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集（2）

04-11：办公室 日、内
方兴国回到工作队。刘景东、戴云波在等他。
刘景东：你去见大头人，我们着急哩！
方兴国：这回我对大头人硬了，他答应再商议。
戴云波：那，我们趁机先把岩老二藏一下。
方兴国：不用藏！我不信拧不过他们这种旧俗。

04-12：王府客堂 日、内
头人会议活跃起来了，个个亢奋无比。
田保华站在尼康身旁。这等于给崇拜、追随大头人的小头人们打了兴奋剂。
尼康：砍一个解放军的头祭谷，你们敢吗？
头人们：（异口同声）敢！
康本：惹恼了解放军，飞机、大炮打来怎么行？
田保华：解放军一点也不帮我们。还抢走了我家的奴隶。砍！把方班长头砍了！
尼康：方班长是英雄好汉，一个头顶100个！他能镇住所有鬼神，祭一次，永保班珙部落太平，子孙后代都不要砍人头祭谷了。
小头人：（异口同声）是，是！
尼康：定了！就砍方班长的头！这回，我们明人不做暗事，管家，正式通知工作队，就砍方班长的头！

04-13：队部 夜、内
刘景东、戴云波、方兴国等人开会。
康本把水酒、牛干巴放在刘景东面前，眼睛盯着方兴国，脸上藏杀气。
刘景东：（故作轻松）管家，来工作队泡酒，还自带酒肉？
康本：我不泡酒，来传大头人的话：就砍方班长的头，定了！大头人讲了，方班长是解放军，是英雄好汉，是自己献头，这是班珙部落的福气。
刘景东：你们非砍不可？
康本：大头人有令，头砍下来，不存放人头桩上，身首合一，还方班长全尸。要是愿意葬在班珙寨，可以选一块最好的坟地，整木大棺深埋，敲木鼓七天，子孙后代把他当英雄祭祀。愿他永生永世替班珙部落管住各路鬼神！
刘景东、戴云波、方兴国面面相觑。
康本：我们要选个好日子，方班长还来得及吃几顿好酒好肉。
康本去了。三个人还是面面相觑，好久。
戴云波：佤族人砍人头祭谷，不会发通知，多是在山路上奇袭取头。大头人发预告，显然是恐吓，逼我们放弃禁罂，或再逼工作队撤走。方班长，你不必太紧张。
刘景东：先顶着，真要动刀了，我们只好退让，不禁鸦片，甚至干脆撤走，以后派更多的力量再回来。
方兴国：队长，我们不能放弃目标，不要随便后退。大头人定了砍我的头，不是儿戏。他们太迷信，这种习俗难改。不砍我的头，就会砍岩老二！
刘景东：人命关天！不能答应他们这种无理要求。
戴云波：这几天，方班长不要往寨里跑，有啥事，我去联络。
方兴囯：你去联络，跟大头人签个生死合同：砍了我的头以后，班珙寨永生永世不准再砍人头祭谷！
戴云波：方班长，你这是给我挖个大坑，陷我于不义呀！这种让你掉脑袋的合同，我不能去签。
方兴国：好吧，我自己去！

04-14：王府议事堂 日、内
尼康霍霍地磨着长刀，康本抱来一捆十多把，放在尼康脚下，大魔巴拿起磨过的一把长刀，试试刀的锋利。
方兴国如约而至。尼康起身挥舞长刀，吩咐康本备酒。
方兴囯：大头人，先不泡酒。我们把生死合同定了吧。
康本：方班长，你真不怕？
方兴囯：我打过仗，还怕什么？
尼康：你家父母亲人，咋个交代？
方兴囯：我自有安排，请大头人不必操心。
康本：还有哪样要求？
方兴国：两条！第一，砍了我的头，我到阴间，到西天，替咱班珙部落管住各路鬼神，不管天神地神，活鬼死鬼，男鬼女鬼，都不会来祸害部落。所以，以后，你们不准再砍人头祭谷！行吗？
尼康、康本齐声答：行，行！世世代代不再砍头！
方兴国：好！第二，砍了我的头，你们要保证和工作队、解放军配合好，他们都是来建设、保卫边疆的！
尼康：这个，你放心。
方兴国：那就行了！我最后问一句：我是解放军，你们砍解放军的头，如果上级来人追究，你们怕不怕？
尼康、康本身子一直，互相看着。
方兴国：签名画押前，直到动刀前，你们一定要想好。是我自愿的，没错！为救我小兄弟岩老二，为彻底废除砍头祭谷旧俗，我不怕，脑壳砍了不过碗大个疤，就当我炸碉堡、堵枪眼光荣牺牲。可是，你们，万一上级来人找你们，要杀人抵命，我就没法替你们打圆场、承担半点责任了！是不是？
尼康：只要你自愿立下这生死合同，我们也不怕。
康本：对！就这样，泡酒，立合同吧！

04-15：警卫班宿舍 夜、内
夜深。战士们都没有睡觉。刚换下岗的赵永章进屋来，见方兴国床上没人，只有岩老二在旁边香睡。
赵永章：队部没开会，班长去哪里了？
一战士：看张华在不在屋里？他们在外边谈情说爱吧？
赵永章：爱个鬼！他们反而不好意思打照面了。你们回部队不要胡说八道，影响班长进步。
一战士：那他去哪里了？单人活动，多危险！
另战士：他带了枪！
赵永章：你们都睡吧，你跟我去找找他。

04-16：神树林边 夜、外
黑夜。幽深、阴森的神树林旁边。
方兴国一人坐在地上，用竹筒喝水酒，抽水烟筒。一粒火光闪着。他被烟呛着了，忍不住咳了两下。抱头痛哭。

　　04-17：（闪回）草房里 日、内
　　一间草房。连长顾长茂挎着驳壳枪，带两个战士站在门口。方兴国穿破烂衣裤，走出门来。他父母送到门口。很漂亮的妹妺突然从里屋奔出，喊着：哥哥，哥哥！她衣不蔽体，顾不了害羞。
　　顾长茂急忙转脸不看，母亲把妺妹推回屋里。
　　顾长茂脱下军衣，摘下胸前符号，掏净口袋。掏出了一块大洋，掂掂分量，又塞回衣袋。
　　顾长茂：拿去，给你妹妹穿上。
　　顾长茂把军衣给方兴国，方兴国回屋里，拉着穿上了军衣的妺妺出来。
　　顾长茂：好了！大叔、大婶，让你们儿子跟我走吧！放心，解放全中国，他就回家来看你们。
　　方父、方母带着小妹站在门口目送。
　　方兴国一一扫视她们一眼，走了，再也不回头。（闪回完）

04-18：神树林边 夜、外
黑夜。幽深、阴森的神树林旁边。
方兴国一人坐在地上，用竹筒喝水酒，抽水烟筒。一粒火光闪着。他被烟呛着了，忍不住咳了两下。他站起来，望阴森黑夜。

04-19：（闪回）茅屋 雨、外
大雨滂沱。方兴国家的老屋在雨中飘摇。
屋里四处漏雨，母亲匆忙用盆、桶、锅接水。
屋顶上，父亲用稻草堵漏。妹妹抱一捆草递上屋顶。
突然，父亲从屋顶上摔下来……（闪回完）

04-20：神树林边 夜、外
赵永章叫一声班长，方兴国惊动了。赵永章带着一个战士跑过来了。
方兴国急忙擦干眼泪，恢复镇静。
赵永章：班长！你怎么一个人躲在这里泡酒、抽烟？
方兴国连忙把酒筒、烟筒扔向树林里。
赵永章：快回吧！这鬼林不让人靠近。前边就是两排人头桩，存放了几个骷髅。　　　　
方兴国站起来，朝人头桩那方向看了一阵。
赵永章：我坚决反对他们砍头，要顶住！
方兴国：这种旧俗必须改。动不动就砍头，不彻底解决，我们没法开展工作……
赵永章：那要工作队领导多做工作。讲团结，也要斗争。我去！

04-21：队部 夜、内
刘景东在床上翻身叹气。
戴云波也躺在床上藉着昏黄的烛光看书。
房门被踢开，一阵风，烛光晃动。赵永章挎着枪闯进来，一把掀了刘景东的被子喊：起来！又夺过戴云波的书扔在桌上叫：还看什么书？
刘景东、戴云波吓得往床里边缩。
赵永章：我们班长要掉脑袋了，你们领导还没事一样。
戴云波：当兵的，也怕掉脑袋了？
赵永章：我们当兵的，也是父母养的，脑袋不能随便掉。你们不要以为我们班长责任心强，舍身取义，就不重视他那条命！
刘景东：我们还在另想办法，是方班长自己决定献头的。
戴云波：他想当英雄唦！
赵永章把两人都拉下床，把各自的衣服扔在他们身上。
赵永章：走！我护送你们去王府，制止砍头，你们也当当英雄唦！

04-22：警卫班宿舍 夜、内
方兴囯睡不着，翻过身，见赵永章床上空着，忙起身下床。

04-23：队部 夜、内
刘景东、戴云波穿好了衣服，不愿出门，和赵永章理论。
方兴国军装整齐，走进来，先关上门，把赵永章挡在身后。
戴云波：方班长，你的兵也太粗暴了！
方兴国：副班长，不用你管。我想好了，工作队要想园满完成各项任务，要想救岩老二不砍头，要想班珙部落废掉砍头祭谷的旧俗，眼下没有好办法，只有我代替岩老二，让他们砍！
刘景东：不行，不行，绝对不行！方班长，事情还没难到这一步。我和戴翻译要去尽力制止大头人！
方兴国：队长，就当在战场上，前边有碉堡，阻挡我们冲锋，要有人舎身去炸碉堡，可能没法活着回来。董存瑞、黄继光就这样。
戴云波：这倒也有道理。革命就会有牺牲。
赵永章：戴翻译，你现在也参加革命了，工作队副队长兼翻译，革命干部，你也带头去牺牲一下，我陪你去，咱俩脑袋一起掉！
刘景东：别抬杠！这事，特别不要让岩老二听见。方班长，你先管好岩老二，防止有人把他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