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领地
作品名称:阿狗外传 作者:秦耕 发布时间:2016-02-22 15:03:59 字数:32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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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师妹自从那次受到了惊吓爬到我的床上睡过一夜之后,就再也不愿意到她自己的床上睡觉了。她说只要和我睡到一张床上,她就有了安全感,就什么也不怕了,也能够睡得安逸了。
起初,她还惧怕母亲责骂,睡觉前先是回到自己的房间里,躺在床上假睡一阵,等师母睡下之后,便悄悄地来到我的房里,钻入我的被窝。师母分明知道她的女儿夜间的行为,也不予以劝诫,更不予以制止。
后来,她的胆子就越来越大了,根本就不存在避讳她的母亲,说睡便睡,直接睡到我的床上。只有师傅回到家里,她才肯安分守己地睡到自己的床上。但是,我们每晚都是合衣而眠,从来没有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
也许有人会对我的话提出质疑,怀疑我的话里纯度太少、水份太多;甚至于怀疑我根本就不是男人,至少也是缺乏男人相应的健全机能。
在此,我可以坦率地讲,我所讲的话千真万确。而且,我还毫不隐瞒地说,我是一个真正的男人。正如前面我曾经叙述的那样,我拥有男子汉的生殖与欲望。但是,我也拥有崇尚善美的心!我和小师妹至今仍然保持着清清白白,并不是我多么高尚,我也没有关公那坐怀不乱的胸襟与情怀。我是凡人——我拥有一个正常男人所具有的生殖与欲望。我渴望爱,也渴望被爱。当我整夜整宿地拥抱着温柔娇媚的小师妹的时候,我也不会无动于衷,我也会躁动不安地涌起强烈的欲望。可是我得忍耐——我以一种超常的毅力,忍耐着欲望的攀升,而将其压制到欲念的底层,使我和小师妹安然地渡过了一个又一个险象环生的夜晩。
我和小师妹之所以能够一直保持着清白之身,最主要的是我们俩都害怕师傅那足足有半斤之重的黄铜烟锅!师母头上的伤疤,就是我们的镜子,时刻警告着我们——要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切莫做出出格的事情,以免招致皮肉之苦!
我和小师妹就这样每晚穿着内衣搂抱着,说着悄悄话,以至于困倦之极而安然入眠。但是,我们俩好像是早有约定,谁也不许乱摸,也不许亲吻。
可是,这天晚上,我的嘴唇无意中触及到小师妹的嘴唇——我的浑身上下,立刻就犹如触电般地颤抖不已;我也明显地感觉到小师妹那惊恐的心律。
她那惊恐的心,迫使她触电似地弹跳起来,嘴里惊叫:“哦不,狗哥!我怕,我真的好害怕!”
小师妹回到她自己的房间去了,从她的房间里,传来了声声抽泣。那声声抽泣,如丝丝细雨,淋湿了我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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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我发现小师妹的眼睛又红又肿。而且,我还发现小师妹突然和我生疏了,见了我不仅不打招呼,居然连一点笑意也没有。
我弄不懂这一突然的变化,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我预感到我和小师妹之间将会结束,我的内心猛然间充满了失落感。我的心里,突然显得空荡而恐慌。我害怕失去小师妹,一旦失去了她,我今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呀?一旦失去了小师妹的关怀和照顾,我的生活,将会失去人生的特定意义。
可是,吃早饭的时候,我发现我的碗里多了一只荷包蛋。
小师妹吃饭的时候,一直低着头,根本就不肯抬头看我——就是给我盛饭,也会将目光扭向一边;即使是在无意间撞上了我的目光,也是局促不安地立即回避。我的心里很难过。可是,我却以极大的努力,克制住内心的情感,尽可能地显得若无其事。
师母发现了我和小师妹之间的变故。她看看我,又瞅瞅她的女儿,似乎发现了什么。她却什么话也没有说,而只是摇了揺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随即,她对我说:“阿狗,吃菜,别吃光饭嘛!怎么啦?是秀丫头的菜做得不好吃吗?”
我立即夸张地回答:“小师妹做的菜好吃得不得了!您看,我正大口大口地吃哩!”
“我们阿狗就是会说话。”师母笑着说。她对一言不发的女儿说:“你说呢秀儿?”
很显然,师母的这一举动,是无话找话营造气氛,想缓和我和小师妹之间的隔阂。可是,小师妹根本就没有听清她的母亲到底说的什么,也不明白她的母亲问的是什么意思,她莫名其妙地说:“我说什么呀?”
师母笑着说:“我说你狗哥他就是会说话,什么话到他的嘴里呀,说出来就叫人听了舒坦!”
小师妹没有吱声,而是显得心不在焉地往嘴里扒饭。师母显然是有些急了:“你倒是说话呀!”
小师妹仍然显得无精打采:“我说什么呀?”
师母嗔怒地抱怨着说:“你看你那魂不守舍的样子,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失魂落魄!怎么啦?跟你狗哥闹别扭啦?”
小师妹红着脸躲进灶房里去了,师母立即跟了过去。她们母女俩在灶房里呱呱唧唧地呱唧了好久,也不知道她们到底呱唧什么。我虽然明明知道她们的呱唧,对我不会构成伤害,可是,我依然紧张恐慌,饭也不想吃了!
师母从灶房里出来的时候,满面春风地对我说:“哎,怎么就不吃了呢?吃饱了吗?”
我违心地说:“吃饱了。”
师母说:“蒙谁哩!吃那么一点就吃饱了?”
我说:“真吃饱了。”
整整一天,我一直是心烦意乱、魂不守舍。我一直怀疑她们母女俩的交谈与我有关。我猜测着她们谈话的内容,我预测着她们对我的态度,我甚至于还预测着我因此而承担的责任,我预测着我以后的命运……
晚饭以后,我既无心唱歌,也不想吹笛,而是连脚都不想洗就爬进房间,准备脱衣服睡觉。我刚将衣扣解开,小师妹就端着洗脚水来到了房间。她默默地为我洗脚,我也默默地承受着她的侍候。泪水从她的眼眶里流落出来,滴落在我的脚上,冰凉冰凉的。我心疼而大胆地捧住她的头,静静地凝视着她那泪光晶莹的眼睛。
她突然扑倒在我的怀里,哽咽着说:“我怕!狗哥呀,我怕爹!”
我轻轻地拍着她的肩头,温情地说:“别怕,有狗哥在,你什么也不用怕!”
她说:“爹要是知道我们俩在一起,他是不会饶过我的,他也不会饶过你呀,狗哥!”
我说:“这个我知道。我们不让他知道不就得了!”
她说:“他迟早是会知道的。他不饶我事小,他发起脾气来打你怎么办?你怎么扛得住啊!”
我说:“他不敢打我。他真敢打我,我就去告他!”
她说:“为这事你告他告得准吗?”
我说:“告得准,一告就准。”
她说:“你怎么告呢?总得有个理由吧?”
我说:“我告他干涉年轻人谈恋爱,告他干涉别人的婚姻,告他违犯《婚姻法》!”
她啼哭着说:“我不想他打你,也不想你告他。你是我喜欢的狗哥,他是把我养大的爹。你们两个,都是我最亲的亲人,谁受到伤害我的心里都会难过!”
我说:“你真是一个善良的姑娘!”
她仰望着我焦虑地说:“狗哥,不要告我爹行吗?”
我说:“他要是真打我呢?他真的打了我,我也不告他吗?”
她说:“他如果真打你,我就用我的身体护住你!”
我将小师妹紧紧地搂抱在怀里,而泪水却悄悄地流出了我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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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好几个夜晚,都不见小师妹到我的床上睡觉了。后来我才弄清,她那几天正处于例假期。她羞涩地对我说:“我怕一不小心,就弄脏了你的床单。”
可是,她的例假期过去了,她也不愿意到我的床上来睡觉了。我不明白她的心里究竟想些什么?我真担心她会从此离我而去。
小妹给我写了一封信。她在信中除开对我问候,还问候了我的师傅、师母,尤为着重地问到了我的小师妹。问我的小师妹对我好吗?她还在信中说,马上就要放寒假了,她问我需要什么东西?她好从省城带回来。
我立即给她写去了回信,告诉她我什么东西都不要,希望她不要为我瞎花钱。我还在信中嘱咐她,回家搭车一定要注意安全!
我忽然明白了,小师妹不愿意到我的床上去睡觉的真正原因。她知道小妹要回家过年了,她要将我从她的心里移开,归还给我的小妹。
可是,你这傻丫头啊,小妹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从她给我的信中,我明显地看出小妹长大了,她终于明白了爱情的内涵,也终于明白了男女有别的道理。她也终于明白,我只是她的哥哥,而不是她的小男人;她也不是我的小媳妇儿。她也绝对不会信守儿童时代的戏言,她也根本就没有必要信守儿时的戏言。她应该去追求她的幸福,她也有权力追求属于她自己的幸福。我们只能为她祝福,而没有任何权力去阻碍她去追求她理该拥有的、属于她自己的幸福。
我清晰地认识到,从此以后,小妹再也不会闹着要睡到我的床上了。她应该回到她自己的位置上去,坚守着属于她自己的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