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丫（二十二）

　　俩人跑到离村子不远的地方才停了下来，姚雪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征帆也累的呼哧呼哧直喘。他们坐在村外一棵大柳树下，姚雪这才顾得上整理自己的衣服，她拍打着身上的尘土，重新把头发扎好，又把脸上的泥土抹干净。征帆坐在那里看着她，姚雪整理完自己，又坐了下来，坐在那里双手抱膝把脸埋在膝盖上哭了，她哭的很伤心，很无助，哭的征帆心里乱糟糟的。他从没见过姚雪哭，在他眼里姚雪不会哭，不管有什么事她都不会哭。在他的记忆里姚雪是很坚强，很乐观的。从没有什么事可以让她大哭一场，他手足无措的看着她，不知道怎么办。看她一直哭个不停，他坐在旁边，轻声地劝说着她“姚雪，别哭了，我以后再也不去打游戏了，我听你的话好好学习。”姚雪听他这么说抬起头，脸上挂着泪珠，问“真的？你以后不再去玩游戏了？也不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去吃小馆子了？”征帆点点头“真的，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今天你也不会遇上这种事。”姚雪听他这么说，心里高兴了，她擦擦眼泪笑了“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征帆站起来看着天，天已经黑了，星星出来了，月亮也出来了，弯弯的月儿挂在天空。他说：“星星月亮作证，我李征帆以后再也不去打游戏了，我要好好学习，跟姚雪一起考上重点高中，一起上大学。”姚雪高兴地站起来说：“那好，咱们拉钩。”俩人的小手指钩在一起，看着天上的星星月亮笑了。
　　他们平复了心情，一起推着车子回家，走到村子中间，看见姚雪的妈妈站在那里等着他们。一见面就说：“你俩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姚雪笑着对妈妈说：“学校里有点事，耽误了。有征帆跟我在一起，妈你就放心吧。”姚清芳伸手去接姚雪的车子“我也没不放心，知道可能有事耽误了。快走吧，回家吃饭，饭都要凉了。”他们走到姚清芳的家门前分开了，姚雪见妈妈推着车子，自己三步两步就跑回家。进了里屋把屋门关上，找出几件干净衣服，快速脱下身上的衣服，把干净的衣服换上。等妈妈放好自行车走进家屋子，她已经在洗脸了。洗完脸坐下跟妈妈一起吃饭，妈妈看着她新换的衣服，感觉很奇怪，她问道：“丫呀，怎么回家就换衣服？”姚雪抓起筷子吃饭，边吃边说：“噢，今天下午上劳动课，干的都出汗了，衣服有味，也脏了，我穿着不舒服就换了。”妈妈也“噢”了一声，拿起筷子吃饭，吃着饭一抬头，发现姚雪脸上有擦伤，她问道：“丫，你的脸怎么了？怎么破了？”姚雪摸摸脸笑了“嗨，我跟征帆换车骑，他的车我不会骑，摔跤了。”姚清芳这才放心“你这孩子，好好的换什么车呀，瞧瞧摔得的，身上也有伤吧？”“不知道，谁让征帆整天吹，说他的车有多好多好，我想试试他的车，真的跟他说的那么好吗？没想到，他的车欺生。”姚清芳看着女儿没心没肺的样子，又心疼又好笑，觉得这孩子还没长大，什么事都这么较真。娘俩吃完饭说了一会话，看了一会电视，就睡觉了。姚清芳看见女儿回来了，心里踏实，躺下一会就睡着了。姚雪却睡不着，她心里想着今晚的事，翻来覆去地想，天快亮了，她才朦朦胧胧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妈妈做好了早饭，她还没醒，妈妈叫她起来，她才醒了过来。吃完早饭，妈妈要去地里看看玉米是不是该收了。姚雪在家写作业，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她索性不写了，坐在那里发呆。这时候征帆来了，征帆一来，姚雪有了主意。她跟征帆说：“咱们该去报案，要不那人还会去祸害别人的。”征帆吞吞吐吐地说：“那不好吧？会让别人知道的，对你的名誉不好。”姚雪说：“那怕什么，他又没把我怎么样，还得谢谢你呢，是你救了我。”征帆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都是因为我，要不也不会出这种事。”“不怪你，昨天不是我，也得是别人。别人可不一定有我这么幸运。”征帆心里一直很内疚，他觉得是自己害得，姚雪昨天受到那么大的惊吓。姚雪不但不怪他还安慰他，让他心里踏实了一点。听姚雪说要去报案，他也没反对。俩人商量了一下，就准备走了。姚雪让征帆回家跟妈妈说一声，他们要出去一下。征帆不去，说不用了咱们去就是了，我妈不会问咱们去哪儿了。姚雪走到他家的房后，喊了一声“婶子。”白牡丹在屋里答应了一声，来到后窗那里打开后窗，问道：“姚雪有事吗？”姚雪说：“我们有一道题不会做，要去学校问问老师去，我妈妈回来你跟她说一声。”白牡丹一听说：“行啊，你们走吧。”征帆回家推出自行车，跟姚雪一起骑车朝镇上驶去。白牡丹看着他们骑着车子走了，心里想看看丑丫这小丫头真懂事，去哪儿都跟妈妈说，哪像自己的那个儿子，有话也不跟自己说。问都问不出来，跟他爹越来越像。
　　姚雪跟征帆去了镇上的派出所，他们俩去报案。他们走进去派出所，值班的民警看见他们很奇怪，问道：“你们来有什么事吗？”姚雪很认真地回答：“我们来报案。”她把昨天傍晚的经历跟民警说了一遍，那民警很认真地做着记录，不时问他们一点细节。问完了，又让他们带着去现场看了看。他们走到昨天的那个地方，看见玉米地的玉米倒了一片，征帆用来打那个人的石头还在。他们看完了现场，就让征帆和姚雪回家了。征帆让姚雪先走，他在后边跟民警说：“叔叔，能不能替我们保密，我们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民警说：“那当然，你们还都是孩子。”征帆这才满意地走了。由于他们说出了那个人的特征，最主要的是征帆打了那人一石头，后脑勺上有伤，民警没费什么事就把他抓获了。这件事只有姚雪，征帆，还有办案的民警知道，本来他们举报有功，派出所要报给他们学校，让学校表彰他们。可是征帆说什么都不让，他怕让那些不知情的人知道了，出去乱说，对姚雪的名誉不好，这事也就这么搁下了。
　　从那以后征帆变得懂事了，再也不去游戏厅玩游戏了，也不再经常招呼一帮人去小饭馆吃饭。他安安稳稳地在学校学习，课余时间参加学校组织的活动。班主任老师看他转变得这么快，很奇怪。征帆的底子本来不差，稍一努力学习成绩就赶了上来。他的成绩很快又名列前茅，老师在班上表扬他，号召同学向他学习。征帆觉得不好意思，他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如果不是经历了那样一个傍晚，他现在还在吊儿郎当地混日子。是那个傍晚让他醒悟了，让他重新开始了学习生活。
　　没事的时候想起那个傍晚，他还感到后怕，如果那天傍晚他不管不顾地走了，他知道会发生什么，姚雪的一生都要毁了。那样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一辈子都得背着沉重的包袱。好在他及时地返回，及时地救了姚雪。姚雪除了受了点惊吓，没有出大的问题。他心里这才好受点，现在他对姚雪百依百顺。只要姚雪不恨他，他做什么都愿意。姚雪还跟以前一样，周末回家的时候，在车棚里等着他，周一回学校，也跟他一起走。和他讨论不会的问题，跟他说班上的工作。征帆看姚雪这么信任他，这么看重他，他没有理由不上进。有时候，姚雪会提起那天傍晚的事，她说：“征帆，那天幸亏有你，要不我死定了。”征帆听他这样说，脸就红了，他说：“都怪我，要不是我赌气骑车跑了，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姚雪问他“那你怎么又回来了呢？“征帆低声说“那天我骑车跑了，以为你会追上来的。可是一直不见你的人影，天又快黑了，我不放心你，就回去了。回去找不到你，只看见你的自行车倒在地上，我就知道不好，听见你的喊声，我顺着你的声音找过去。进去的时候，先在路边拿了一块石头，要不不好对付他。”姚雪听他这么说，心里很感动。她说：“你没害怕？”征帆回答说“那时候没想那么多，只想救你。”姚雪知道经过那件事以后，他们俩都长大了。
　　征帆的学习成绩赶上了，心情也变得越来越好。回家跟妈妈虽然还是没有多少话可说，可是也不再那么哼哼哈哈的。白牡丹心里也感到高兴，家长会她是不敢再去开了，她怕又惹得儿子不高兴。又让儿子对她大喊大叫的。只要儿子高兴，她怎么样都行。
　　四年的初中生活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四年时间让他们成长了许多。初中毕业，征帆和姚雪毫无悬念地考上了重点高中。让同学们羡慕，老师高兴。最高兴当让是他们的妈妈，姚清芳听说女儿考上了重点高中，看见那张了录取通知书，高兴地流下了眼泪。她知道女儿一步步的走远了，将来她还会考上大学。那时候女儿会走的更远的，她知道女儿就像小鸟一样，有一天羽翼丰满，就会展翅高飞，飞到她看不到的地方。想到这些她又心酸又高兴，看着亭亭玉立的女儿，就像看见自己当年的样子。那时候自己对未来也是充满了无尽的梦想，充满了无尽的渴望。可是到头来还是嫁到了乡村，嫁给了一个自己并不喜欢的人。她知道女儿不会走她的老路，她会有更加精彩的未来，会有非常幸福的生活。她会看着女儿走向幸福的，她心里十分肯定这一点。白牡丹也高兴，她想着儿子将来有了出息，自己就不用再这样整天跟别人鬼混了。这么多年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整天鬼混，也让她厌倦了。厌倦也没有办法，她不爱干活，不跟那些鬼混，谁给她干活，谁给她钱花呢？将来儿子在城里安了家，她去跟着儿子享福。住在高楼里穿着漂亮的衣服，闲了去逛逛商场，公园，那日子该多么逍遥自在。现在村里人瞧不起她，将来她还瞧不起他们呢。看见他们就跟没看见一样，再让他们一个个地狗眼看人低。想想那时候的日子，心里就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