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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隐藏着男孩私秘的干草垛(5)

作品名称:卡德的村庄      作者:大路白杨      发布时间:2016-03-07 19:28:48      字数:4300

  卡德曾经私下里多次告诉过我,他的爸爸巴合台尔私下里就有好几个外国好朋友。其中的一些外国朋友,就是前几年以旅游、探亲等理由定居在哈萨克斯坦的牧民。这些外国朋友受了当地的影响,够义气讲信用,还特别的大方肯于帮忙,特别棒!不像一些汉族人爱骗人。卡德赞叹道:虽然他们国家有很多的钱,让哈萨克人不花钱上大学和免费住医,可是,他们的国家真的是太穷了,主要是生活方面常露出窘态。有时,这些外国朋友不仅自己来中国做客,还会带上他们的孩子出国做客。不过,这些穿着西装、穿着皮鞋、打着领结、梳成小分头彬彬有礼的孩子,往往在中国人面前显得很拘谨很有礼貌。外国孩子的打扮和长相都非常洋气,与中国当地肤色黝黑好动粗暴的孩子不太容易接近。然而,孩子们渴望交流的感情是相通的,往往需要相处一段时间,他们在彼此互赠礼物和客气的问候中,才能渐渐地放松自我的戒备和防范,在渐渐熟悉里开始尽兴地玩耍起来。每到大人们喝完茶、吃完饭、忙完自己的事情,站起身子拥抱握手准备告别的时候,两国的孩子们之间才慢慢地有了友情,开始变得依依不尽、恋恋不舍,中国孩子会骑着没有鞍子的光背马一直相伴着,陪送他们走到两国边境线才分手。分手时,双方都会带着两眼眶的盈盈泪水,用力地挥手告别。两国之间的边防哨所和守哨的士兵们,因为在当地呆得时间长了,知道了其中的原由,也就在私下里悄然地习惯和默许了这些现象,哨兵们站在高高的哨楼上,一看到孩子们互送的情形,急忙运用着干脆利索的动作,示意和提醒着这些孩子们要赶紧告别,快一些离开中国国境线。
  在阿尔泰山南坡平原学校上课时,我对外国人抱着神秘感。不止一次地用胳膊肘子捣着卡德结实的腰部问道:你在山里天天都能骑马,好玩吗?你也放牧吗?你去上马背小学和骑马放牧的时候,是不是能看到真正的外国人?外国人长得什么样子?是不是都长着一头卷卷的黄毛,挺着一个大鼻子,天天端着杯子喝威士忌、吸着粗大的雪茄烟,然后不停握手,噢喔噢喔的?
  可能因为我的想象力和天真劲头合在一起了,逗得卡德止不住地喷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卡德的性格一直就很率真,每一次听到我问出这样的傻话时就笑。笑的时候总会眯起双眼、张开大嘴,露出一种没心没肺的样子,咯咯咯地大笑。在他忘情大的笑中,还不会忘记我,伸出长长的臂膀,紧紧地搂着我。接着,准会把长着一层细细胡须的嘴巴,慢慢伸过来紧凑到我的耳朵边。乔,你太可爱了!哪里哟,你看到的只是电影里演给你们看的外国人。和我认识的外国人不同,外国人其实和我们差不了多少,几乎一样,乔。你看我,他们也和我一个样子,你再看看我,一个高鼻子、一脑卷头发、一双蓝眼睛,对吗?对了,你看到我,就算是看到真正的外国人了。真的,我敢向毛主席一万个保证,我不会骗你的。卡德举起两只拳头来证明自己。
  你胡说什么呀?你怎么是外国人了?我有些恼火地反问道。
  他们其中的大多数就是哈萨克人,只有很少数的才是俄罗斯人。他们的祖先很早就是中国人,是第一批跑到外国去的,上个世纪刚解放不久,他们被坏人煽动蛊惑了,就跑到苏联去当了外国的牧民。卡德慢腾腾地告诉我这些陌生的历史。
  原来如此,的确,我再一瞧,卡德的头发里天生就有一份自然卷曲,加上透出的浅黄色,鼻子果真有些高挺,眼眸还有些淡蓝色。经他这么一嚷嚷,我再一思忖,嗯,卡德还真像一个外国人。
  我还是怀疑不定,想确切地佐证一下,外国人肯定都不会是一个样子的。卡德,你别骗我,好吗?我特别想知道外国人样子。我从电台里听过有一位美国的记者安东尼,经过周总理批准来了中国在中国拍摄影片,他却用电影的手段不断地污蔑中国。看来,外国人没有一个是好人。他们天生都是仇视社会主义的特务,天天光想着窃取我们国家的重要军事情报、企图颠覆社会主义中国。我用了一个窃取词句,这个词让我陡然间来了精神。其实,我和生活在山下平原村庄里的所有人都有同样的想法,虽然天天都在边境线上生活,但是,实物的外国人、真实的外国人并未真正地见过,能亲眼看见外国人,仍然是一件让我们都非常渴望的心愿。我就是特别想知道,确吉克牧场的界河对面,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外国,是一个和我们中国有什么区别的外国。
  对于外国的的渴望里,我还有一种恐怕的心理。可能还是在苏联没有解体的上世纪70年代,新疆兵团的边境连队经常会发生紧急集合和备战的事情。
  记得在一个漆黑的晚上,我在一阵急促刺耳的哨声里被突然惊醒,昏暗的油灯下,妈妈裹着被子坐在床上,爸爸喘着粗气一声不吭地穿衣服、戴帽子、系鞋子,系武装带。然后从墙角处抓起一枝步枪,手法熟悉“哗啦”一声推上了镗、轻轻一托“格登”一声又打开刺刀,青白的刺刀在灯光下格外瘆人。兵团连队的男人和地方公社的民兵们,都在同一时间被当地部队的军官们紧急集合起来,听说是准备和苏修军队打仗。
  我赶紧穿起了扔在地面上的衣服,带着一身的冰凉跟着爸爸身后走出大门。走出门时,浑身一个寒颤,才觉得黎明前的气温还是很冷的。此时,村庄的外面已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了。被大人们惊醒的孩子们,睡意早已消逝,一个个像打了一管子的公鸡血,脸色通红,激动不已,晃动着小脑袋,穿梭在男人们杂乱的队伍里,窜来窜去显得非常兴奋。我和夹杂在大人队伍里的其它孩子们一起,上下牙齿因为激动而不停地打着颤,浑身上下不停地发着抖。在尚未过完的深夜里,冷风一层层地吹指着。我时不时地看着一群群的男人们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有的男人背着一卷沉重的用牛皮搓起的绳子,有的男人肩膀上扛着枪,枪托上的木柄早已被手磨得发白,还有的男人用粗大的手掌,或是提着一把磨得闪着寒光的铁叉子,或是一把杀猪的长刀,刀柄的木把上还浸渍着猪血的赭红色。他们都默不作声,在穿着一身军装的军官面前,神情紧张、面带恐惧,十人一行,自动地站在一行、又自动地站成一行,最后,排成一列列严肃的队列,在胸膛起伏的等待中,等待着军官的一声令下。不知什么时候,卡德紧紧地攥着我的手。顺着卡德的指向,我看到爸爸和巴合台尔并排站在一列,他们都露出一副紧张的表情,眼神里流露出一种激动,他们俩人悄声说话的时候,并没有注意我们正在仔细地瞧着他们。
  杂乱无章的队伍带着黎明前的清冷,寂静地向着边境线上的方向,急匆匆地奔跑起来。刀叉、枪铁的撞击、人群发出的呼呼喘气、脚步用力踏在地面上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向四周的田野散去。望着队伍一点点地远了,消失在起伏的山峦下。我们孩子们急忙追了上去,然后,当站在小山坡上时,默不作声的队伍尾巴快速地绕过了梭梭柴沟,早已隐没在嶙峋的山石间。
  后来事情的结果,出现得让我们所有等待的人们都有些出乎意料。原来,爸爸他们和附近的兵团人分别接到上级命令,一起去深山里拉回了一架外国的飞机。
  听巴合台尔爸爸得意地告诉我们说,几名牧民们在边境线附近放羊时,突然就发现了一架飞到我国侦察的直升飞机。这架飞机奇怪地在他们的头顶上盘旋了几圈,就在他们充满疑惑之时,这架飞机突然就降落了下来。附近的牧民们像听到了紧急命令,骑着马快速奔向尚未停稳的飞机。由于飞机的锣旋桨还在转动,飞机还在地面上走动着。牧民们害怕飞机重新飞走,就立即甩出手里握着的细长皮绳子,紧紧地箍住了转动的螺旋桨和着地的三个飞机轮子,当他们忙碌之后,才发现,远远的有两名飞行员手里拎着手枪,一前一后向着国境线的方向狂奔而去。一架侵入中国领土、来自界河对面苏修帝国主义的直升飞机。这一件边境重大事件,立即被当地政府和边防部队连夜紧急上报给了北京的中央,汇报给了伟大的领袖毛主席,汇报给了敬爱的周总理,也汇报给了中央军委办公厅。
  我对这件事情记忆犹新,乍一听到这件惊天大事时,孩子们也和大人们完全一样,都沉浸在一片亢奋、激动和焦躁不安的气氛里。男人们这次紧急出动的主要任务,就是把这架被俘的飞机最快的速度运回政府驻地。队伍出发以后,我们没有一个人出现睡意,跟等待中的所有女人和老人一样,点着油灯,开着房门,辗转反侧,彻夜难眠。母亲们不安地坐在昏暗迷离的月光下,孩子们坐在温暖的被窝里,盯着窗户上的玻璃,静静等着天亮时刻的到来,等着村子里和兵团连队的男人们一起回来。
  进山的队伍走了一天一晚上,等到第二天的中午时分才出现在远方。看着影影绰绰的影子和隐隐约约的声响,我们这群孩子激动得牙齿咬得咯咯直响,立即用百米快跑的速度跑步迎上回来的队伍。天啊!飞机!终于看到了一架高大威武的飞机,虽然这架飞机有些破烂不堪、有些与我们想象中的大飞机不太相符。但是,毕竟这才是我们第一次亲眼看到的军用飞机了。飞机的大门用树枝子别着,两边的门板被紧紧地关闭着;粗壮的螺旋桨上,已被一层又一层的牛皮绳子紧紧地缚着,生怕它会在一瞬间自已突然发动起来,在人们不注意时不小心飞走跑掉。巨大沉重的飞机,被拖在一辆绿色的解放牌子的军用卡车后面,歪歪扭扭、一步一步地驰上了村庄的公路。这么难走的山路和崎岖的戈壁滩,也不知男人们费了多大的劲。我们跟在汽车和飞机的旁观,听着前去的男人们告诉他们的女人,才知道这架飞机是因为没有了汽油才迫落下来。由于两名飞行员手里有武器还朝追赶的牧民开了枪,牧民才没有敢追下去,所以,才没有抓到传说时被俘的苏修飞行员,这也成了牧民们谈起来就感到最为遗憾的事情。据骑马追飞机的牧民们说,飞行员是2名戴着黑头盔、穿着黑色皮衣皮裤的大个子男人。他们狼狈逃窜的样子就像一只终于脱套的兔子,只可惜没追上,让他们跑到了自己的国家里去报信了。
  这是一次最难得的看外国人的机会,可惜让外国人跑了。我们都没有亲眼看上真正的外国人,这多少也成了平庸的生活里一件令人遗憾的小事情。
  同世界上所有怀着一颗好奇心的孩子一样,从哈萨克斯坦私下里过来的外国孩子,也告诉过卡德,生活在中国界山下界河边对面的外国孩子,也一样对山的这边、河的这边、铁丝网这一面的中国人,同样充满着神秘的向往、有着急欲知晓的浓厚兴趣。卡德最后才神秘地告诉我,他早知道外国的地方人员很少,即使是放牧也都是集中居住,很少有一家一户在山里独自散住的事情,他们都住在一个地方,就是他们最喜欢去的地方,安静。
  妈呀,真的?卡德去过外国?我一愣,睁大眼睛看着卡德。
  大概因为我惊讶的口气和羡慕不已的表情,让卡德的心里得意洋洋起来。
  去没有去过外国,你猜一猜?卡德故意显摆着。
  不用猜了,肯定去过。我惊讶的样子肯定让他更加得意忘形。
  当然了,和国外人打交道、能到外国转上一天,这可不是每天都有的好事情。这完全靠碰运气,是一件需要运气好才有的事情,你如果是我的好朋友,千万不要对别人说呀,否则,我们就不是朋友了。卡德突然意识到危险性,急忙压低了嗓音,神情严肃地警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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