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集（2）

　　张华：方兴国，方兴边！真好！我弟弟叫方兴边！
　　张华丢下衣服在盆里，搂着方兴边亲了又亲。
　　方兴国心里越急，走近，把方兴边紧紧搂住。
　　方兴国：亲兄弟，亲兄弟！你叫岩老二，我就叫岩老大，我是你亲哥！
　　方兴国把张华拉到一边讲了几句悄悄话。
　　张华：不行！他肯定不情愿。
　　方兴国：我想把他带走。可是，大头人要收他当养子，是大事。你先给他透点风，让他有点思想准备。
　　张华：还是你讲吧，早讲早好。
　　方兴国：行吧！（回到方兴边身边）兄弟，好消息！大头人喜欢你，要收你当养子，你情愿吗？
　　方兴边：不情愿！我要当解放军！
　　方兴边转身走开。方兴国、张华看着，十分为难。
　　
　　07-10:班务会日、外
　　全班在宿舍里坐拢。
　　方兴国：今天班务会，我首先宣布：我们的小兄弟岩老二改名为方兴边了，是我的亲兄弟。我也起个佤族名，叫岩老大，我就是他亲大哥。从今以后，大家都叫他方兴边！清楚了没有？
　　战士齐声回答：清楚了，方兴边！
　　方兴国：工作队撤离前，我们的警卫工作，要善始善终：一、把房子整修好，里外隔墙糊泥要结实光滑，地平整，移交大头人做办公室，要保证大头人满意；二、各小组要下地检查一遍，保证旱稻出芽良好……
　　赵永章：前天检查过了的，还要再查一遍！
　　方兴国：对，再细查！三、各小组分片包干，把老乡房前房后环境卫生搞好；四、各小组负责的困难户，要保证留下至少三个月的柴禾；五、轮流理发、洗澡，离寨时人人换上干净衣服。都听清了没有？
　　战士齐声回答：清楚了！
　　
　　07-11：王府议事堂日、内
　　尼康召开少数头人会议。大魔巴在场。
　　尼康：欢送工作队，家家要出人，男女老少都来，都穿过节的衣服。
　　一头人：大头人放心，不用喊，自己都会来！
　　尼康：我要把岩老二要回来！大家有意见吗？
　　一头人：大头人的家事，我没得意见。
　　大魔巴：那小孩心坏了，只怕他仇没报完。好马不吃回头草，大头人家里需要白工，再找个心好的吧！
　　尼康：你讲反了！跟解放军走的人心好。我不是要个白工，我要收他做养子，待他像我的儿子一样。哪一天我让他代我主事，你们得听！
　　头人们惊诧，一时无语。
　　尼康：还有！我们减种了50亩鸦片，干脆，都不种了。工作队走前，各寨已经种上了的鸦片，全部铲掉、烧掉！一窝也不准留下！
　　众头人目瞪口呆。
　　尼康：你们要看清前边的路，不要只看自己的脚背！新中国不准卖鸦片、吸鸦片。人民政府也不准卖鸦片到国外去害人！
　　一头人：种下了的，收了烟再铲吧。
　　一头人：咋个时候收回勐困寨呢？
　　尼康：政府有安排，要跟老缅和平谈判。按政府要求，我们班珙部落要给境内境外的邻寨做好样子。发展经济，改善生活，别的寨子都学我们，都想回归！
　　一头人：不械斗，好！
　　尼康：工作队走了，我们要做得更好！铲！现在就铲烟，一窝也不留！
　　
　　07-12：坡地日、外
　　坡地上。男女寨民手持锄头、耙子、长刀毁鸦片。
　　几个人向地头撒下干草，点火。
　　山火熊熊燃烧。风助火势，成燎原之势。
　　尼康、康本站在地边观望。他拾起一把干草，点燃。将火把抛向地里。他兴奋，夸张地吸着令气中的烟味。
　　一团烈火在另一块鸦片地里迅猛扩散。男女老少寨民叹息，惊恐，欢呼，跳跃。
　　靠近鸦片地的那间茅草棚里的男女“野人”惊叫着逃窜。慌忙中，迎火焰跑去，又踅返向山林跑。两人的遮羞“衣服”都掉了，只见两人完全赤身裸背奔逃。
　　尼康：管家，叫那两个人回寨里去，给他们盖房子。
　　
　　07-13：楼下日、外
　　王府楼下。
　　田保华背一竹筒水，上楼梯前歇脚，水竹筒立起比他高，他看田依娜捡木柴。
　　田保华：妹妹，把水背上楼去！
　　田依娜：我背不动。
　　田保华：你不背，我打你！
　　方兴国和张华都穿佤族服装，一起走来。张华羞涩，方兴国心甜。
　　方兴国：老二，背水呀！
　　田保华：班长大哥！
　　方兴国：老爹在家吗？
　　田依娜：回来了。
　　方兴国抢过田保华的竹筒上楼，进门。
　　张华留下和田依娜捡拾柴禾。看着田依娜瘦小的身体，张华皱起了眉头。这个家里，没有女主人，田依娜担当了许多家务事。
　　
　　07-14：王府议事堂日、内
　　尼康和几个头人还在议事。
　　尼康：还有哪个寨子没有铲尽、烧尽鸦片？
　　众头人：都尽了！
　　尼康：哪个寨子偷偷留着鸦片，哪怕留一窝，头人送去政府法办，我不去求情。
　　一头人：真的都铲光了，烧光了！
　　尼康：刘队长讲了，他们回到县里，就要报告、宣布：我们班珙部落完全不种鸦片了！证明鸦片能禁掉。
　　方兴国背竹筒进入。
　　尼康：方班长，怎么好要你背水！
　　方兴国：我替老二背进来。
　　尼康接了竹筒，搁置好。
　　方兴国如同家人，找鼓凳坐下。
　　尼康：张老师也来了，上楼呀。
　　方兴国：这里都是男人，她在楼下帮小妹妹码柴。
　　一头人递上水烟筒。方兴国接了就抽，吸了一口烟油水。又呛又恶心。引起众头人笑。
　　尼康倒了一碗水酒，请方兴国泡酒。
　　方兴国：大头人，这些日子，我泡酒太多了。
　　尼康：你们要走了，不泡酒不是朋友！
　　方兴国端起碗小喝，一头人托一下碗底，大口灌进去，酒冲湿了衣襟。
　　尼康和头人们哈哈大笑。
　　一只老鼠窜过火塘边。
　　一头人捡起一块劈柴，敲一下，把老鼠敲死了。老鼠被丢进火塘。方兴国耸起鼻子。那头人从火里把烧去毛的老鼠抢出来，褪了皮，在盐缸里蘸点盐，咬一块，边嚼边递给方兴国：你也尝一口，老鼠肉，好香！
　　方兴国躲开。
　　尼康：他们吃不惯，莫为难方班长。
　　方兴国：大头人，我来告别。请你给我提出批评。
　　尼康：方班长，解放军个个是好人，心好。你更是大好人，给工作队当警卫，一个顶十个。
　　方兴国：大头人到政府当了领导，我就给你当警卫。
　　尼康：真的？
　　方兴国：大头人拥护新中国，拥护社会主义，爱护百姓。特别是带领群众铲除鸦片，立了功。我们国家要实行民族自治制度，佤族自治县很快就成立了，需要大批佤族干部执政……
　　一头人：方班长的话比蜜糖甜。泡酒，不醉不算！
　　屋外，田依娜的哭声传进来。
　　尼康起身出门。
　　方兴国也跟着出门，才得以躲开泡酒。
　　
　　07-15：楼下日、外
　　田依娜搂着张华大哭，张华也掉眼泪。这对师生、姐妹不忍离别。赛多拉扯田依娜，拉不开，扇了她一巴掌。尼康下楼了，田保华还要打。田依娜痛哭。
　　尼康：（走近儿子）怎么打妹妹？
　　田保华：她偷懒！叫她捡柴禾，不捡！
　　田依娜：他偷懒。要方班长背水！
　　田保华当着老爹面，再打田依娜。
　　尼康抓住田保华的手，一巴掌扇上去。田保国躲开。尼康捡起一块劈柴要打，田保国跑了。
　　尼康拾起长刀追去。
　　方兴国挡住尼康，尼康眼含泪花。
　　张华把田依娜带开，走到“自来水”管下，帮田依娜洗衣服。
　　方兴国拉着田保华去搬柴禾。
　　尼康：方班长，孩子们干吧。我求你一个事。
　　
　　07-16：木鼓房旁日、外
　　尼康把方兴国拉到木鼓房旁。
　　方兴国：大头人客气！莫说求，讲吧！
　　尼康：我跟刘队长讲了，我还要收岩老二当养子！
　　方兴国：（终于有机会说出自己的要求）大头人，我跟你撞头了！我来见你，就是想求你同意，让我们把岩老二带走。
　　尼康：那不行！
　　方兴国：岩老二是好苗子，他想当解放军。我们带他去内地上学，长大了当兵，再回来给班珙部落群众办事。大头人能看到北京天安门，不只是看自己的脚背。
　　尼康：我要回岩老二，按我们的规矩，收他当养子，给他娶媳妇，成家，协助我主事，给百姓得好处。
　　方兴国：这事，我求求大头人……（不便讲岩老二还记仇）
　　尼康：不讲了！你要带走岩老二，我们就不做朋友！工作队也不是朋友！
　　尼康转身回议事堂，方兴国追上去。
　　
　　07-17：议事堂日、内
　　尼康见方兴国跟进议事堂，拉长了脸。
　　尼康：方班长，请你和刘队长去山上检查，我们不只减种50亩鸦片，把所有鸦片都铲了、烧了！
　　方兴国：大头人说话做事，我们都相信。
　　尼康：我们把鸦片都铲了，百姓损失多大，我们都舎得。你们小气，舍不得把小孩留给我！
　　方兴国：大头人，不是不留，是……（真实原因说不出）
　　尼康：你把我老二带走吧，让他跟解放军去学好。
　　方兴国：也行！两个都带走，让他们有个好伴。
　　尼康：我再想想。
　　方兴国：你舎得，我就报告部队首长，请批准。
　　尼康出门，在门口叫老二。田保国上来了。
　　尼康：老二！方班长带你去解放军学好，当兵！
　　田保国：我才不去哩！
　　尼康：好事，别人摊不上！
　　田保国：我不去！当兵苦，不自由，20多岁了，还不准串姑娘。不去，不去！
　　田保国转身出了门。
　　尼康：他不去，岩老二也不去了。方班长，你快把岩老二送回我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