汪婶接过话去，唠叨起来没完没了的说道：“唉，王茂林在家里时，没人敢上前，人人都怕他那张臭嘴。凡是你接触他，再和他说上一句话的人，他那张嘴总会给你整出点事来；不是床底下压啥神仙了哇、再就是你从屋里天天出来进去的门，也就是过道门，不是安偏了哇就是安门的日子不对。再不就是啊，你家坟茔地又出什么幺蛾子了哇！或者是山不转水转的风水也转了等等。说到归终，就是你掏腰包，他出破法，完了人情还没完没了。总之，和他说话、办事的人，准给你弄出一些说道来，烦死人了！连咱做饭灶台他都能给你整出点事来，哎，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来会打洞。他那小崽子王海，才多大呀？大概也就十三四岁吧？你说怪不怪？竟然会子继父业，张口闭口也是他老爹那套嗑，咱沙坡村的风水先生是不带断种的。茂林那张不要脸的嘴，贴上你，一准粘住你，想躲也躲不开。顺嘴胡淌谁受得了哇！有的也说，没有的也说。忽悠的你不信吧，觉着鼓着隔着的，有时候哇也在想，芝秋姐她怎迷上一窍了，和王茂林这样人是怎么过来十三年呢？该有多好的耐力，才能容忍他呀。”
　　齐德礼觉得汪婶对王茂林也是气不愤，有什么办法才能让这种人闭嘴呢？齐德礼在心中暗想：“暂时也不该去想这些乱七八糟事，还是先办正事吧。”
　　于是对汪婶说：“婶儿，您先忙吧，我和烨子去里屋看看古大娘。”
　　杨烨和齐德礼来到古大娘床边，两人安慰了古大娘一阵。王芝秋还没到老年阶段，四十五岁的她，已经没有了半点中年女人风姿。
　　原来沙坡村里一支花的王芝秋，已是皮包着骨头。齐德礼和杨烨的暖心话，她笑了，这一笑到把杨烨吓了一跳；脸上那层皮，堆起一行行沟壑！
　　透过皮肤可见牙齿还很整齐，但能看到下颌与颅骨连接各关节。杨烨不敢抬头看古大娘，可是，古大娘还用那微弱的声音说：“烨子要入伍了，芝秋姨什么礼物也不能送给烨子，真是愧对我的姐姐呀。”
　　杨烨低着头，看着报纸和古大娘说：“芝秋姨，只要您身体能恢复健康，小侄心里就无比高兴，什么也不要多想。我和德礼大哥不光是来看您，我在入伍前这几天，哥两个还要为您办一件事。”
　　杨烨拿着有头像的那张报纸问道：“芝秋阿姨，平江新闻报上有小丽消息，今天来是让您看看，报纸上这个丫头是不是小丽？”
　　王芝秋支撑着瘦骨嶙峋身体说：“齐老大、小烨，快扶我坐起来。
　　我要看一下，小丽右胳膊上方后面有一块豆角粒大小红痣，人长大了，痣也能往大扩展，我看一下。”
　　杨烨递过报纸说：“芝秋阿姨，这张照片只是头像。还是前面正脸的，后面看不到，您再仔细看一下五官还能有印象吗？”
　　杨烨把报纸放在古大娘面前，古大娘看上一眼说：“是小丽！是小丽！看这眉眼一点也没变，我真后悔……”
　　古大娘靠在炕头墙上，一句话没说完，已是满脸汗水和泪水混在一起。一滴滴从下颌底端流在脏兮兮的被上。在这个花红柳绿世界里，她有诸多的留恋。她在不想离开人世精神支柱下，支撑着活着。　　
　　古大娘伸出她的两只手，是想去抓住齐德礼的手。病入膏肓的王芝秋大娘，头脑非常清醒。当她一眼看到齐德礼时候，就认了出来。
　　古大娘本意是想亲近地抓住齐德礼双手，诉一诉离别情。可是话未出口，哽咽的泪，早已把双眼涂。
　　杨烨也往古大娘这里扫二目，他看了古大娘那两支手一眼，又一次着实的吓了一跳。杨烨从来没见过这样骨瘦如柴的人。
　　才四十五岁的王芝秋，只从摔成脊椎骨折后，没得到及时治疗。当初是都想省两个钱，养一养会好的。也没断了治疗，一直由巫医大神匠杜晓红包治，把王芝秋治成这样。杜晓红一看风水先生王茂林身上，再也刮不出油水来时候，她也闪了人。
　　杜晓红的女儿尚眉，也不学好，和她妈一样。小小年纪每天唱唱咧咧，扭腰晃屁股的，整天哼哼叽叽的老仙家……。
　　古大娘王芝秋的两支手被汪婶给洗的很白，骨节缝里的筋脉、血管看的清清楚楚。哪是活人手哇！和老鸡的爪子一样，一层皮包着几根骨头！
　　齐德礼两手捧着古大娘手说：“大娘，别难过，王茂林(老风水先生)溜了更好，他不在了还有乡亲呢！我妈说明天是她执班来护理您，什么也不要多想。
　　大娘，我今天来是有一个重要信息告诉您。您老好好辨认一下，报纸上这个丫头是不是小丽？”
　　古大娘泪眼浑浊的向报纸扫了一眼，双眼一闭向一边一歪，便昏了过去。
　　齐德礼把古大娘放平躺下，撩开衣襟，本想是用手去摸一下左胸部位，查一下心脏是否跳动。
　　让齐德礼意外的发现，隔着一层肉皮，清清楚楚地看到心脏还在跳动。然后又把衣服放好。齐德礼疑惑不解；芝秋阿姨的乳房哪里去了？人再瘦也会瘦没有了吗？真猜对了，真的瘦成皮包骨，女人也没有了乳房。
　　齐德礼用他在队伍上学到的急救知识，掐起人宗穴，又轻轻地呼唤着：“古大娘，您醒醒，我们知道您心里难过。我和烨子马上去给您把小丽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