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电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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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贸然地跑到阴槽去向阎王报到，而阎王却说我在阳间磨练的火候未到，不能偷闲到阴槽地府享受清福！实际上，我仅仅只是到地府去溜达了一圈，又重返人间，接受更为严峻的烤炼！
　　前天晚上，我将地笼下到了牌坊九队与上湾三队交界的堰塘里。老远望去，我发现下面冲里有一片莚苞草，我断定那里一定是一口塘堰。我换上了干衣服，穿上球鞋，便拎着头灯前去看一看，那里面有没有龙虾？
　　当时，刚交傍晚，还有一些光亮，也无须打开头灯，便能看个大致。而且，大多数下地笼的人，几乎如同窃贼，只能偷偷摸摸地下，而不能大张旗鼓地下，否则，所下的地笼就会被人摸走。
　　我到塘堰跟前一看，那塘堰一头有草，一头却无草，我怀疑这是别人的养鱼池。我打算向熟人打听清楚了以后再作决定，以免惹起不必要的纠纷。
　　我去的时候是绕道而去的，围着塘堰转了一圈，却发现有一条简易的车路，通往我所下地笼的塘堰旁边。
　　于是，我便沿着车路往公路靠拢。谁知没走几步，左腿突然中电了。我立刻便明白，我撞上了别人安装打野物的电猫子了。我的第一反映，就是必须立即挣脱电源的控制。我使出了浑身的力气，迈开右腿向前猛跨；谁知正好撞上了电线，我整个人便被击倒在地。
　　此时此刻，我算定我是在劫难逃了。
　　在这生死关头，我仿佛看见了我的奶奶，我仿佛看见了我的父亲，我仿佛看见了我的妈妈，他们都面带微笑地向我招手，示意让我向他们靠拢……
　　但是，求生的本能却驱使我，必须作人生的最后挣扎。我伸出双手抓住地上的杂草，使出全身的力量向前爬行，我也终于挣脱了电源的控制。
　　我惊魂未定地站了起来，也就清楚地听到了电猫子报警器的鸣叫声。
　　可是，却没有发现下电猫子的主人。
　　此时此刻，面对此情此景，我绝对不能随意动脚，倘若二次中电，恐怕就没有那么幸运了！我站在原地，借着朦胧的月光，小心异异地找到了头灯。我打开头灯，看到了电线，那电线很细，近似我们镶牙的扎丝；而我的眼镜，也正好落到了那细如扎丝的电线旁边。我找到了一根木棍，将眼镜勾了起来。
　　直到这个时候，警报器依然不停地鸣叫，却还是不见电猫子的主人。由此看来，那也是一个粗心大意的主儿，否则，绝对不会在车路上下电猫子！
　　更为严重的是，报警器鸣叫不停，而且有电光亮于此处，分明是电上人了，你怎么还能如此安稳呢？
　　我当时也没有细想，只想尽快地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
　　根据警报器的响声判断，电源的源头应该在西北方，而我的摩托车却在东北方向。我不敢走车路，而是从田间穿过来到了摩托车旁。直到这个时候，我才发现我的左脚板有些疼痛，右小腿的脊梁上更是疼痛难忍。原来，这就是触电的地方。
　　就在这时，来了一个熟人。当他获悉我被电猫子击中，建议我去找户主，向他索赔；而且，事后也有不少朋友建议我去找那下电猫子的人，要求他赔偿。
　　可是，我总以为这样做，有些不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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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确，电猫子属于国家明令禁止使用的危险设施，不仅违犯了国家保护野生动的法令与法规，也对人民的生命财产构成了极大的威胁——在这宜城河东地区，我就知道有好几个人，丧命于电猫子的电线之下，而我，则是唯一侥幸生还的人！
　　按理，我的确应该去找那电猫子的户主，一是要他赔偿经济损失，二是要他承担医药费，更为重要的是要警告他——电猫子，属于国家明令禁止使用的危险设施，不仅违犯了国家保护野生动的法令与法规，也对人民的生命财产，构成了极大的威胁，弄得不好是要出人命的！
　　可是，我没有去找电猫子的户主。我认为，我们都是起五更、睡半夜，风里去、雨里来，靠辛劳求财的人；我的辛劳与艰苦我心里明白，而别人的艰难辛苦又岂能抛之脑后？更为甚者，如果因此而引起了法律纠纷，岂不是害了人家？
　　我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那电猫子的户主，要引以为戒，即使是挣钱，也不能超越法律和道义所允许的范围，否则，将会惹祸上身，甚至于引火自焚！
　　烫伤、灼伤以及所有的红伤和被电击致伤的这类患者，在短期内是不能被水浸泡的，尤其是污流浊水，就更是惹之不得！可我当时也没有在意，也没有做任何药物处理，而是继续工作。
　　我于夜里十一点钟左右将龙虾倒了，又重新转窝，将地笼下到塘堰里，这才回到住地吃晚饭。次日凌晨三时左右，再去把地笼收回来，接着又是倒虾，又是分类；之后，便去卖虾——我认为这点小伤，对我不会构成多大的伤害，而是继续去下虾！
　　可是，我做梦也没有想到，待我再一次将虾交售了以后，回到住地，居然连饭也没有吃，澡也没洗，便倒到床上，一睡难醒。待我一觉醒来，我发现我浑身发烧发烫，双腿的伤口皮已脱落，里面似乎已经看得到腿脊骨了；而患处周围，更是肿得发亮！
　　这回糟了！这回不想休息也不行，我也就只好乖乖地呆在屋里休息了！
　　眼下，当务之急就是要尽快地清洁伤口，给伤口消炎，可我还是不愿意去找医生——因为，我本人就是半个夹生医生。
　　我洗澡了以后，便用酒精将伤口清洗，之后，便用开水将盐化开，湿上卫生纸，严严实实地盖于患处——于是，一阵锥心的刺痛，令人头晕目眩；而几分钟过后，便感觉到患处就逐渐清凉了。
　　随后，我用盐水将伤口清洁，涂上云南白药，便算妥了！
　　第二天早上，我一觉醒来，肿消了，腿也灵活了。但是，我决不能掉以轻心，而是要一鼓作气地将电伤治愈！
　　只可惜，这几天却不能喝酒了，也不能下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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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原以为那点皮外小伤，经过了消炎处理之后，很快就可以康复。没想到，刚过了两天，又开始发炎了，而且一发而不可收拾，以至于持续了到三个多月，仍然不见有所好转。出现了这样的问题，主要还是怪我粗心大意。
　　夏天天气炎热，蚊虫猖獗，不仅常常热得汗流浃背，蚊虫的叮咬，更是令人心烦意乱。尽管处于这样的恶劣环境，我还老是惦记着我那尚未完成的小说。而且，我这个人一旦投入到文字的天地里，就常常会痴迷得找不到北，对于那淌流的汗水以及蚊虫的叮咬，也就全然不顾了。
　　也不知道是哪位名人说过这样的一句话：“汗水腐蚀的常常是伤口，蚊虫叮咬的总是痛疮。”毫无疑问，伤口不仅常常被汗水中携带的病菌侵蚀，而且老是被蚊虫叮咬，这伤口不仅不能康复，反而被汗水和蚊虫的双重病毒感染，导致伤口重度发炎。待我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已经为时已晚，伤口已经化侬了。
　　这一回，真是遇上大麻烦了，连上厕所也十分困难了，一旦蹲下去，如果不抓住厕所墙壁，根本就无法站立起来……
　　尽管如此，我还是不愿意去找医生，而是坚持用自已的方法，先将患处的脓血挤干净，然后便对患处进行清洗与消炎；消炎之后，便涂上云南白药，用纱布包扎起来。而且，我尽量做到毎天晚上清洗，毎天晚上换药。
　　但是，一旦伤口开始结痂，我就要将包扎的纱布去掉。我认为这样做会便于伤口透气，也便于恢复。
　　可是，伤口生肉的时候常常痒得人心里毛燥，不知不觉手就伸到那地方抠了起来。
　　于是，刚刚结痂的地方又会遭受汗水和蚊虫的侵害，就又发炎了，并且很快化脓了。
　　不难想象，先头的所有努力都白费了，治疗又得从头开始。
　　这样反反复复地持续了一个多月，伤口不仅没有痊愈，反而使伤口糜烂扩大，也弄得人心里烦乱无序。
　　为什么总是到了结痂子的关键时候，就会出现问题呢？这手指夹，这手指夹为什么总是忍不住痒痒，要去抠那痂子呢？虽然每一次因为将那痂子抠掉而造成了再度发炎，我都要像一个犯错的学生一样，心中充满了惭愧与懊悔。有时候，甚至于拍打着自己的那惹祸的手指，恶狠狠地骂道：“真是犯贱！怎么就老是不长记性呢？这些日子你惹了多少祸了？再不长记性乱抠，一刀剁掉你！”
　　然而，染上了这种嗜痂之癖，犹如那中毒极深的雅片鬼，不采取强制手段，永远也别想那么轻松地扼制这种坏毛病！
　　经过了一次又一次的挫折以后，我挖空心思地想出了一个笨拙的办法——我用我们镶牙齿的十二号不锈钢丝，精心地做了一个网状架子，绑在伤口上面，再在钢丝架子上缠上绷带，就不会令伤口不透气了——因为有钢架子的支撑，患处的空间自然能够达到通风透气的效果。这样一来，我那犯贱的手指夹，就再也不容易抠到患处的痂子了！
　　不仅如此，我还换了新的纱窗，并将整个屋子的卫生全部打扫，用酒精喷洒消毒，而且，还用灭蚊剂满屋喷杀，确保夜里没有一只蚊虫。
　　尽管我的心里对那没有完成的小说念念不忘，可我再也不敢投入到文字天地里去了，而是耐着性子，看那些下载的动作电影消磨时光。这样一来，我这被电击伤的伤口，也就渐渐地消肿了，也结了痂子。
　　但是，我还是不敢掉以轻心，直到痂子自动脱落，我也就如释重负般的深深地叹了一口长气——谢天谢地，我总算是脱离困境了！
　　电猫子啊电猫子，我这一回可是被你害得够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