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傲骨红颜的花烛夜

　　床榻旁边的案几上一对龙凤喜烛高高燃烧，透着红润的光泽，喜庆吉祥的烛光点起浪漫和温馨，她眼里有一种恍如隔世的迷离。
　　拉下幔帐，清透烛光朦胧了帐内的温馨，是一种迷离的眩晕。她抬头看他，他的眼眸正对着她，两个人深深凝望，两个人的身影迷迷蒙蒙。孟玥玥还是紧张，毕竟这于她是人生的第一次，第一次与一个男子如此亲近。
　　她的声音透过迷蒙的空气轻轻弥漫，她说：“王爷，我们还没有喝合欢酒……”是逃离，也是事实，只因她紧张。
　　煋泽轻轻抚她的脸：“玥儿，本王已经喝过量了，你在意那些么？今晚和你在一起的酒，是应该喝的，但本王想留到明日。明日……行么？你不在意这些的。”
　　看他流转的眼波，竟是有点滴促狭，我明白了他的所指，比如她自己摘下盖头，他知道她是不拘小节的人，他在调侃她——他的新娘。
　　她越加羞涩，低了头。
　　“玥儿。”他又轻轻唤她。
　　她只得抬了头：“王爷。”
　　良辰美景，千金一刻……与他而言，就是这样。他轻轻褪去她的锦衣罗裳，最后的亵衣，也在他的手里变成无法遮体的鸿毛。淡红飘渺的光影之下，她莹白肌肤闪耀细瓷般润泽的光，令人心旌摇曳。她心跳气急，羞涩地垂下眼睑，不敢看他含情的眸子。他的身体贴近了她，继而伸出双手环抱她，他们肌肤相触，淡雅如兰的气息在他们之间流淌。
　　空气静谧，整个世界中仿佛只剩了他和她，而她，也要被这种静谧的氛围融化……他的唇无声地贴紧了她的唇，她感觉眩晕却知道不能阻止。这是人生的又一道坎，孟玥玥知道无从躲开，唯一的只能迈过去。她羞涩迎合，他们开启了一个绵长温馨的亲吻……
　　感受着他的呼吸，越来越重的喘息，她的心尖颤动，整个胸怀仿佛有一团烈焰在燃烧。
　　
　　也许很久，也许瞬间，她感觉到他的急迫，女子的本能让她清醒。她爱他么？他是她想要的男子么？这很重要，于一个女子来说太关键了，她想抗拒。她的柔软变得坚硬，她想推开他的同时却被他抱的更紧。
　　“玥儿……”他的呢喃中是无限渴求。
　　他的呼唤令孟玥玥霎时明白了她的身份，她……不过一个舞妓，是他给了她今天，她的处境，她……不就是眼前的这个人的么？
　　尽管他那样急切，却没有粗暴，这让她微微感动，应该说这是他给她的爱。他是王爷，他有给予夺取的特权，他是她的夫君，他有支配她的权利，在他面前，她应该没有她。眼前，她能做到他所需要的，才是尽了她的职责，想及此处，孟玥玥内心酸楚也只能坦然。
　　她知道，她是属于他的，无论迟早，她呢喃回答：“王爷……”
　　浪漫温存的天地里，两个身影慢慢交叠在一起。
　　她不知道这样的结合是属于哪一种，他是她的最初，而她，不是他的第一个，她想也不是最后一个。若不是有这个心结在其中，她想她也会有愉悦，然她这样想和不这样想能有什么区别？她只能用她的洁净与他恩爱，用她的少女之身与他恩爱，给他彻底的属于，就因为他——是她的夫君。
　　红烛摇曳的红光朦胧着婚床上的花团锦族，朦胧着两个激情澎湃的人儿，她是生涩被动的，他是娴熟技巧的，她知道一切的过程他都懂，而她一无所知，她需要在他的指引和主动下才能迈入另外一个层次。
　　
　　柔润温软的肌肤缠绕在一起，相互接纳，骤然的剧痛，疼痛犹如撕裂，她弓起身体忍着，不由轻轻呻吟出声。他温柔地环着她的身体，轻轻拂拭我额头细密的汗珠，他带她开启人生的另外一个境界。
　　她知道，她的全部已经给了他，这个男人，从此已后他就是她的夫君，她的一切都成了他的。
　　她不知道她的眼中是否有泪，只是觉得眼睛湿润。他低头，带着热烈气息的唇齿从她的唇上滑到她的耳畔，颈项，一路下滑……嗅着如兰一样的幽幽清香，她亦迷醉，触痛渐渐减轻，奇异的感觉慢慢涌起，合着他的温柔，如梦如幻的云雾中，慢慢跌入一个她从来没有涉足过的境界。
　　深秋的夜，窗外的虫鸣了无痕迹，更听不到花开花落的窸窣，一切有隐去了，唯有青竹慢摇灵韵，那是存在的证明。
　　红烛的光晕次渐迷离，幔帐内，亦是迷离，飘荡这一夜的姹紫嫣红。
　　孟玥玥知道她已经不是之前的她了，身旁的男子带她走入了另外一个世界，那个世界是她今后的世界。她一直未曾入睡，尽管又累又乏，身体里还隐着疼痛，她还是无法真正的休息。
　　身边的男子有均匀细致的呼吸，真真切切告诉她，今后的日子她不再是她一个人的。她悄悄看他，长而卷曲的睫毛覆盖了有着威武神韵的眸子，秀挺的鼻梁，有着朱红色的嘴唇轻轻抿着，勾勒出一个完美的唇形。他是她的夫君，是她依靠的男子，他很美，看着他，她的心中柔情泛滥，只是她不知道，这个男人能够兑现给她的承诺么？
　　今后，相伴她身侧的唯有这个男子，他是她的依靠，是她的一切。然而他能给她她所需要的么？
　　不知道……
　　
　　纷繁的往事又涌上心头。孟玥玥想起孟啸宗将她接出落红坊，言说一位王爷为她安排，那时她就知道了她的未来属于为她赎身的王爷。那时她没有见过王爷，亦不知王爷人品相貌，她还是选择答应。在她的意识里，任何地方都比烟花巷好一些。还有让她坚决脱离烟花巷的理由就是她相信王爷，与其说她相信王爷莫若说相信她的孟义兄，假若王爷人品堪忧孟义兄不会把她送上，她想孟义兄宁愿她待在烟花柳巷也不愿意让她去一个肮脏倾轧的地方。
　　王府，与其说是她选择的，倒不如说是孟义兄选择的，若不是他，她来不了……
　　走出落红坊的几个月，是她在孟义兄的宅邸，和孟义兄亲兄妹一般的相处，静待王爷做安排。一切于她都是未知的，而她不能有异议。
　　她的人生，从她进入落红坊的那一刻就没有了自由，出了落红坊，她依然没有自由，就包括以后，她能有多少自由？王府，不过是一个精致的牢笼。
　　真正的认识王爷，是在昨夜，真正的知道王爷，是在今夜，真正了解王爷，那就是以后……
　　煋泽，孟玥玥想真正的了解他，是在以后，以后，很遥远……她能了解他么？
　　煋泽，他用大量的白银给她赎身，给了她一个豪华的府邸，他让她尊荣的走进王府，做他心爱的女人，这是他的安排，他如愿了。只是，她来了能给他你带来幸福么？孟玥玥想让他如愿，也希望他们都如愿。
　　煋泽，煋泽……孟玥玥在心中一遍遍默念他的名字，看他甜美的睡颜。她想这一刻他是幸福的，她真心希望他以后，无论是不是在她我这里，都幸福。
　　
　　浮想联翩烦躁无序，哪怕最是应该睡眠的时间孟玥玥却毫无睡意，是睡不着，如此躺着更是难熬，她悄然起身。伸手，慢慢的将轻柔的锦被从身上撩开，就着朦胧的灯光，她看了看煋泽，依然酣睡在甜梦中。她轻轻下床，轻轻为他压好被角，披衣离开床榻立于窗前。
　　精巧的雕花窗棂上是几近透明的大明纸，掩不住天空皎洁的月色，那如水一样清透明亮的月色透穿窗纸，在窗台上洒下一片银色，孟玥玥知道若不是亮着大红的喜烛，整个房间里一定是如银如水的月色。翠竹的淡影静悄悄投入窗上，如画一般的美妙，只是多了移动的韵致，她能想像得到院子里俏丽挺拔的纤纤翠竹在即时是萧条的季节也彰显着不屈的风骨。
　　孟玥玥轻启朱唇，仿佛要说什么，终于还是寂然无声。吟唱么？良宵美景，吟诗赋曲倒是恰如其分，风雅无比。还有她是舞女，跳一曲应景的“良宵美景，玉郎佳人”更挥发她的才情。只是心中激荡万般思绪，纵然有心，心思也是被扰乱如投在水中的靓影被吹过的风摇乱，纷纷扰扰失缺完整。
　　本该安静，却无法安静，立在深夜的窗台前面，毕竟是深秋的天气，薄凉的寒气慢慢浸透肌肤，孟玥玥有些微的轻颤。突然一双温柔的手臂从身后拥紧了她，带给她温热的暖，她知道是煋泽，她的夫君，是他。他贴近了她的后背，她感觉到他胸口平稳有力的心跳，他在她耳畔轻轻低语：“玥儿，冷了么？想些什么？”
　　他温暖的呼吸就在她耳畔，带着盛年男子的浓郁气息，她感受的到他的声音里有深深的眷恋，那种关切也叫人心醉。她侧脸，对他盈盈浅笑：“在看月光，看竹影。”
　　能想像得到窗外那一弯月清亮洁净，镶嵌在幽深的苍穹，疏淡的月光有着飘逸的神韵，轻轻拂拭安睡的大地，也将浩光抚摸静静静的轩窗。
　　煋泽拥着她：“玥儿，你知道么？你的院子，月明院三个字，是本王亲笔题写。”
　　听他口气，就知道这三个字是他倾尽了所有的情和思，用心刻下他的意愿，她动容道：“谢王爷。”
　　
　　自进入这个院子以后，她还没有外出过，急促间院子的名字叫什么她都不知道，更何况三个字，它的颜色和神韵她更是一无所知。她的院子——月明院，果然是他写的么？在她的意识里，煋泽本习武之人，运筹帷幄是他的擅长，于文采上，总不至于和他的武略一般齐头并进。不料他却为她刻意，可见他是真心。
　　孟玥玥的心里弥漫了感动，她只不过一个普通的女子，难为他这般对她用心……她转身，轻轻拥住了他：“难为王爷如此这般的用心，玥儿极爱你的这三个字‘月明院’。”此时是新婚第一天，她还没有见识这院子里的风景，想来也是煋泽根据她的性子设置，一应俱全都是她喜欢的格局。
　　爱了，才用心。煋泽对她，应该是几分爱了……
　　想来他能得知她的喜好，也是从孟义兄那里吧？或者是孟义兄自愿告知他？孟玥玥不得而知，这些只能作为一个疑问在她心中存留。
　　倚在他的臂弯里，他的体温为她遮挡了那一层薄寒。他轻轻用手抚摸她淡淡的弯月般灵秀的柳眉，手上带着款款深情，怜爱的声音温柔响起：“玥儿，本王不是孤陋寡闻之人，亦见识过诸多女子，她们不都是才疏学浅庸庸碌碌之辈，也是各有个性的，怎么就没有一个抵得上玥儿这般的让本王倾心？本王亦是想不出，为何见过你之后，本王就再也不能忘怀？你的音容笑貌叫本王日思夜想，却说不出道理的，当真毫无道理呀。”
　　“那是王爷的错爱。”孟玥玥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