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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曩锅盖

作品名称:阿狗外传      作者:秦耕      发布时间:2016-02-27 16:12:59      字数:46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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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城县教育局局长亲自接见了我们。局长姓陈,名叫陈学儒,五十五岁。陈局长是应城县教育局的老局长,是老牌大学生,是省作家协会会员,也是前些年被排挤出教育战线的受害者,直到方宏海被惩办以后才恢复工作。
  老局长也担任过我父母的班主任,对我父母的为人十分了解,与我的父母也有着深厚的师生情谊。当我一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就知道我是谁了。
  
  老局长对我的父母的遭遇深表同情,对方宏海之流表示出极大的愤慨!他对我和我的妻子表示了慰问。老局长还对我的小姑再一次表示了感谢!他对我的小姑说:“如果不是您提供了卫红同志和他的祝妈妈给您的书信,我们还真是不容易找到汪朝良同志和傅成菊同志的遗孤!”
  小姑诚恳地说:“陈局长您太客气了!这都是应该的。还望局长您多费心,尽快地还我的哥嫂一个清白。”
  老局长说:“汪朝良同志和傅成菊同志的问题已经得到了澄清,那是属于被方宏海污陷的冤假错案,已经平反昭雪,罪魁祸首已经伏法。现在的问题是落实政策,补发工资、子女顶职、房屋的分配,以及户口的落实。”
  我和小姑都向老局长表示了感谢!而老局长却说应该感谢党,感谢党的好政策给予了我们温暖,否则,靠任何一个个人的力量,都不可起到拨乱反正的神奇功效!
  虽然老局长已经确认了我的身份,他也表示不遗余力地办理我父母的遗产交接。但是,天宝公社的证明材料还是必不可少,因为那些材料将作为主要依据,必须存入档案。
  可是,当陈局长听说我的所有证明材料,都在应城火车站不慎被盗,便沉吟着在本子上写下了几行字。之后,便拨通了竹溪县天宝公社的电话,向竹溪县天宝公社,说明了我不慎被盗的情况,请求天宝公社,将我的一应证明材料尽快补办,以最快的速度,寄到应城县教育局。
  鉴于我的特殊情况,陈局长特许将我的问题特殊处理。先安排我们的工作、落实父母的工资补发、房屋的分配,至于户口的落实,等证明材料到齐了以后,才能办理。
  我父母的工资,一共补发了三万五千元。住房分配在应城县教育局,我和妻子的工作,也被安排在教育局信访科。
  
  信访科除开一名科长,就是我们夫妻俩。我的工作主要是接听电话、电话记录,以及上访的信件接收与登记整理,并及时交由科长处理。妻子的工作是收发信函、收发文件和报刊杂志。我们同居一室,既能相互照应,也便于我们夫妻间不断地增进感情。
  局领导考虑到我行动不便,特意将我的住房安排在一楼,还专门为我配置了轮椅。而且,局长还特别着重地叮嘱我,立即去量身定做一副拐杖,完全彻底地结束在地上爬行。
  从此,我的身边随时随地就携带着一副拐杖,虽然麻烦了许多,却比在地上爬行体面了许多。
  从此,我就完全彻底地告别了狗人的生活,再也不用在地上爬行了!
  办理完交接手续以后,我们一家三口就住在教育局里,不打算回到小姑那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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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一件事情,也得办理清楚——我们的老房子拆建,政府给予了房屋拆建的拆迁费。在没有找到我之前,我的小姑父主张将那笔拆迁费,以汪氏子女的名义领取,却被小姑拒绝了。如今我回来了,也应该对那笔拆迁费,作一个妥善的处理了。
  我认为,我的爸爸和大姑、小姑,都是爷爷奶奶的子女,都有权力分享那笔拆迁费。我将我的想法告诉了小姑。
  小姑当时激动得热泪盈眶:“真是难为你有这份善心呀红儿!只是,我们这些出嫁之女上娘家争夺遗产,这不明摆着让人戳脊梁骨吗?”
  我说:“谁戳脊梁骨呀?您和大姑都是爷爷奶奶的后人,分享爷爷奶奶的遗产是天经地义,而且法律明文规定,子女有着同等赡养父母的义务,也有继承遗产的权力。”
  她说:“可是,我和你的大姑,对你的爷爷奶奶根本就没有尽到赡养义务,怎么有资格继承你的爷爷奶奶的遗产呢?”
  “爷爷奶奶不是您和大姑合力安葬的吗?这难道不算对老人尽了孝道?”小姑还要推让,可是我却拍板定音:“等我祭奠了爷爷奶奶和爸爸妈妈以后,我们约个时间,把这件事情处理清楚。”
  小姑告诉我,爷爷奶奶和爸爸妈妈的坟墓,由于城市改建,已经搬迁到指定的集中陵园去了。小姑说:“要祭奠我们约个时间一起去,虽然清明节已经过了,大家陪同你一起去祭奠,你的爷爷奶奶和爸爸妈妈,一定会更加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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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天也是忙得焦头烂额,居然忘记了给岳父岳母报平安。虽然包裹被偷,也必须隐瞒,否则,岳父岳母将会徒添忧虑。
  妻子用轮椅推着我,一同到邮电局给岳父岳母发了一份报平安的电报。我又给小妹和韩朝耀分别发了一份报喜的电报,并告诉他们教育局信访科的电话号码,让他们以后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打电话找我。
  我还分别给武汉铁路局和竹溪县汽车客运站,寄去了感谢信,对131次列车上的列车乘务员小李、应城火车站的吴站长和十堰火车站的工作人员小张,表示了感谢;对竹溪县汽车客运站的客车售票员王乐春和小汤,表示了崇高的敬意!
  第二天上午,小妹就给我打来了电话,对我们表示祝贺。她激动地说:“狗哥啊,还真没有想到,你还真是吉人自有天相,连嫂子也被你一下子就弄得跳了龙门!真是可喜可贺呀!”
  我说:“我现在已经恢复原名了,叫汪卫红,而且已经上档案了,你还叫我狗哥?”
  她说:“就叫狗哥!你就是当上了教育部长,你也仍然是我的狗哥!”
  我说:“你原先不是叫我红哥吗?你就叫我红哥吧!”
  她说:“我原先叫你叫红哥,是你和爹不让我叫的——你们愣是逼着我叫你狗哥。现在我叫顺口了,改不了啦——你永远只能是我的狗哥!”
  我说:“行行,你怎么叫都行,谁让你是我的小妹呀!”
  她说:“就是。”
  我说:“你现在好吗?我和你嫂子都很想你!”
  “我很好。”她嗓音哽咽地说:“我也很想你呀狗哥!我也想嫂子和小侄儿!”
  我说:“放假了过来呀,我带你去看盐池、浴温泉!”
  她说:“都说应城有三宝,盐池、温泉、灵芝草,是不是真的呀狗哥?”
  我说:“那还有假,秦始皇封的,铁定的!”
  她说:“到时候我一定去看一看。”
  我说:“我和你嫂子还有你那小侄儿,都期盼着你的到来。”
  她说:“嫂子和侄儿都好吗?”
  我说:“都好,都很好!”
  她说:“嫂子呢?她在跟前吗?”
  我说:“她不在,刚出去了。”
  她说:“那行,你告诉她,就说我向她和娃儿问好!”
  我说:“行,我一定转达。我先代他们谢谢你!你也要注意身体。需要钱吗?我给你寄点去。”
  她说:“钱我不需要。狗哥,我想你!”
  我说:“现在打电话多方便呀,只要你愿意,天天都能打。”
  她说:“哦!”
  小妹挂上了电话。我猜想,她一定又哭泣了。我的心也正在流泪……
  韩朝耀也打来了电话,向我表示了祝贺。当时他姐正在跟前,我让他跟他的姐姐聊几句。可是,韩朝秀接过听筒,听见弟弟的声音,居然激动得呜呜地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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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临时置起一个新家,一应家具都得及时添置,困难实在是不少。当然,只要有钱,什么事情都好办。
  起初,我想买一台黑白电视,可妻子说那样太张扬,还是节俭一点为好。她一直被割尾巴时期的阴影所笼罩,生怕再度被割而惹起祸端。她说要买就买一部收音机,能听歌、听戏、也能听新闻——不张扬,也少花钱,最好不过了。
  我接受了她的建议,买了一部收音机。
  陈局长邀了几个局里的员工,亲自压阵为我们购买家具,并参考布置。布置家庭实用的、以及纯属摆设的家具,仅一天的时间都安排妥当,虽然说不上齐全体面,马马虎虎也能够凑合着过日子。我自己推动着轮椅,由卧室到厨房,到客厅,认真地观看了一遍,自我感觉良好。
  按照我们这一带不成文的乡俗,新家落定,新生烟火,亲戚朋友都要上门致贺,名为“曩锅盖”。我的亲戚也就是大姑、小姑和舅舅三家,朋友却一个也没有。我和妻子既然在教育局工作,局里的一班领导,必须得请。至于其他人,谁该请,谁不该请?我的心里根本没谱,只有拜托老局长帮我酌情而定了。
  老局长说只请几位副局长算了,至于别人,愿来则来,不愿意来,也不必勉强。老局长笑了笑说:“横竖也不收礼,少来一个少贴皮。”
  我初来乍到,你不请人家,谁愿意喝你一杯闭眼睛酒啊!
  
  我这次回到故乡,虽然在应城火车站丢失了包裹,却也得到了吴站长的热情帮助。我也曾经对吴站长说过,等我们安定下来了就请他到家里来喝酒,表示对他的谢意。如今,我的问题基本上得到了解决,也应该借这“曩锅盖”的机会,将吴站长一并请来,表表心意。
  可是,当我将电话打到应城火车站,一个工作人员告诉我,吴站长到省城学习去了。我叹息着扣上话筒:看来,只有改日相邀了。
  大姑和小姑分别拎了一口袋蔬菜,老早来到家里,帮忙料理厨房炊事。舅舅隔得远,要坐车前来。
  当初,因为受到了我爸爸妈妈的牵连,外公也被赶出了教育战线。如今,我的爸爸妈妈平反昭雪了,外公的问题也得到了澄清;舅舅也被落实政策,顶了外公的职,在一家小学任教。
  最后,除开我的大姑、小姑和舅舅,所到的客人,也就是陈局长和三个副局长。
  陈局长首先对我的客厅布置格调,给予了良好的评价;周副局长和李副局长也都交口称赞。
  可是,唯独王副局长却与众不同,别具风雅。他说:“要是能在客厅挂上一幅画或书法,那就显得雅致了。”
  周副局长说:“雅致是雅致,你的那幅画多少钱呀?三百五百你卖吗?你要是卖,小汪这家我替他当。”
  王副局长说:“三五万被你拿走了,我老婆也得跟我拼命!”
  周副局长说:“这不就得了吗?在应城这方小天地里,也只有你王局长是画家,而且,你也有一个大画家老师,那类画也只有你王局长挂得起!”
  我说:“我们也没有什么文化,又是初来乍到,就这百十块钱的中堂已经很不错了。”
  王副局长说:“据说你的画,还得了个全国大奖赛的二等奖,你还说你没有什么文化?我说小汪啊,你是不是太谦虚了呢?谦虚过分等于骄傲,你晓得啵?”
  我说:“那只不过是婴幼儿服饰的一片肚兜,巴掌大的一点东西,哪能跟您王局长的巨幅名画相提并论呢?”
  王副局长说:“能获全国奖,再小也是精品!你一定还有样品,不如拿出来让大家一饱眼福!”
  我说:“不瞒您说,带是带了两件,可是在火车站被小偷一包拎走了。”
  王副局长说:“那就真是可惜了!小偷最感兴趣的是钱,其次才是金银珠宝,你那肚兜就是价值千金,那小偷也不识货呀!说不定早撂进哪个阴沟里去了。”
  陈局长说:“哎,我们今天是给小汪、小韩曩锅盖,怎么扯上了画画和刺绣呢?”
  
  王副局长名叫王宽泽,四十岁,毕业于某中等师范学校。他喜欢画画,可是却又卖不出去。参加了多次绘画比赛,却无一获奖。最后一次参加比赛是去年秋季,给评委送了一条阿诗玛,作品才终于获奖,他也就摇身一变而身价百倍。从此,他的画也就有人买了,但价格最高不超过二十块一平方尺。他一直认为他是应城的才子,独处应城画坛而独领风骚。如今,突然冒出一个获全国绘画大奖的主儿;而且还是一个在地上爬的玩意儿,年龄也只有二十二岁。他总是觉得心里别扭——他要鸡蛋里面找骨头,无事生事找茬儿。
  然而,局长发话了,他也不便顶撞。但是,他却将这笔账记在我的头上了。我也的确感觉到城市生活的艰难,到处充满了勾心斗角与尔虞我诈,甚至于相互倾轧,稍有不慎,便会被碾压得粉身碎骨!
  我的妻子胆子更小,从来没有见过大场面,她更是被王副局长那一派居高临下的气势吓得惶惶不可终日。晚上,当我们躺在柔软的席梦思床上的时候,她居然说这一切太不真实了,就像是做梦一样不真实。
  
  在以后的日子里,她依然是一空下来就做针线活儿。可是,她总是显得心烦意乱,有好几次做着针线活儿的时候,由于心绪烦乱而将手指头扎出了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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