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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泪洒劳教农场

作品名称:《寒梅》刘鹏云、刘中蔚      作者:猪不戒      发布时间:2016-03-08 13:45:31      字数:7626

  1961年国家经济不景气,导致工业上的萧条,不久二哥厂里精简,把一部分厂里认为不必要的工人安排到其他地方去,因为被安置的地方很远又不在赣州,二哥不愿意弃家而去就辞职了,他想在赣州另找一份工作,好照顾母亲和我们弟妹几个。二哥一失业,一时又很难找到工作,母亲的担子就更重了。一家人全指望着母亲一月二十几块钱,没日没夜地干活来维持生计,
  当时国家困难到极点,导致城市粮食和一切物资紧缺,吃糠饼还得要医院开证明。城里街上已出现排队买猪婆菜团子,半夜到菜市场排队买蔬菜,有点钱的买婴儿吃的“代奶粉”加水煮成糊充饥,最后人们发现制成的辣椒酱里面有面粉,连辣椒酱也卖光了。当时大家整天谈论和打听的事就是哪里有什么卖,什么东西能弄来吃。我和姐姐只好硬着头皮走到很远的乡下去摘农民地里的红薯叶煮来吃,有点同情心的农民会默许我们采摘,会说上一句“不要摘光了,不要踩坏了。”较凶的人家就直接放狗出来咬我们,或是破口大骂,把我们赶走。
  无奈之下,母亲决定千里寻夫,带着我们到南昌劳教农场去求生。因二哥当时已在运输联社找到临时工做,母亲就带着姐、弟及我三人去父亲的“单位”。
  赣江是江西最大最长的河流,由南向北延绵曲折几千公里,贯穿整个江西,正好赣州是赣江源头,顺江而下,但耗时需几天几夜,因当时坐船比坐车便宜,启程前,为了省钱母亲选择了乘船。我们怀着好奇而又激动的心情经过了几天几夜的长途旅程终于见到了阔别已久的父亲,我们都异常高兴!
  父亲两鬃已白,当年的英俊、潇洒已荡然无存。为了我们的到来,父亲早已向“政府”请求并得到批准。
  吃饭的时候,我们清楚地了解了父亲的生活现状。父亲为我们准备了一个奇特而又难以想象的家:土黏墙盖成的茅草棚,几块木板搭成床,饭桌是一块石碑,用四根木棒锤立于地支撑。没有一张凳椅,一家五口人就那样站着或蹲着,或坐在床上。天天吃的是水煮苞菜,闻起来一股泔水味,没一点油,但是有大桶白米饭,很香,而且我们还能吃饱,我觉得这样已经很不错。比在家乡好多了。我和弟弟睡的床是在一个打稻子的大方木斗,上面放了几块板,斗中放满了化肥,一股冲鼻刺眼的尿素味儿熏得让人流泪不止,几乎都喘不过气来……这一切,让我们一家人都明白了父亲的境况,谁也没有去责怪父亲。经历了这么多年的磨难,一家人在一起,尤其是觉得父亲能和我们在一起,对我来说一切已经无所谓了。再苦我也甘心情愿!我想,父母姐弟当时也一定是这种心情吧。
  什么叫逆来顺受?可能就是这样默默地忍受并任其自然罢了。
  我们一家又开始了另一种完全不同的生活。
  父亲工作的地方,那是一个苍茫、荒凉的大平湖干地。放眼望去,四处尽是农田,一眼望不到边,远处是湖泊。劳教人员约有五六百人,个个沉默寡言,满脸的茫然和忧伤,衣裤破旧而宽大,大家都墨守成规地、木讷地忙着各自的事,彼此没有言语交流,更没有喧闹和笑声。终日一片寂静,寂静得令人不安和害怕……
  对于我们的到来,没有任何人表现出迎接,表示出问候。漠然!是这里最司空见惯的表情。包括我的父亲,除了见到我们的那一刹那有点不易觉察的喜悦外,平时根本看不到他脸上有过笑容。
  自从父亲出事以来,欢笑似乎离我们已经悄然远去了,过去家中的欢声笑语、其乐融融,已经烟消云散,一去不返……我的心里感到深深地不安,人生怎么会是这样?当时百思不得其解,太可怕了!
  为了不耽搁我们儿女的学业,很快父母便送我们去了五六十里以外的总场。那里有子弟学校、医院和小商店,全是政府人员居住在那里。子弟学校念书的大多数都是像我们这类家庭的孩子和少数的管教干部人员的儿女,我那时上小学三年级,弟弟上二年级,姐姐上四年级。我的班主任是一个帅气的青年人马老师,他脸上长满凹凸不平的大麻子。马老师似乎经常亲近我们,尤其是对姐姐,他虽是我的班主任,但我对他总是敬而远之。我常常会对他想几个问题:他怎么会在这里教书?是不是也跟父亲一样犯了什么错误?他为什么对我们姐弟几个有点好?是什么意思和目的?可是一直还是没有想明白。
  我的姐姐美丽乖巧。一双大大的眼睛,尖尖的下巴,两条又黑又粗的辫子,模样很是惹人喜爱。因姐姐更大,我们姐弟几个的伙食费由姐姐保管。为了能给父母省点儿钱,姐姐给我们三个规定了每餐的饭量和菜钱。我们几乎从没吃过荤菜,每天都是吃几分钱一勺的青菜,但比父亲那里的青菜好吃的多,有油,青香嫩滑,我们已相当满足。
  我和弟弟在那时从未跟姐姐提出过任何要求,更别说闹过,虽然每天还是感觉饿,但比起在农村那些忍饥挨饿的日子,算是很不错了。但是上课的时候还好,到了星期天,可就难受了。有钱的同学全回家了,学校冷冷清清的,我们没有钱,路又远,只好静静地躺在床上,节省体力,以免增大消耗更加饥饿。偶尔实在憋不住了,就在校园周围走走,天气好还可以,要是碰上下雨,没有水鞋,也没有雨伞,去场部食堂吃饭都是个问题。
  夏天热,我们不怕,就怕过冬天。我和弟弟共一床薄薄的旧棉被,下面也没有垫被,一到晚上冷得不行,全身紧缩成一团,根本无法入睡,那感觉,简直就像躺在冰窖里。我们也没有多余的换洗衣服,整个冬天几乎只穿着一套衣服,内衣内裤也无法换洗。后来,因为太脏,身上长了许多虱子,白天不便去捉,晚上又看不见捉,常常被那些可恶的虱子咬得难以入睡。实在痒得难受的时候,偶尔会在没人的时候,把衣服脱下来捉一部分。
  我记得有一个冬天的晚上,外面北风呼呼地叫,同宿舍的一个同学(我们一个宿舍住十几个学生),把对面窗户上面的摇头打开了,冷风直往我和弟弟睡觉的这边吹来,没有垫被只盖一床簿被的我和弟弟一整夜冻的浑身发抖,就像泡在冰水里一样。
  放暑假时,是我们最快乐的日子。可以回到朝思夜想的父母身边,哪怕是再苦再累也感觉很安全,很甜蜜。姐姐总是陪着母亲,帮着母亲做些事,我和弟弟则可以到外面湖沟里去捕鱼。那里鱼很多(可能就是因为在鄱阳湖附近),大部分是鲶鱼,我们捉了很多。因为农场里任何人都不准在家生火做饭,想煮什么都得到外面田坎边挖个小坑烧煮。因为没有油,我们只能把鱼用水煮着吃,除了加点盐,什么调味料都没有。吃不完的鱼,我们把它晒成鱼干,鱼背上会冒出很多鱼油,但是在鱼皮里面却不会流出来。后来二哥也从赣州来到了这里后,不知什么地方弄了几包五香粉回来,加了点五香粉,感觉好吃了点儿。吃一回两回还好,后来吃久了,就觉得反胃。所以,现在一闻到五香粉的味道,就会想起那段吃鱼的日子,胃仍然会很不舒服。
  在那艰苦非人的日子里,有件事,我终生难忘。在一个刚下过雨的水泥大晒坪上,场上堆着一堆堆被雨淋湿的稻草,散发着一股霉味,不很平坦的水泥地面,低洼的地方还积着雨水,有一个比我小几岁的小女孩,大概四岁左右,扎着两只小辨,衣着干净漂亮,一眼看去就知道是农场干部家的小孩。她手里拿着一只鸡蛋,用稚嫩的小手,剥了许久蛋壳,然后把蛋黄丢弃在地上,只吃下了蛋白后走开了。我远远的看到了这一切,那黄灿灿的蛋黄十分诱人,,,当时就像看见了一颗美味的山珍,怎么也舍不得离开!看见四周都没有人便假装漫不经心地靠近了这颗圆圆的蛋黄,当时我满脑子就想着怎样把它弄进嘴里,但又十分害怕被人看见。那会儿的鸡蛋,不要说我,就是我们全家,自从父亲出事后一直都没有再吃过。在赣州外婆家住的时候只知道,韭菜是5分钱一斤,鸡蛋和韮菜的价格是一样的,可我们从来都没吃过,韭菜也没吃过,因为都太贵了。
  人的严尊与“馋”的现实产生激烈斗争和矛盾,最终,现实战胜了自尊,当时,我想起了街头乞丐之所以会用“讨”来维持生命,我采取以“捡”的行为,应是更自尊来鼓励和安慰自己的所谓虚荣心而,实现了我当时真正已垂涎三尺的欲望。
  我磨蹭了一会儿,又不敢久等,生怕会有人走过来发现地上的蛋黄,情急之下,最后想出一办法:假装抽鞋,看看四周的确没有人后,迅速捡起塞进嘴里,动作干净利落。蛋黄一入口,顿时味觉享受到了那种久违的蛋黄特有的粉嫩香味!,我根本舍不得一口嚼碎吞下。我悠然自得而心满意足地离开慢慢细细地含在嘴里品味……
  这次的机遇和行动及美味是我认为自出生以来,干得最飘亮也最为快慰的一件事情。可随后长大想起这事,内心却被耻辱之针扎得流血。心想,天哪!人竟会沦落到这种境地,我甚至还在心里暗暗地怀疑过自己的品性,想起人与动物的区别究竟在哪里?当我想到“本能”二字时,便也释然了。
  二哥来了,我又高兴又害怕。我心里想他,尊重他,但他的武断霸道,我和弟弟对他确实是有些感到紧张和害怕。有件事,我也是终生难忘的,但这件事我一点不会怪二哥,更不存在恨他,随着年纪的增长,反而对二哥更加地感动和尊敬。
  二哥毕竟是劳教人员的家属,除了他干了坏事,任何人都管不了他,在那里,家属是自由的。二哥在那里的主要“工作”就是抓鱼,晒干,等有一定数量或鱼干得差不多了,他就会乘船到很远的九江一个什么集市去卖。
  江西的北部靠近长江,一马平川的平原地貌,江西最大的的劳教农场就在靠近鄱阳湖的新建县,劳教农场一片被“改造分子”长年累月开垦出来的农田一望无际,还有宽阔无边的湖泊泽地,显得格外地苍凉。
  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天。快过年了的寒假日,我又跟二哥去抓鱼,还借了别人一部手摇水车,二哥觉得有我多一个帮手,加上快过年了,想多弄点鱼多卖点钱,所以那天他有点贪心,在一片浅水湖里,我们两人用双手把湖里的烂泥围堵成一个很大的圈后,二哥就拼命地用小水车把圈内的水抽排出去,我就四周观看并时时堆泥加固,同时还要用脸盆帮忙舀水。一直从早上出门干到快天黑。水才抽得差不多,正准备抓鱼的时候,因外围水的压力过大,突然一处围圈薄弱的地方出现溃决!情急之下,二哥慌忙大声命令我:“快躺下!快躺下!”并跑来不断地往我身上加泥,睛睛鼻子差点都被二哥填没了,稍稳固后,二哥便着急慌乱的去抓鱼,我只能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真槽糕的是天气太冷,开始下起了毛毛雨和零星的雪花,一会儿我冻得浑身发抖,嘴巴哆嗦,身体开始抽搐。大小鱼儿也在这时捣乱,乘着流水往外逃窜,并往我身上乱钻,那种感觉怪不舒服,我牙齿已冻得咯咯地响,用颤抖的声音叫着:“我受不了啦!快点吧!”二哥还在拼命地叫着:“再坚持!再坚持!”他还想尽可能多的抓些鱼。
  突如其来的崩溃实际上已是注定前功尽弃,这种情况经常出现,也是大家最怕发生的事,辛辛苦苦一整天的抽水工作等于白费劲了,为了还想尽可能地多抓几条没有抓干净的鱼,二哥一直在那里忙乎,最后,我冻得实在是差不多不行了,水也开始继续大量冲涌进来,二哥才只好放弃,把我从泥水里拖起来。那时的我已全身冰冷僵硬,就像一具没有生命的僵尸。
  好不容易洗干净泥水,穿上衣服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回到家里,父母见状,都抱着我哭了……第二天,我大病一场,高烧不止,一整夜都恶梦连连。梦里,我漂浮在空中,成群的妖怪追逐着我,我仓皇地像划水似的舞动着双手,到处逃窜,一直就这样逃啊逃……从那以后我一生病发烧就做这样的恶梦。
  但是不生病时又经常会作仍然用双手像游泳一样划动动作,就会升腾漂浮起来的梦。那种自由自在的感觉实在是妙不可言!有时候我就想:现实生活中能这样飘飘然然、悠闲自得地该有多好啊!每次做那样的梦醒之后,我真的不愿意醒来。希望让我一辈子活在梦里。
  六月是江西南部的雨季,连绵不断的暴雨不停的下,大量雨水汇集在赣江,浩浩荡荡向北奔腾而下,上游各地的山洪,更是汇聚成为江流的主力军,像海啸一样冲涌到赣江末端的城新农场那一片浩瀚的湖区,大量洪水聚集在此。
  那一年,城新劳改农场发生了百年不遇的特大洪水,方圆数百公里一片汪洋,只剩江岸堤坝还未淹没,整个劳教人员及家属全部紧急撤离到大堤暂时居住,坝堤上搭满了临时草棚(那时没有帐篷)。就在那段时间,母亲由于长期的营养不良和过度疲劳,加之多年心情忧郁,终于病到了。病情非常严重,出现血崩,血流不止,父亲和我们几个儿女六神无主,母亲奄奄一息地躺在江堤小草棚里,我们和父亲无计可施,束手无策,当时只能听天由命,大家心里只是焦急而又无奈。
  白天还好,夜里特别寒冷,因洪水来势凶猛,家里的衣物未能来得及收拾,全部冲走了。我们又冷又饿,上游方向的洪水继续泛滥暴涨,农场水位不断上升,堤坝保不住了,农场下令所有人员必须马上撤离到樵石(一处高地势的地名)。不久,政府方面派来货轮,把家属和劳教人员全部运往了樵石集中地,政府方面人员得知母亲的病情,便叫来一位男医生,因根本不具备医疗设备和条件,只得临时采取了止血措施,才暂时保住了母亲的性命。
  母亲的身体是用倔强的意志和坚不可摧的灵魂铸成的!她的一生,任何苦难和折磨都没能将她击倒。母亲内心的承受力,比千斤顶的抗压能力还强大!父亲和我们几个儿女都日夜祈祷着母亲平安康复!说起来也奇怪,母亲真不知是靠什么挻过来的,也许母亲还在牵挂我们一伙可怜的儿女和恩爱才不到二十年的父亲,她在自己最危难的时候也舍弃不了这个原本应是幸福的一家人,更不想客死异乡!真是苍天有眼把母亲从地狱里拉了回来,否则我们全家大小失去母亲真不知道该怎样过下去。
  姐姐长得像她名字一样好看,因为家中一直不幸和多难,她自小懂事自重,更是人见人爱。加之是家中唯一的女孩,大家都对姐姐珍爱又呵护,尤其是父母亲,可真将其视为掌上明珠。可是,自父亲出事之后,姐姐就失去了她在自己家庭本应有的地位和一个女孩应得到的人生欢乐,真没想到那次到父亲所在的劳改农场则彻底改变了姐姐一生的命运!我唯一的一个好姐姐默默地承受着本不应该承受的“罪孽”。
  父亲所在的那个非人的“单位”有一个农机技术员,是江西赣州市赣县江口人,姓徐,个子不高,一米六左右,年近30,小方脸,微笑时总是露出两排整齐的白牙。自我们在父亲那个劳教农场出现后,他不知从何人嘴里得知与我们是“老乡”,而后便在我们家逐渐频繁出现,经常会送来一些食物,并寒暄几句。因为我们一家人一向老实本份,尤其是在这种冷酷的地方能遇见家乡人也觉亲热,加之此人热情和善,对我们家关心照顾,也就没有往别去想。
  据说这位仁兄当过几年兵,退伍后在赣县县政府做小车司机,因发生车祸,伤及别人性命,便被送往劳动教养处劳动改造。因他有一定的机械技术,在农场开拖拉机和给大面积农田负责抽水机排灌工作。
  我和弟弟脑子更简单,在这艰苦的地方,有这样一位叔叔关心我们一家,并且经常弄来一些吃的给我们,十分高兴,甚至还希望这位老乡叔叔能天天来看我们。
  父亲和母亲对于这位不速之客似乎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热情,尤其是父亲,越到后面越显示着不悦的态度,母亲眼里也能看出,因出于礼节时常表现出对他的勉强客气和笑容。加上母亲觉得我们姐弟几个正处在背乡离井的境地人生地不熟,有个同乡也有个照应,更自由的是这位老乡对我们一家人总是那么热情和关心,感觉是个好心人,当时我们一家人都没有想到这位同乡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另有企图,而且隐蔽很深,正所谓深藏不露。在我现在看来,他的“钓鱼”功夫实在了得,当时我们一家人都善良单纯,毫无防备,更没多想,一直到父母先离开教养农场后,在父母委托他送我们姐弟几个到南昌时我才依稀感觉他对姐姐有所意图。从那时我才对他的态度有所收敛和改变。
  但是这位老乡叔叔似乎很有耐心和包容心。一如既往地露出两排白牙,笑容满面、客客气气地来到我们那根本不像家的家,并照样带来各种食物,有时看见父母脸色不悦而拒绝时他会转向我,介绍这食物如何的好吃,我和弟弟这两只馋猫是很容易被引诱的。不!应该说,他最拿手的手段就是利用食物这种诱饵来钓牢我们一家,而最后则把目标转向了我。因此有时他会偷偷地带我去他工作的地方玩,我记得有一次他加夜班给农田守抽水机时,我累了睡觉了,他抱着我,睡梦中隐约有人在热情地吻着我的嘴,当时心里觉得奇怪而有点恐惧,慌忙把他的嘴脸推开,朦胧中发现就是这位“老乡叔叔“,这事我一直记忆忧新。
  一九六二年,蒋介石在台湾叫嚣反玫大陆,国内一片备战备荒的紧张气氛,深挖洞,广积粮的大红标语随处可见。国家政府方面考虑到劳教人员必须更有效的安全管理,因而采取了除政治犯严管,刑事犯轻罪者及劳教人员一律返乡交由当地政府有关部门监管政策,减轻和分担了劳改部门的安全压力,以稳定社会防内乱。在这种形势下,我们又“被迫”回到赣州。
  疏散劳教人员的时期已到,因我们学校还没有放暑假,为了不耽误我们姐弟三人的学习,同时劳教人员已安排了回家时间,必须服从安排按时走。在这种情况之下,母亲只有将我们姐弟三人委托给这位“老乡叔叔”,而他也十分诚恳而又热情地向父母作出十二万分的保证一一放假后由他负责把我们姐弟三人安全准时地送回赣州。
  七月底,学校放假了,“老乡叔叔”如期把我们送往了南昌汽车站。傍晚在街上吃过晚饭,在一条叫船山路的小旅社里住下,姐姐与“老乡叔叔”似乎发生了什么争执,姐姐坚决地叫醒我,拉着我去了街上。
  这条老旧的街道,灯光昏暗,周围全是没钱人住的房子,店面很少。“老乡叔叔”执意要姐姐跟他出去,去哪儿,我不知道!我低声问姐姐:“叔叔怎么了”?姐姐气愤地低声告诉我:“他不管我们了”!我大吃一惊。虽然我那时已上小学四年级,大概十二岁,似乎懂得一些事情却又不懂许多事情。听姐姐这么一说,心里一下慌了,在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父母又不在身边,而又远在异乡之地的我和姐姐忍不住哭了……第二天,这位“老乡叔叔”没有送我们,是我们姐弟三人自己上的汽车。我清楚地记得上车的时候,我有一个小木箱,是自己用几块木板钉成的,大概50公分长30公分高30公分宽,里面装了一些我最珍爱的书籍、课本之类的,没有衣物玩具。检查员不让我带上车,我舍不得丢掉,后来,我偷偷地从另一个地方拿上车了。我们姐弟三人乘坐长途客车直到傍晚才到吉安。车上的人因饥饿纷纷涌向车站附近的一家饭店去吃饭,可能是姐姐身上没钱,并没有带我们去吃饭,虽然已饿了一天,但我和弟弟却没有向姐姐吵闹要吃饭的事。因为我们知道一定是姐姐身上没有钱,否则姐姐绝不会让我们饿肚子的。最后,看见吃完饭的旅客都走了,姐姐才壮着胆子向饭店的人低声哀求说能不能送几碗米汤给我们喝,饭店一位年纪较大的服务员见我们三人个个可怜的样子,从饭桶里打了满满的三碗饭给我们,因为已没有剩菜,我们也顾不了许多,狼吞虎咽地连嚼都没怎么嚼就一口气就把饭吞下肚子里去了,直到这时我们三人才精神了起来。
  夜晚,同车的人到住到旅馆里了,我们三人却在车上呆了一夜。一大早客车启动,中午一点到了阔别久已久的家乡赣州。八月初的赣州天气很热,我清楚地记得,我没有穿鞋,赤脚走在滚烫的柏油马路上,脚烫的很痛,我不得不拼命地跳着小跑,总以为父母在外婆家,所以我们在赣州西门城外下的车。可是,父母并不在外婆家,外婆告诉我们父母在南市街的老地方租了房子,我们三人又急忙往南市街赶去。虽然外婆表面上叫我们吃了饭再走,可我们还是马上离开了外婆家,去找我们朝思暮想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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