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丫（二十）

　　两天的时间很快过去，丑丫跟征帆周一早上又结伴上学。丑丫跟妈妈恋恋不舍地告别，征帆却是满心高兴的跟妈妈说再见。他们的妈妈把他们送出门外，看着他们骑车走远。丑丫一边骑车一边回头看，征帆不耐烦地说，“姚雪，你看什么呢，又不是不回来了。”“征帆，你怎么这样，你对你妈妈的态度太让人看不过去了，再怎么说，那也是你妈妈，你不能对她那么冷淡。”丑丫说着征帆，哦，对了应该是姚雪。征帆不说话，他使劲蹬着车子往前走，太阳刚刚升起，路边的野草，野花，还有庄稼地里的庄稼上的露珠，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征帆看着这一切，心情特别开朗，忍不住小声哼起了歌。姚雪听征帆在哼歌，她也跟着唱了起来，俩人迎着朝阳骑着车一起向学校驶去。
　　校园的生活一天天过去，姚雪想家的心情淡了许多。初中的课程增加了，学习也紧张。姚雪除了好好学习，还要忙班级的工作，平时没有太多的时间想家。每到周末还是急急忙忙地往家赶，征帆每次都说她就回家积极。她跟征帆不在一个班，俩人平常不常见面，男孩子女孩子各有自己的小圈子。征帆上了初中跟同学相处的不错，下了课就跟一帮男孩子一起打球，玩耍，有了自己的朋友。心情开朗了许多，话语也多了。姚雪也有自己的一帮朋友，他们在各自的世界成长。除了周末俩人一起回家，周一一起回校，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
　　姚雪的学习成绩在班级里一直是前几名，征帆的成绩也不落后。年底期末考试的时候，俩人都考出了好成绩。学校在放寒假之前，开了家长会。姚雪兴高采烈地回家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妈妈，让妈妈一定去给她开家长会。征帆却一直没跟妈妈说，白牡丹还是从别人嘴里知道学校要开家长会了。她心里生气儿子不告诉她开家长会的事，心里想你不是不告诉我吗？不告诉我，我也去，我自己去。白牡丹决定不告诉儿子自己要去给他开家长会，给他一个出乎意料，给他一个惊喜。
　　第二天白牡丹去姚清芳家跟她说，她要跟她一起去学校给孩子开家长会。姚清芳点点头说：“那咱俩一块走吧。”可是她抬头一看白牡丹的打扮，眉头却皱了起来。她说：“你就这样去给征帆开家长会啊？”白牡丹看看自己的穿戴，觉得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她说：“怎么了？这样不行吗？”姚清芳看着她那妖艳的装扮，说：“你把身上的衣服换一换吧，穿点平常的衣服，你看你的衣服，村里人哪有这么穿的，还有你的脸，把那些化妆品都洗掉吧，擦点平常的雪花膏就行了。”白牡丹看看自己的衣服，粉红色的外套，天蓝色的牛仔裤，棕色的高跟皮鞋，围着白色的围巾怎么看怎么漂亮。那张脸更是她精心地画出的，白是白红是红的，耳朵上戴着金晃晃的大耳环，走一路来摇摇晃晃的多好看。虽然三十六七岁的人了，可看上去顶多二十七八。她舍不得换掉身上的衣服，也舍不得擦去脸上的妆。就没听姚清芳的话，就那么骑着车跟姚清芳一起去学校了。
　　他们到了学校，姚雪正在学校的大门前等着妈妈呢，她知道妈妈一定会准时来的。学校门前有许多等着父母来开家长会的孩子，他们看见父母来了都兴奋地叫着跑过来迎接他们。白牡丹没看见征帆，她知道征帆不知道她来，她要给他一个惊喜。她跟姚清芳一起推着自行车朝着教室走过去。征帆正跟自己的好朋友在教室外边玩呢，他压根不知道妈妈来。白牡丹看见征帆了，她喊了一声：“征帆。”征帆抬头看见妈妈来了，脸上露出一种白牡丹从没见过的表情。他走过来问：“你怎么来了？”“我来给你开家长会呀，你不跟我说，我就不能来了？”征帆看着妈妈不说话了，他看着妈妈那扎眼的打扮，心里特别不舒服。他也不好说什么，领着妈妈走进教室，告诉她自己的座位。白牡丹坐在儿子的座位上，前顾后盼。心里美滋滋的，征帆跟同学在外边玩着，他们班的男同学，看着他问道：“李征帆，刚才那个女人是你妈妈吗？”征帆点点头不情愿地，“嗯。”了一声，旁边一个高高胖胖的男同学，嘴里嘀咕着，“一看你妈就不是个好东西，好妈妈那有那样打扮的，瞧那大耳环子晃着，裤子紧包着屁股，鞋跟那么高，那么细。嘴上擦得跟吃了死孩子肉似的。”说完，嘴一撇。征帆听他这么说，一下子急了，往前扑着要跟他打架，嘴里说“你妈才不是好东西呢。”旁边的同学赶紧把他们给拉开了，怕他们真的打起来。这时候老师来了让他们安静，等开完家长会，就放假回家过年了。征帆走到一边默默地等着家长会开完，他不知道自己的心里都在想些什么，心里乱糟糟的，很烦很乱。
　　白牡丹不知道儿子在外边的情况，她坐在儿子的座位上，听着老师介绍着班级学生的情况。她紧盯着老师看，把老师看的都不好意思了。征帆的班主任是个年轻的男老师，还没见过这么盯着自己看的家长呢。他介绍完学生们的情况，又把放年假应该注意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把优秀的学生请进教室，给他们发奖状，戴红花。把家长也请到前边，跟自己的孩子合影留念。白牡丹心里高兴地不知说什么好了，兴奋异常地跟儿子一起照相。她紧搂着儿子的肩膀，脸上露出甜腻的笑容。开完家长会，家长们都走出教室，她留在最后，跟老师说话，她拉着老师的手不放，一个劲地说个不停。老师不好意思地红了脸，把手从她的手里抽了出来。她这才不情愿地走了，老师看着她那扭扭捏捏的样子心里说：“李征帆这么好的孩子，怎么有这样一个妈，真是不可思议。”
　　征帆的心里像着了火，火辣辣的疼。他走出教室用最快的步伐向车棚那里走去，到了车棚，推出自己的自行车，打开车锁，骑上去快速蹬着走了。姚雪在后边喊他，他都没听见。他骑着车，脸上流着泪。今天他本来很高兴，考试考了全班第一，评上了三好学生，这是他自己努力的结果。他没有告诉妈妈开家长会的事，他跟老师说，妈妈病了，不能来。老师没说什么，每年的家长会，都会有学生家长有这样，那样的事不能来。可是妈妈自己知道了，还来了，来就来吧，看看她那个样子，真是丢人。征帆骑着车飞快地回了家，任凭妈妈，姚清芳，姚雪在后边紧赶也没赶上他。他回了家把车子一摔，回到屋里，趴到炕上哭了起来。
　　白牡丹回到家看见儿子在那里哭，很纳闷，她走过去问到：“儿子，你怎么了？谁惹你了？”征帆不说话，就是哭，一个男孩子哭起来没完，让白牡丹很不耐烦。她不理他了，自己去做饭。想着征帆爱吃什么，就给他做了。做好了饭，又去儿子的屋子里叫儿子吃饭。征帆已经不哭了，坐在那里发呆。她亲热地去摸儿子的头，征帆把头一摆，不让她摸。她笑嘻嘻地说：“臭小子，还不让妈摸，你今天可给妈长脸了，考了个全班第一，儿子，你真行，妈妈为你骄傲。”征帆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他朝着妈妈喊了一声“我给你长脸了，你可让我丢人了，丢大发了。”白牡丹听儿子吼她，愣了“我怎么给你丢人了，我做什么了？”“谁让你去开家长会了？”“我自己去的，你不告诉我，我就不能去了？我是你妈，我去怎么了？犯罪了？”“我就是不想让你去，你去干什么？”“你去就去吧，你看你打扮得什么样子，像个妈妈吗？””我怎么不像妈了？”“你看你穿的，看你脸上抹的像个正经人吗？谁家的妈妈像你？”征帆把憋在心里的火全都发了出来。白牡丹听儿子这么说不愿意听了，她也发火了“你长大了，嫌弃妈妈了，妈妈给你丢人了，我再不去你们学校了，你以后不要再说是我儿子。我也不是你妈，我掏心掏肺的对你，你倒嫌弃我了。”“谁让你掏心掏肺了，你不管我最好。”白牡丹听征帆这么说，心里也感到委屈，她也哭了。征帆厌烦地说：“去你屋哭去，我不爱看见你。”白牡丹气的一扭身回了自己的屋子。
　　下午征帆饿了，他自己去做饭吃，虽然从没做过饭，烧火还是会烧的。他把饭菜放在锅里，点上火，烧开了，也不管热透了没有就吃了起来。吃完饭，他想出去走走散散心，又不知道到哪儿去。就去姚雪的家里看看，看姚雪在做什么呢，也想跟姚雪的妈妈说说话。他走进姚雪的家，看见姚雪坐在炕上看书。姚清芳也坐在那里，她在做针线活。看见征帆进来都让他上炕坐着暖和暖和，征帆不上炕，就坐在地上的椅子上。坐着也不说话，他看着姚清芳心里羡慕姚雪有个好妈妈。姚清芳看征帆不说话，知道他心里别扭。也不提上午开家长会的事，只说些无关紧要的话。征帆坐了一会，觉得没什么话说，就要告辞回家。姚清芳问他“征帆，有事吗？”征帆闷声说了一句“没事，姚妈妈，我回家了。”姚清芳说“有事就说，别闷在心里。”征帆这才又坐下，说了一句“姚妈妈，我怎么有那么个妈呀，丢死人了。”说着眼泪流下来了。姚清芳跟女儿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说。她们都知道，白牡丹今天去给征帆开家长会，让他受刺激了。这个白牡丹也真是的，去给孩子开家长会，打扮的那个样子。谁看见都会议论的。那些孩子可不管，什么话都能说出来。姚雪看见征帆掉眼泪，自己心里也很不好受。她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能默默地看着。征帆哭了一会，不哭了。他不想在这儿坐下去了，他要回家躺着去，躺着睡觉什么都不去想，也就不会烦了。姚雪看他要走，知道他心情不好，回家一个人待着会生病的。她提议说“咱们出去走走吧，去小河边看看去，老长时间没去小河边玩了，咱们去滑冰玩。”征帆一听说：“好。”俩人一起去了。在小河边俩人玩的很开心，征帆把开家长带来的烦恼，都交给了蓝天白云，交给了吹过来吹过去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