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三僧颍阳做客

　　“是哪阵西北香风把你们从隆国寺那边吹过来喽！”李佖欢天喜地迎出家门，他身后是李英娥、环娘、红梅、杨青、凌月、陈鱼。
　　“阿弥陀佛，不是西北风而是东北风，”法慧揶揄笑道。
　　“准确地讲啊，是嵩山少林寺的香风吹拂过来的！“法觉抢前一步双掌合十笑道：“我们是前来嵩山参加本年度南北少林武僧比武大会，抽空过来的呀，很近便的......”
　　法能则飞跑过去跟李佖拥抱，欢声喜道：“呀呀呀，想死贫僧啦！一年多朝思暮想着，想得是茶饭不思啦！”
　　“法能僧弟，”李英娥在后面恭候着，喜声欢颜道，“虽说是茶饭不思，僧弟可是胖了些发福了呀。”
　　“是啊，嫂嫂说的是啊，”法能笑逐颜开，“素餐养颜，贫僧俺是越活越年轻呢！”
　　“法慧恩兄！”环娘伫立在门侧，趋前一步与法慧握手，她左手怀抱着一个不足周岁的男娃子。
　　法视线越过李佖肩头，法能看到环娘已经改扎发髻，当下来在环娘面前抱起她怀中娃儿：“呶，环姐姐如今是做了娃子她娘哦......”
　　“当然是啦，”环娘自信且自豪地娇娇微笑着，“那是必然的啦！”
　　
　　环娘油然温馨回忆着那一天的经过----她有幸成为李佖先生内妾的经过。
　　英娥娘子在至德元年春时已经有了身孕，确实是她逼迫着李先生到她寝内来同房。
　　说他是被李娘子假嗔着以绳索捆绑了推进门来的有些为过，李娘子却是假嗔着反拧了他的双臂，直推他来到她寝室。
　　而李先生也是故意卖关子-----竟然把双手在背后反剪着被李娘子推动着迈进门槛来。
　　“吆，先生您这是怎的啦？”环娘尚未入睡正在缝补一件衣裳，急忙溜下榻来笑问道。
　　“英娥要我来陪你说话，”李佖揶揄地微笑着，“喏，那可是她逼迫我过来的，这双手被她捆绑了呀！”
　　“是吗？”环娘急忙绕到他身后，嘻嘻笑了说：“哪里是捆绑着的？还得需要我松绑哦？”
　　“还得需要，是得需要......”李佖继续调侃做戏。
　　环娘无奈上前松开他故反剪着双手，笑道：“既然是大娘子命令先生过来陪俺说话，那就说呗，不妨说上三贯五贯钱的，闲谈十串八串都可以的......”
　　“好个伶牙利齿环姑娘，”李佖慨叹着，一边便往八仙桌旁落坐。
　　环娘说着，立马里外张罗着凑齐四样小菜，打开一坛老窖藏酒。
　　烛灯下，环娘亲自把盏道：“先生想说什么，天南海北的尽管说吧......”
　　“好啊，那我就说说咱们的李大娘子吧！”
　　两人推杯换盏，尽情聊起家事，李佖直至被她连斟三盏，连饮三盏。
　　“夜深了，外加风高，”环娘建议着：“奴家侍候先生歇着吧？”
　　“哦，好，好啊！”李佖打着哈欠-----双臂优雅地伸作一个懒腰。
　　环娘伸手扶他后腰引他入榻，相继亲手为他宽衣。
　　“壁上再有炉火，那也是不如锦被里暖和，”环娘柔情似水般招呼道：”先生快快躺进去吧。”
　　李佖仰头躺进锦被，向上仰视着她。
　　环娘却并不心急，只是在一旁缓缓宽衣，褪去裙袍、中衣、裹胸......
　　“外面好冷啊......”确实感到有些冷凉，她便快速钻进锦被，怡声娇道：“要得相互取暖哦，不然要打冷战唔！”
　　渐渐的，两个人都有了唏嘘暖意；渐渐的，酒力开始向上涌动。
　　美人美目娇羞若水，容颜白皙如故，娇俏五官近在咫尺。
　　环娘主动投怀入抱，美人在即任尔是铁打神仙也会融融动情。
　　他感动着他的温柔体贴，他的热情爽朗，她的成熟泼辣......
　　感动之余他突然伸手抱紧她，致使她嘤咛一声娇吟把脸颊埋在他肩胛之上。
　　很快，他双手滑过她的胸臆，向上抱紧她脖颈，回报给她一番深情款款热切之吻......
　　每每想到这一段温馨，环娘脸上总会流露出美艳动人的笑容。
　　法觉随后伸手抚摸李英娥怀中那一岁多女婴粉嘟嘟脸模，笑问道：“阿弥陀佛李施主，先生一定为这小姐起了一个很棒的名字吧？”
　　“不是很棒的名字，”李英娥低颦浅笑道，“这女娃呀，先生给起了个名字叫作颖洁，那男娃儿呢却是我给起的，名字叫作颖清。”
　　“哎呦呦呦，好有纪念意义哦，两袖清风干净整洁......”法觉由衷称赞道。
　　“各位圣僧兄弟，内堂里面请了！”李佖拱手相请，“在下要与各位僧兄弟彻夜长饮甘露，彻夜长谈离情别绪！”
　　
　　“阿弥陀佛，贫僧不敢太过妄议国事，”席间，提到唐军邺城战事之成败时，法慧坦诚道：“起用宦官做军事指挥似乎在古来战事上尚无先例，这恐怕也是当今皇上首创......”
　　“何止是首创啊，”李佖慨叹道：“还有李静忠的行军司马，这无疑是开通了宦官领军权先河，我观邺城一战也不能单纯怨怪说老天不给力刮起飓风，实则是全军不设统帅缺乏统一指挥调动......”
　　“是啊是啊，”法觉颇有同感，“致使郭子仪、李光粥两位大帅有才华却是无法发挥......”
　　“圣上也是有苦衷有难处，”李英娥就中插言道：“奴家之伯父与郭伯伯皆是有功勋之人，依然位列三公，如在李战功，圣上再加封以何等官爵好呢？很为难的呀！”
　　“加官进爵原本是无所谓的嘛，”法能笑道：“以郭李两位大帅为人，岂肯在乎皇上给不给加封官爵？都是在想着权力报效国家嘛。”
　　“不过，邺城之战的后果还是要另当别论，”李佖蹉叹道“我也是经常到县衙那边了解到前方战况，想那安庆绪一干人等无由惨死在史思明军中，他岂能是干练狡猾之史思明对手？安庆绪被史思明吞并应该是迟早会发生的事情，邺城之战最终导致了大燕政权的交替更迭......”
　　“恰是如此啊，”法慧喟然道，“大河多半东流去，古今多少兴亡事皆是胜者王侯败者贼。”
　　“来来来，莫要尽顾着滔滔不绝为古人为战神们担忧啊！”环娘殷勤把盏，笑吟吟说道：“今日难得重逢相聚，而且又是在颍阳家里，各位恩兄恩弟尽管以茶代酒，素菜素汤呢也要吃好喝好。”
　　对面，红梅姑娘也在忙着替换热菜斟茶送水。
　　法能不由开口询问道：“红梅施主还在家中，却是如何没看到青儿、罗美两位施主呢？”
　　“她们啊，”李英娥莞尔一笑道：“是在上元节之后吧，先后许嫁到好人家，青儿嫁给了张县丞家二公子，他在洛阳官衙当差；罗美姑娘嫁给颍阳郭家大公子，那郭家乃是本地著名的绫罗绸缎大商贾啊！”
　　“阿弥陀佛，好啊好啊，”法能连声赞道，“两位女施主因祸得福，都有了好的归宿......”
　　“那也是托了各位圣僧的福气啊，”红梅由衷致谢，“没有各位圣僧出手相救，哪里有我们的今天呢？”
　　“红梅施主还是要称谢我佛慈悲，多多念诵阿弥陀佛......”法慧虔诚道：“凡事还要多多行善，广植善缘，方能栽培善果，正所谓恶有恶报善有善终啊。”
　　“还有奴家的几位爱徒杨青、陈鱼、凌月，”李英娥表示：“眼下十五六岁年纪尚小，还要进一步学习武艺，待到成年之后也要寻求武官人家嫁出去......“
　　“呵呵呵......”妻唱夫随，李佖笑道：“成人之美，一并做到底。”
　　“阿弥陀佛好极好极，”法慧赞道：“李先生与两位娘子，端的是好有菩萨心肠......”
　　
　　“东都乃我大唐都城之一，”大唐东都留守韦陟诚恳提出见解道：“将军您为何要放弃而不予坚守呢？或者我们应该加兵陕中退守潼关据险迎敌呀！”
　　“史思明大军此番出动二十万兵力连续攻陷汴州、郑州，首战告捷其锋正锐，”李光粥淡然一笑道，“我军暂宜避之，暂时退却不等于不战，两军旗鼓相当贵进而忌退，但我军必须移军河阳要地，北可与泽璐相连进退皆宜，使敌军不可贸然进犯......如果按您的想法坚守东都，势必分兵把守汜水、崿岭，恐怕很难坚守；若果退守潼关，势必重蹈高仙芝、封常清老路，因此你必须率领洛阳全体官员官眷百姓西入潼关，河南尹李若幽统兵潜出洛阳躲避待命，如此这般留给史思明一座空城，兀如当年却又不同于当年诸葛孔明被迫设下的空城计......”
　　“将军言之有理，”韦陟当即表示折服，“我等即刻就按李将军部署安排撤离行动。”
　　傍晚，李光粥率领朔方军经过西部石桥，眼见史家军先锋部队高举火把尾随逼近......
　　“望宜子、田青听令！”李光粥在石桥东侧勒住战马，回身吩咐。
　　“末将在！”“末将在！”两将勒马并列。
　　“你们各带本部人马留在石桥东侧，横向列开阵势，若果敌军进犯，则以长蛇阵从两翼包抄之！”
　　“末将得令！”“末将得令！”望宜子、田青此时由后队变作先锋。
　　“全体骑每人点亮两支火把，“望宜子传下将令：”就地摆开长蛇阵即刻准备迎敌！”
　　但见桥头之上，顷刻间增加无数火把，耀耀鬼讹闪烁，簇簇映红洛河流水......
　　果然，远处追赶而来的史家军先锋部队犹犹豫豫驻足观看，不敢贸然进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