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集（3）

　　06-20：大树下日、外
　　方兴国、张华、岩老二走到树下。
　　方兴国：（抬头看看大树）你射一箭我看看。
　　岩老二：射哪点？
　　方兴国：嘿，牛皮！还想指哪里射哪里？
　　岩老二：射最高处，树尖上乌窝。
　　方兴国：随便。
　　围观者越来越多，男女小孩多，有背水、背柴的，背竹筐的，多数人嘴里衔着一根烟竿。人越多，岩老二越来劲儿，从箭袋里取箭，上弦，瞄准。
　　竹箭飞向空中，没有射中鸟窝。
　　岩老二射第二箭，方兴国捂住他的箭袋。把他带离众人。没有收缴他的弩和箭。
　　方兴国：你告诉大姐，佤族男子汉带刀箭在身，开路、生产、护身，都用得上，也是装饰，跟女人戴项圈、手镯一样。
　　张华：这个，我知道。
　　方兴国：岩老二就交给你了。这么个土弓，几根竹棍子箭，也能射死人吗？
　　张华：你管他！他射大头人怎么办？
　　方兴国：我刚才讲了，我太忙，他主要由你管。
　　方兴国笑笑，这算是他使坏，把责任都推给张华，张华肯定会再找他。他迈着“官步”走了。
　　张华：我可管不住他。出了事，你负责！
　　
　　06-21：王府议事堂日、内
　　尼康和各大户头人们议事，大魔巴、管家在场。
　　尼康：工作队刘队长、戴翻译又劝我，一定要我上县政府开会。还要派武装护送。你们说我去得，去不得？
　　大魔巴：给你当多大的官？
　　尼康：要当就当县官。
　　康本：县官大，还是张团长的团副大？
　　尼康：县官大。
　　一头人：县官管班珙王，还是班珙王管县官？
　　大魔巴：中央政府策封的，官大。
　　尼康：我细想了，当县官，是在我们自家的地盘上，能管佤山所有的佤族部落。
　　康本：收复勐困寨，还能管吗？
　　尼康：我进了政府，更好管了。
　　康本：那，大头人放心去吧！
　　众人异口同声：去得，去得！
　　尼康：那我就去，办好几件大事，就走。
　　
　　06-22：密室日、内
　　尼康把康本拉进密室。
　　尼康：管家，你跟了我多年。我要是当上县官，还把你带去做管家。不过，你还要在寨子里多留一久。
　　康本：大头人，我怕你去了县里，就不准你再回来，怕工作队趁机禁罂。
　　尼康如此这般，向康本秘授机宜（有重要部署，留下悬念）。
　　
　　06-23：议事堂日、内
　　众人都静候尼康和康本出来。
　　大魔巴：那边张团长说，要防共产党把大头人抓起来，送去内地，把他和班珙寨百姓隔开。
　　头人甲：去哪里也没有当班珙王好！
　　大魔巴：工作队、方班长跟大头人有仇了，他们不会饶大头人。只怕是刘队长、方班长的奸计。
　　头人乙：大头人走了，全寨老百姓没父没母了！
　　康本陪着尼康出来。
　　尼康：我家祖宗几代，都是归顺国家，从来没有跟政府作对。所以，哪个政府都要靠我。工作队、方班长都没有做错事，为我们做的都是好事。是我们错了！我走以前，要向工作队、方班长赔礼。
　　康本：赔礼就不用了。
　　尼康：以后，工作队的话，我们要听！他们个个是好人、强人！砍头不怕，饿鬼不怕，为难他们，他们也不打人、不强廹人。他们和哪个朝代、哪个政府的命官都不一样，一心想让寨子百姓过好日子。
　　康本：他们不信鬼神，只信大头人，只信百姓。
　　尼康：把百姓当亲人、让百姓自己作主的政府，可信可靠。我宣布两件大事：第一，从今以后，我们不再砍人头祭谷！
　　大魔巴惊了一下。
　　尼康：第二，我们也得给工作队面子。种烟，不能拖了。今年减种50亩，让刘队长、方班长满意，他们也好向上司交差。
　　头人甲：不种鸦片，收入少了！减哪家？不减哪家？
　　尼康：中国换了新政府，鸦片卖不得了。人民政府关烟馆、关妓女院，禁烟坚决，吃鸦片的人绝了，内地贩鸦片要治罪。出境卖鸦片，害外国人也犯罪。出境卖鸦片也危险，会掉脑袋！
　　康本：大头人定了，减种50亩，各寨平摊。
　　大魔巴：我们砍方班的头，鬼神发怒。我们不能再得罪工作队，不能得罪神军神兵。减种50亩，方班长也满意，求他帮我们安抚各路鬼神。
　　尼康：班珙寨是我家祖辈几代人的老家，我不管走到哪里，都会跟老家连紧，千年古树扎下根，枯不死！
　　
　　06-24：队部办公室日、内
　　刘景东、戴云波、方兴国在办公室。
　　刘景东：禁烟，禁烟！阻力主要在大头人本身。他大儿子做生意，收购鸦片。这个寨子30％左右的收入来自鸦片。我们不要分散注意力。方班长和张华一定要管住岩老二，再也不能节外生枝。
　　方兴国：我和张华不能每时每刻都看住岩老二，一不小心，他就不见了。收了他的长刀，再收他的弩弓，他还能找别的武器，收不尽。他还有牙齿！
　　戴云波：这孩子！要伤了大头人，我们都回不去了，寨里老百姓会把我们一个个都剽了！
　　方兴国：你不怕。正好留在这里研究佤族历史、文化嘛。
　　戴云波：我什么也不怕，只怕方班长升不了军官，还得回老家种田去。
　　方兴国：种田比丢脑袋强！
　　戴云波：空脑袋不如一团泥巴！
　　康本来了。刘景东迎康本进屋。方、戴不再争吵。
　　康本：刘队长，我来传大头人的话。大头人讲了，听工作队的话，今年减种50亩鸦片，都改种旱谷……
　　刘景东：慢！管家，大头人真想通了？
　　康本：通了，大头人想通了。大头人讲，对不起工作队，也对不起方班长。解放军是神兵，方班长是神的儿子！前一回，头还没砍，各路鬼神都怕他了。
　　刘景东：管家，请转告大头人，能这样和工作队配合，我们非常高兴。今年能减种50亩鸦片，改种旱稻，也好，也好！一步一步来。
　　康本：大头人还说，工作队为寨子引水、修房，搞卫生，我们要剽牛、做砍牛尾巴鬼，迎新水，做水鬼，为工作队庆功。
　　刘景东：不要，坚决不要！工作队引水美中不足，还有住在高处的人家没用上“自来水”，我们还在想办法，家家户户都用上“自来水”了，再高兴也不晚。
　　康本：大头人真心，寨里有这种风俗，热闹热闹。
　　戴云波：这些活动确实热闹！
　　刘景东：我喜欢实在的！管家，请回大头人，剽牛、砍牛尾巴、祭水鬼，都不要搞。劳民伤财啊！剽牛、砍牛尾巴也太残忍、这些旧俗，应当很快革除。我希望，从现在做起，和各种旧俗一刀两断！
　　康本沉默一阵，告辞。
　　戴云波：队长，你不要剽牛、砍牛尾巴，是好事，可惜口气硬了。就怕大头人和群众都接受不了。
　　刘景东：要为工作队剽牛、砍牛尾巴，当然必须坚决反对。
　　方兴国：工作队总算办成了一件大事！大头人同意减种50亩鸦片，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开始！
　　康本回到门口，向方兴国招手。方兴国要出门。
　　刘景东：方班长，你还是向管家透露一下，请大头人小心一点。
　　方兴囯：不行！千万不要露！
　　戴云波：这个兵蛋蛋更牛了，你队长的话也不听。别管，让他去！伤害了大头人，看他怎么交代！
　　
　　06-25：路边日、外
　　方兴国跟康本走到小路树下。
　　康本：方班长，刘队长不好讲话。还有事，我跟你讲。
　　方兴国：请讲！我向刘队长报告。
　　康本：我们大头人还要岩老二，你们放他回去吧。
　　方兴国：这个，不行！
　　康本：咋不行？岩老二是大头人家的人嘛！
　　方兴国：我不好跟你解释。
　　康本：岩老二跟了工作队、解放军，学好样了。大头人也不怪他当叛徒，只要他回去，教他做部落里的英雄好汉。大头人说，河水不能倒流。他答应岩老二送给工作队，不好开口收回。他还要选一些小孩，也送到工作队，跟着方班长学。
　　方兴国：谢谢大头人看得起我们！请转告大头人，工作队决定办识字班，草棚快搭好了。到时，只要寨子里的家长、小孩愿意，都可以来学习。
　　
　　06-26：队部日、外
　　尼康、康本来到队部。刘景东，戴云波热情接待。
　　尼康：队长，真的！我不会真砍方班长的头！
　　刘景东：大头人，你不用解释，我们是朋友了，我理解部落这种习俗，几百年了！我早知道大头人不会真砍方班长的头，只是不让我们禁罂，对吧？
　　尼康：对，对！我不想禁鸦片，又怕你们不让。就说砍岩老二的头祭鬼。我知道工作队不让砍，方班长讲砍他的头，我就讲砍，装真砍。我想工作队更舍不得砍了方班长的头，就会让我们一次，不禁鸦片了。没想到方班长一点也不怕！
　　刘景东：（哈哈大笑）大头人，我和方班长早知道你吓我们，我们正想看看怎么砍人头呢！不要讲了，这事就过去了，到外边看看稻种吧！
　　康本：大头人要等方班长回来。
　　刘景东：大头人请放心，方班长不会记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