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跳车惊魂
作品名称:未曾表白的许诺 作者:倾蕙宁 发布时间:2016-03-12 15:22:58 字数:4569
我这一天回到青禾学院,就听到一男一女吵架。女孩说:“我连袜子都给你洗,你对得起我?”
男孩拉着她的手:“咱找个人少的地方再说。”
女孩甩开他的手:“就在这说,敢做不敢见人?”
一瞬间我想起了恩泽魇的爸爸和妈妈。
而恩泽魇回到学校之后非常萎靡不振,他告诉W.F的其他人:“我爸爸可能要从青禾学院撤资。”
我一时间没弄明白:“啥?”
恩泽魇重复了一遍刚刚说的:“我爸爸可能要从青禾学院撤资。”
我还是有点不能够接受,诧异地问他:“可是,为什么?就因为离婚吗?”
恩泽魇抹了一把脸:“因为我爸爸不能确定我是不是他亲生的。”
我彻底惊了:“可以做亲子鉴定的吧,去做啊?你爸爸真是要和你妈妈离婚,可是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一定是他亲生的啊,怎么可能不是。”
恩泽魇缓慢地缓慢地蹲下去,我在他被女生谩骂和殴打的时候,都没有看过他这样:“凌朵儿,我快要没有妈妈也没有爸爸了,没有家了。”继而他又自顾自笑了起来,问我:“这么好笑的情节出现在我身上了!你觉得好笑么?我觉得很好笑,哈哈!好笑吧……”
记得我小学的时候,有一次恩泽魇被妈妈骂,他跟我说的时候我还安慰他:“你真是好,还可以被妈妈骂,而我……而我,如果没有照片的话,连妈妈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
而现在,恩泽魇也快不被妈妈骂了。
晚上,我对梁碧木说起这件事,梁碧木说:“从小开始,我就对我和恩泽魇之间冤家似的同学关系感到不可思议,我总说,我们是十七年制同学关系——我们是幼儿园的校友,小学的校友,初中的校友,高中的校友,乃至大学的校友,一想起来我就格外的骄傲,就这么着我俩从幼儿园一块晃荡到了大学,想想真不是普通缘分。恩泽魇是一路焦焦躁躁地长大,跟我的独立自主完全不同,跟冯之绝被关在洗手间里背文艺编年史也不一样,他完全是被宠出来的小孩,这次的打击太突如其来,我不知道他要怎么去接受。”
我和梁碧木走在浅茉市中心最繁华的道路上,街两旁有很多的人在兜售红色的玫瑰,每一对情侣脸上都洋溢着美好的笑意,远处的空中,有人在燃放烟花,焰火绚丽,仿佛是一朵朵美丽的情花。是了,这一天是2月14日情人节,鉴于梁碧木没有女朋友,而我也没有男朋友的缘故,这个节日很悲催的我们俩,一起过。说来这是梁碧木的一个嗜好,就是每个节日都要过,即使一起过的人不是应该的人,他也义不容辞,就算这一天有再多的事情,都要休憩,仿佛他的时间在这一天全都慢吞吞地凝滞了。
我曾经问过恩泽魇:“你怎么从来不陪女孩子逛街?”
他回答我说:“得了吧,我可不想当马路吸尘器。”当时我心里还说呢,浅茉这么干净的街道怎么会有尘土飞扬?不想就不想呗,还强词夺理。
商店里卖衣服的小姑娘总是叫我美女美女。对于美女这个大众称呼我已经免疫了,就算是一只恐龙在店铺里溜达也照样被人称作美女。
梁碧木看到一家鞋店酬宾活动,就拽着我进去了。这是一家可以做定制鞋子的鞋店,梁碧木让店员拿出适合我型号的鞋子,不一会,一双满是钻石的灰姑娘穿的水晶鞋一样的高跟鞋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我看着夺目的鞋子愣了半天,佯装愤怒地问梁碧木:“怎么,你是在嘲笑我太矮了吗?”
我为什么这样调笑着说呢?因为这双鞋跟长14cm,我咬牙切齿地想,这走起路来得多累呀,姓梁的对我真够好嘿!
梁碧木拿过鞋子,俯下身去亲自为我提上,他说:“走走看吧,感觉一下。”
挪动我的脚,有一些意外:“嘿,大小刚刚好,而且没想到还挺舒服呢。”
而且,这样一来,我跟梁碧木的身高差距就缩短了,穿上鞋子我刚刚好到他的肩膀,鞋子穿在脚上,看上去真是公主范啊。
“姓梁的,我喜欢这双鞋,就它了。”我豪气冲天地对他说。
每一次,我和梁碧木逛街他都表现出非常好的脾气,就算我在窄巷子里,一家一家店慢慢逛过去,寻找一个极小的物件,他也能奉陪到底,一点都不觉得厌烦,还给我提参考意见,从男生的角度看,哪个包包更好看,哪件衣服更入眼。
而这双鞋,我没想到是这么的贵。梁碧木付完钱之后,我拿到发票,瞅着上面的数额,很是后悔。我特别诚恳地说:“姓梁的,不然退掉吧,实在太贵了。”
梁碧木想都没想,说:“我乐意给你买,退什么!”
我说:“这应该已经花掉你一年的工资了吧?”
梁碧木把装鞋的袋子替我拎起来:“不说了,我们走。”
锦衣夜行,我的瞳孔开始收容着每一缕星光,每一剪灯火。火树银花不夜天。
路边有人售卖冰糖葫芦,我从小就喜欢这种吃食,梁碧木二话不说就给我买了沾着芝麻的一串。天空中飘起了细碎的雪花,我仰望着天际,深深感慨:“好像是‘飘雪舞’啊,姓梁的你还不知道什么是‘飘雪舞’吧?就是在一款游戏里,我队友中的一个人用的一个招式。”
梁碧木一边慢慢行走着一边点头:“我知道。”
我诧异地挤兑他:“你怎么会知道嘛!”
梁碧木笑了,反过来问我:“我不应该知道吗?”
我反驳:“不应该,像你这种老木头呢,就应该是熟知爱因斯坦和牛顿等等的老古董们的言论和思想,对于这种小孩子喜好的玩意儿全都应该不求甚解吧。”
梁碧木一边帮我整理着围巾一边笑:“这回可真是用对了一个成语。”
我急忙辩解:“我的中文其实很厉害的好不好?你别像苑松似的,他一听我讲成语就把脸拉得老长,那表情,就像我召集众姐妹烧了他家房子一样。”
梁碧木笑:“是是是,你最厉害。”我当然很得意了,昂首阔步地继续啃冰糖葫芦。
他抬头看了看飘落的雪,有些细小的雪粒安然而平稳地落在他的西装外套上,他仔细看了看袖口上的一枚雪花,说:“我从来不知道原来雪居然是这样的精致,走在下雪的街道上,我想就这样一直走下去多好,让这个世界没有尽头,让雪落在我的肩上,不化,最后让我变成一个雪人。”
梁碧木的手掌特别温暖,包着我的就像父亲的大手,可以包容一切。天气寒冷,刺骨的寒风如同利刃穿透衣衫,然而内心温暖,因为手被人牵着,他说:“走,陪我的大小姐去吃泰国菜。”
清晨里爬起来看流星,我把梁碧木也折腾了起来,到开阔的地方观望悠悠浩天,街道上人迹稀少,只有漫天星斗发出灼灼明亮。但是在雪地里站了半天依然没有看到一颗流星从天际划过,也因此而没有许成愿望。
梁碧木问我:“你想许什么愿望啊?”
我说:“就不告诉你。”还能是什么,我的小王子呗。
梁碧木笑:“你的小心思我还是知道点的。”
学校很快就又开学了,在上学时想放假,在放假时想上学,这个论调真是像“围城”一样的道理,城里的人想出来,城外的人想进去。
这一天,盼着放假的我正在上选修课,总觉得有个人盯着我的后背看,我一转头,突然目光就不见了,再转回来好像又开始被人盯着看了,无奈几次都找不到是谁。而这节课下课我拿着镜子梳刘海的时候突然看到了这个人,是个非常猥琐的大叔长相,我真不是歧视人长得难看,其实雪渊并不是什么绝世美人,不过胜在气质出众,清新脱俗,可是这位仁兄的气质,完全是“清新脱俗”的反义词。
下了课,他也跟在我后面,这是个什么情况啊,我天天念着芮云房多看我一眼吧,然而没想到,把别人给召唤来了。就像在“盆景山”的时候,没把芮云房招来,把梁碧木招来了。不过今天跟从着我的这位仁兄,你也跟梁碧木的档次差太远了吧……我真是没有侮辱你的意思,梁碧木再怎么说也修修边幅,一副商界精英的打扮……
暴走的一天开始,在食堂我被跟,在中央广场我被跟,在活动中心我被跟,在校电影院我被跟,在女厕所也差点被跟,在校医院我仍然被跟……我走哪他跟哪,哪有这种人啊!连医院这种消毒药水味极其重的地方都跟着我。到底行不行了!敢对本宫这么无礼,你哪个幼儿园没上完就穿着纸尿裤爬出来了?
而下午没课,在其他人全都有课的这一天,我转身出了大门,青禾学院校门口不远,就有家武大郎烧饼店,我觉得这位猥琐大叔真应该买一块烧饼照一照自己的脸。
没等管家宋叔开车来接我,我就钻进了一辆车,上了车我才发现,这个不是什么有牌照的正规出租汽车,况且这辆车是黑色的,真是名副其实的“黑车”啊,然而……算了,没牌照就没牌照吧,我实在被跟得受不了了。我在汽车后镜中看到,那位猥琐大叔仍然跟着我……我对司机说:“开车开车!”又告诉司机往茉华府开,不过走到半路上我感觉到不对了,这位司机师傅怎么往相反的方向开车呀?
我说:“师傅,你不是走错了方向吧?”
然后我才看清这位司机师傅怎么比刚才那位猥琐大叔长相更加猥琐!
车子开得飞快,正是向着一个我全然陌生的地方。周围的景色越来越疏朗,也越来越人迹罕至,我“唰”一下抬起头,盛气凌人地问:“你想怎么着?停车!我要下车!”
司机没有一丝半点停车的意思:“小姑娘,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我这是招惹到哪个道上的人物了,我平时不吵不闹不生气不撒泼不失控不骂人不做傻事,自认为做人做得很有良知,不会是……来劫色的吧?我顾不了那么多了,大声喊起来:“你到底是要干什么?给我停车!”然后打开车子的门我就跳了下去,眼睛连眨都没眨,而在我跳下去的那一刻,车子停下了,还好手机一直捏在我的手里,我的头摔在了马路边上,紧接着我按通了梁碧木的电话:“哥哥哥哥……”然后就没有了意识。
再后来的事情就是我在浅茉中心的医院里了。我有意识的一刹那,只见苑松、恩泽魇、冯之绝、梁碧木、俞妈妈、冯爸爸、格林叔叔、苏瑞婶婶全在床边围着我,芮云房从病房外走进来,满脸的关切,问着:“已经走了吗?”原来我这是撒手人寰了……我这人做事真是壮烈,告别仪式都这么盛大。
实际上是——我一抬头,只看到了冯之绝,两只眼睛红红的,真是当之无愧的小兔子!
我想起俞妈妈曾经就在一次冯之绝差点被绑架之后警告冯之绝:“哎哟儿子,我都告诉你了要坐私家车坐私家车,让爸爸开车来接你咯,不然的话一个人走在外面多危险,被绑架之后撕票了怎么办!就算不是被撕票,万一被轮流侵犯了怎么办!必须要警醒!”
俞妈妈想的果真非常深远。
我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想,这次的事件,很可能是某个神仙看我不顺眼,略微折磨我一下,在我跳车的时候,重力加速度,使劲推了我一把,让我差点丧生在那辆车下。
我问眼睛像红宝石的小兔子冯之绝:“我还没有弃世升天呢,你这么悲天悯人地看我干吗?其他人呢?”
冯之绝喉咙里哽咽了一下没说话,他的衣服还是前几天的那一件。我微微有些难过,因为他向来都不两天穿一样的衣服。
我觉得整个右边的身体都动不了,稍稍一挪就撕心裂肺地疼:“冯之绝,我是不是快死了,我是癌症晚期还是白血病不能治愈?医生说没说,我最多还能活多久?我不管了,看你眼睛红的这个样子,肯定因为我而哭过吧……死之前我有几件事要交代……被我烧掉的你那套限量版图书,我又给你买了套新的,后来没给你,现在被我垫桌脚了……”
眼睛像红宝石的小兔子突然变得直跳脚:“你为什么不在一回国就给我啊?”
我理直气壮:“为什么不给你?谁让你不来接我的飞机!这就当是对你不来接机的惩罚。”
冯之绝一跳一跳的:“那天不是你从机场跑掉了吗,怎么还怪我不去?而且,你又没提前通知我你回来!”
恰巧梁碧木从门外进来,拎着一个保温罐:“醒了?感觉怎么样,神智还清楚吗?”
“我只是觉得……”梁碧木肯定以为我会用什么夸张的惊叹或长篇大论来表达我此时复杂的感受,结果我只说了一个字,而且这个字让人无比感动。
我说:“……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