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部） 第三十六章：望生内心的喜与忧

　　（中部）
　　第三十六章：望生内心的喜与忧
　　光阴似箭，烛光蜡影催流年，时光在人生步履进程中悄无声息流逝而去，转眼间，望生中考已经结束，他最终以优异的成绩考取了县重点中学。
　　对于考取中学这件事，在当时的那个年代，还没有恢复高考制度以前，谁家的孩子考上了高中，那也是值得庆贺的一件事。可是对于家境清贫如洗的望生而言，他此时此刻的心情确是格外凝重。每当他想起要上县重点高中，对于自己这个家庭而言那是一笔可贵的费用。他想起了妈妈为支撑这个家，为了能够让他安心上学，平日里省吃俭用，不知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妈妈每天起早贪黑忙里忙外，看到妈妈面额一天天憔悴，望生内心生发阵阵酸楚生痛。
　　望生这天清晨接到了学校送达的通知，走在去往学校领取通知书的路上，他想起了自己的中学时代。在老师和同学们的眼里，望生一直是一个勤奋好学聪明好学生，由于他勤奋好学，连续几年各类门科总成绩年年遥遥领先，他在老师的眼里，是一个思想积极乐观懂事的好孩子。可是正因为家境比较清贫，每个学年的学费都要拖欠很久才能补交，这样久而久之，为学费犯愁成了望生校园生活一块心病。每当望生想到放弃学业之时，他首先想到的是妈妈给予期希望与期盼，如果说，自己就这样放弃了学业，让妈妈知道了，不知该有多么的痛心。
　　望生这样一路寻思着走着，不知不觉中，他已走到了学校门前。这时，来得早一点的同学，他们已经从老师办公室领到了入学通知，个个神采飞扬快乐的像一只小鸟离开学校。
　　望生迈着沉重地步履走进班主任办公室，逢巧班级几位同学从班主任手中领到了入学通知书，同学们和望生打过招呼，他们兴高采烈离开班主任办公室。
　　在同学们一一离去之后，班主任这才发现站在自己身边的望生，于是班主任回过头来喜笑颜开，她满面春风非常诚恳地站在望生的身边说道：“望生同学，祝贺你，这次中考，你以优异成绩，取得全县中考第一名，这不但是你的光荣，也是老师的骄傲。”
　　老师带来的意外惊喜，并没有打开望生的心结，他只是站在班主任眼前勉强微微一笑应声说道：“谢谢，老师。”
　　班主任这才发现站在自己眼前的望生，他一副满面沮丧毫无表情般的模样，班主任沉默许久，用一种温和的目光审视望生一番，然后说道：“望生同学，你这是怎么啦？有心事？拿到入学通知书，应该是件高兴的事，你怎么？”
　　望生默许应声说道：“老师….”
　　班主任：“望生同学，怎么了？是不是有啥心事？给老师说说，老师能不能帮助解决？”
　　望生很难为情回答说道：“老师….我…”
　　老师思索片刻说道：“望生同学，老师知道，你家境比较困难，可是，作为你的班主任，你的老师，我还得给你提个醒，困难是暂时的，这高中是成就你们理想抱负新的起点，当然，对于你们而言，也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如果抓住这个机会，也许会转变你们一生的命运，你想想看，无论是作为老师，还是作为家长，都是希望你不离不弃，抓住这样的好机会。”
　　望生只是顺应地点了点头应声说道：“谢谢，老师，我，我没什么。”
　　老师：“没什么就好，记住，有事找老师，啊。”
　　望生：“嗯，老师，再见。”
　　望生和老师打过招呼，他扭过头飞快地向室外跑去。就在他撒腿跑出门外的瞬间，望生慌乱中差点与迎面而来同村同班同学芳芳，两人迎头相撞，幸好望生反应敏捷及时止步刹车，这才幸免一次意外事故发生。
　　芳芳一见到望生，她就兴高采烈嚷嚷道：“望生哥，祝贺你，我真为你高兴！”
　　望生应声说道：“是芳芳同学，班主任在办公室等你呢，我有事先走一步。”
　　芳芳：“望生哥，你等等我，我去去就来。”
　　芳芳见望生没有应声，她飞快地跑进班主任办公室领到入学通知书，一路小跑追赶上来。芳芳来到望生身边，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望生哥，瞧瞧同学们，领到了入学通知书，他们个个快乐得像一只小鸟！可是你呢？”
　　望生：“芳芳同学，你多心了，我这不是好好的么？我高兴着呢，呵呵..”
　　芳芳：“我刚才看到你没精打采的，还以为有事瞒着我呢，没事就好，呵呵，望生哥，芳芳同学，今天心情不错，你说说，今天想吃什么？芳芳同学，请客，犒劳犒劳，考入县重点高中，望生同学。”
　　望生微微露出一丝微笑说道“芳芳，我今天有事，改天好吗，改天我请你。”
　　芳芳：“这样啊，那好吧，不过，我还不想回家，我玩会。”
　　望生：“哎。”
　　芳芳：“望生同学，拜拜。”
　　望生：“拜拜。”
　　望生和芳芳告别之后，他一人回到了古树村村口。
　　在望生回到村之时，此时，夜暮已经降临，望生他没有直接回家，一个人低头默默地向村子青河岸边走去。
　　三月夜空下，寒风习习，灰色幕海星空繁星闪烁。
　　望生这样一路走来，他边走边想：老师一番谈话也不无道理，在者说来，考入县重点高中，也不正是自己梦寐以求期盼？也是自己人生转折点。可是，上高中要住校，这样一大笔学费开支也够难为妈妈的。妈妈曾经说过，一个人不要只顾自个活着，应该替妈妈想想……现在自己已长大成人，应该为妈妈分担一些责任，我想这也是离世爸爸的心愿……
　　望生苦苦思索中，他不知不觉来到清河岸边。傍晚的青河岸边万籁俱寂，寂静宁舍的暮色天空群星闪闪，望生在默默沉寂中双手合一面向澈澈小河流水，在默默地祈祷。他不停的在询问着自己，该怎么办呢？放弃，还是继续上学。他心神意乱中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思潮情绪，直挺挺躺在坡道植皮绿茵草丛中，仰望着幕海长空，许久，许久......
　　万籁俱寂夜空，星斗转移，明月渐渐西下，夜深人静时分，望生踏着风清月色，回到家的时候，已是夜半三更，在他走进家门时，妈妈已经回到房间入睡。这天夜晚，望生躺在床前，透过窗外，仰望着幕海长空，久久不能安睡。
　　第二天清晨，妈妈一大早起床就匆匆来到望生房间门前，她轻轻掀开房间门帘，探头望去，只见望生还在梦香之中。妈妈看到睡意为醒的望生，她轻轻放下门帘，轻手轻脚离开望生房间，走出了室内，向厨房走去。
　　每当妈妈想起儿子拿到入学通知书那一刻，她的心里像是开朵花似的，这心里美滋滋的，别提有多高兴了。妈妈在想，今天趁儿子睡意未醒，给儿子做上几道小菜，犒劳犒劳自己的儿子。
　　说话间，望生的妈妈走进厨房，开始点火生烟，为儿子准备做一道美餐。
　　望生睡梦中，窗外，一抹冬日暖阳抛洒而入，一索索光芒透过窗户，照的室内一片辉煌。
　　日升三竿时分，望生渐渐从睡梦中苏醒过来，他揉了揉睡意未醒的眼睛，开始起床穿好衣裳走出房间，来到院内，厨房传来缕缕芳香。
　　望生缓步来到厨房门前探头望去，只见正在厨房忙碌中的妈妈她回头露出一丝甜蜜的微笑，向站在室外的儿子说道：“儿子，起床哩？”
　　望生：“哎，妈...儿子起床了，呵呵。”
　　妈妈：“儿子啊，你瞅瞅，这太阳啊，都日升三竿了，这小屁股都快成烤红薯了吧？呵呵…”
　　望生：“妈...昨晚，我睡的晚点，所以...”
　　妈妈：“所以..就起的晚点，不过啊，妈妈这都知道哩，你这次中考，可给妈妈争了荣耀，妈妈高兴，儿子，你是妈妈的骄傲....”
　　望生：“妈….”
　　妈妈：“呵呵...呦呦，还害羞哩，哦，儿子，你想说什么，说给妈妈听听...”
　　望生：“妈，我，我没啥说的，我去洗脸了。”
　　妈妈：“呵呵，这孩子，去吧，去吧，饭马上就好了。”
　　望生：“哎。”
　　妈妈在望生走后不大时辰做好了饭菜，她边盛饭边大声嚷嚷起来：“望生...”
　　望生：“哎..我在洗脸...”
　　妈妈：“快点，洗把脸磨磨蹭蹭的..洗完了，快点吃饭，妈妈有话对你说。”
　　望生：“哎..知道了...”
　　望生匆忙洗把走进厨房坐在妈妈对面，妈妈心里乐的开了朵花似的上下左右仔细打量望生一番，看到眼前的望生一天天的长大，这心里啊，别提有多高兴了，过了许久，妈妈这才春风满面对坐在眼前的望生说道：“呵呵...儿子啊，妈妈都知道哩，算是妈妈没白疼你哩，嘿嘿。”
　　望生：“妈妈..我不明白，你知道什么了？这么的高兴？”
　　妈妈：“呵呵...傻儿子，这么大的事，全村的人都知道哩，你还想蛮着妈妈多久哩？其实啊，你们学校的老师，托人带过话哩，你的考试成绩，不光是全校第一，还是咱县里第一哩，呵呵...儿呐，你说说，咱村子这几年，出哩几个高中生，不就是因为村子里穷，好多娃娃刚到年龄，家人就催回家挣工分，现在好哩，这土地延保各户哩，儿子呢，也有出息哩，呵呵。”
　　望生：“妈妈，我不想上学。”
　　妈妈：“儿呢，妈妈耳笨没听清楚，你说啥？”
　　望生：“妈，我不想上学了。”
　　妈妈：“你这孩子，你说啥呢？你可气死妈妈哩，你说，这好端端的，为啥有这样的想法？你说呀？”
　　望生：“妈妈，你别哭，也不要生气，听我把话说完。”
　　妈妈：“俄不听，你知道妈妈最大心愿是什么吗？是让你好好得上学，长大哩有出息。”
　　望生：“妈妈，你是不知道，从中央三中全会召开以后，经济搞活，土地包产到户，这好多人都成了万元户了，我已经想好了，我回家种田，一样会有出路。”
　　妈妈：“唉，都说这孩子大哩，就由不得娘哩，可是，可是，这次妈妈可不能由着你的性子，妈妈这几年再苦再累，妈妈心里蛮高兴的，你想啊，你上了高中，在等你以后上好这个学，有哩出息，妈妈以后，还要享你的福哩......”
　　望生为了不让妈妈为自己上学的事生气，他极力克制着自己内心的感受，只能顺应地点了点头应声说道：“嗯...妈妈，我听你的。”
　　妈妈：“嘿嘿，这就对哩，这下妈妈也就放心哩，从明天起，这家里的啥活，不用你管哩，你的首要任务是，呆在家里好好的学习，妈妈呢，现在虽说苦点累点，等到以后，儿子上了大学，有出息哩，嘿嘿....妈妈这回身啊，就有使不完的力气，明，你呆在家好好的学习，妈妈去集市买点饲料，等俄把圈里的猪卖了，今年，咱第一家交学费，你说好不好？”
　　望生：“嗯，妈妈，你别累着。”
　　妈妈：“哎，乖儿子，你说的话，妈妈爱听，这就知道疼人哩，不早哩，你进屋学习，妈妈有事出去一会。”
　　“嗯，我进屋学习。”
　　妈妈在第二天清晨，天色蒙蒙亮开始起床，打点好了行礼来到儿子房间门前，探头望见儿子熟睡般模样，她露出丝丝欣慰的笑容，这才走进院子拉着小平车扬长而去。
　　望生妈妈拉着小平车走到村口，在经过大树底下之时，逢巧遇见生产队长叼着烟斗，他摇晃身体哼着小曲从村子里迎面走来。生产队长远远和望生妈妈打起了招呼：“蛋他娘，这一大早的，你拉着架子车，这是要上哪去呀？”
　　望生妈妈听到远处生产队长问候，她便停住了脚步乐呵呵应声说道：“呵呵，是队长大叔啊，上会去，顺便买点饲料，孩子这不是快要开学哩，等俄把这次饲料喂完哩，拉到公社收购站卖哩，给娃交学费，嘿嘿。”
　　生产队长：“哦，上会去！呵呵...俄可听说哩，望生这孩子可了不得哩，说是考上什么，县上重点高中哩，唉！可就是苦了你哩，这末黑末白的，娃大哩，就该有点担当，以俄说哩，娃不上学也罢，咱农村娃娃，能认识几个字就行哩，瞅瞅你，为了孩子，咱自个都累成啥样哩？”
　　望生妈妈：“唉，他队长大叔，大牛走的早，这公公婆婆相继也去哩，娃的命苦，有啥办法哩？现在，俄就指望娃哩，要是不让娃上学哩，俄咋对得起娃他爹大牛哩。”
　　生产队长：“唉，都怨俄这当生产队长的没本事，苦着你哩。”
　　望生妈妈：“队长大叔，这怨不得你，这么多年都过来哩，这不好好的？”
　　生产队长：“哎，俄这就不耽搁你上会哩，早去早回啊。”
　　望生妈妈：“哎，俄，去哩。”
　　生产队长：“去吧，去吧。”
　　望生妈妈和队长打过招呼，她拉着小平车走出村口扬长而去。
　　望生妈妈这天下午上会回到家里，一袋袋卸下装满一平车的猪饲料，这才兴冲冲向后院走去。
　　在望生妈妈前脚踏进后院，她忽然觉得自己双眼跳得特别的历害，于是在想，常言道，右眼跳财，左眼跳崖，两只眼睛都跳，这是啥兆头，想到这，她抖了抖身上的灰尘，快步向后院猪圈走去。
　　走进后院，她抬头这么一看，只见圈在猪圈的几头肉猪个个口吐白沫四蹄朝天昏死过去，一时间，望生妈妈一滩泥似的瘫倒在地，这心里在不停的念叨，还曾想，等过两天就要拉着几头将要出栏的几头肉猪去公社收购站买了，给孩子交过学费，在给孩子添置几件衣裳，可曾想会发生这等事情。
　　这天下午，望生去村子玩耍蹦蹦跳跳回到家中，见室内没人，他便来到小院，发现妈妈泪滴满面瘫倒在地，望生急忙上前搀扶起妈妈瘫软的身体，含着晶莹的泪水嘶哑着嗓门哭泣着喊叫着妈妈：“妈妈...你这是怎么了？你怎么躺在这里？！妈...我扶你起来...我扶你起来，咱们回屋。”
　　妈妈在望生极力搀扶下站起身来，她偷偷地拭去眼角的泪水，勉强露出一丝微笑乐呵呵说道：“孩子，没事，妈妈没事。”
　　说话间，妈妈拦腰紧抱着望生哭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