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还京梦花烛灯

　　“三军将士们，”郭子仪作临战动员：“连日来，西域与回纥各国勇士尽皆前来凤翔参战，陛下今日杀牛宰羊犒赏我们，此番进兵西京必胜，如若不胜们，臣甘愿陈尸阵前，马裹尸还以报效国家！”
　　“我等愿为朝廷效力！甘愿出生入死报效国家！”众军兵捧起酒碗齐声宣誓。
　　“各位将士，”李佖临场慷慨演讲道：“我军两伐西京未果，时下睢阳方面暂时险恶，张巡、许远率众日夜苦战坚守城池达八个月之久，城中已无粮食，想见军民处境何等悲惨！各位好儿郎临危受命，在下寄希望于各位勇士马到成功！”
　　众军士旋即满饮杯中酒，在这战前一刻竭力填饱肚腹。
　　三军将士随后出发，李亨亲率文武百官送行到十里亭外。
　　“父皇早些回转城中吧，”太子李淑跪地拜别李亨：“儿臣此行率十五万大军伐京，不日既有捷报传来！”
　　“我儿上马出发吧！”李亨上前搀起太子李淑。
　　回纥太子叶护自与李淑互称兄弟，随后与李淑上马同行，身后便是回纥五千铁骑合兵大唐两万骑军，一路浩浩荡荡杀奔西京。
　　西郊香积寺外，北沣水东岸神禾原上，李嗣业前军、郭子仪中军、王思礼后军如期赶到战地。
　　前方不远处，十万安军早已在此驻扎拱卫西京，已然在阵前列队迎战。
　　忽有前方哨马来报说：“敌军右翼密林坡岗上设有精锐伏兵。”
　　郭子仪当即传令回纥叶护太子道;’本帅命太子叶护亲率回纥铁骑先行包抄那片丛林，掩杀敌军之精锐伏兵！”
　　叶护拱手道：“末将得令，即刻出击！”
　　回纥骑勇出发不久，郭子仪传令：“唐军主力前军合中军向敌阵正面突击！只可进不可退！”
　　战鼓声中，两军就在平原上展开肉搏激战，由于唐军连日行军体力消耗，安军渐渐处于上风，唐军渐次向后退却......
　　与此同时，回纥骑兵举刀呐喊着冲进右翼丛林，连续砍杀安军伏兵，呐喊声惊动四野。前军主将李嗣业脱掉战袍犹如当年曹军许褚裸背露肩举刀疾声大呼道：“各位将官此时如不拼死冲杀则必亡于阵前！”
　　前军先锋迟进，副先锋张彪、关应尽皆仿效着各执兵器率队向前突进。
　　战局很快发生变化，此番唐军开始反击后，安军渐次退却。
　　恰逢后军王思礼回合大食国骑兵赶到，从左翼向安军迂回包抄。
　　安军主将安守忠、李归仁抵挡不住唐军优势兵力冲阵，连连败退，根本顾不上返回营寨，一路丢盔弃甲向西京溃逃。
　　
　　“法慧僧兄，”列那英满头大汗纵马奔驰而来：“阿那多伟已经攻上西城门，那姑姑正在南门等候各位过去，张通儒抵挡不住已经逃出南门......”
　　“好啊，这真是辛苦你们了！”法慧回头吩咐李朔、崔云召道：“你们兄弟俩带领两百普安军兵悉心把守皇城，南门，等待唐军入城！”
　　“是！”“是！”两兄弟得令留守皇城。
　　昨夜潜入长安，一千人马化整为零，尽皆装扮成百姓提前控制皇城，孙孝哲率残兵五百骑自启夏门向东逃往洛阳。
　　安守忠、李归仁十万军队损失过半，溃军如潮水般涌向西京，涌向金光门......
　　不料金光门上已然扯下大燕旗号，随处飘摆着大唐和突厥军旗。
　　安守忠垂头丧气叹道：“奶奶的，想不到这突厥人也归顺了大唐朝！”
　　“安将军，西京已经易手，局面已难再支撑下去，”李归仁建议道：“我等还是早日投奔洛阳，将战况呈报给安庆绪皇帝。”
　　“对呀，我们就把责任一股脑全部推倒那漠兰这妖婆身上！”安守忠窃笑着，战败的罪责立马有了归咎。
　　
　　至德二载十月中旬，广平王帅唐军乘胜挺进洛阳，郭子仪部主力在新店激战严庄、张通儒联军，回纥骑军从南山伏击敌军侧背，回纥军骑精锐自香积寺一战名声大震，安军军心混乱，遭唐军前后夹击尸横遍野，放弃陕郡，龟缩进洛阳。
　　不久，严庄向安庆绪建议：“唐军锋锐所向披靡，又有回纥助阵，洛阳恐怕是难以坚守，莫如暂且撤回河北，再图进取。”
　　安庆绪自然是对严庄建议言听计从，便于次日整军撤离东都洛阳。逃走之际，斩杀受俘将领程千里等三十余人。
　　待唐军进城之日，洛阳来不及逃走的宫眷，来不及带走的绫罗绸缎，全部如期承诺交给回纥叶护太子带回富贵城享受。
　　此后唐军东进河阳、河间战役中，安庆绪顶梁柱严庄降唐，被唐肃宗任命为司农卿，安军围困睢阳主将尹子琦被陈留军民斩杀。
　　大唐收复两京，为唐军首次成功反攻划上句号，此后将近一年时间双方没有较大军事行动，均处于战时调养喘息休整状态。
　　农历九月二十九日，长安大捷消息传到凤翔，百官向唐肃宗朝贺，李亨激动得泪流满面，当日派遣宦官啖庭瑶入蜀中上奏玄宗，命左仆射裴冕先行入京告慰祖宗陵寝。
　　“朕准备在进京之后，将那些叛降将领杀掉，以解朕的心头大很和隐患！”散朝之后，李亨向李佖谈起如何处置俘虏一事吐露心机。
　　“此事断不可为呀，”李佖谏言道，“战乱迫使诸多官员将领投降安禄山，如今都想洗心革面重归于大唐效命，应该好生抚慰才是。”
　　监军御史李勉在一旁进言道：“陛下若把这些俘虏杀掉，等于是逼迫跟随反叛的人继续作乱哪！”
　　“是啊......”李亨沉吟良久改变初衷道：“朕且发出赦免令放过这些官员，但对那些罪大恶极者还是要严惩的！”
　　农历十月十九日，唐肃宗移驾凤翔，又于二十四日驾入长安，入住大明宫，沿途二十余里尽是长安欢庆人群。
　　同年十一月二十二日太上皇唐玄宗经过长途跋涉，自成都回到凤翔，李静忠御林军三千前往接驾，当场解除陈玄礼、陈玄都所部千余御林军武装编入新军，全部换成御林军新军护卫太上皇。
　　随后不久，唐肃宗确定让陈玄礼提前退休，解除掉他的一切军中职务。
　　唐肃宗李亨亲自备好法驾，前往咸阳迎接太上皇，父子俩自是一番抱头痛哭唏嘘流泪，随后护送太上皇回奔西京，亦有百姓成群结队相迎接。
　　岁尾十二月四日，太上皇进入西京，入住长乐殿拜谒九庙神主，驾往兴庆宫。
　　
　　深宫帷帐红纱轻掩，八盏红烛蜡灯耀眼彻亮。
　　整整忙碌一天，颖王夫妇亲自莅临西京，摆设便宴招待文武百官，肃宗李亨亲自参加了李朔、列那玉婚礼。
　　新郎新娘身披红袍牵系红带，喜气洋洋向圣上向父母向文武百官跪叩参拜。
　　昔日宿敌今日亲眷，阿史那从礼、阿史那从信兄弟打马远道而来，向肃宗李亨跪拜称臣，自从双方结成亲家，表示愿意归顺大唐朝廷。
　　郑王妃对于这位外藩胡人美女，自是疼爱有加，况且列那玉说得满口流利汉话，十分讨人喜欢。
　　李佖受邀亲自主持这场战时促成的大婚大礼，趁着跪拜叩头，官员眷属们鼓掌喝彩之际，他高声引导主持道：“夫妻对拜叩头！喜结连理！”
　　于是，李朔与列那玉相向对拜叩首，珠光宝钗映衬着二八佳人红纱遮面，只把李朔看得满心欢喜。
　　众人连连叫好，频频举杯恭贺新婚之喜。
　　“送新郎新娘入洞房！”李佖高声唱喏，口才绝非一般。
　　今晚，环娘因侍奉韦妃未能前来参加赴宴，法慧、法觉、法能、望宜子、崔云召、田青、关应、迟进、张彪、婉珍、田良、李英娥、梅子、慕容莲众姐妹应约参加了婚宴。
　　是夜，客人依旧起舞欢歌，一方面是庆贺新人新婚志喜，一方面更是欢歌两京光复。
　　
　　锦帐氛围里，虽是深秋时节，壁炉燃得正红，寝内温暖如春。
　　李朔深情款款揭开胡人女子盖头，列那玉微俯脸面微瞌长睫，一副美人娇羞可爱摸样。
　　李朔情不自禁将一双手抚向她鼓绷绷的胸房-------他是第一回这么近距离接近女人，况且是真正属于他的女人......
　　列那玉触电般颤栗一下，身体前倾双眸含娇，嘤咛一声倾靠在他怀里。
　　玉带轻解，新衣初褪，但见这位塞外突厥美女额头平鼓秀发如瀑及腰，长睫深掩明眸若水含媚藏羞，鼻梁鼓溜圆润标致，唇红齿白牙齿秀洁，双颊丰满艳如桃花，腮曲圆润惹人爱怜，尽管双颧骨颇高却是处处彰显燕北草原突厥美女风骚。
　　两人好似相见如故，更恨是相见稍晚-----自从那金光门一见，列那玉已然在心坎上栽下倾慕种芽......
　　这一夜男欢女爱百般欢悦，已然成为风流佳话......
　　
　　“陛下，”待若干官员朝贺两京大捷之后，李佖出班申请道：“臣有言在先，在两京收复之后归隐山林......请陛下恩准！”
　　“此事还是再等一等吧，朕还要与爱卿彻谈七七四十九夜呢！”李亨实在是难舍李佖离开他归隐。
　　“臣意下已决，因此趁今日早朝当着文武百官同僚的面将此意表明，”李佖再次重申道，“臣不图功名利禄，但求平安无事，臣前来参加两京之战，虽无战功，也是得与陛下朝夕相处次愿足矣！”
　　进入西京以来，他已从李静忠、张去逸嫉妒眼神里看到后续听到警钟。
　　“朕亦是深得先生处处指教，受益非浅，先生掌控全局临阵西京，赢得突厥铁骑归顺大唐，适时与太子与郭老元帅布置全军行动，一举攻克两京，首功不可埋没，朕无以加封李爱卿官爵，但有一事还望先生爽快答应下来。”
　　“臣愿听圣上指明-----李佖复又下跪，听旨。
　　见好就收，功成名就之日急流勇退，此是最佳选择。
　　文武百官尽把目光齐刷刷地投射过来，不知皇上要为李先生允诺何等大事......
　　李亨并不急于讲出原委，把目光向武官中搜寻片刻，慈祥招呼道：”元帅府侍卫长李英娥出班听旨！“
　　“臣在！”李英娥身穿红袍腰扎紫玉带，英姿飒爽来在前面，跪伏在李佖身侧。
　　“朕往昔这位东宫同窗好友白衣卿相神仙贤弟，一向浪迹天涯，”李亨如数家珍般讲出李佖先生往事，以兄长之口吻娓娓道来，“他崇尚道家，遍游道观，无意人间烟火，至今孤身一人无有妻室，朕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如此状况岂能接续？故此朕决定亲自颁诏赐左武峰使李光进将军长女李英娥小姐许嫁李佖为妻，钦此！”
　　李英娥心下早已有了底数，此时听到皇上亲传口谕，自是心头喜不自胜。
　　她自从结识李先生以来倍生敬仰爱慕之心-----此身若能得嫁如此郎君何复他求？
　　前日，郭子仪将军命人传她入府，当面申明此时道：“皇上极想为李先生成家立业，苦于眼前没有合适人选，李小姐能文能武，身为侍卫又得先生器重，若能得遇李先生真正是郎才女貌凤求于皇，不知李小姐意下如何？”
　　李英娥当时红了脸面只是呐呐说道：“伯父远在太原，难以请命，此事还得父母二老来做主......”
　　哪曾想父亲李光进，母亲陈氏双双从锦屏后面走出来，就听父亲郎言道：“你郭伯父是受了皇上委托，来请咱商议此事呀！”
　　“有郭伯父与父母二老做主，”李英娥当场羞答答表态：“孩儿情愿听凭皇上赐婚......”
　　李佖聆听着皇上口谕，心中亦是苦辣酸甜五味俱全------原来皇上调遣李英娥作元帅府侍卫长只是一种铺垫而已，他是在顺水乘舟一般设法培养我与李小姐之间感情啊-----陛下用心如此良苦，我李佖怎可当着百官的面不给皇上面子？再说这李英娥确实是浓眉大眼高鼻梁堪称关中第一美女，人家是双十年龄黄花闺女，你李佖已经是三十好几，有什么理由婉拒人家呢！？“
　　“臣遵旨，”李佖淡定地叩拜接旨。
　　“恭喜李先生！”“恭喜李先生！”“恭喜李先生喜结良缘！”群臣纷纷上前前来祝贺。
　　“还有，”李亨当众又传口谕道：“李光进将军听旨！”
　　“臣在！”李光进趋前一步，跪地听旨。
　　“朕决定七日之内为李先生李小姐完婚，男方由朕作为兄长代理设宴款待贵宾，女方就由李爱卿做主，置办嫁妆衣物，兹定于十一月六日择喜期完婚！”
　　“臣领旨，臣绝不辜负陛下圣望！”
　　喧闹整日，双方亲眷文武百官就在含元殿设置酒宴。
　　此番新婚大礼始由郭子仪领仪，伯父李光粥偕同望宜子、田青等将领特意从太原策马西行来到京城参加婚礼。文武百官悉数到场，婚宴一直持续到深夜，一来是恭贺新人，二来是为先生践行。
　　这是继李朔、列那玉新婚之后有一场婚礼，致使整个皇城内外到处充溢着喜庆气氛......
　　当李佖来到众僧人素餐桌面上敬酒之际，法慧带头合掌虔诚祝福道:“阿弥陀佛，愿我佛保佑你们，祝愿先生与李小姐百年好合！”
　　“没说全吶，还有还有啊，”法能及时补充道：“祝愿夫妻双双把家还，借天地之灵气早生贵子啊！”
　　“在下愿借圣僧吉言！”李佖笑应道：“在下谨以净水一杯恭祝各位健康长寿！”
　　三十名武僧齐声举杯唱道：“恭祝先生施主夫妻双双百年和好！”
　　
　　“先生还在勤奋读书啊，莫非要挑灯夜读一宿哦？”
　　“是啊，是啊......”李佖连声说道，腹内千言万语不知欲说哪般。
　　“莫如，先生将发绾以红绳系到梁上，直看到天明方才罢休......若是劳顿打盹哦，自有红绳牵拽着呢？！”李英娥娇声调侃道。
　　“嘻嘻......”李佖终于笑出声来，转过身形时，李英娥已经伫立在他面前。
　　但觉新人吐气如兰，虽说那盖头还在蒙着-----他方才醒悟自己真的忒傻痴呆，兀自顾着读书，早该替人揭去盖头哦！
　　他于是赶紧起身伸出双手去揭下红盖头，李英娥柔情似水般羞睨他一眼，那模样且娇且羞且嗔......
　　她身材相当丰满，胸山挺拔，秀发挽成牡丹黑髻，双眸熠熠生辉，鼻梁端庄秀媚，双唇性感丰润......
　　“娘子啊，”李佖深情款款婉言叹道：“在下乃山野隐士，你可肯愿捱着归隐寂寞，与君同归山林哦？”
　　“为妻既然以身相许，即便郎君拄棍去讨饭，妾身亦将不离不弃！”
　　“好啊，好啊，”李佖忽然以双手揽她入怀-----感到她业已微瞌长睫，身躯亦在向他贴扑来。
　　终于，李佖抱紧她，奉给她新婚第一个拥吻，以至于她娇娇吁吁莺吟不已......
　　“走吧，还是床榻里暖和啊！”他柔情似水般轻声耳语说，以双手挽着她腰身走向床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