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村里村外

　　村子里的社员听到铃声，他们立即放下手中的活急忙回到家里扛起锄头，三五成群的向大树底下走来。
　　一时间，村子里的社员纷纷来到了村口的大树底下，他们围在一起相互打情骂俏各自寒酸一番。
　　站在人群当中的生产队长叼着他那只长长的烟袋锅双手背后，在人群中仔细巡视一番，看到村子上工社员已到齐，于是他便拿下叼在嘴里那支长长的烟袋，抬起脚跟磕了磕上面的烟灰，这才来到大树底下墙壁前转过身来吼着大嗓门说道：“大家往前集中一下，在上工前，由我来说两句，最近啊，我们大家啊，也都知道，到了这个节气，这田地里的禾苗啊，已经快速的长起来哩，咱们村上的几块地，正是施肥除草当务之急，村子西边的那块地，那是杂草纵生，老高，老高，再长啊，这草啊，就比禾苗还要高了，这来来往往的人啊，你们都能看得到，俄这生产队队长的脸上啊，害臊，咱们咋能把庄稼务成这样？大家伙都知道，咱们是农民，纳粮种地，是咱们农民天经地义的事，伟大领袖毛主席教导俄们，抓农业，促生产，是国家的大事，我们要时刻牢记毛主席的话，干好咱们第一要务，现在，俄开始派工，今天，俄们的男劳力，要体贴一下妇女同志，大家辛苦一点，到饲养室，给农田拉肥，俄们的所有妇女同志，到西边地里锄草，今天，我要说的啊，咱们的男劳力，劳动强度较大，就多记两个工分，每人记工10分，咱们的女劳力，劳动强度较轻，记8分，现在，大家伙，开始下地干活！”
　　说话间，这生产队长话语刚落，站在人群中的拐瘸子呰牙咧嘴结结巴巴发起了牢骚来：“俄说...啊，队...队长，这....有些不公平？俄们生产队，为...啥这..男劳力，每次都是...重活？这可...便宜了那...那些娘们了....啊！大家伙....说是...不是？”
　　拐瘸子这话未说完，站在他身边的妇女社员炸开了锅似得，你一言我一语开始寒酸起拐瘸子：“俄说呀，拐瘸子，你下辈子，还是做个女人吧，多好的事啊？就是嫁不出去哩，也能省把力气，额呵呵呵.....”
　　“是啊拐瘸子，下辈子啊做个女啊哈哈......”
　　在场调皮的大伙也跟着仰俯大笑：“拐瘸子社员同志，下辈子，就做个女吧，既省钱，又省力呀，啊哈哈......”
　　拐瘸子昂胸抬头吐了一口唾沫抹在头上，他理了理额头上的几根发丝，很是得意得撇了撇头说道：“俄....俄...下...下辈子...就做...做女人...怎...怎么哩？...”
　　站在一旁的生产队长鉴于众言难威，马上举起手来为拐瘸子解围，他严肃地说道：“哎..哎哎哎....瞅瞅...你们一个个！跟人家拐瘸子！瞎闹什么？！好了！别瞎闹哩！准备下地干活！”
　　听到生产队长的呵斥，在场的社员群众顷刻间立刻安静了下来。妇女们开始扛起锄头三三两两三五成群向村子庄稼地走去。
　　关中平原美丽的秋天。村舍路旁一颗颗窜天杨拔地而起，秋风吹遍了关中平原大地，在那一望无际的田野上，禾苗绿茵葱茏。
　　秋日金日挥撒，田间地畔伏在树木枝杈上的蜘了，使劲地吸啄着甘甜的玉液，不时翘起屁股，在呼唤秋天的美丽。
　　随着时间的推移，日头渐渐攀升，天空火辣辣的太阳在忘情的烘烤着大地，劳作在田地里妇女社员个个挥汗如洗，大家难耐夏日里的烦躁，她们手中的锄头越来越慢越来越低，时而，一些妇女社员撩起肩上白羊肚手巾擦去额头上的汗水。
　　在张大婶身边劳作的是一位二十岁左右的青春少女，她的名叫小芳，今天打扮的非常靓丽饶艳，只见她身穿着一件洁白透亮的衬衫一条蓝色迪卡衣裤。阳光下，汗水已经浸湿了她的衣衫，潮湿的衣衫紧紧地裹住她的胴体，随着呼吸的上下起伏，胸脯雪白的乳沟浸出汗水，晶莹的汗水顺着雪白的乳沟滚滚而下。
　　张大婶在想，小芳不但是古树村最有文化的高中生，而且也是村子远近无人不知的大美女。如今的小芳正处在青春期，她每一个部位暴露出的青春气息，无不勾起人们的暇思，于是张大婶便和小芳唠叨起来，“小芳啊。”
　　“哎，张婶，有事吗？”
　　“其实呢，也没啥事，就是....”
　　“就是什么呀？快说呀！急死人哩！”
　　“就是啊，发现你今天与众不同啊，打扮的蛮漂亮哩，是不是处对象哩？哎，要是能信得过二审，给二婶说说，让二婶帮你把把关。”
　　小芳被张婶这么一说，瞬间，红彤彤的羞怯的脸色，低头不语。
　　张婶：“哎，这都什么年代里，这穷人都翻身解放哩，咱女人，也能自己做主力，这处对象，也是咱女人，一件，头等大事，瞅瞅你，还害羞起来哩，那脸蛋，都红到脖子根哩，呵呵.....”
　　小芳：“张婶，没有的事，这话，可不能乱讲，要是传出去哩，还让俄咋在村子做人哩。”
　　张婶：“好..好...张婶，不说哩，不说哩。”
　　张大婶沉默片刻，她目不转睛注视小芳一番，发现小芳含花待放一般羞羞答答含情脉脉低着头不语，她向小芳眨了眨眼睛，再次聊了起来：“哎！你听说哩没？咱生产队，来了几个城里娃，他们有知识，有文化，说是，响应毛主席号召，知识青年下乡，来到咱们生产队，支援农村经济建设，接受贫下中农在教育，你说，这城里人呀，就是不一样，要长相有长相，论思想有思想，要不处处看？唉，咱乡下人，命苦着哩，每天，头朝黄土，背朝天，什么时候是个头哩？你是个文化人，家庭成分又好，凭你这长相，咱不比那些城里娃差哩，俄这还听说哩，全国啊，有十几万知识青年，都是响应毛主席号召，来我们乡下，接受贫下中农在教育，支援地方经济建设，就昨天，咱生产队，也来了不少，赶明啊，俄给你打听，打听，咱也处个城里娃作对象，你说哩？”
　　张大婶一番话说的小芳喝醉酒似的，红彤彤的脸蛋，低着头不支言语。
　　说话间，张大婶一番攀谈，很快在田地里劳动的妇女社员耳边传播开来，一时间，田地里劳作的氛围立刻活跃了起来，这好凑热闹的妇女，你一言我一句和张大婶争执起来：“哎！他二婶啊！什么时候？当起媒婆来哩？啊？”
　　妇女社员：“哈哈..”惹得田地里劳作的妇女社员昂腹大笑起来。
　　妇女社员：“哎，她二婶，你这话说的不对啊，你说，咱是个农民咋的哩？不是咱农民种的庄稼地，早就把那些城里人啊，饿死哩，你看看人家那些知识青年，人家娃个个，有知识，有文化，来支援农业建设，说不准，人家娃就回到城里去哩，话可不能这么说啊，她张婶，这不为难人家小芳娃吗？”
　　妇女社员：：“呵呵....就是，人家小芳娃，还是个黄花闺女哩，你把人家娃说的，都不好意思哩。”
　　妇女社员：“呵呵！闺女，这事你算找对人唠！张婶啊，那年轻的时候啊，那才是一个大美女，也是咱们村上的一枝花，不知啊，迷倒哩，多少青年俊男哩？！啊哈哈....”
　　说话间，大家哈哈阔腹哈哈大笑起来。
　　这笑声过后，接生婆接着她们话语说道：“俄说呀，她大婶，俄可听说哩，咱村上拐瘸子，不是经常往你家跑，听说，你家的门槛都快跑断哩，你咋不知道关心关心哩？人家闺女有主哩，就别替人家闺女，瞎操心哩，呵呵，有时间哩，还是想想拐瘸子，那才对哩。”
　　社员们又是一阵阔腹哈哈大笑。
　　张大婶鉴于说话的几个妇女社员个个话题针对自己，她便知趣地低头不语，继续干活。
　　过了片刻，张大婶难耐寂寞，再次向小芳姑娘抬头愕然一笑，她小说问道：“累不累？让俄说着哩，俄说你也是的，现在，国家搞建设，俄说你在城里不好好念书，怎么对这修地球，感兴趣哩？我说的事，你可记在心上。”
　　姑娘回头似答非答轻微的露出一丝笑容，依然含情脉脉羞怯的低下了头。
　　在饲养室门前。与此同时，生产队的男劳力拿着铁锹三三两两围在粪堆前有说有笑，妞妞爸正挥舞着鞭哨大声吆喝着：“驾...驾....喁...喁，拐瘸子，让一让哩，小心被马车撞到哩。”
　　“哎。”正在说笑中的拐瘸子听到妞妞爸吆喝声，直起腰来，一手扶着右腿，一瘸一拐后退两步。
　　噔...噔....噔...噔....喁....妞妞爸合好马车，乐呵呵向马车旁边的拐瘸子说道：“好哩，撞车哩。”说着，妞妞爸拿起插在粪堆上的铁锹开始装粪。
　　说起这妞妞爸，他是一位为人忠厚老实，面相五大三粗的庄稼汉，干活来特别得卖力。
　　拐瘸子，尖嘴猴腮的长相，矮矮的个头，最为难以入目的是他那先天性缺陷的身体，干起活来是有气无力。
　　妞妞爸看到拐瘸子满脸愁云密集，便抬起头来和拐瘸子聊了起来：“瞧瞧你，满脸阶级斗争，咋哩？有心事？”
　　拐瘸子昂着头深深地口叹息说道：“哎！你说，这..这年头，还是女..女人好，女人吃的香，队..队长分工的时候，总是..是偏心眼，向向着妇女说话...娘们..们，什么脏活，累活..活都是，咱男爷们干的，什么时候，男..男人们，才才能，彻彻底解放..放。”
　　妞妞爸摇了摇头憨厚的笑了笑说道：“你呀，少说两句，没人把你当哑巴哩，要是你有个女人哪，你这心里就平衡哩，也不会发牢骚哩，男人，是女人的顶梁柱，这女人不靠男人，靠谁？我说你呀，别烦混，你说的话，可别传到队长耳朵里去，阶级斗争关键时期，扣你一个，消极思想分子帽子，看你日子怎么消遣，那时，有你受的哩！”
　　妞妞爸这么一说，拐瘸子昂起头摸了把鼻涕，他志高气扬地说道：“你..你知道个球！我可是咱...咱村上的积极分..分子，毛主席不..不是说过，社..社会主义是人民当家作主，现在，什么事不...不是讲个民主，这可是咱..咱老少爷们的权利。”说过话，拐瘸子很得意昂起头嘿嘿冷笑两声。
　　妞妞爸摇了摇头嘿嘿嘲笑拐瘸子一番，接着说道：“你呀看看你！鼻涕还没擦净哩，还当家作主哩？唉，拿你没辙，什么话你嘴里出来，就可以让人琢磨半天哩，那是，死壳螂拉粪车，白费力气。”
　　说话间，拐瘸子发现生产队长叼着一直长长的烟袋，他双手背后摇摇晃晃从村子西头走来。拐瘸子立刻变得小姑娘似的低头不语，干起活来特别卖力。
　　妞妞爸看见队长走到身边，他偷偷向拐瘸子试了试眼色笑了笑，转过身来同生产队长打起了招呼：“队长，你咋来啦？”
　　队长向妞妞爸试了试眼色，很不自然地向拐瘸子笑了笑说道：“对哩，俄咋就不能来？俄呀，老远，就看见你们两嘀嘀咕咕！不好好的干活，嘀咕个啥哩？拐瘸子，俄可告诉你，干活，可不能偷奸耍滑哩，不然，俄以后，没法给你派工哩。”
　　拐瘸子见队长这么一说，立刻直起腰变得紧张起来，他唏哩马哈举起右手向生产队长说道：“队长..你你可是是...深受俄们尊重的队长，这这话...可不..能乱说..俄..俄向毛主席保证，干..干活，绝...不偷懒耍滑，嘿嘿..嘿嘿..”
　　生产队长挥了挥手说道：“得咧！得咧！来点实际的！定憋捡好听的糊弄人哩，快点干活。”
　　拐瘸子歪歪扭扭向生产队长敬了一个军礼，然后他嘻嘻哈哈说道：“是...保保证...完成..任...任务。”
　　“赶快干活，别捡好听糊弄人哩...”说着，生产队长自言自语扭头向妇女劳作的田地里走去。
　　生产队长走后不久，忽然从村外远远的地方传来一阵清脆的歌声：
　　远处的那个，妹子吆，那个，妹子吆，唱支歌儿听了吆，妹妹你可别害臊，吆好。哥哥我今年过十八岁，想得哥哥心里直发慌唠好，那个妹子吆嗷好，你看那山墩墩子吆，那个山坳坳子吆嗷。一对对的那个一双双子吆好，吆嗷，放羊的哥把歌子唱那个吆好嗷，那个放羊的哥没把那个妹子嘴亲吆好嗷，那个放羊的哥妹把妹子嘴亲吆好嗷，吆好嗷......
　　歌声在远处宽阔的田野上回荡。
　　听到歌声，生产队长停住了脚步先是一愣，他听到远处传来这样的歌谣顿生满腹怒火，他很是气愤的在想，你说，这谁家的娃娃，唱的这是个裘，你说这娃呀，这胆子也太大了点，现在是什么时期？是社会主义革命关键时期，这歌声竟然如此放荡，要是公社革委会严格追究起来，这可是资本主义思想的残迹，一个现行的消极思想分子，想到这生产队长叹息一声道：“哎，这娃娃。”同时，他也知道，这歌谣可听不可言，一时间，生产队长恼羞成怒心中的怒火无处宣泄。
　　这时，他已经来到了生产队妇女们劳作的田间地头，他远远的看见懒洋洋在地里干活的妇女社员，这才把刚才挤压在内心的恼火一同发泄。
　　生产队长急步走到田间地头，站在远远的地方对着地里干活的妇女社员大声训斥说道：“哎哎，瞅瞅你们一个个的，这大热天，你们不好好的干活，一个个把脖子伸得象小天鹅似的，在听什么？我给你们说，现在，可是社会主义革命关键的时期，你们啊，可不能受这些消极思想的腐蚀，你们听听，什么哥呀，妹呀，真是羞死人哩，这谁家的娃娃？唱的这是什么歌，做家长你们一个个也知不害臊，还把你们一个个耳朵竖的那么直，你们是不是没事找点事做，好哩，你们，你们赶快干活哩。”
　　田间地头妇女们听了远处传来的歌谣，她们放下锄头直起腰来顺势而望，随着歌声阔腹大笑。笑声过后，在田地劳作的妇女们一唱一合对生产队长说道：“是啊，队长，你说，这是谁家的娃，唱这么露骨的歌？哎，真是个不害臊家伙，队长呀，这妹妹呀，哥哥呀，你说，他这不是穷骚情吗？说白哩，这歌谣？让公社革委会的人听见哩？那可就了不得哩？！呵呵….”
　　生产队长非常气愤地说道：“啥歌？你们说说，这是啥歌？这是你们能管的，是咋哩？要是你们能管，还要俄这个做队长的干啥？快点，快点干你们手里的活，要是在晌午放工前完不成任务，一俄说啊，你们一个个的，就别想着给俄收工，俄让你们一个个的，给俄偷懒。”
　　经过生产队长这么一番训斥，一时间，在农田干活的妇女社员安静了下来，她们很是卖力地干起了农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