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丫（十六）

　　时光流转，丑丫十二岁了，小学毕业上初中了。五年小学生活结束了，丑丫长成了一个清纯美丽的少女。十二岁的她身高差不多有一米六，像一棵挺拔的小白杨。模样清秀，性格开朗，全没有十几岁女孩的羞涩扭捏做派。说起话来小嘴叭叭的，妈妈有时候都说不过她。在学校里成绩优秀，每年都是三好学生，优秀班干部。升初中她的成绩是全校的第一名，很让姚清芳感到骄傲。这孩子活得快乐，开心，没有一点单亲家庭孩子的自卑心理。升学考试，一结束，她收拾东西回家，把毕业证书，小学的毕业照拿回家交给妈妈保管，第二天就跟妈妈去地里干活，姚清芳心疼她，让她在家休息一天，好好玩玩。她说：“妈妈我不累，学习怎么能跟干活比呢？干活才累呢。”姚清芳看她这么懂事，心里很欣慰，带着她一起去地里干活。
　　娘俩在地里给花生拔草，一边干着，一边说话。丑丫喜欢把什么话都跟妈妈说，学校里的事，自己心里的话都跟妈妈叨咕着。姚清芳听她说着，自己都插不上嘴。只能任由她不停的说。有时候听她说个没完，姚清芳就会说：“丫呀，你歇会吧，说的这么多，不累的嘴疼啊。”丑丫咯咯地笑着说“妈妈你真有意思，没听说说话嘴会累的。”姚清芳一本正经地说：“可不是嘛，你说那么多话，那嘴能不累吗？没看见的你的嘴唇那么薄，都是说话说得多了，磨薄了。”丑丫笑得直不起腰来，说：“妈妈，你真有意思。”姚清芳手里拔着草，看着女儿天真可爱的笑脸，心里很感慨，这就是那个自己在草垛跟前捡来的孩子，那个瘦瘦巴巴的小女孩，现在长的这么漂亮，这么招人疼爱。她长大了，就要上初中了，上初中需要住校。跟妈妈在一起的日子不会那么多了，这样想着，心里舍不得她离开自己。她去住校，家里就只剩下自己了，又要跟孤单寂寞作伴了。别看她整天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一旦她离开，自己还真的不适应呢！
　　丑丫拔着草，走到了前边，还在那里说话呢，不见妈妈回答，回身一看，妈妈在发呆呢。她走回来，来到妈妈身边问到：“妈妈，你怎么了。”姚清芳定定神说：“没怎么，我在想，征帆考得怎么样？你们还能在一个班上学习吗？”丑丫笑嘻嘻地说：“妈妈你操心真多，征帆哥哥肯定能考上，在不在一个班那就不好说了。”说完她叹了一口气，姚清芳瞅着她那副样子，笑了说：“你小小年纪叹什么气呢，不在一个班也不要紧，你们照样一起学习。”丑丫淡淡一笑说：“不是这个问题妈妈，我叹气是因为他的妈妈，他的妈妈不是个好妈妈。”姚清芳听她这么说不由得停下手问：“他妈妈怎么了，对他不好吗？”“不是对他好不好的问题，是她的人品问题。”姚清芳听丑丫这样说，心里不由得想这孩子还真是长大了，不能再把她当小孩子看待了。丑丫看妈妈不说话，以为妈妈生气了，她从不在妈妈面前提征帆妈妈。今天话赶话赶到这儿了。她也就一吐为快了。她说：“妈妈牡丹婶婶，跟你比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你看她打扮的妖里妖气的，也不干活，就喜欢招些不三不四的人去她家，把家弄的乌烟瘴气的，征帆都不爱回家。他说上了初中就好了，不用天天看见他妈了。”姚清芳一直以为征帆那孩子蔫头蔫脑的像他的爸爸，不爱说话，就知道闷头学习，没想到孩子的心里有这么个疙瘩。她也叹口气说：“你牡丹婶子不是个坏人，她一直把征帆当成自己唯一的靠山，她做什么都是为了征帆。”丑丫小嘴一撇说：“才不是呢，牡丹婶子就是太懒了，不肯下苦力。征帆哥哥可羡慕我了，他说我有个好妈妈。”姚清芳说：“可别那么说，我也不是好妈妈。”丑丫撒起了娇，“就是，就是，你就是我的好妈妈。”姚清芳笑了“你说是就是吧。”天热了，咱们回去吧，别把我闺女晒坏了。”说完走出地去，丑丫也走了过来，娘俩一起回家。丑丫脚步轻快地走在妈妈的前边，头上的马尾辫在后边一甩一甩的，显得那么有活力，甩的姚清芳的心里甜滋滋的。
　　长长的暑假过去，丑丫要开学了。在暑假里妈妈给她做新的被褥，买了上学用的日用品，还给她买了新衣服。长袖的衬衫，短袖的体恤。本来还要给她买条裙子的，丑丫说什么都不肯要。她知道自己家经济条件，有件衣服穿就行了。再说开了学用不了几天，天就冷了，裙子也穿不了几天。明年自己再长高了，就穿不上了，扔了多浪费。征帆的妈妈给征帆也做了新被褥，买了新衣服，新的学习用品，给儿子花钱她舍得。征帆不像丑丫，妈妈买什么他要什么，有时候不买，他自己提出来要买。衣服都是贵的，学习用品也全是贵的。征帆现在对妈妈的态度是不冷不热的，妈妈想跟他亲亲热热的说话，他爱搭不理的。妈妈也没办法，看着儿子跟自己越来越疏远，心里很难过，可是她不觉得是自己的问题，她觉得是儿子不懂事，不知道妈妈对他的心。征帆呢对妈妈是有爱又恨，他爱妈妈是因为妈妈全心全意地爱着他，什么东西都尽着他，从没在物质上亏待他，在学校里他是吃的最好，穿的最好的，玩具也比别的孩子多，高档。他恨妈妈是因为村里的那些流言蜚语，虽然他没有看见妈妈做的那些事，可是从村里人躲躲闪闪的言谈里，从妈妈偷偷摸摸的行动上。他察觉到了，妈妈做的事情不是正大光明的，是为人所不齿的。
　　白牡丹也觉得儿子似乎对自己有些敌意，特别是看见自己跟那些光棍说话，他那种愤恨的目光，让她觉得心里发凉。她更加小心谨慎地跟光棍们来往，儿子在家，她不敢招惹他们。儿子上学了，才敢跟他们私会。儿子长大了，她心里感到高兴，可是也怕儿子知道自己做的事，跟自己翻脸不认自己。她异常的矛盾，好在儿子上初中了，一个周回家一次，她可以毫无顾忌地做自己想做的事，等儿子大学毕业自己就可以享儿子的福了。也算自己的心没白费，想到这里她心里特别的喜悦。
　　开学的第一天，姚清芳骑着自行车，去送丑丫上学。她骑的车上绑着丑丫的被褥。丑丫自己也骑着一辆自行车，上边绑着生活用品。为了丑丫上学方便，姚清芳给她买了一辆新的自行车。那是一辆天蓝色的女式车。征帆跟白牡丹也是一人一辆自行车，跟姚清芳和丑丫一起结伴上学校去。征帆的车是最新款的山地车，他自己挑的。价格虽然贵，白牡丹看儿子喜欢二话不说就买下了。他本不想让妈妈送自己，他想自己上学去。可是东西太多他自己拿不了，没办法才让妈妈一起去了。他们一起骑着车，乡间小路上飞驰着。路上遇到了许多上学的大人和孩子，别人都是爸爸去送孩子上学，只有丑丫和征帆是妈妈去送。有认识他们的人，跟他们热情地打着招呼，丑丫快乐地回答着，征帆却把车等到飞快，一会就骑出去老远了。
　　到了学校，发现那么多人都在操场上等着，看得丑丫他们眼花缭乱。一会功夫，来了许多老师，他们手里都拿着一张纸，按着纸上的名单，叫着他们的名字。叫到谁，谁就走过去站好了，那是新生的班主任在着急他们班的学生。看着操场上乱糟糟的人一会就各归各位，站成了几列整齐的队伍。各班的班主任开始训话，做新生入学的前期工作。训完话，分配宿舍，那个班级在哪里，男生在那里，女生在那里，都一一交代清楚。说完了，家长们都跟在自己孩子的身边，拿着被褥，生活用品，去找他们的宿舍。
　　丑丫跟妈妈找到了自己宿舍，宿舍里已经有很多学生和家长在里边了。床铺差不多都占满了，只有上铺还有几个铺位没有人。丑丫把自己的被褥放到上铺，把生活用品都一一安置妥当。妈妈说“我要走了，你一个人晚上睡觉的时候老实点，别不小心摔下来。”丑丫说：“没关系的，妈妈你别担心，我不会摔下来的。”姚清芳往外走丑丫去送她，妈妈不放心地回头问道“闺女啊，你知道食堂在哪里吗？别找不到，吃不上饭。”丑丫笑着说：“能找到的，找不到，我不会跟着别人走，妈妈你放心，饿不着我。”妈妈这才走出学校大门，大门外白牡丹已经等在那里了，姚清芳让丑丫回去，她跟白牡丹一起走。看她真的要走了，丑丫依依不舍的看着妈妈，眼里浮上了泪花。姚清芳看丑丫不舍得的神情，自己心里也不好受。她压抑着自己，不让自己的眼泪流出来。硬起心肠骑上车子就走了，没敢回头看一眼眼泪汪汪的丑丫。
　　她们骑车走出了很远，姚清芳才放慢车速，回头看了看学校门口，丑丫已经回去了，学校门前冷冷清清的，偶尔有学生家长从里边出来。姚清芳的心里空落落的，特别不好受。白牡丹看她车速慢了下来，自己也放慢车速。一边骑着车，一边跟姚清芳说：“还是闺女好啊，你看丑丫那恋恋不舍的样子，还把你送到大门外。哪像我那个没良心的征帆，我说走都没送送我，看都不看我一眼。”姚清芳听她这么一说，才想起来征帆是没有送出妈妈来。她安慰白牡丹说：“男孩子心都粗，不要怪他，等晚上他就会想你了。”白牡丹把嘴一撇说，”他想我？他才不会想我呢。从五岁他就一个人睡觉，都习惯了，一点都不会想我。”姚清芳说：“那样好啊，孩子适应得快。不像我家丑丫，我们娘俩一直一个被窝睡觉，离开我真不知道她能不能睡着呢。”“嗨，习惯了就好了，嫂子，你也别太惦记她。”白牡丹加快了车速，往前骑去。姚清芳也不再说话骑着车跟在白牡丹的后边，向家里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