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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节

作品名称:插队落户五年纪实      作者:石磨      发布时间:2016-03-12 21:17:36      字数:4020

我和小吴轮流在各家派饭两圈后,一个月的派饭结束了,我们的好日子也就随之结束了。
自己开伙后,我们再也吃不到五菜一汤了,我们再也吃不到嫩炒仔鸡,我们再也喝不到辣辣的白酒了,我们再也......。但是,我们却吃到了从未吃过的新大米。
老乡不爱吃大米,原因有三,第一,大米不出饭,一斤大米煮成饭只能盛一碗;第二,大米饭上火;第三,大米饭太粘,胀胃。果然,我们的第一锅大米饭,两斤米一餐吃光,还没吃饱,锅巴却牢牢地粘在锅底上,铲了半天铲不下来。这餐饭,要不是小懒事先端来一碗腌菜,我俩注定要吃白饭。
从第二天起,各家开始不间断地送来各种腌菜和蔬菜,有的还送来鸡蛋。
  为了改善伙食,我和小吴在房东小老窝子的带领下,带上当地特制的舀水工具,采用我小时候在河中筑霸逮鱼的方式,抓了约二十几斤大小各样的鱼,仨人三一添着五平分了,我们自己留下一部分,其余的都分给了左邻右舍。这一招还真灵,母亲常说的“行得春风必有夏雨”应验了,我俩不仅得到了美誉,还得到实惠,左邻右舍随即投桃报李,送来的不仅有蔬菜,还有荤菜。相比之下,邻村的两位男知青就惨了,他们的住屋远离老乡,做人的方法也不懂,来我们住处串门时叹苦经,说没菜吃,只能靠酱油伴饭。我插队五年没吃过酱油伴饭,真是我的造化。
  为了改善伙食,我俩赶在下雨天生产队不出工,穿上雨衣,踩着泥泞的田间小道,一滑一弛,一步三摇,步行三里多路,到一个叫大王村的供销社去买猪肉。由于老乡家的猪都还未出栏,供销社就收不到猪,所以,肉没买到,就买了两只母鸡,0,68元一斤,再买了五斤萝卜干。
到家不久,其中一只母鸡满脸通红,发出“咯咯咯”的叫声。老乡说鸡要下蛋,我俩赶紧把鸡抓到柴草堆上,几分钟后,一只暖乎乎的鸡蛋从我的手中传到了小吴的手中,我俩如获珠宝。老乡说这只鸡不能杀,是你俩的恩鸡,好好养着。
几天后,另一只母鸡也开始下蛋了,老乡调侃我俩,说我俩一人有了一个鸡老婆。由于是自己开伙食过日子,临离上海时母亲给我的20元眼看就要用光了。我就打个借条,向生产队预支了5元。
  为了改善伙食,有一天晚上,我和小吴俩一起去抓鱼,我们用的是三角拉网,小吴负责拉,我负责从网里拣。由于是晚上,看不清网里的鱼,就不分青红皂白,乱拣乱抓一气。突然,我右手的中指一阵钻心的刺疼,疼的我一下跳起来,随即,中指开始肿胀起来。我担心是被蛇咬了,赶紧逃回家里,从小药箱里取去季德胜蛇药,将黑糊糊的药片碾碎调成糊状,将整个中指涂得像一根黑烟囱。
老乡知道后告诉我说,不会是蛇,肯定是黄道士,是背上长刺的一种鱼,会发出“咕咕”的叫声。还说有人被刺坏了神经,手指都不能弯,成了残疾。我心想,这下完了,刚到农村,就成了残疾,将来怎么劳动。那几天,我心里特别紧张,总算谢天谢地,三天后,肿胀消退,手指也可以弯曲了。
  插队一个月后,朱会计通知我俩去公社开会。老乡提醒说,去公社要路过东埂生产队,那里,有个芜湖知青,叫小王,说他喜欢打架,身上整天带着一把小攮子,(即小刀)叫我俩留神,不要被他捅了,划不来。原来,在我俩下放之前,我们公社已安排过一批芜湖知青,有的已招工走了,他们中只剩一个男知青,还有两个女知青。老乡对小王印像极差,说他整天不干活,整天偷鸡摸狗。
  我俩是第一次去公社,见到了本大队其他几位插兄插妹,在上海时,我们互相之间不认识,所以,见面只是点个头。那个小王经人指点,发觉,此人确实有点匪气,个子不高,留着八子胡,嘴上叼着一支烟。
  管我们的“五,七”干部姓沈,椐说是个高中生,在全公社干部中,学历是最高的,我们叫他沈干事。沈干事剃个板刷头,三角眼,结婚好几年,膝下无子。老婆特肥,在那个年代是少见的。老乡说,女人和母鸡一样,太肥了,就油结了,所以,就不用吃避孕药,就等于结扎了。
会上,芜湖知青姓马的代表老知青发言。然后,公社革命委员会主任作报告,主任是个转业军人,说话声音沙沙的,说话时喜欢用手势,当讲到“农村是个广阔的天地,在那里是可以大有作为的”这句毛主席语录时,两手掌张开,手心相对,慢慢朝前呈八字型伸开,然后,再重复二遍刚才的动作;当讲到扎根农村这句话时,他用右掌尖对着桌面,一上一下,这个动作也重复了好几遍,虽然有点夸张,但很形像,很生动,很有感召力。
  发言的还有另一个大队的上海女知青,由于水土不复,全身溃烂起泡,她挽起袖管,向我们展示巾帼不让须眉的风采。这位女知青本来就长的天生丽质,如此一来,更让人怜香惜玉,更让人扼腕叹惜。也奇怪,水土不复的大红块,只发在肢体,不发在脸部,否则,这位女知青要像中东伊斯兰教国家的妇女一样,外出要用一块黑纱遮面了。
  下放一周后,我和小吴开始手忙脚乱起来,奇痒先从裤带部位开始,再到大腿内侧,然后,再到全身。我的皮肤性好,抓不破,两周后就开始慢慢消退。但是,一个月后,在脖子后部的发际处,长出了一排凸起的硬块,手指一按就疼,而且,浑身有发烧的感觉。我带的药治不好,没有对症下药。去大队合作医疗看医生。医生是一个回乡知青,态度和气,说这是毛囊炎,是一种病菌,他用一种像烂鸡屎样的药膏给我俩敷上。两次敷后,我就好了,但小吴人胖,发得比我厉害,好得比我慢,而且,硬块始终不愈。我觉得这种烂鸡屎药膏很神奇,尽管不中看,却中用,于是,我特意记下了它的药名,叫鱼石脂软膏。
  时间如梭,光阴似箭,农民一年辛苦劳作换来的收获——年终分配就要开始。小队会计的算盘“噼噼啪啪”拨得飞响,再经过大队会计“噼噼啪啪”一番核算过后,我们生产队这年的分配工分值是1,15元,也就是一个男劳力一天的收入。假如一个男老力一年做了3000工分,他全年的收入就是3450元。劳力最强的一家有10000多工分,全家的收入就是11150多元,但是,扣除口粮钱,稻草钱,预支款,以及杂七杂八的收费,能分到1000元是天大的喜事,个别农家不仅分不到钱,还要透支,洪队长家就透支了几百元。
所以,每到年终分配,总是几家欢喜几家愁,欢喜的人家有了讨媳妇或为女儿置办嫁妆的钱款,愁的人家还要继续卯吃寅粮,不知猴年马月才能摘掉贫困帽,过上扬眉吐气的日子。
  我和小吴干了两个多月的活,竟然也分到了80多元,真让我俩喜出望外,老乡也为我俩高兴。因为,全大队12个知青,就数我俩分得最多,劳动表现最好,听朱会计说,假如我俩分在富村小队,(大队书记所在的生产队)我俩的收入还要高,这个队这年的工分值是1,30元。
  有了钱,我俩就开始采办年货。母亲来信说腌七八只“风鸡”带回家,信中还告诉我腌“风鸡”的方法,开肚掏净内赃,不用拔毛不用洗,用盐把鸡内肚和鸡外身擦遍,再用绳子将鸡周身捆扎,再挂在屋檐下的寒风中吹即可。花生在当时的上海属精品,谁家在过年的饭桌上有一碟油氽花生米待客,会引来无限的赞美和恭维。我俩就拜托小懒家一个在山区的亲戚帮忙,搞到了二十斤干花生,好像是0,25元一斤,我和小吴一人一半。
  老乡也开始筹备年货。磨黄豆做豆腐,蒸糯米做糍巴,扯新布做新衣,宰鹅杀猪腌咸肉。
农村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谁家杀猪要请吃杀猪饭。于是,那几天,我和小吴又成了各家的桌上客,吃了东家吃西家,有时一天吃几家,肥肥的肉剽,咬在嘴里“吱吱”响。
我喜欢看杀猪,雪亮的尖刀,一刀下去,血喷涌而出。我对杀猪佬极其佩服,一,用根竹筒插入刀口,嘴对着竹筒的一头用劲吹,吹得猪身鼓起来,就像吹气球一样,再将洞口堵死,然后,烫猪拔毛和刮毛。二,开膛破肚,取出白花花的猪油,老乡叫板油,装满一大碗,撒上白糖就吃个精光。
那几天,满村都是猪的嚎叫声,听上去既热闹又凄惨,既兴奋又恐怖。听人说,牛被杀前会淌眼泪,不知是真是假,但是,猪肯定没有淌眼泪。我在农村五年,没有看到杀牛,也没有吃到一片牛肉,老乡说耕牛受法律的保护,除非是病死和老死。
  “大肚子”是牛倌,骑牛本领高超,赤脚站在牛背上,让牛狂奔却不掉下来。
插队不久,村上来了一个开照相馆的人,是小队会计家的亲戚,我让“大肚子”牵来一头大水牛,带上一根笛子,坐在牛背上,照了一张牧童吹笛,没曾想,此照竟在东夏照相馆的橱窗里摆了出来。我问“大肚子”,牛这么大,你怕不怕?"
“大肚子”说:"不怕,牛的眼睛是放大镜,在牛的眼里,我比它大.”
鹅见到生人会追啄,我想,鹅的眼睛可能是收小镜,在鹅的眼里,人比它小。我就被鹅追啄过,我把身子蹲下来,用吓狗的方法对付它们,鹅不吃这一套,照样啄我。所以,我到陌生的地方去不怕狗,就怕鹅,看到一群鹅摇摇摆摆过来,我就采取敬而远之的方法,远远地躲开,心想,咱惹不起还躲不起吗。我怕鹅,却喜欢吃鹅,特别喜欢吃鹅肫,因为,鹅吃青草,吃稻谷,是正宗的绿色食品。
  刚到农村,对一切都感到新鲜。生产队有条小木船,是用竹篙撑的。收工后,我和小吴就去学撑船,可是,船不听我俩使唤,叫它朝前,它却原地打转,叫它往左,它却往右。撑了半个小时之后,才慢慢悟出一点技巧,船不再原地打转了,再撑半个小时后,船能左右摇摆地向前行了。我俩一直玩到天擦黑,要不是老乡来叫我俩吃饭,我俩还要玩下去。
  玩了撑船,我俩还玩腰子盆。腰子盆是小懒爷爷抓鱼的工具,腰子盆是平底,小懒说不会坐得人,上去就翻。我不信,抢在小吴的前面,先在浅滩边坐进去,感觉屁股在盆的中间了,叫小吴把盆推出去。当盆离开河滩,一进入水面,盆就把我掀翻了,再试一次,还是翻。小吴说让他来试试,结果也和我一样。
小懒在菜园里浇水,我把他叫过来,叫他坐一遍给我俩看看。怪了,同样坐在盆里,他却四平八稳,还游刃有余。原来,这里面有技巧,仅仅屁股坐在中间是不够的,还必须将两腿的膝盖牢牢地抵着盆的两边,如此,身体的重心才能不偏不移。技巧掌握后,盆就不翻了,但是,还要划浆,盆才会行进.
刚开始,双臂轻轻地划,身体根本不敢动,连头也不敢转,像城隍庙里的泥菩萨,就担心一用力,盆会翻。感觉划了很长时间,腰子盆才出去十来米远,耳边却传来小吴的喊声:“快回来,让我划,老子等不及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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