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她是孟夫人

　　礼炮和鼓乐一路跟随着孟玥玥，如此排场惊动了紫帝城中的百姓，他们如潮般在大街上看热闹。
　　坐在轿中，孟玥玥心思澎湃，思想最多的依然是义兄孟啸宗。为了她他曾经付出那么多，在她和他相处的日子里她也没有从他的言行举动中获悉他的任何问题包括隐私。对孟啸宗，孟玥玥也是有诸多怀疑的，比如他为什么孤身一人？难道说他同她一样，也有过家庭的变故？在这点上，我们两个仿佛心有灵犀，她不说她的，他亦不说他的，仿佛一切原本就该如此。
　　只是今日孟玥玥离开，孟啸宗就再次成了孤单一人，叫孟玥玥如何放心？真心的，她希望有一个贤惠女子在孟啸宗身边陪伴。
　　
　　突然冲天的鞭炮声响起，鼓乐箫声徒然高起，声震天空。感觉到外边人群的骚动，孟玥玥轻舒玉臂撩起大红盖头，又掀动轿帘，透过轿帘的一丝缝隙偷偷观望，原来是到了王府门口。
　　耀眼清丽的阳光照耀着雄伟威猛的门楼，门楼上“守成王府”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透出威严和壮丽堂皇，带着逼人的气势。
　　真不知道这威严的气势震慑了多少人，孟玥玥我觉得愁怅，今后的她就要被紧紧锁在这扇大门里，没有多少自由了。
　　轿子突然停下来，孟玥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想轻声问一下身边跟随的红菱，料想她也不知，只得作罢。
　　一盏茶的功夫，轿子抬起。孟玥玥感觉到她是从王府侧门进入的，因为她不是正夫人。头上蒙着盖头，她只是看得见脚下。她也知道守成王不会迎我进门，因为她不是正夫人。侧夫人的名声是好听了点，不是妾，然说白了也是一个妾室。
　　只是妻如何，妾又如何？孟玥玥没有资格去争。
　　
　　轿子停下来，孟玥玥有红菱和外边的丫环扶下花轿，又被他们牵引着走入喜堂。
　　大红盖头在孟玥玥头上盖着，因此她除了脚下的一点面积旁的是看不见的，但是爆竹鼓乐的声响一丝不漏传入她的耳中，想来一切就绪，只等她的到来。
　　喜堂上更是一片喧哗，四面八方的声音将孟玥玥包围。孟玥玥就像木偶一样被红菱和另外一个丫环牵引，在司仪的高昂声音里，她和她的夫君拜堂。
　　孟玥玥不知道她的夫君守成王杨煋泽是何表情，却能想象的到这一刻也是他期盼的。从今天开始，杨煋泽，无论他是什么身份那个地位，也是她的夫君。他可以有数不清的女子在身边，而她——他是她身边唯一的一个，是她唯一的夫君——煋泽。大红盖头下孟玥玥看到了他大红喜袍下脚上的一双粉底官靴，那一双靴子也是透着喜气和威仪。
　　
　　原本孟玥玥以为她不过是一个侧夫人，王府不会有如此隆重的仪式，谁知道如此隆重。如此待遇可见守成王对她的重视……孟玥玥有些恍惚，对她尚且如此，那守成王的正夫人——王夫人的婚礼又是如何的隆重盛大？
　　礼毕，孟玥玥我由红菱她们搀扶走下礼堂。她是盖着盖头在这里行礼，对这里的一切一无所知，每走一步都是被人牵引。七拐八弯，感觉中礼堂离她的院子很远，这是她预料中的，因为她是侧室的身份。能够有个偏安一隅的去处，也正是孟玥玥想要的，避开很多，独她一人，清静，安适。
　　来到洞房中，孟玥玥被扶着端坐喜床。院子里的丫环仆人进来行礼道喜，孟玥玥示意身边的红菱一一打赏。她是没有多少积蓄，孟啸宗亦不是富贵之家，许多的银两，是王爷煋泽昨日着人送她，作何应用守成王在一份简单的书信中做了说明。没有料到守成王如此细心，孟玥玥从内心感激他。
　　
　　那些贺喜的人都离开，洞房中安静下来。感觉房间里只有红菱和那个搀扶她进来的丫环了，孟玥玥轻轻把盖头撩起，揭下。
　　红菱看到小姐把盖头揭下，有点惊慌：“小姐，你是不能自己揭下盖头的，要等王爷。”
　　孟玥玥知道红菱的意思——这盖头是要新郎亲自来揭的。淡淡一笑，孟玥玥说：“何必在意这些俗礼。”做这件事情，她想守成王没有兴趣。
　　在她的感觉中，神圣的事情第一次会觉得神圣，做得多了，所有的神圣都失去意义。守成王揭下盖头的次数已经不是一次，对这件事情他没有激动和向往，而她又何必做作？
　　“孟夫人果然大气。”
　　一个赞赏的声音在身旁响起，孟玥玥扭头看去。见到了说话的人，是一个清秀的女子，装束上是一个丫环，约莫二十多岁，发髻整洁，皮肤清亮，双眸有神，清秀大气，端庄沉稳，是她喜欢的那种女子。
　　这个丫环用此种口气说话，一定是府中有分量的丫环，孟玥玥心中明白。
　　她就那样含笑看这个大丫环一步步走近。
　　“奴婢拜见夫人，恭喜夫人。”大丫环恭恭敬敬跪下，给孟玥玥磕头。
　　“免礼，起来说话。”孟玥玥平静地看这个丫环。
　　孟玥玥知道，这丫环此时来到此处，一定有特殊的身份和使命，以后她在王府里的日子过得如何，还有许许多多的事情一定都需要这个丫环。
　　“谢夫人，奴婢叫杨春燕，是王爷派过来服侍夫人的。”杨春燕起身，又施礼回答。
　　
　　她是守成王煋泽特意选给她的？孟玥玥不由仔细打量春燕，看得出春燕聪明伶俐，还有她灵动的眼神表明她能随机应变，孟玥玥暗暗喜欢这个叫春燕的丫环，也感激夫君煋泽。要知道，在特定的地方，丫环就是主人的耳目和谋臣，春燕对孟玥玥而言，绝不会无足轻重。
　　春燕看到孟夫人如此打量她，十分拘谨，脸顿时红了，忙又行礼：“禀孟夫人，王爷指派奴婢来月明院服侍夫人，从今开始奴婢就是夫人的人，夫人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奴婢就是。”
　　孟玥玥含笑点头。
　　听春燕一番语言，看她举动，就知道她不是普通小丫环。孟玥玥明白煋泽安排春燕给她做女管家是对的，只是猛然间孟玥玥很不习惯春燕对她的称呼：孟夫人。她称她夫人未可厚非，只是称孟夫人，原本她应该是……竹夫人……孟玥玥心里泛起悲伤。
　　她今日新婚，却不是真正的那个她的新婚，真正的她是竹碧玥不是孟玥玥。可是，今后的日子，作为孟玥玥的她，很清楚竹碧玥必须等同于死亡。
　　竹碧玥死了……父母呢？天上的父母看到女儿新婚必定是高兴，是给予祝福的，然女儿却连父母的姓氏都给丢弃，真是惭愧，孟玥玥很难过。只是事成定局，她只能如此。今后，无论她曾经是谁，她都是孟夫人了。
　　心中转了许多念头，最后还是要转回来，现实需要我应对。孟玥玥含笑看着杨春燕：“哦，那就有劳你。”口气十分客气。
　　春燕忙说：“夫人哪里话，服侍夫人是奴婢分内的事情。”
　　孟玥玥认真说道：“春燕，以后我这里的大小事情都由你打理了。我初来咋到，而你看起来在这府中时日已久，经事也多，今后我需要你的扶持。”孟玥玥的口气十分客气。
　　说完了她把目光转向红菱。
　　
　　红菱跟随小姐多年，在御史府中的时候也见过一些世面，在落红芳更是学得了世故，自然意会小姐心思，忙去取来一对银镯送到春燕手里，笑道：“小姐送你的见面礼，你且收了。”
　　春燕忙推辞：“这个怎敢……”
　　孟玥玥说道：“拿着吧，这也算是我给你的一个见面礼了，今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不必太过于拘谨。我对这里一无所知，许多事情都不明白，以后怕是都要麻烦你。今后这院子里的大小事情，还需要你多尽心。”
　　春燕道：“夫人放心，奴婢会尽心尽力的。”
　　红菱把银镯送到春燕手里，说道：“我们小姐待人宽厚，赏你的就拿了吧，别辜负小姐心意。”
　　春燕忙跪下：“奴婢谢夫人赏赐。”
　　红菱笑着扶起春燕：“我家小姐待人宽厚，慢慢你就知道了。从今以后，你我一同服侍我们小姐，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春燕扶了红菱的手，笑道：“觉得和你甚是投缘呢，和你一起服侍夫人也是我的福气，我自当尽心尽力。夫人需要什么，需要我怎么做，你也都要明示，免得我领会不到，就误事了。”
　　红菱拍春燕的手：“好说好说。”
　　看她们如此懂事，孟玥玥心中深感安慰。无论和什么人相处，最要紧的是和睦。她院子里的人若是都能和睦相处，她不是要顺利的多么？
　　春燕笑：“想来夫人这几天一定没有好好歇息，奴婢们先不要打搅，让夫人歇息一会儿吧。”
　　
　　连日来都不得静心歇息，孟玥玥确实累了，然又想着外边的事情，还有日后在这里如何度日，还要了解这王府的规矩，等等……诸多烦忧萦绕心头，更是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里，她心如旋转的陀螺。
　　不安是一回事，不过她也明白一切不会因为心急就解决问题，此时她需要的是安静，好好地歇息一下。至于日后，凭着她的聪明，在这王府周旋生存，也是可以的吧？
　　
　　春燕为孟玥玥端来一盏安神茶，她慢慢饮下，这才仔细打量房间。豪华的檀木架子床，床头悬挂着大红锻绣的鸳鸯双喜窗幔，床榻上放了同样大红精锻的百子被，整个房间的主调亦是大红，红光映辉，一派喜气洋洋的氛围。床榻一侧隔着四季富贵的屏风前，设着精致的檀香案几秀座，紫檀木的香案上摆放着紫玉麒麟香炉，玉瓷长颈花瓶，她知道那是煋泽来此以后，歇息小坐的地方。
　　看着这些，孟玥玥的心砰然跳荡，这里是她的洞房，是她和夫君守成王煋泽行夫妻合卺之礼的地方，亦是她在王府存身的地方。
　　今后的孟玥玥，要在这里度过漫长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