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集

第四十八集

1，白天。鲁公府门外。贾谧气呼呼出来上车。
李　　秀：少爷吩咐。
贾　　谧：出城！出城！我再也不回来了！
李　　秀：是。（催车离开。画面迭出洛阳街道。）
画外音：皇后贾南风出尔反尔，将王衍的女儿王春风许配给了太子司马遹，正在得意，却不料侄儿贾谧也对貌赛天仙的王春风一见衷情。在遭到皇后和母亲的断然拒绝后，贾谧十分恼火。
1， 白天。洛阳街道。李秀带贾谧驱车前行。
李 秀：少爷真要出城？
贾 谧：废什么话？快走！
李 秀：是了。
贾 谧：……等等。
李 秀：少爷您吩咐。
贾 谧：往左拐——去我大表姑家！
李 秀：是了。（正行间，石崇和潘岳骑马赶来，见贾谧车马，忙下马作揖。李秀忙停车。）
石　　崇：鲁公！真巧了，我们正要请你去仙鹤楼一会。
潘　　岳：是啊，众朋友都已到齐，就差鲁公一人了。
贾　　谧：对不起，我今天没工夫！走！
李 秀：是了。（催车离开。）
石崇潘岳：鲁公走好！（望尘而拜。面面相觑。）
潘 岳：鲁公今天这是怎么了？
石 崇：谁知道？走，咱们喝酒去。（二人上马离开。）
2， 白天。王衍家。室内。郭藻为女儿准备嫁衣。
郭 藻：嗯，这件不错……哎呀，这件面料更好些……（一会儿，一家奴进。）
家 奴：太太，鲁公来了。
郭藻惊讶：他来干什么？（忙迎出。贾谧进。）
贾　　谧：大姨娘安好？侄儿给您见礼！
郭　　藻：哎哟，稀客呀！谧儿，你这一天到晚呼朋唤友云里来雾里去的雅士，怎么忽然想起你大姨娘来了？
贾　　谧：一言难尽……姨父可好？
郭　　藻：他刚上朝去了。还说你呢，谧儿，如今你岁数也不小了，该在朝廷里管事了，也省得让满朝文武说闲话。
贾　　谧：让他们说去吧，反正我什么也不在乎了。这几天我就在外面转悠，本想出家当和，可想了又想，总觉得不甘心，所以就回来了。
郭　　藻：……你没发烧吧？（就去摸贾谧的头。）这不是好好的吗？说什么胡话？当和尚？那吃不上饭、娶不上媳妇的人才去当和尚呢，咱是什么样的人家？扯淡！
贾　　谧：大姨娘真就不知道？
郭　　藻：不知道呀？怎么着啦？
贾　　谧：侄儿正因为娶不上媳妇，才生出此心！
郭藻给气乐了：你？你娶不上老婆？那天下的男人还不都得打光棍儿呀？说，你看上谁家的姑娘了？姨娘给你做主！哼，她就是天上的仙女，抢也得把她抢来！
贾　　谧：抢倒不用抢，她就在姨娘家。
郭　　藻：我家？
贾　　谧：说实话吧，侄儿看上了春风妹妹，只因我娘和皇后都不答应，所以侄儿才不想活了。(跪下哭：)大姨娘！求您开恩救救侄儿吧！(丫环们也有乐的，也有躲的。)
郭　　藻：啊？这……这……这叫什么事儿呀？！
贾　　谧：姨娘！难道论学识、论人品、论声望，侄儿哪一样都比不上太子？
郭　　藻：他……他不是那么回事儿！谧儿，你春风妹妹已经给了太子——当面定的事，板上钉钉。她是太子的人，不可能再给你了！
贾　　谧：可能！可能！只要大姨娘答应，太子那边我去对他说。
郭　　藻：你去说？你怎么说？
贾　　谧：侄儿就说，我与春风妹妹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早已私定终身，只瞒着大家不知道罢了。
郭　　藻：胡说！这不是败坏我们春风的名声吗？你可不敢乱说去啊！
贾　　谧：求求您了！好姨娘！
郭　　藻：起来，起来，这是万万不行的。我也跟你实说了吧，谧儿，你家已经出个一个皇后和一个王妃，可我家至今还没出一个贵人，好不容易盼着你春风妹妹有出息，你却过来横插一杠子，这叫什么事！倒是应该我求你手下超生才对！
贾　　谧：大姨娘差矣！您有两个女儿，只要嫁一个给太子，照样可以遂了你的心愿，您干吗不把惠风妹妹嫁给太子呢？
郭　　藻：又胡说！这嫁人的事有随便换的吗？要不，就把惠风给你，你可愿意？
贾　　谧：……不知惠风妹妹相貌如何？
郭　　藻：我叫她过来，你看一眼不就知道了 ____ 青儿……(还要叫，春风和惠风一前一后追进来。)
王春风：娘，您管不管小妹了？她非要跟我出去进香不可！(发现贾谧跪在那儿，止步。)
王惠风：人家就要去嘛！人家跟你做个伴儿都不行呀？(也发现贾谧。)呦！这不是谧哥哥吗？哥哥大白天跪在地上做什么？这里又没有菩萨。(就笑。贾谧也不说话，看看她，又直勾勾地去看春风。)
郭　　藻：休要无礼，还不见过你表哥。
王惠风：小妹见过表哥。(行礼。)
王春风：娘，我去了。
郭　　藻：等等。不就是去庙里烧个香吗？就带你妹妹一起去吧！
王惠风：欧！娘同意了！这回看你还怎么说！
王春风：那你可不许给我捣乱。(拉王惠风往外走。)
贾　　谧：表妹走好……
王惠风：行，姐姐念佛的时候，我不说话就是了。我知道姐姐因为配了太子，心里不踏实，才请佛祖保佑的，对不对？
王春风：再瞎说，我真不带你去了。
王惠风笑：行，我再不说了，行了吧？（姐妹二人消失在门外。）
郭　　藻：这回惠风你也看见了吧，觉得如何？
贾　　谧：惠风虽好，却不及春风一半。大姨娘，侄儿就要春风妹妹，您不答应，我就一辈子跪在这里不起来了！
郭　　藻：哎哟我的小祖宗！你这不是要我的命吗？要不然，干脆我给你跪下得了！(真就要跪。)
贾谧赶紧扶住：姨娘！您真的也不心疼侄儿？
郭　　藻：不是我不心疼你，是我实在不能答应。有道是君子不强人所难，论起来，你也算得是当今天下头一个大君子了，那么多文人雅士整天都围着你屁股后头转，你却带头跟太子抢老婆，多寒碜！
贾　　谧：我不管！我爱谁，就一定要得到她！我想做的事，谁也别想阻拦！(起身。)哼，你们平时总说这么疼我，那么疼我，看来都是假的！你们不替侄儿做主，侄儿只好自己做主了！(冲出门。)
郭　　藻：谧儿！……这孩子！难道疯了不成？谧儿！谧儿！备车！快备车！(一家奴应声退出。)这还得了？他想干什么呀？不行，我必须找皇后把事弄明白了……快快备车！(外面答应。匆忙穿衣。)我是管不了啦，我叫皇后来管！叫你爹你娘来管！这叫什么事儿呀！
5，白天。王衍家大门口。春风惠风姐妹的马车刚离开一会儿，贾谧匆匆追出，跳上车，李秀搀扶。
贾　　谧：快！快！
李　　秀：少爷吩咐。
贾　　谧：快跟上前面的马车！
李　　秀：少爷，休怪老奴多嘴，您这么干，回头再把老太太急着……
贾　　谧：废什么话你？！快赶车！
李　　秀：是了。(赶车去追。)
6，白天。洛阳街道。两辆马车一前一后行走。
贾　　谧：快！快！
李　　秀：少爷，前头路窄，再快就该撞上了。
贾　　谧：那就跟住了它！
李 秀：是了。(前面马车中，王惠风不时朝后看。)
王惠风：姐姐你瞧呀，大表哥在后头跟着咱呢。(王春风回头，脸红，无语。)姐，你怎么脸红了？
王春风：去你的！
7，白天。王衍家大门口。郭藻由丫环们扶着出来。正要上车，王衍的马车到。
丫　　环：太太，老爷散朝回来了。
郭　　藻：夫君！你可回来了！
王　　衍：娘子这是要上哪里去？
郭　　藻：糟了！糟了！刚才谧儿忽然来咱家，口口声声说看中咱家春风，要春风做他的老婆。我驳了他几句，他就又跑了！你说，这不乱套了吗？
王　　衍：岂有此理！我说这些天怎么总不见他去上朝，却原来打起了我女儿的主意！这……这成何体统？！有道是君子不夺人之所爱，他如此行事，就不怕被世人耻笑乎？
郭　　藻：哎呀，你就别什么乎不乎的了！快上车，跟我一起找皇后去！快点儿呀！(拉王衍。)算了，还是我坐你的车吧！(手忙脚乱爬上王衍的马车。)快走！快！快！(车离开。)
8，白天。白马寺外。王氏姐妹下车。接着，后头的马车也到了。
王惠风：姐，你看，表哥果然跟来了。
王春风：他跟他的，咱们走。(后边，贾谧下车。快步跟上。)
李　　秀：唉，什么事儿呀？这要是叫他爷爷知道了，还不得气死？(取出葫芦，灌一口酒。看看天空。)老爷，少爷的事老奴真的管不了。您要是看着不顺眼，托个梦，教训教训他。(又灌一口。那边，贾谧追上王氏姐妹。)
王惠风：姐姐，他来了。他好象有话要对姐姐说呢。
贾　　谧：贤妹！贤妹！
王惠风：大表哥，有什么事吗？
贾　　谧：啊……好妹妹，我想跟你春风姐姐说几句话。妹妹请先回避一下。
王惠风不悦：好吧，你们说，我到那边去看花。(离开。贾谧凑上。)
贾　　谧：贤妹……
王春风：表哥有话请讲。
贾　　谧：……不知妹妹为何来此烧香？
王春风：实不相瞒，小妹与太子定了婚，特意来向佛祖求个吉详。
贾　　谧：这么说，妹妹是为太子而来了？
王春风：正是。
贾　　谧：唉，可惜呀！可惜！以妹妹的才色配太子，真好比凤凰落进柴堆里，白白糟蹭了一身华丽的羽毛。
王春风：我不明白表哥的意思。太子乃是国之储君，未来的皇上，小妹有何德能，敢以凤凰自比？能嫁给太子，实在是一步登天了。
贾　　谧：妹妹只见其表，不见其里。不错，太子是国家的储君，可他不知修德，一味放荡，难道妹妹对此竟一无所知？他在民间鬼混，聚赌嫖娼，还经营各种生意，以商人自诩，凡此诸多劣迹，妹妹就没有耳闻？像这路货色，将来做了皇帝也只能是个花花太岁，三宫六院之中，他最后把妹妹放在那里，还未可知哩！
王春风：多谢表哥关心。自古三妻四妾是男人的荣耀，更何况是天子了？小妹只知嫁夫随夫，至于他是否把小妹放在心上，那是天意，谁也勉强不了。
贾　　谧：妹妹真愿意逆来顺受？
王春风：那天太子对我很好，我看不出他是虚情假意。
贾　　谧：说好听的话谁不会？他现在终日泡在女人堆里，宫女也好，娼妓也罢，换了谁，他都会甜言蜜语一番，只要能跟他上床，在他眼里，妹妹你并没两样。
王春风：表哥若再没别的话说，就请留步吧。(转身离开。贾谧尴尬。远处，惠风见状，急忙赶来。)
王惠风：姐，姐！表哥跟你说些什么？
王春风：没说什么。就是唠唠家常。
王惠风：这就怪了，唠家常为何偏要追到这儿来？而且还不让我听？
王春风：我怎么知道？也许他嫌你小吧。
王惠风：他可曾向姐姐问起过太子的事？
王春风：，你就别多问了。人家就想出来安静一会儿，谁要你跟来？
王惠风：噢，问问都不能呀？我知道了，莫非姐姐和表哥有约在先，才不让我来？
王春风：你胡说！
王惠风：那为什么表哥只和姐姐一人说话？(贾谧又凑上来。)瞧，他又来了。
贾　　谧：惠风妹妹，我还有几句话想对你姐姐说，请小妹再回避一下。
王惠风：好吧，只是你们不能说起来没完没了啊。
贾　　谧：好的，好的。小妹请便。(惠风离开。)妹妹……妹妹何必走得这么快呢？
王春风：表哥还有何见教？
贾　　谧：要说的太多了 ____ 生自我心，出自我口，我想问一句，妹妹爱太子吗？
王春风：我从小就听娘说，女人只有结了婚，才知道怎么爱男人。
贾　　谧：不然！爱就是特别特别的喜欢。比如一件东西，你看见了，心里喜欢它，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再比如一个人，你怎么看怎么好，喜欢得不得了，就舍不得离开他，就想和
她一辈子相厮守，这就是爱了。妹妹，其实我早就爱上你——从很小的时候，有时咱们在一起玩儿，我就隐隐约约觉得你好。那日在宫中与你相见，我眼前豁然一亮，心说，这不正是我梦寝以求的美人吗？妹妹，太子荒淫无度，他是不会爱你的，还是嫁给我吧，我会像爱自己的眼睛一样爱你，疼你，保护你，除你之外，我决不爱第二个女人！好吗？(情不自禁拉春风的手。春风挣脱。)
王春风：表哥快别这样！免得别人看见笑话。
贾　　谧：我不怕。为了你，连皇后我都得罪了，我还怕什么？
王春风：怎么？你去找过皇后？
贾　　谧：岂止是皇后？我娘那里，你娘那里，我都苦苦哀求过，可她们谁都不同意。妹妹，如果你再不答应我，我，我可就真的没活路了！
王春风：难怪我见你跪在地上……表哥，你是个有学问的人，怎么连男婚女嫁的规矩都不顾了？自古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是违背不得的，表哥若一味纠缠，叫小妹的脸面往哪儿放？你还是快些离开吧。(独自走开。贾谧无奈。王惠风见状又赶过来。)
王惠风：姐姐，这回表哥又对你说了什么？
王春风：没什么，还是那些话，翻过来掉过去地说。
王惠风：不会吧？我见他拉住姐姐的手不放，却又是为什么？
王春风：……他提起小时候咱们一起玩和的事，就不觉忘了形，所以才那样。
王惠风笑：可不是！小时候表哥来咱家，或者咱们去表哥家，一玩儿起来就什么也不顾了，有一次你和表哥藏在狗窝里不出来，把我都吓哭了。……哎，不对吧？他大老远追到到这儿来，就是为了跟你说这些？我不信！
王春风：你就别再问了，怪没意思的。(说话间来到佛殿前。)妹妹，我要进去烧香了，你自己去走走，休要打搅我。
王惠风：姐姐去吧，我等着就是了。(王春风进殿。一会儿，王惠风也跟了进去。)
9，白天。佛殿内。香客络绎不绝。王春风插好香，跪下合掌闭目。那边，王惠风在十八罗汉面前走动，看那些泥人。
王惠风心音：这些泥巴捏的神仙，到底灵不灵呢？要是真灵，他们嘴巴不会说，眼睛不会眨；要是不灵，却为何整天有那么多人贡他、拜他？……也真是的，灵不灵，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那——我也说个心愿！说什么呢？(回看春风。)姐姐为婚姻之事而来，我何不趁此机会也求一门好姻缘？对。(合掌闭目。)我的男人是什么样的呢？对了，就像大表哥。(睁眼回头再看，见贾谧也混进殿来，插了一支香，就跪在春风身边，口中念念有词。)
贾　　谧：佛祖在上，俗人贾谧自幼发誓要娶一位绝代佳人为妻，眼下心上人就在身边，我愿与她相亲，相爱，相敬，相知，她若冷了，必亲手为她添衣，她若热了，必亲手给她煽扇，她若饥渴，必亲手奉送饮食，她若困倦，必亲手为她铺床盖被，但求与她生则同眠，死则同穴，白头皆老，永不变心。今焚香盟誓告知佛祖，若口不应心，天诛地灭！(王春风站起来就走。贾谧急忙追出。王惠风见状，赶紧跟了出去。)
10，白天。佛殿外。贾谧追上王春风，一把拉住。
贾　　谧：妹妹！我的心里话已经全都在佛祖面前表明了，难道你一点儿不动心？
王春风：表哥，话好说，事难做，你何必为了小妹得罪太子？
贾　　谧：无妨，无妨，太子与我从小厮混多年，彼此亲如兄弟，他爱妹妹如风花，我爱妹妹如性命，孰轻孰重，不言自明。只要我诚心诚意相求，他焉有不答应之理？我情愿用一百个美女与他交换。
王春风：大约在你们男人眼里，女人都是可以随便交换的吧？
贾　　谧：妹妹冤枉死我了！我刚才在佛前发誓，实乃出于至诚，如不相信，我愿以血为证！(拔剑割腕出血。)
王春风：不……(吓昏。贾谧抱住。王惠风赶来。)
贾　　谧：妹妹！妹妹！
王惠风：姐姐！姐姐你怎么啦？……哎呀表哥，我姐姐最害怕看见血。有一次厨房里杀鸡，让她遇见了，当时就晕过去……
贾　　谧：你怎么不早说？
王惠风：是表哥让我回避的嘛！姐姐！姐姐！
贾　　谧：小妹莫慌，我……我去带她看郎中吧。(抱起王春风就跑。)
11，白天。白马寺外。贾谧抱王春风跑出。王家奴仆大惊。
王家奴："大小姐！""大小姐这是怎么了？"
贾　　谧：闪开！闪开！(径直来到自己的马车前。)李秀，快扶小姐上车！
李　　秀：这……
贾　　谧：快点儿！(李秀答应。帮谧将王春风弄上车。)
李　　秀：少爷吩咐。
贾谧小声：去我在城东新买的桃园。
李　　秀：这合适吗？老太太知道了，会杀了老奴的。
贾　　谧：废话！老太太杀得了你，我就杀不得？快走！
李 秀：是了。（ 催马前行。惠风赶到。)
王惠风：表哥等等我！
贾　　谧：小妹只管回去对大表姑说，我带春风去也！快走！(马车狂奔。)
王惠风：哎…… 哎……你的剑！(将剑扔在地上。)讨厌！姐姐！姐姐！
12，黄昏。皇宫。室内。贾南风与张华交谈。
张　　华：日前关西战事吃紧，解系数度调兵，而赵王却不肯发一兵一卒，事事处处与之掣肘，因而一再丧失战机，反而使氐贼屡屡得手。由此可见，留赵王坐镇秦、雍，是有百害而无一利呀。
贾南风：先生也不能只听解系一面之词嘛。我这里已经接到赵王的好几份奏报。指责解系好大喜功，独断专行，所以才连吃败仗的。
张　　华：赵王无能，至使关西大乱，这谁都知道。其实，依臣之见，早就应该将他撤换掉。
贾南风：先生说得轻松，先帝的父兄老的老，死的死，只有赵王和梁王还健在，梁王关在牢中，而先帝的那些个亲儿子，像成都王、长沙王、淮南王等等，没有一个见过大战阵的，你说，除了赵王，还有谁可担当此重任？
张　　华：这个嘛，臣以为不妨……(张泓慌张跑进。)
张　　泓：娘娘！大事不好啦！
贾南风：瞧你，急得像条丧家狗，什么事呀，慢慢说。
张　　泓：是……启禀娘娘，今日春风小姐去白马寺上香，不想鲁公也跟了去，两人不知怎么说的，春风小姐当时就昏死过去，让鲁公劫往他在城东新买的桃园中去了。
贾南风：啊？！这孩子，太不像话！这不是要让我当众下不来台吗？备车！(起身往外就走。)噢，先生请回吧，我家里出了些乱子，有什么事明日才说。
张　　华：臣告辞。(目送贾南风离开。连连摇头。)
13，傍晚。桃园后院楼前。楼上堆放着许多柴草。贾午、韩寿、郭藻、王衍等众亲戚都来了，急得团团转，而郭藻早已哭成了泪人。
郭　　藻：鲁公！你叫我们怎么做人呀？我可怎么活呀！……
贾　　午：谧儿！你出来！娘有话要说！(推韩寿。)你倒是说句话呀！(韩寿只是摇头。)
亲戚甲："哎呀，这可如何是好？"
亲戚乙：真是的，哪有这么做事的？丢人啊！
亲戚丙：是啊，为了一个女子，竟要纵火自焚，这，这真是闻所未闻！
亲戚丁：春风那丫头也是，怎么好好的，就跟他跑了呢？
亲戚戊：不是姑娘愿意，是鲁公趁人家晕倒之际将她强行掠来的！
郭　　彰：你们别在此乱讲行不行？帮得上忙就忙，帮不上忙，趁早走人！嘁！
亲戚甲：鲁公！出来讲话！
亲戚乙：是啊，是啊，有话好商量！鲁公可万万不可自寻绝路呀！
亲戚丙：我说鲁公呀，要不先把楼梯上的柴草撤掉，让你娘上去讲话？
亲戚丁：如此叫喊有什么用？不如我等一起上去撤掉柴草……(贾谧猛窜出来。)
贾　　谧：我看你们谁敢？谁要是动柴草一下，我立刻就放火！
贾　　 午：烧不得！烧不得！(冲众亲戚嚷：)住口！谁要你们多嘴？！(众亲戚都住了声。眼看着贾谧转身又回屋里。)谧儿，你出来，娘有话对你说！
14，室内。王春风坐在椅子上哭泣。贾谧上前安慰。
贾　　谧：妹妹别慌，我是吓唬他们的。
王春风：表哥，你就放我出去吧。我真的害怕极了……
贾　　谧：有什么可怕的？反正你已经进了我的屋，就是我的人了。等一会儿皇后过来，我就拿火点给她看，她一准得依了咱们。快别哭了。再哭，把我的心也哭乱了，干脆就从这楼上跳下去！
王春风：表哥别跳！(拉住贾谧。)表哥，事到如今，我全都依你了。
贾谧顺势抱住：好妹妹，你放心，我在佛祖跟前立过誓的。(就听外面喊："皇后娘娘驾到！"忙从门口向下张望。)
15，楼下。贾南风赶到。
众亲戚：拜见皇后娘娘！
贾南风：怎么搞的嘛，这么多张嘴，就劝不动他一个人？
亲戚甲：哎呀娘娘有所不知，鲁公什么话都听不进去！
亲戚乙：他说，除了答应他和春风结婚，否则就放火自焚哩！
亲戚丙：您瞧这楼上楼下堆的柴禾，这，这不是要谁的命吗？！(郭藻扑过来。)
郭　　 藻：表妹！你可得救我们一命啊！我们春风招谁惹谁了？好好一桩婚事，让他给搅成这个样子？可让我怎么活呦！(贾南风看王衍。王衍低头。)
贾南风：哼，越闹越不像话了！谧儿！你给我滚出来！
贾　　谧：姑妈若不答应，侄儿就不出去！
贾南风：好哇！你可是长能耐了！连我的话也不听了！我不是你姑妈！我是皇后！你出来不出来？
贾谧冲出：好吧！皇后娘娘！臣但求娘娘一件事，将春风姑娘嫁我为妻，恳请娘娘恩准！
贾南风：我看你是真疯了。既然好话听不进去，也别我无情！来呀，把这些破柴禾撤掉，上楼拿人！(众太监答应一声，一拥而上。)哼！我就不信！(这里众太监忙着抱走柴禾，那边，就见贾谧转身回屋折腾一阵，但听王春风叫："表哥不可！"贾谧大喊："妹妹你别管！我今天就死给她们看！"然后，又见贾谧高举着一支火把冲了出来。)
贾　　谧：娘！姑妈！大姨！是你们逼我去死！我这就满足你们的心愿！(说着，向草堆做扔火把状。众人大惊失色)
亲戚甲：等等！等等！
亲戚乙：谧儿住手！
亲戚丙：别扔！别扔！使不得呀！
亲戚丁：烧不得！烧不得！(混乱之中就听一声尖嚎，郭槐像疯了一样冲进院来，瞎么瞌吃眼，连滚带爬。)
郭　　槐：谧儿！我的谧儿！我求求你了！你可千万不能自寻短见呀！那样，你爷爷在天上也饶不了你！我给你磕头了！
贾南风：娘！(上前扶住。)娘，您这是干什么？
贾　　午：谧儿！你难道真要让老太太给你下跪不成？！
贾　　谧：老太太！不是孙儿不孝，是孙儿实在活不下去了！孙儿肯宁什么都不要，不要这高官厚禄，不要这富贵荣华，只要能和春风妹妹活在一起，死在一处！要是她们连这点小小的要求都不肯答应，孙儿活在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意思？不如让我死了吧！(晃动火把。王春风猛然扑出。)
王春风：爹！娘！恕女儿不孝，女儿要随表哥一起了！(冷不丁夺过贾谧手中火把，扔进楼下柴堆。)
郭　　槐：答应他们！快答应他们！
亲戚甲：："快救火！
亲戚乙：来人哪！
亲戚丙：救火！救火！(郭槐昏死。众太监一拥上楼，撤草扑火。)
贾南风贾午：娘！娘！(混乱中，裴頠一脸无奈，不住摇头。)
16，暮鼓阵阵——画面迭出暮色中的洛阳……
画外音：在一番寻死觅活的较量中，郭槐和他的两个女儿不得不对鲁公家的唯一继承人投降让步，允许他与王春风成亲。可这样一来，贾、郭两家又不得不考虑如何对太子有个交待。经过一夜的商议，他们最后决定将王衍和郭藻的小女儿王惠风嫁给太子，以做补偿。
17，白天。王衍家。室内。王惠风对镜自悲。
王惠风心音：唉，看来佛祖是不灵验的，要不然，他怎么会把表哥从我手里抢了去，送给姐姐呢？……同是爹娘所生，我怎么就不能像姐姐那么漂亮？(郭藻进。)
郭　　藻：惠儿。
王惠风：娘，您回来了。姐姐呢？
郭　　藻：唉，你表哥怕我们变卦，硬是留她住在姨姥姥那儿了。这孩子，几乎把人活活气死！惠儿，娘想跟你说件事。
王惠风：娘，您说吧。
郭　　藻：你姐姐本来答应好嫁给太子的，可经你表哥一折腾，这事算彻底黄了。然而太子那边咱总得有个交待吧？所以我跟你爹和皇后商量，想把你许配给太子，也好还清你姐姐造下的孽。不过话说回来了，惠风，这可是你的福气呀。
王惠风：娘，这是真的吗？
郭　　藻：那还有假！
王惠风：这就怪了。
郭　　藻：怎么，你不愿意？
王惠风：那倒不是。娘有所不知，昨天我和姐姐去白马寺，本以为她为了太子的事去求神佛保佑，我呢，趁机也在佛爷跟前许下心愿：我就想，既然姐姐嫁了太子，我就嫁给表哥，岂不也是件好姻缘？
郭藻笑：小东西，你可真够没羞的。
王惠风：娘，人家不是跟您说心里话嘛。娘要是笑话女儿，女儿就什么也不说了。
郭　　藻：你说，你说，娘听着呢。
王惠风：我是那样想，也是那样祷告的。可结果呢，表哥他却偏偏要了姐姐而不要我，这会儿娘又说把我嫁给太子。这么一来，闹了半天我倒成姐姐，而姐姐反倒成了我，您说怪不怪？
郭藻笑：傻闺女，怎么说出话来和你爹一个样？要我说，怪，也不怪，人这辈子本来就是什么事都自己做不了主的。你想的倒挺好，到时候偏不照你的办，你又能怎么样？惠儿呀，娘这回可全靠你了。等你嫁了太子，一定得好好劝劝他，可别让他因为你姐的事怨恨咱们。懂吗？
王惠风：娘，瞧您说的。太子要是愿意娶女儿，女儿到时自然劝他，可他如果看不上女儿呢？
郭 藻：没那事。有皇后替咱做主，他不依也得依。只是委屈你啦。(搂住拍拍。)
18，白天。皇宫室内。司马遹贾南风。
司马遹：儿臣拜见母后。
贾南风：沙门，有件事不得不跟你解释。上次让你和王春风相亲，谁知这其中多有误会！
司马遹：母后不必再说，儿臣全都知道了。
贾南风：你都听到了什么？
司马遹：儿臣还能听见什么？无非是鲁公他见色起意，强行将春风姑娘劫掠到府中，再不肯还给我。哼，我这个太子在他眼里大约不这如一条狗！
贾南风：胡扯。你听错了，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原来春风和鲁公从小在一起长大，厮混熟了，彼此早已有了意，只是后来鲁公在朝中做了官，结交了许多朋友，事情忙，互相间才慢慢少了走动。谁知春风早已暗自爱上鲁公，发誓非鲁公不嫁。上次与你相过亲后，回到家里便整天哭哭啼啼的，最后竟自己跑去找鲁公，恨不能想学那卓文君和司马相如的故事，携鲁公一起私奔了才好。幸亏被家人及时发现才没走成。我赶去劝他，见他们寻死觅活地要一处殉情，也是万般无奈，只好同意了他们的婚事。你看，我家只有鲁公一个男人，他若真有个意外，岂不绝了种？所以，此事真的与鲁公无关，怪只怪我一时粗心，事先没有考虑周到。要怨呢，你就怨我好了。
司马遹心音：假仁假义！你的心我还不知道？！(脸上陪笑，说：)不，不，儿臣怎敢怨恨母后？母后若不说明，儿臣还真对鲁公多有误会了。既然是春风姑娘自己愿意，就说明儿臣没那个福气呗。儿臣认命就是。
贾南风：难得你如此豁达。其实，鲁公心里也挺别扭，他和你从小在一起长大，论起来，应该比朋友更亲近一层，他怎忍夺走你的老婆？所以他一个劲儿跟我说，等有了机会，一定过来向你当面谢罪。他可是认真的。
司马遹：啊，……啊，区区小事，不足挂齿。请母后转告鲁公，儿臣身边有得是女人，一个王春风算不上什么，只当儿臣送给他的吧。
贾南风：你这么一说，倒叫我越发的不安了。这么着吧，春风底下还有个妹妹，名叫惠风，比春风只小一岁，我就做主把她嫁给你，这回是板上定钉，再不更改了。
司马遹：多谢母后。（心中咬牙切齿。）
19，白天。洛阳街道。人群涌动，鼓乐喧天。镜头交迭出现春风和惠风花轿行走的场景。
画外音：之后，又经郭槐等人再三劝解，太子司马遹总算忍下这口气，再与贾谧见面时，彼此也没撕破脸皮。这一天，鲁公贾与太子两家的婚礼同时举行，洛阳城顿时又热闹起来。
20，白天。东宫门外车水马龙。文武百官纷纷前来庆贺。
众大臣："恭喜太子！贺喜太子！"（德福与孙虑在门前应接不暇。）
德 福：赵大人请。
孙 虑：冯大人请。
21，白天。鲁公府门前车水马龙。文武百官纷纷前来庆贺。
众大臣："恭喜鲁公！贺喜鲁公！"（贾安与贾福在门前应接不暇。）
贾 安：张大人请。
贾 福：哎哟哟，李大人里边请。
22，白天。鲁公府院内张灯结彩。大厅里，贾谧和王春风正做"三拜"仪式，就听里边喊：“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一群一片欢闹。大厅门口，王戎忙着来往应酬。
王　　戎：李大人来了！
大臣甲：恭喜恭喜！
王　　戎：同喜同喜！呦，丁大人！
大臣乙：先生喜上加喜呀！
王　　戎：何谓喜上加喜？
大臣乙：令弟的女儿同时嫁给太子和鲁公，岂不亲里套亲，喜上加喜？
王戎笑：大人说的在理。有道是"花开花落墙内香，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大臣丙：老兄真会开玩笑！(众人大笑。)却也精辟！却也精辟！
王　　戎：过奖。呦，石郎，你什么时候又杀回来了？
石　　崇：我这不刚去喝过太子的喜酒，便赶来了嘛。这两边洞房花烛的热闹岂能错过？不过我说，人人都夸先生办事有眼力，这回你却比你那兄弟落后一步呦。
王　　戎：怎么个落后一步？
石　　崇：你只知道将女儿嫁给宰相，人家却一眼瞄上了太子。还是后来者居上，先生不行喽。
王　　戎：可不是。棋经有言："一步错，步步错"，老朽近来确是时运不济。唉，江河日下啦！
石　　崇：无妨，无妨，以后先生有事，也用不着找宰相，只消跟王夷甫打声招呼，不就齐了？(大笑着离开。)
王戎自语：找他？那才叫瞎了眼呢。我好歹嫁女只为求官，没把亲生女儿往火坑里推……(忽见裴頠醉熏熏往外走，忙迎上。)贤婿！贤婿意欲何往？
裴　　頠：岳父大人，这边喝了鲁公的酒，那边太子的酒自然也少不得。
王　　戎：那是。谁叫你是宰相的，方方面面都得照应着，顾此失彼怎么行？不过呢，多少日子了，我一直也没好意思跟你提，你呀，还真忘了一件大事。
裴　　頠：哦？岳父请讲！
王　　戎：还用说吗？只要看看我，你应该全就知道了。
裴頠打量王戎：岳 父大人怎么了？
王　　戎：我怎么了？我他娘的到现在还是的布衣，你瞧不见呀？皇帝结婚还知道封他老丈干子一个尚书郎呢，你倒好，把我女儿娶了去，转脸连理都不理我，什么意思？
裴　　頠：大人喝醉了吧？
王　　戎：你才喝醉了！我比谁都清醒。你说，我这事怎么办吧？
裴 頠：唉，您自己做错了事，叫我有什么办法？我倒想给您请个官做，可您是戴罪之人，总不能因为你，叫周处连我一起也弹劾了吧？
王　　戎：呸！又是那该死的周处！(回头见张华走过来，忙打住。)呦，张大人来了。
张　　华：赫，翁婿二人聊得好热闹！
裴　　頠：……他喝醉了，胡乱发些牢骚而已。张大人为何不在那边陪太子？
张　　华：不是说好咱们俩轮流替换的嘛，我在那边傻等着，却不迟迟不见你过去，所以就来了，没想到你们倒在这里唠起家常。
裴　　頠：就去，就去。(离开。)
王　　戎：哎 ——
张　　华：王大人怕是装醉吧？我听说当初大人攻下武昌时，举酒高会，曾与手下将士豪饮三日而不醉，今天在下倒想领教。
王　　戎：酒入喜肠，酒入愁肠，像我这般穷途末路之人，怎敢跟正在春风得意的宰相大人比酒量？免了！(离开。张华大笑。只听有人喊："新郎新娘入洞房！")【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