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江磊和慧萍成了亲，真把江磊美得不轻，晚上睡觉脸上也带着笑。
　　慧萍把屋里收拾得干净利索，炒菜做饭样样拿手。一起走在街上男伙伴们都向江磊投来羡慕的目光。
　　“江磊，有两下子！就张老头那倔脾气，都对他闺女慧萍望而生畏，你小子能占为己有，福分不浅啊！”难免有人用嫉妒的口气给他开这样的玩笑。
　　江磊自豪地笑着回答：“是因为慧萍有眼光，发现了我的内在美，才心有归属。”
　　
　　一年后，慧萍生了个女儿，取名俊雅。女儿没继承慧萍的天生丽质，眉眼身段都像江磊，但聪明可爱，一家人视如掌上明珠。
　　慧萍把俊雅交给婆婆，自己和江磊到城里找市场、做生意。正赶上农机公司要往外转让。
　　慧萍和江磊商量后凑钱买下来，改名起飞农机公司。
　　经过江磊和慧萍的多方调整，辛苦经营，起飞农机公司终于扭亏为盈，正常运转。
　　事业越做越大，家庭也稳固下来。江磊身体发福，肚子慢慢鼓起，变得比慧萍怀孕时还要大。慧萍身材相貌都没有变，只是更加增添了高雅成熟的魅力。
　　
　　身为公司总经理，向江磊献媚讨好的女郎不止几个。开始江磊顾及影响和慧萍的感受，尽量克制内心的冲动，后来慢慢想开了。人生苦短，理当及时行乐。特别当江磊从镜子里看到自己头发稀疏，青春将逝时，这种感觉更是强烈。
　　慧萍是女性的佼佼者，但随着岁月的流逝，身上已失去当年那种神秘诱人的光彩。尤其这几年，虽然风韵犹存，感情之水却趋于平淡，风趣和浪漫在她身上不复存在。身上老是那两身早已过时的倒替穿的旧衣服，现在身上的那件米色毛绒外套，还是自己出差时为她买回来的。
　　在慧萍身上江磊再也找不到灵性和新鲜感，这时小巧玲珑的仓管刘芳就乘虚而入了。
　　自从刘芳顾盼的目光和美妙绝伦的身体唤醒了他体内那种好像要睡去的青春活力后，他就再也克制不住对新奇女性的渴盼和占有欲。属于男性独有的“爱江山更爱美人”的感情之水，汹涌澎湃地在他胸中涌动。为了事业和家庭辛苦奔波了二十年，找个红粉知己花前月下风流几日有何不可？
　　江磊为心中升起的这个念头，时有对慧萍的愧疚，但他随即为自己开脱。
　　
　　慧萍父亲脾气暴躁，母亲多病，是自己给了慧萍一个温暖的怀抱，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慧萍的哥哥染上了赌博的恶习，赌起来废寝忘食，夜不归宿，差点弄得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是自己出面为他还了赌债，找人说和，才让他们夫妻团聚，重归于好。自己又出钱让慧萍的哥哥学文学习驾驶证，在公司里做司机，还让慧萍的嫂子秀娥也来公司上班，让他们一家有了固定的收入。
　　慧萍的弟弟学武学成木匠后，自己在城里给他找了一份工作，还资助他在城里买房，让他一家大小都来城里居住。慧萍母亲的医药费、父母的日常开销，也都由自己全权负责，才使慧萍没有后顾之忧，不至于为娘家的事伤神。自己一直勤劳本分，烟酒不沾，没任何不良爱好，就是在这件事上偶有出轨，她也应该容忍一二。
　　为了转移慧萍的注意力，江磊给慧萍做思想工作。劝她修身养性，保养身体，为他再生个儿子。“要是再生出个闺女怎么办？”慧萍拍着江磊的大肚子笑着说。
　　“一个闺女半个儿。你要再生出个闺女，咱就有两个闺女，一个儿子了，更好。”江磊把慧萍的手摁在自己的大肚子上回答。
　　
　　慧萍准备为江磊生儿子了，但生儿子可不是做别的事，想生就能生出来。半年过去了，肚子一点动静也没有。江磊又陪慧萍去医院检查，中药吃了一副又一副，就是不见效。
　　几番折腾后，慧萍孩子没怀上，却发现江磊一点也不失望，反而整天兴高采烈，容光焕发。衣服每天必换，上班前刮脸洗头照镜子，像是恋爱中的女孩子，注重起仪表、仪容来。还时不时地哼几句小曲，如同每次出门都能捡到一个大包钱。
　　晚上躺到床上，江磊有时倒头便睡，有时辗转难眠瞪着眼睛发呆，再不和慧萍说笑调情，行夫妻之事。
　　女性的敏感让慧萍不得不想到一个可怕的现实，就是江磊有了外心。而这个让江磊青春焕发的人就在自己的公司。
　　这个人会是谁呢？
　　慧萍把厂里的女职工都在心里掂量了一遍，一下子联想到刘芳。
　　刘芳是管理仓库的，只需每天下班前把当天的入库出库单字送到办公室，近来却一天往办公室跑很多趟。办公室里的电脑平时只有江磊一个人动，输入一些必要的数据。慧萍好几次推门进去的时候，竟然看到江磊附在刘芳身上教她用电脑。有时江磊坐在电脑前，刘芳就紧靠着二磊，手里拿着单子，脸几乎要贴到江磊脸上。
　　想到这里，慧萍打了个冷颤。这可是在办公室里，办公室的门经常开着，即使关着，按以往的惯例，也可以不用敲门就进去。如果在另一个房间，在任何一个更隐秘的地方，他二人会做出怎样的举动来？就在前天中午，她在办公室里找不到江磊时，还远远地看见江磊和刘芳从一直锁着的会议室里走出来。平白无故地，他们去会议室干什么？
　　昨天的职工大会上，江磊宣布了一个新的决定：“为了提高职工的集体素质，今后要求每个员工都要从小事、从自身做起，学会起码的礼仪。比如进办公室——以后每个进办公室的人，都要事先敲门。记住：是每个人——没有任何人可以例外。”江磊说着，还看了慧萍一眼。江磊每次宣布一个新的决定，都要求慧萍以身作则，慧萍知道江磊看她的意思，就是要首先从她做起。
　　慧萍有自己的思想，但对公司的事，她一直处处依顺着江磊，在员工面前维护江磊的形象。所以江磊给员工制定的制度，她总是带头执行。
　　
　　慧萍苦笑着摇了摇头，进只有我们两个人办公的办公室，却让我敲门！这决定真够新鲜的。于是昨晚临睡前，慧萍就笑着问江磊：“以后你进咱们的厨房，进咱们的卧室，是不是也需要敲门？”
　　江磊笑着捋了捋头顶上那几根头发说：“这决定是针对乱闯办公室的职工说的，再说这也是社交中必须遵守的礼节。你身为一家公司的副经理，理应具备这种素质。对我也一样，你要在里面，我进去时照样要敲门。”
　　慧萍说：“你敲门的事就免了。我在里面不会做偷偷摸摸，见不得人的事。既不会找个小帅哥约会，也不会把哪个小帅哥的爸爸藏在里面谈心，不怕被人碰见。”
　　江磊脸红了一下，有点尴尬地说：“看你想到哪里去了，一个小小的礼节问题，怎么和男女关系联系到了一起？再说男女之间交往、谈心也是很正常的，用不着偷偷摸摸。这是做女人的小心眼在你思想里作怪。”
　　慧萍没再说话，扯过被子，心里想着已经到外地读书的女儿可爱的模样睡了。
　　
　　进办公室敲门，进库房是不用敲门的。因为上班时间库房的门永远是开着的。
　　慧萍去紧靠库房的电屋里看电表。慧萍轻易不去电屋，但看见江磊进了库房半个小时还不出来，就去电屋了。她路过库房的门口，就顺路到库房里看了看。库房门口的办公桌前没有人，就悄悄地转到转到第一排的货架后面去看。
　　她看见江磊和刘芳抱在一起摩擦着，江磊的一只手还伸进了刘芳的衣服里面。
　　慧萍皱着眉看了好几分钟，江磊和刘芳竟然没发现她。
　　慧萍又悄悄地退出来，坐在办公桌前出神。直到学进大喊着要拿货走进来，江磊才和刘芳从货架后面走出来。刘芳满脸娇羞，像新娘子才下轿一样妩媚鲜亮。
　　“今天都在啊。”学进把三轮车在门口停好，就进来拿着单子选货。
　　江磊猛然看见了慧萍大吃一惊，但他很快恢复了平静，干咳了两声走出库房。
　　刘芳红润的脸更红了，结结巴巴地喊了声“张姨”，拿过账本和学进对货。
　　慧萍不动声色地看着刘芳，刘芳手中的笔几次掉到地上，愣愣地对学进的话答所非问。
　　学进奇怪地问：“刘芳，你今天怎么了？发烧烧糊涂了？”
　　刘芳不言语。
　　学进又看了看慧萍严肃的脸和慧萍盯着刘芳的那双眼睛。
　　慧萍也在发呆，她没发现学进的表情。
　　学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抓紧时间把货放到车上，逃跑似的走了。
　　慧萍平静地对惊慌失措的刘芳说：“半月之内要接不到你的辞职申请，你就会被扣掉工资奖金开除。即使你是江经理心中最好的员工，这点权利我也有。”
　　
　　刘芳第二天交了辞职申请。辞职申请从慧萍手里转给了江磊。
　　江磊当然知道刘芳辞职的原因，但他不问也不说，就在上面签了字。慧萍接过来夹到了文件夹，亲自写了招工启事贴到了公司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