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集（4）

　　05-35：警卫班宿舎夜、内
　　广场歌声余音未尽，象脚鼓、铜铓声还在寨内回响。
　　宿舎地上搭地铺，一个紧挨一个地睡满了战士。顾长茂睡方兴囯的床，还没睡，藉着昏黄的马灯光，伏在床上写着。
　　方兴囯走进宿舎，轻轻地插脚睡地铺的战士身体间的空隙，走到顾长茂身边耳语。顾长茂摇摇头，指指床上的笔记本。但还是经不住方兴国耳语，跟着方兴囯出去。他的脚寻找战士身体之间的空隙，差点儿踩着一个战士的脚，身体晃悠了两下。
　　
　　05-36：警卫班宿舎夜、外
　　方兴国把顾长茂拉出宿舎，走到墙拐角处。
　　方兴国：营长，请不要换我，我保证能完成好任务。
　　顾长茂：你急这个！我还没想好，你不要打扰！
　　方兴国：如果您不放心，我再把我的遗书念一遍！
　　方兴国拿出遗书，顾长茂阻止他。
　　方兴国：（坚持）这就是我面临砍头危险前留下的遗书，只是没用上。
　　顾长茂：我都知道了。
　　方兴国：我背里面一首诗吧！寸土歌。
　　顾长茂：寸土歌？你能背？我听，听听。
　　方兴囯背诵：
　　一寸土，咱祖国身，
　　一寸土，咱边防战士为你而生。
　　咱不容强盗把你分割，
　　时时刻刻为你忧思。
　　你至今还飘零天涯，
　　还在大山那边痛苦吟呻。
　　回来吧，快回来吧，
　　咱用青春为你把深谷填平。
　　回来吧，快回来吧，
　　咱用身躯为你把险路垫实。
　　回来吧，快回来吧，
　　咱用热血为你把屈辱洗涮。
　　回来吧，快回来吧，
　　咱愿肝脑涂地，写好中国统一史诗。
　　这首诗引起顾长茂高度关注。不由得凑近方兴国，拥住他。
　　顾长茂：大话，漂亮话，谁都会讲！
　　方兴国：我不是讲漂亮话！这也不是我写的，是前年在墙报上抄别人的。我守边防，今后一生，就按这决心行动。领导，同志们都可以监督我！
　　顾长茂：（笑）诗言志。我也不能说你讲漂亮话。等我忙完再说吧！
　　顾长茂走回宿舍。
　　
　　05-37：草房外晨、外
　　方兴国一直注视警卫班宿舎窗口透出的亮光。
　　夜幕不知不觉地退去，晨光熹微。
　　顾长茂挎着皮囊走出草房，深深呼吸，观赏山野清新、闲静、空旷之美（抒情音乐）。方兴国下哨归来。
　　顾长龙：你们一班哨站几小时？
　　方兴国：两个小时。我轮第一班和最后一班。
　　顾长茂：人员确实少了，每晚放哨都轮不过来。
　　方兴国：还行，我们能坚持下去。
　　顾长茂：我吃了早饭就转移。
　　方兴囯：这么快？
　　顾长茂：这边，我放心了，提前走吧。你也不能睡了，上山看看。
　　顾长茂拉着方兴国踏上竹林小道，突然站住。
　　顾长茂：你还有个事，想瞒我吧？
　　方兴囯一愣。
　　顾长茂：老实讲，张华咋回事？为什么追紧我帮她们参军？
　　方兴国：你放心，他们怎么向你打报告，我不管。张华是个好姑娘，我知道自己的担子，绝对不会谈情说爱。
　　顾长茂：她对你有意思，你没感觉？她为你去向大头人求情，愿意陪你砍头，最后剪了一把头发！
　　方兴国：这个……是高医生带她去给大头人施加压力。
　　顾长茂：行吧，这事，我相信你能让我放心。这次，我批错了你，你会记多久？
　　方兴国：不，不！营长，你批评得对。班珙桥没有加宽加固，确实我有责任。我确实也看不起戴翻译，主要是嫌他脱离实际，尽出馊主意。
　　顾长茂：你不能嫌他。他是留用人员，到边疆来工作就不错了。刚加入革命队伍，连你这个小兵蛋蛋都不满意他，总觉得不受尊重。
　　方兴囯：副班长，我，顶撞了您，我们……
　　顾长茂：算了。赵永章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工作队安全第一，暂缓禁烟，你是对的！先给老百姓干出好事，再除坏事、改旧俗。常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其实，有了新的，旧的才能丢。对少数民族兄弟，更要用你的“慢”，性急吃不了热稀饭。
　　顾长茂漫不经心地两手卡量一根大龙竹的直径。
　　顾长茂：好大的竹子！直径有30厘米！
　　方兴囯：这是佤山独有的大龙竹！
　　顾长茂：我有个好哥们，在天桥跟人学把式，顶竹竿。这种大龙竹，要能搬两根回北京送给他就好了。
　　顾长茂轻松了，拉着方兴国向山梁攀去。
　　
　　05-38：山梁上晨、外
　　黎明前的暗淡、静寂中，方兴国陪顾长茂绕着班珙寨后山梁转着，转了一圈后，站在高处眺望。
　　佤山丛林，无边无际，神秘莫测，令人心旷神怡。
　　顾长茂看够了，把双筒望远镜转交方兴国观察。方兴国像小孩得到了洋玩具，喜极，先把望远镜调好距离，远看近看，左看右看，观天察地。
　　顾长茂：喜欢吧？这望远镜，指南针，还有地图，连同这皮囊，一套，配给我作战用的。都留给你。
　　方兴国毫不客气，一一点收了指南针、地图，把望远镜收入囊中，挎在肩上，俨然归他所有了。
　　顾长茂：我决定了，不增兵，不换将。走前，我通知刘队长。考虑你在这里独当一面，工作需要，留给你。皮囊里，还有我昨晚写的十条意见，你慢慢看。这就叫锦囊妙计！
　　方兴国要看，顾长茂笑着拦住。
　　顾长茂：时间不多了，我还有重要交代。在这里建哨所、选点，我没跟大头人说。怕他误会，送他礼物，就是求他什么。我们不能支持他打勐困寨，帮他找亲人也使不上劲，我没面子再向他提要求。这任务留给你，要驻一个连队，要20亩土地。
　　方兴国：这个，我能！选址有什么具体要求？
　　顾长茂：你先征得大头人同意。两种方式，一是让大头人主动邀请我们驻军，这是上策；一是你主动提出要求，不能勉强他。希望工作队这次能打好群众基础。你们不仅搞好警卫，也要当好队员！
　　方兴国：营长，请放心，我能完成！
　　顾长茂：（手往方兴国肩上一压）选址，我也不管了，全交给你。今后，这段边防线，这片国土，面积相当于五个台湾省。第三次勘界，都得收回才行，不能再推给后人了。也可能你肩上有一份，你必须学会长远考虑，让我放心啊！
　　顾长茂看了看手表，匆匆下山。方兴国挎着皮囊紧随，喜滋滋，俨然他就是指挥员了，能看出他忍不住的笑意。他忽然想起，追两步。
　　方兴国：营长，高医生、张华参军，能行吗？
　　顾长茂：想参军，好事！边防征兵难呀！女兵，更需要。男女搭配，守边不累。男女搭配，边疆更可爱。
　　方兴国：那，你见见她们吧。
　　顾长茂：没时间了！也交给你，认真考察。跟她们讲明，当边防军，要上边防第一线，吃苦，耐寂寞。想图快活，新鲜，想当官发财，想做太太、小姐，都别来！
　　
　　05-39：王府议事堂日、内
　　尼康、田保华把玩卡宾枪。尼康据枪作瞄准状，田保华抢着要玩。尼康不给，田保华缠着，拿了枪，挎在肩上，学军人走路。又端枪瞄准。
　　尼康：够了没有？藏起来，打勐困寨才用。
　　田保华：不！下次跑马帮，我就背上。
　　尼康：这是解放军送给我自卫的，解放军信得过我！
　　康本进来报告。
　　康本：大头人，顾营长和他的人马都走了。
　　尼康：走了？我还没请他吃鸡肉烂饭，也没送他，就走了！
　　尼康举起长刀，从顾长茂送的大砣盐巴上（约30斤）劈了一小块，连同碎屑交给康本。
　　尼康：这个送给你。这大块你劈碎，分送给老寨各家，要讲清，这是解放军顾营长来跟我交朋友送我的，家家有份！
　　康本立马执行，抱起盐砣要走。
　　尼康：还有话！顾营长送我大礼，特别是送了枪，真是信任我，怕我遇危险，给我自卫。我想，他要求我办事吧？没有，一句话也没讲。没逼我禁烟，没劝我派粮，没要我腾房，他只夸我是老兵，帮着方班长一点。
　　田保华：方班长也挎一支卡宾枪。
　　尼康：老大！方班长比你还少一两岁，你看他多能干！好好学着一点，他是顾营长喜欢的兵，好将带好兵！
　　田保华：哼！方班长比不过我，我不喜欢他，恨他！
　　
　　05-40：警卫班宿舎日、内
　　警卫战士们围一圈，争看望远镜、指南针，有的把空皮囊挎上显摆，好热闹。方兴国被赵永章缠住，两人在一旁争论。
　　方兴国：我真的忘记请示了！
　　赵永章：我不信！当兵出来三四年了，老想家，你忘记跟营长请假探家，不信！你想瞒我，自己悄悄走？
　　方兴国：我真忘了，营长也没问我。
　　赵永章：反正我盯住你，你探家，我也跟着！
　　方兴国：现在，别想探家。你顶撞营长，连长让你先写检查。
　　赵永章：我哪里顶撞营长了？不写！
　　方兴国：你碰上营长脾气好，要是别人，你早完了。
　　赵永章：写就写！
　　方兴国：好！同志们，别看了，听我讲锦囊妙计！
　　赵永章从战士手中收回皮囊、望远镜、指南针，装好，把皮囊挎在身上，官模官样地站着。
　　赵永章：这不是你们动的，营长是留给班长和我用的！
　　方兴国：还有更重要的，营长留了10条锦囊妙计，我先念念。第一条：庭院里跑不出千里马，花盆里栽不出万年松……
　　赵永章：这是写给班领导的，是讲领导方法的！
　　方兴国：不！这第一条，对我们大家都重要。主要意思是，年轻人要到最复杂最困难最艰苦的工作中锻练成长。枪林弹雨，腥风血雨，暴风骤雨，都要大胆闯……
　　赵永章：花花绿绿，女人圈圈，闯不得！
　　方兴囯：这也有，在另一条里讲到……
　　戴云波走到门口，探头望里面。
　　戴云波：方班长，刘队长请你马上去一下。
　　
　　05-41：队部日、内
　　刘景东挠头，戴云波回来。
　　刘景东：请他来，我们只了解情况，说话不要伤人。
　　戴云波：我发现，这个“兵蛋蛋”弯弯肠子多。最后，顾营长都顺了他，不增兵，也不换将。把工作队置于危险境地！
　　
　　05-42：芭蕉树下日、外
　　方兴国挎着皮囊，走出宿舎，走到芭蕉树下，隐在芭蕉叶里，窥视着。
　　（画外）张华在屋外竹竿上晾晒被子。全身显出成熟的优美的曲线，射出青春女性的迷人魅力。方兴国视线拉长，拉长，情思流溢，春心萌动。
　　顾长茂：（画外音）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我们身在边疆，是为了建设、保卫自由、独立、富强的新中国，生命、爱情都可以不顾，个人自由也没那么多。你和张华，未经批准，不要假戏真做……
　　方兴国窥视着张华，拔不动脚了。
　　忽听刘景东喊：方班长，快来，有急事！
　　（第5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