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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开心果

作品名称:阿狗外传      作者:秦耕      发布时间:2016-02-22 14:48:02      字数:53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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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朝耀和韩朝辉并非双胞胎,人们却常常将他俩当成孪生兄弟。这小哥俩高矮差不多,都在一米六八左右;哥俩胖瘦的区别也不大,五官也都端正,皮肤也都属于不黑不白,基本上没有多大的差别,谁见了都会把他们俩当成双胞胎。
  其实不然,韩朝耀是老大,韩朝辉是老二。他们只有一岁之差,老大今年十八岁,老二也有十七岁了。
  但是,除开他们的父母和姐姐,谁都不容易分清他们俩到底谁是老大,谁是老二。就连我这个在他们家里呆了几年的人,如果不从他们说话的声音和神态上分辨,也不容易弄清他们到底谁是韩朝耀?谁又是韩朝辉?
  他们俩同时入学,也一直是同班同桌,也同时上了高中。在学校里,老师经常因为分不清谁是韩朝耀?谁又是韩朝辉?而闹出了许多笑话。
  一母生九子,九子九个样。这话一点也不错——韩朝耀和韩朝辉虽然长相酷似,但是,他们的性格,却有着很大的差别,学习成绩,也迥然不同。韩朝耀平时不当言语,老像个闷头翁,但他学习用功,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很受老师的赏识,也倍受同学的拥戴,更受女生们的青睐;韩朝辉却性格开朗,能言善辩,可是,他喜欢贪玩,举止轻佻,老爱招惹女生。有时甚至于还对漂亮的女生动手动脚,常常弄得女生们见了他,就像是见到了瘟神。
  韩朝耀在初中就一直是学习委员,并且加入了团组织;而韩朝辉的学习成绩,总是班上的倒数四至五名,他至今仍然被团组织拒之门外。为此,韩朝辉没有少抱怨哥哥,抱怨哥哥考试的时候没有给他行方便。而韩朝耀就偏不给他行方便,弄得他索性破罐子破摔。他成天无心学习,一心向坏,行为更加肆无忌惮,居然在课堂上对女生动手动脚,向女生扔那写有淫言秽语的纸团。
  前不久,他向一个女生扔去写有淫秽言辞的纸团之时,被老师逮了个正着。
  
  韩朝辉调戏女生的行为,引起了竹溪高中和竹溪县教育局的高度重视。竹溪县教育局加大了整肃校纪校风的力度,对那些作风腐败、生活糜烂、调戏女生、侮辱女生、玩弄女生、奸污女生的教职人员和学生,一律清除校外;情节严重、性质恶劣的将移交司法机关处置。天宝中学的那个非男非女、性如人妖的李家林,被司法机关抓捕归案,相信会受到法律的严惩。
  毫无疑问,我们的韩朝辉同学,则因为品行恶劣、道德败坏、调戏女生,被学校开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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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学校开除回来的韩朝辉,既不安分于田间劳作,也无心在家里学习做鞭炮。
  “临行喝妈一碗酒,浑身是胆雄赳赳……”
  原先,韩朝辉用他那不男不女、不伦不类的声调,唱着李玉和的这段京腔,听起来还觉得滑稽可笑。可是,现在听起来,那不男不女、不伦不类的叫嚣,除开将满屋子充斥着一种令人生厌的噪音,并不能起到任何实质性的作用。
  然而,他居然异想天开地想当兵。他心驰神往地对我说:“狗哥,我特想当兵!哎,狗哥,你看我这模样,当兵能成吗?”
  我不假思索地回答:“能成!就你这么帅气的小伙儿,当空军飞行员都不成问题!”
  他立马神气活现地说:“真的?我要是能当空军飞行员,我开飞机第一个把你接到北京,我让你坐在飞机上,观看北京城,那一定过瘾死啦!”
  我说:“那狗哥可是沾你的天光了!”
  他说:“沾光就是沾光,怎么叫沾天光呢?”
  我说:“沾光已经不容易了,沾大光更是难能可贵!你开着飞机接我去看北京城,那飞机飞在天上,不是沾天光是什么?而且,‘天’字比‘大’字还多了一横,岂不是沾了天大的光吗?”
  他尴尬地笑了笑说:“真看不出,你还真是会形容!”
  
  但是,说归说,当兵就那么容易吗?当兵最基本的条件就是年龄,不达到法定的年龄,谁也不可能参军。他只有十七岁——别说你是因为调戏女生被学校开除,你就是再好的品德,再棒的体格,再帅气的小伙子,你达不到合法的年龄,也无人敢违规违法让你参军!更何况是空军飞行员,那可是军中的宝贝。招收空军飞行员,必须严格把关——无论是社会关系,还是政治背景,都得严肃审查,不能出半点纰漏。你韩朝辉想当空军飞行员,岂不是白日做梦,痴心妄想?
  而且,就你韩朝辉那游手好闲、懒惰成性的样子,能受得了那残酷的训练?怕是混不上三天,就要当逃兵了!
  “你呀!要是依老子的个性,老子一烟锅砸碎你狗日的狗头!”师傅恨铁不成钢地叫骂着将烟锅高高地举了起来——可是,他却又在众人惊惧不已的情况下,将烟锅缓缓地放了下来——他到底还是舍不得将烟锅砸到他的宝贝疙瘩的头上。他气得满脸铁青,嘴唇颤抖:“唉,我、我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不争气的东西!”
  骂归骂,问题还是要得到解决。总不能对他撒手不管吧?那不是放纵他向犯罪靠拢吗?监狱的大门可是时刻敞开着,随时欢迎任何一个乐于蹲号子的人!他再不成器也是自己的儿子,也是妈身上掉下的肉啊!
  
  师母心疼儿子,可她却又惧怕丈夫的烟锅!她心慌意乱地犹豫了好半天,才战战兢兢地说:“已经这样了,你再气也不管用。消消气儿,气坏了身子不划算!”
  也许是师傅觉得师母说的话有道理,这回倒没有冲师母发火。他仍然是火气未消地对宝贝疙瘩说:“唉!老子这是前世该你的,你今生向老子讨债来了!”
  师母见丈夫没有发火,也就不担心那烟锅会朝自己砸下来了,胆也大了、气也足了,说出的话也够得上份量了:“要不,你就把他带上——跟着你,你也好管教他——他也就不敢舞瘴撒孽了!”
  “唉,都怪我!自小对他娇生惯养,养成了一身臭毛病!如今他大了,怕是很难别过来呀!”师傅沉痛地叹息着:“没有办法,事到如今,也只有这么办了。”
  于是,遇事总是想占个光鲜的师傅,摊上了这么一个宝贝疙瘩,也只有低下头去,将他的宝贝儿子带上,干上了上门做鞭炮的行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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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傅将他的宝贝儿子带走了,家里猛然清静了许多。可是,过于清静,也常常会令人胸闷气堵,气血不畅。有韩朝辉在家里叫嚣,师母和师妹常常心烦地捂住耳朵。没有了那令人生厌的噪声污染,她们却又觉得寂寞难奈!
  尤其是师母,心里既担心幺儿,又为丈夫忧虑。她既担心幺儿吃不了走乡串户的苦,也担心丈夫打她的幺儿,更担心幺儿越变越坏!丈夫生来争胜好强,遇事总是想占个光鲜。而如今,幺儿被学校开除,令他丟尽了颜面——她唯恐丈夫承受不住那丟人舍面的打击!
  师母成天寡言少语,郁闷不乐,干什么都打不起精神。小师妹看在眼里,急在心头。她忧郁地对我说:“这该怎么办呀?妈老是照这样憋闷下去,非憋出病来不可!”
  我也为师母担忧:“是呀!应该想办法使她开心,使她快乐!不然,还真会憋出病来哩!”
  小师妹说:“你就唱歌吧,妈最喜欢听你唱歌了。说不定她一听到你唱歌,心情就会好起来!”
  我说:“你没见朝辉一唱起来,她就心烦得捂住耳朵吗?我再一闹腾,不是把她往死里烦吗?”
  小师妹说:“那是小弟唱的太难听了,别说是妈烦,我听了也烦得要死!”
  其实,问题并不是出在韩朝辉唱得如何?最主要的是他做的那些事令人不耻!他做的那些事儿,不仅辜负了父母对他的养育与期望,而且还丢人现眼,使一家人蒙受了奇耻大辱!别说是她们这些人都是韩朝辉的至亲亲人,就连我这么一个殊途外人,也为他的丑陋行为而气愤不已!
  在我犹豫不定的时候,小师妹愁苦兮兮地说:“狗哥,你就唱一段吧,算我求你啦!”
  看着小师妹楚楚可怜的样子,我伤悲得心痛。可是,此时此刻,面对如此阴郁灰暗的情景,我既无心情唱歌,也害怕我的歌声,会令师母的心病逆反而加重!如果我的歌声,能够成为治疗师母心病的灵丹妙药,我定然会义不容辞。
  “狗哥,唱一段吧!只要你唱起来,妈准会喜笑颜开!求你啦狗哥!”
  “谢谢妈——!”我终于在小师妹的一再恳求下,将李玉和的那段唱腔,神情并茂地演练开来——
  
  临行喝妈,一碗酒
  浑身是胆雄赳赳
  鸠山设宴和我交朋友
  千杯万盏混应酬……
  
  我边唱边用眼睛的余光,观察着师母的表情变化。我发现师母停下了手头的活路,缓缓地抬起头来,静静地凝视着我。很显然,我的药方,起到了良好的药效。
  我的心里一阵高兴,也对治好师母的心病充满了信心。我抖擞精神,再接再厉,将李玉和的唱腔,发挥到了自身音韵的极致——
  
  小铁梅出门卖货看气候
  来往的账目要记熟
  困倦时留神豪门放野狗
  烦闷时常见喜鹊唱枝头
  家中的事儿你奔走
  要与奶哟奶,分忧愁
  
  “好,唱得好!”小师妹一反常态地喝彩鼓掌。师母也终于绽开了笑脸,鼓起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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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用歌声治愈了师母的心病。师母和小师妹对我都很感激,我也非常高兴。晚上,坐在火塘里,师母做着鞋子,小师妹纳着鞋垫,而我,依然是吹奏笛子。我将最近学会的曲子吹奏了一遍,吹奏得师母的脸上挂起了笑容,小师妹也显得更加妩媚动人。
  师母将针尖在头发上擦了擦,高兴地对我说:“阿狗啊,没想到,你还是个开心果嘞!如果没有你逗我开心,我这心里的疙瘩,还真是无法解开了。”
  小师妹停止手中的活儿,静静地注视着我。她见我正注视着她,嫣然一笑便将头低了下去。我觉得喉咙有些发痒,轻咳了一声,喝了一口水后,坦诚地对师母说:“您就是应该开心点嘛!老是那样愁眉不展,您会很快变老的!”
  师母又将针尖在头发上擦了一下说:“我本来就老了,还怕什么老不老的?”
  我说:“师母一点也不老,看上去,怎么也不会超过三十岁!特别是您高兴的时候,还显得特别好看、特别年轻,叫人看上去呀,顶多只有二十四、五!”
  师母红着脸羞涩地说:“还年轻哩!都快赶上七老八十的老太婆了,无论如何也好看不了!要想二十四、五呀,只有等下辈子喽!”
  我说:“在阿狗的眼里,师母永远是那样的年轻,永远是那么漂亮!”
  “你真会说话。”师母说。她望了一眼自己的女儿,叹息着说:“可惜啊,师母只会越过越老,再也年轻不了。我真羡慕你们这些年轻人,成天嘻嘻哈哈、无忧无愁,多快活呀!转去二十年,师母也跟你们一样,一天到晚有说有笑,快快乐乐!唉……”
  “一个人快不快乐,不完全是因为年龄的局限,更主要的是心态,是对生活的认识与态度。假如你不管在多么恶劣的环境下,都能保持心态平衡,以积极的态度认识生活、面对生活,你自然就会快乐。”我真诚地说,“退一步说,你如果稍有不顺,就对什么都心生厌恶、对生活消极气馁,甚至于心灰意冷,你当然快乐不起来啊!”
  我的话音刚落,小师妹则放下手里的鞋垫,起身为我兑开水。
  师母欣慰地说:“阿狗啊,你懂得的还真是不少哩!你的这些道理都是从哪儿学的?”
  我冲小师妹笑了笑之后,不假思索地回答师母:“都是从书上学来的。书上可是什么事都说了,只要你用心读书,什么道理都能明白。”
  不曾想,我的这段话,却又勾起了师母内心的伤痛。
  
  韩朝辉是她的小儿子,夫妻二人一直把他看得像珍宝——无论什么事情,都得顺着他、依着他,无论他有什么要求,也都尽可能地满足他。有时候,尽管分明知道他的做法错了,也不予以劝解,更没有制止,而是听之任之。没想到,这样娇惯他原本是疼爱他,反而害了他!殊不知,在他这样的年龄,正是学知识、长见识、巩固视听的黄金时代。可是,他却拣不该为的而为之,小小年纪的他,不仅不思上进、不学好,而且尽学歪门邪道!
  这下可好,平白地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还令父母伤心,令哥哥姐姐蒙受耻辱!
  师母伤心地说:“都怪我把他惯坏了。也怪那不争气的孽障啊,把自己的一生给毁了!”
  我说:“师母,你也不必太自责了。你疼他、爱他、娇贵他,并没有让他去学坏呀!你也不可能时刻跟在他的身后管教他呀!他之所以发展到今天的这一步,完全是他自己。是他的意志不够坚强,抵抗不住那些坏东西的诱惑,以至于走上邪门歪道。这怨不得别人,要怨只能怨他自己!”
  “理是这么个理儿,可是,我一想到他才只有十七岁就下学谋生活,心里就怪不是滋味。”师母泪流满面地说,“十七岁就下学,走东家、串西家地受苦受累,你说,我这个当妈的能不心疼吗?”
  我看了一眼埋头做着针线活的小师妹,叹息着说:“当初,小师妹下学的时候,可是只有十岁,她不是照样回家帮您担负起了家庭的重担吗?又有谁心疼过她呢?而且,她还自小学会了灶房炊事,自小学会了料理家务。更为重要的是,她自小学会了吃苦耐劳、任劳任怨,学会了安分守己、宽厚待人!”
  师母说:“她不一样,她是丫头,读再多的书,也是人家的人。”
  
  丫头!丫头就不是人?丫头就不应该拥有知识?丫头就不应该拥有自我?丫头就应该任人摆布、任人主宰、任人凌辱而忍气吞声吗?这难道就是女人的命运?啊,女人!女人的命运,难道都掌握在男人的手里吗?
  可是,小妹也是丫头,不是照样读书、照样拥有知识、照样拥有自我吗?我们谁也没有歧视过她,而且还竭尽全力地呵护她、扶持她,使她豋上知识的殿堂。又有谁敢说,小妹这丫头就不该读书、不该上大学呢?又有谁敢说,小妹这丫头比男孩子差呢?
  其实,造成小师妹过早的辍学、过早地承担家庭重担的主要原因,应该是师傅那精于算计的算盘打过梁了。他那重男轻女的思想,不仅害了小师妹,也害了韩朝辉。
  他让小师妹过早的辍学,而回家帮他挣钱、帮他料理家务,使小师妹丧失了学习的机会、丧失了理该拥有的知识!而且,他对幺儿的溺爱与娇宠,令其自小养成了娇生惯养、骄奢淫逸的恶习,以至于使他养成了下流成性,满脑子成天想的尽是污泥浊水、淫秽艳色,导致最终被学校开除。
  我望了望一直安恬而静默地做着针线活的小师妹,心中涌起了无尽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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