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谣言四起

　　晚上，外面的夜色美得诱人，各色的霓虹闪烁着迷人的光彩。他们又走了出去，沿着花坛边搀扶着漫步。两个人似乎感觉到了从没有过的亲密和幸福。大海暂时忘记了所有的烦恼，完全陶醉在美丽的夜色里，尽情地体验着从没感受过的浪漫。
　　雨薇却忧心忡忡。她好希望这种感觉能够永远延续下去，两个人之间永远如此融洽，没有争吵。可是她清楚地知道，在大海出院以后，这种感觉也会随着消失了，因为他们要面对现实。　　
　　终于到了出院的日子。办完出院手续，医生在他们临走前特意嘱咐，让大海一个星期后再来验一下血，这样更把握一些。
　　回到家里，大海躺在床上，人们都来看望，每个人都含着眼泪望着他微笑。那位老太太果真一边捶打着他一边大骂，骂他是个混蛋。大海忍不住呜呜地哭。
　　大海是个好人，这是村里人公认的。他的热心，重义气和真诚是任何人都比不了的，人们都喜欢他。雨薇只有在一旁沉默，仿佛自己变成了想杀害他的凶手。她从心里感觉愧疚，但她仍固执地认为自己并没有错。
　　雨薇怕他的身体落下毛病，想办法给他补充营养，每天都给他熬鱼汤喝，给他做可口的饭菜。
　　过了两天，他又开始骑摩托出去上货。每次回家都是气喘吁吁，满头大汗，面色苍白得吓人。
　　他看着母亲的新房子感觉很欣慰，便又打电话将建筑队叫来垒院墙。他在屋里呆不上来，也出去拿了把锹和他们一起干，谁劝他也不听。
　　公公回家看望大海，婆婆将他们俩一起叫到了后屋。
　　“当着你爸的面你们可得说清楚了，这件事跟我没一点关系啊！”
　　雨薇当即气得想跳起来，可是她看了看进屋就躺到炕上的大海，硬是把话又咽了回去。她知道她只要接声就一定会和婆婆吵起来，而婆婆那张嘴是永远不服输的，就和大海一样。她看着大海苍白的面容，不想再惹他生气，他怕他的身体承受不了，也怕他想不开再寻短见。
　　一星期后，雨薇又陪着大海到医院检查了一下，血液已经完全恢复正常。雨薇觉得那些医生和护士是那么的亲切，她们就像天使一样美丽。是她们将大海的性命从死神手中夺了回来，她对她们有一种说不出的感激，于是用手机一一给她们拍照留念。　
　　　　
　　新房总算弄好了，等炕烧干，婆婆就搬了进去。但毕竟是在一个院子里，雨薇感觉心里和她产生了一道深深的沟壑。
　　那个年轻的媳妇，就是那天和大海一起打麻将的女人，悄悄地把雨薇叫到她的家里。
　　她们两家离得很近，平时关系也不错。她见雨薇整天忧郁，面容总是伸展不开，心里也觉得不好受，于是想安慰一下她。
　　“毕竟这件事已经发生了，就有什么算什么吧，你不要太往心里去，总这样忧愁着自己身体会落毛病，如果那样就更苦恼了。虽然人言可畏，可是沾不到身上，随她们说去！自己想开一些，该吃吃，该喝喝，日子久了也就没人嚼舌头了。”
　　雨薇明显听出她话里的含义。
　　“我知道她们都怎么说我，不就是上网，看书，不务正业吗？”
　　“别人倒没怎么说。你上网关人家什么事啊？再说又不是什么砢碜事。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吧，你像我一样心眼太实了，吃亏的总是咱们自己，以后多长几个心眼。”
　　“我知道，他们想着法把责任全推到我身上，甚至连人的死活都不顾。他们看到的就是钱，根本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你知道就好，别说我说的啊。有的人说大海喝药责任在我身上，因为那天我和他逗着玩了，让我以后收敛点。我怎么了呀？他们这样说我！我想问问你，是不是真的像那些人说的这样。”她眼睛里含满了水气，睫毛一眨一眨的。
　　“怎么会是因为你呢？别听他们瞎说。”雨薇反倒安慰起她来。
　　她也确实柔弱，人长得秀气，便招来许多人的嫉妒。因为丈夫有本事在外地挣钱，她在家里就不用到地里去忙。闲的无聊她就和一些闲人去打麻将，于是有人就开始给她制造许多谣言，诋毁她。
　　她陪着雨薇哭了一阵，雨薇站起身来。
　　“我走了，要不大海又要着急了。”
　　“嗯！记着我什么都没给你说过啊！”她嘱咐完后，把雨薇送到了门外。
　　“我知道了。你快去忙吧！”雨薇匆匆回了家。
　　
　　二哥随建筑队出去盖房，就在大海姥姥家那个小村子。因为大海常去帮着干活儿，而且每天去上货都要从那里过，所以人们都认识他。
　　不知道怎么他们就提到了大海。其中一个上了年岁的人说：
　　“大海这孩子能吃苦，过日子，可就是命不好，没碰上好媳妇。听说那媳妇整天就知道上网，赶集上店，串门子，一点儿不过日子，把他逼得没了活路。”或许他是大海不远的舅舅或姥爷。
　　又有一个人接声说：“可不是！这过日子啊，光男人有本事不行，还非得有个好媳妇。有句古语，‘外面有搂钱的耙子，屋里有装钱的匣子。不怕耙子没齿，就怕匣子没底。’媳妇败家，男人再能挣也得受穷。他媳妇是哪儿的啊？”
　　那个上了年岁的说了一下村名。离他们较近的一个人停下手里的活儿，问：“我们村的？是谁啊？”
　　“不知道她和她父亲都叫什么名字。我们这个外甥，真的很有本事，那能干没人能比，可是差点连命都没了。他叫大海。”
　　二哥立即站起身来，瞪起眼睛怒视着他们。
　　“你听谁这么说的？你给我这个人我找他去，他怎么能这么埋汰我妹妹……”
　　二哥气得直哆嗦，连话都说不下去了。他常年下地干活儿，稍有闲暇便随着建筑队出去打工，干得一手漂亮的瓦匠活儿，因此在建筑队很吃香。但因为长久地风吹日晒，又休息不好，他的皮肤被晒得很黑，而且身体很瘦。本来他的眼睛就很大，一生气就瞪得更大了，但清澈而有神，目光就像一道剑光直刺对方的眼睛。
　　那两个人一看他激眼了，什么也不敢再说就灰溜溜地走了。
　　
　　二哥回到家里，越想越气，一直喝着闷酒，面色很阴沉。
　　“你今天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如果觉得累，就先别干去了，在家里歇几天。”二嫂关切地说。
　　“不是。是因为别的事！”
　　他又喝了一口酒，将杯子重重地蹾在桌子上。
　　“到底是什么事你说说，别在心里憋着呀！”
　　“我今天去盖房，有人说咱小薇整天就知道上网，赶集上店串门子，一点不过日子，把大海逼得没了活路。这不是糟蹋咱们吗，气死我了！”
　　“其实这话早就传到我耳朵里了，只是没敢告诉你。”二嫂平静地说。
　　“你是怎么知道的？”二哥又瞪起了眼睛。
　　“你冲我发什么火啊！那天我回家，在我们村口碰到了两个他们村的妇女，正在谈论这件事。我认识她们，她们不认识我。我停下来和她们说话，她们就是这么说的。只是说因为她就知道上网，没说她赶集上店串门子。到了他姥家庄儿这话就长了腿儿了，再远些还不定怎么说呢！”
　　“咱小薇从小时候那老实劲和过日子是没比的。一天一毛钱的零花钱她都舍不得花，攒起来给爸爸打酒喝。后来大些了，我有时候给她几块钱，她偷偷地藏起来，等家里没钱花的时候就拿出来。他们这样说打死我我也不信。就她结婚的嫁妆都没用家里一分钱，都是她平时出去打工挣了积攒起来的。现在有了两个孩子，她倒不会过日子了？这话是怎么说起的，我非得找出这个人来不可!”二哥的眼泪险些滴落下来，他用力抑制住自己。
　　“这还用找吗？咱小薇不串门也不嚼舌头，别人说什么也不会犟嘴，就像个没嘴的葫芦。说这话也是从她婆家人嘴里说出来的，要不他姥家的人怎么知道的？”
　　二哥一想也对。大海本来就小心眼，他不敢去找，怕给他们家庭再造成矛盾。他不再说话，只是喝着闷酒，暗自心疼雨薇。
　　二嫂一看二哥这个样子，心里也不好受。
　　“没你的事，等明天我去找他们！”
　　“你别去闹，只是去看看小薇。要是她没事儿，咱们什么也别说；如果有人给她委屈受，咱们就和他们去闹，替小薇讨回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