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盛宴进行曲

　　主大厅坐满了攒动的人头，刘妈向郭太太报告客人到齐后，郭太太走上宴会礼台宣布晚宴正式开始。话音刚落，整座水晶大厅变幻出五颜六色的灯光，流彩纷呈。
　　“有请美女们上菜。”主持人是一只彩色鹦鹉，娃娃音传向主大厅各个角落。在足球音乐的伴奏下，一些半戴面具的美女，穿着凹凸有致的红短裙，把香喷喷的美食端到每一张水晶桌上，另一些半戴面具的美女则在礼台上跳起足球舞。
　　“第一道菜是黄金猪头，”鹦鹉边宣布边抖着屁股吸引眼球，盼望郭太太给它一个大大的红包，“接下来是美元汤.....欧元饭.....钻石粥......”
　　“谢谢郭太太，谢谢郭太太。”鹦鹉宣布完后，郭太太送它一个水晶皇冠。别看它是只鹦鹉，在超级黄金的船面里，郭太太发现它可是个人呢！鹦鹉自称是一个在桃花源生活过的人，后来被入侵桃花源的恶魔毒害，不得不变成一只惟利是图的鹦鹉。至于半戴面具的美女，是郭太太临时安排的，据说高进喜欢半戴面具的美女和足球。
　　“高先生，多吃点，吃得还满意吧！”郭太太坐下来和高进一桌吃饭，很怕高进不满意，一点也不行。
　　“有美元欧元吃，怎么会不满意？简直好吃得不得了！”房间里五彩斑斓，高进没有摘下墨镜，肥厚的嘴唇吃得油光光的，谁都看不出他心里想什么。郭太太听到高进的称赞，纠结的心算是完全放下了：“高先生，过奖了。”
　　郭宏坐在高进对面，却心头紧锁，吃不下饭，眼睛无神像干裂的旱地。在与高进的聊天中，郭宏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姓高的怎么突然和他家亲密起来？现在他的走私生意越做越大，已经威胁到高进的生意，该不会高进是在刺探他家，要把他家做掉吧.....郭宏越想越不对劲，心里暗骂高进，桌下的拳头握得紧紧的。
　　坐在一起的月月和阿达没有交流，月月觉得自己只是霸道了点，却从来没有遇见过像阿达身上那股真刀真枪的杀气。那只雪白的狐狸跑到月月怀里，两只爪子不停地刮着阿达的外套。阿达冷酷得没什么反应，反而是郭太太刚好瞧见了，瞪着眼怒视月月。月月不理奶奶，以为会惹毛阿达，谁知阿达把外套脱下来给月月，声音充满浑厚的磁性：“给你的小狐狸刮吧！”
　　没等月月拒绝，狐狸赶紧把阿达的外套抓到怀里，月月脸红红地向阿达表示感谢。阿达只剩下一件短袖，露出健壮的肌肉，裤带里鼓鼓的，月月想到一把枪。阿达侧着身微笑地看了月月一眼，月月发现他的眼神也藏着一丝丝纯真，心想或许阿达没那么可怕。
　　人们四处敬酒聊天，半戴面具的美女们随时帮他们斟酒。许多人喝得醉醺醺的，世上很多人愿意在酒泊中麻醉自己的精神，获取一种虚幻的满足，以躲避生活的苦闷。有一个身状如牛的胡子拉渣的老男人发起酒疯来，哈哈大笑，一手敲着水晶桌面一手偷摸别人的口袋，摇头晃脑地从这一桌敲到那一桌。他最后滚到礼台中央，抢过鹦鹉的话筒唱起歌来。唱到一半，老男人忽然丢开话筒，追着月月喜欢的那只狐狸。老男人如鹰般的眼睛跟着狐狸到处横冲直撞，手也到处乱摸，仿佛要偷取情报，却没人发现。
　　狐狸藏到月月的怀里，老男人停了下来，软软地倒在水晶地面上，被赶到的保镖架走了。月月惊讶得张着嘴，原来是自己的师傅，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混进来的，混进来干什么，只好朝着保镖喊：“你们小心点啊，他是我师傅。”
　　郭太太经历无数次这种场合，已经见怪不怪，有什么脏乱的，她会随时命令仆人整理，重新布置更好的，稍怕宴会不能成为贵妇们以后的谈资。为了活跃气氛，郭太太请了桃花源贵族俱乐部的两个兔女郎给大家表演相声【消除空虚寂寞】。恰好相反，兔女郎网格丝袜的比基尼，让在场那些同床异梦的夫妻感到更多的空虚与寂寞。这种挂羊头卖狗肉的俱乐部太多了，郭太太不是请错人，而是桃花源贵族俱乐部的老板可是响当当的大人物。
　　“你哪里的，搬到我那边住吧。”向女仆刘晶问话的是一个60岁的老头，红遍网络“爱民如子”的方震市长，暗地里自称“宫殿皇帝”。他就是桃花源贵族俱乐部的老板。他染黑白头发，尖嘴猴腮，贼眉鼠眼，想搞定刘妈的女儿刘晶，心想玩一玩，玩腻了再换另一个。刘晶水灵灵的大眼躲避方震猥琐的目光，回答时只是乱说了一个地名，心里丝毫不乱，明白自己想要的是爱情。
　　方震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小老婆小草莓，又色眯眯地盯着眼前这个漂亮的女仆。小草莓比刘晶大不了多少，一张整容过度的大眼锥子脸，狐狸精的眼神。她心里不是滋味，虽然她是泼辣毒妇，心里一万个恨呐，恨刘晶的美貌干净清透如水晶，连郭太太也恨，可她的神态却假装不在意。
　　方震脑海里找到一个狡猾的说词后，眼睛冒绿光地盯着刘晶说：“啊？那个地方啊，小草莓就在你家隔壁，你们过年可以一起回老家。”
　　“不必了，我已经有男朋友了。”刘晶似笑非笑地回答，方震的眼神仿佛摸了她全身一遍，她觉得对不起她男友。她男友是一个光头警察，绰号“豺狼”。方震的脸色顿时红得像猴子的屁股，居然不给他面子，似乎小草莓也在嘲笑他。小草莓假装为他难过，心里得意极了。“真傻啊，真傻啊！”郭太太听到人家议论纷纷，把刘晶叫到外面去。
　　“你收拾东西离开吧，你太丢我们郭家的脸了。”郭太太因为一个女仆，估计要得罪方震了。她知道方震的真面目是好色龙，满足不了方震的爱好，最好别请他，况且方震和高进走得很近。郭太太觉得刘晶简直是猪脑袋："都什么年代了，还这样保守。说不定你以后的老公也在外面找女人呢？与其找个花心的穷鬼，不如找个疼你的有钱人！”
　　“太太，我和我男朋友是真心相爱的，希望太太网开一面吧。我做事也从不偷懒，太太你是知道的呀。”刘晶跪在地上眼泪汪汪地求郭太太，没想到事态如此严重。郭太太命令保镖拉她走，眼不见为净。无论刘晶怎么喊，郭太太只装作没听见。刘妈不敢替女儿求情，反而向郭太太赔不是，与刘晶断绝母女关系，怕自己的工作也丢了。
　　满天繁星落到海里，月月逃离了乱七八糟的宴会，抱着小狐狸坐到动物园一个黑暗的角落里，望着刘晶哭哭噎噎地划着破船离开。其实这样离别的场面，月月不知见过多少次，她奶奶铁石心肠，不满意的话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黄金围栏里这些可爱的动物从小陪着她，比爸爸妈妈在一起的时间还长。顿时月月觉得今晚的风刮得有些凄凉，动物们没有自由，大概和自己一样想要家庭的温暖吧。远处两艘隐隐约约的大船互不相让，只能相撞沉没，几条破船被风浪吹得东倒西歪。月月好像听到从破船里传来一阵笑声，快乐幸福的笑声，无论何时她都会羡慕的笑声。
　　“星星好美啊！”月月望着静谧的夜空脱口而出，她从小喜欢看星星。
　　“是啊，郭小姐很喜欢看星星吗？”一阵磁性的男声从月月背后传来。月月回过头，原来是阿达，他什么时候在她背后的。虽然不喜欢阿达的杀气，但是有人一起看星星，月月还是很开心的：“嗯，没人陪我看。你喜欢看吗？”
　　阿达望了星空一会，又失落地低下头，带点悲伤的语气回答：“小时候很喜欢看，现在常常幻想能找个人一起看。”
　　月月看不出阿达什么表情，想起阿达送她的衣服，满怀抱歉地说：“高少爷，谢谢你的衣服，小狐很调皮。下次我买过一件一模一样的还给你。”
　　“没关系，也不要买了，我衣服大把。”阿达一只手插到裤带里，像一尊冷酷的雕像，一颗心却被月月吸引着。他私下认识贺师傅，贺师傅常常聊到月月，早就想见月月一面了。阿达看到月月第一眼开始，一种神秘的难以言喻的东西在他心里滋长，让他无比渴望接近月月，他清了几声嗓子说：“以后叫我阿达吧。”
　　“好啊，阿达，那你也叫我月月吧。”月月兴奋地回答，怀里的小狐搔着她的下巴，仿佛嘲笑月月上当，月月打了一下小狐的爪子。
　　一阵骚乱嘈杂的跑步声从甲板上传来，阿达眼光一亮警惕起来。怕出什么事，他右手示意月月坐在那里别动，左手的食指伸到嘴边示意月月别出声。月月心跳有些加快，不明白怎么回事，只能定定地坐着。
　　“少爷，有警察卧底，不是宴会邀请的警察。”一个彪悍的身影跑进来向阿达报告，没发现月月坐在角落里，阿达跟他跑了出去。
　　等了很久，几声枪响后终于沉静下来，月月忐忑不安，正要起身离开，只听到背后不知谁喊了一声“别动”，一条可怕的蛇，张着毒牙被人架到她脖子上。月月不敢动弹，即使自己有功夫，也要见机行事，动一下小命就没了。小狐裹着阿达的衣服跑了，月月依然不敢动，阿达带着一群手下刚好追了过来。他皱着眉头，用复杂的眼神盯着劫持者说：“放了她，让你走。要不然，后果可想而知。”
　　“放我兄弟一起。”月月觉得劫持者的声音很耳熟，不会吧，像她师傅的声音。
　　“你兄弟已经自杀了，怎么放？赶紧走吧！”阿达一抹邪笑，神态自若，心里却七上八下的，其实他和劫持者是老熟人。阿达刚说完，月月趁机一把抓住劫持者拿蛇的那只手，立马闪开自己的头，然后一个快速反转把劫持者的手扭断了。月月跳到另一边去，“啊，啊”劫持者痛苦地扶着手，连叫了好几声，阿达几十个西装革履的手下拿枪把他团团围住。
　　月月回头一看，真的是她师傅，怎么可能，刚刚是他师傅劫持她？可转念一想，师傅会不会有什么苦衷？师傅平时对她那么好，怎么可能劫持她呢？而且师傅武功比她高，不可能让自己逃脱。
　　“师傅，他是我的师傅。你们一定搞错了，他是个武术教练。”月月指着贺师傅对所有人大声地说，稍怕别人听不到。贺师傅摇摇头好像叫她别管，月月做不到，师傅一定有什么苦衷。师傅武功虽高，可是月月明白阿达一枪就可以毙了他。月月眼里不知不觉地噙满了泪水，就算自己以武力救师傅，也没把握躲过那么多的子弹。她该怎么办，师傅刚刚劫持了他，她奶奶铁石心肠，是不会帮贺师傅的。她跑到阿达面前，拉着阿达的手求情：“阿达，他是我师傅，求你们放过他吧，今晚是我叫他过来的。”
　　“请郭大小姐不要插手，你忘了他刚刚劫持你了吗？”阿达身旁一个高大威猛的手下咬牙切齿地走到月月面前，气焰嚣张地说道。他绰号“黑虎”，平头下五官全部挤在一起，额头中间有一块眼睛大小的疤，像一头发怒的老虎。阿达表面神态自若，心里依然七上八下，他本想放贺师傅离开，可月月以为是真的劫持她，扭断了贺师傅的手，这回贺师傅没有筹码了。他要是放贺师傅离开，黑虎会起疑心，贺师傅和他都跑不了。阿达一言不发地走进包围圈里，与贺师傅对视了好久。
　　“来吧，杀了我。反正我今天死定了。有本事和我单挑，难道高家没一个有真本事吗？江湖可是传闻，高家的阿达少爷，年轻有为文武双全。”贺师傅挑衅道。他是卧底警察，只能想办法让阿达和他比武，然后趁机逃脱。他不想被高进抓住，一来怕自己禁不住严刑拷打说漏嘴，二来就算严守秘密也会被灭口的，晚死不如早死。也不知到底是谁出卖了他们，从来没有出过这样的差错。知道他们今晚出现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阿达，另一个是警局局长杨圣。
　　“你一个连小女孩都打不过的老男人，岂敢叫嚣和我家少爷比武。”黑虎气焰更加嚣张，怕阿达上当，也想在阿达面前好好表现，劝阻阿达说：“少爷不要理他，他是想趁机逃走，让我们几十个人一阵扫射就搞定了。”
　　阿达无奈地沉思良久，心跳加速，心如刀割。他慢慢地靠近贺师傅，然后从裤袋里拔出手枪，他们两人只有一把手枪的距离。阿达和贺师傅是老熟人，他想知道贺师傅的意见，他们还有机会比武，一个眼神就够了。贺师傅如鹰般盯着阿达复杂的双眼，蛇躲到了背后。
　　“这就对了，要死我也要死在你手里！”贺师傅仰头哈哈大笑起来，他怕连累阿达，怕一切计划都功亏一篑。他从来不怕死，何况自己一把年纪。一滴滴眼泪从月月如桃溪般的双眼里涌了出来，心里焦急不安，不知道师傅葫芦里到底买什么药。她跑过去想要护住贺师傅，可贺师傅突然单手抓住阿达的枪扣动了扳手，砰砰几声震动月月的耳膜之后，贺师傅重重地摔倒在地。
　　“师傅，师傅！”月月颤抖着把倒在地上的师傅抱在怀里，一股股红色的暖流像树根一样长满地面。背后的蛇是从贺师傅的身体里长出来的，也一命呜呼了。月月痛苦的泪水，一滴滴地落到贺师傅的脸庞。她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这肯定是一场噩梦，师傅怎么会死呢？她死劲地摇着贺师傅：“师傅，师傅......”
　　月月泪眼模糊，一想起师傅对自己的关爱，就恶狠狠地瞪着阿达。阿达杀死了她的师傅，她恨死阿达了，巴不得马上为师傅报仇。贺师傅睁着愤怒的眼睛，月月轻轻地帮他盖上，亲吻了一下师傅的额头。
　　阿达则一动不动地站着，丢了魂似的，没人知道他和贺师傅是老熟人。一旁的黑虎冷言向阿达询问：“少爷，怎么处理，要毁尸灭迹吗？”
　　“不要毁尸。报警，让警察处理。就说劫持郭家大小姐，被乱枪打死。”阿达淡淡地说到，声音有点哽在喉咙里，心里翻江倒海，不想让任何人侮辱贺师傅的尸体。贺师傅怀疑有一个庞大的犯罪集团控制黑白两道，黑道的头目指向高进，白道却不知道是谁。所以贺师傅早就嘱托阿达千万不能暴露身份，谁也不要告诉。贺师傅要阿达一步步地深挖，直到找到真相为止，可现在真的没人知道他的身份了，他甚至可以假戏真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