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张宁意外遇到李全很高兴，虽然没有直接向李全要钱，可间接伸了手。提到陈浩，李全一下和他找到了共愤处。看那样子有朝一日要求他办事是肯定的了。到时候为他办了事他不得不出钱。呵呵！他得意地偷笑。尽管天冷，又担心碰到警察，但他不想马上离开，索性在桦林街上多溜达一会。溜达也不敢到人多的地方，就是到那些偏僻小巷转一转，看有什么好吃的东西，解解嘴馋。偏僻地方的夜比中心地带要黑得早，近处的灯光灰黄暗淡，再往远处看黑灯瞎火不知道深浅。一股风吹过，鼻子里传来一股香味，是走到了一家烧烤店门前。就在这家烧烤店饱饱口福吧。他正要横穿过去，一辆越野车车灯一闪，停在了这家烧烤店门前。车上走出一胖子和一个高个瘦男人，两个人进了烧烤店。他好像看到进去的两个人背影很熟悉，但想不起是谁了，管它呢，进去吧，不可能遇到像陈浩一类对自己有威胁的人。
　　进了烧烤店，里面很宽阔，可以坐百十来个吃客。他打量着和自己相差几分钟进店的那两个好似熟悉的人。二人坐在了靠东面的角落里。他随着招呼店主要一只烤鸭，在西面坐下来，给了二人一个背。服务员端上了烤鸭，他双手抱住取暖一会，鼻子嗅上闻了闻，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正当他们吃得到津津有味的时候，一个身影轻巧娴熟人打开车门在车座下面放了什么东西离开了。
　　烧烤店很多人，声音杂乱。张宁断断续续听到说话的人好像杨大明，那个胖子是谁？杨大明这个家伙居然开车大摇大摆出现了，警方不是早就监视他的行踪了？这个家伙才是真正的犯罪分子。过了大概十分钟，张宁出了烧烤店。在杨大明车旁转悠，这辆车不就是那辆让自己掩埋七具矿工尸体那辆车吗？这家伙还保存着。突然间，杨大明出来了，直奔车而来，他慌慌张张不知道躲到哪里，一着急打开了后备箱跳了进去。
　　他蜷在后备箱里，听到杨大明转动方向盘上的钥匙，汽车发出“嘟，嘟……”的声音，要启动了。他后悔了，害怕了，想立即下去。但晚了，小车启动了。不知道要拉到他哪里去，只觉得车速很快。由于害怕的原因，脑子昏昏沉沉，耳边听到外面呼呼的风声，仿佛那七个冤魂找他算账来了，仿佛在耳边说：张宁，当年你用这辆破车把我们掩埋，你今天和我们下场一样了，哈哈哈……听到了，妖魔鬼怪就在耳边咆哮了，他吓得抖成一团，扯着嗓子爬起来喊：“停车，停车，我要下去……”他边喊边爬起来，在车座缝隙探出一颗脑袋。吓坏了杨大明，赶忙刹车，一时分神车子“吱”一声冲出了几米远，差一点撞在电线杆上。
　　“你，你，你是人还是鬼？”杨大明瞪着眼，哆嗦着问，身子靠向了副驾驶座的男人身上，那样子显然是特别害怕。
　　“连我也认不出了，我当然是人，你才是鬼，停车我要下去。”张宁说着往前面爬，准备下车。
　　杨大明恍然大悟，回过了神，一拍脑袋，看着身边的胖男人：“张胖子，你怎么办事的，我的钱白花了，你这个废物！害得我那天去法庭担惊受怕蹲了一上午。”
　　原来，杨大明那天去法院是为了遮盖自己计划杀人灭口的犯罪行为，在他的心里，张宁输了官司回去喝了毒酒可以让人误以为自杀。要是赢了官司死了，可以嫁祸于陈浩报复杀人。没想到，没有等到张宁回去秦骗子做了替死鬼。他对张胖子很不满意，在张胖子头上狠劲一拳。张胖子捂住脑袋委屈的眼神看着杨大明：“我，我确实办到了，不知道他怎么就没有死……我……”
　　张宁听出了端倪，手指头颠簸着指着二人骂道：“呵呵，你们二人合谋害我，在我酒里下毒，我命大没有死，毒死了我老丈人秦骗子。”
　　杨大明眼睛斜过来，那古怪的眼神对着张宁瞧了好久。月光透过车窗照着杨大明没有黑眼球的眼睛十分恐怖。张宁看到杨大明那双眼睛头发都竖起来了，踹了一脚车体：“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呵呵，可能吗？我看你这次自己送上门没那么容易了！”
　　“你想干什么，我可是对你有好处的人，你不要忘了你当年掩埋七个矿工是怎么求我的，你不要过河拆桥。”
　　“嘿嘿，你这个贪婪的东西，得了我一百万，我两次上门你分文不还我罢了，还要挟我，这口气我怎么咽得下……”
　　“我，我可以现在退还你，放我出去？”
　　“可能吗？你想好事了，哈哈哈……”
　　杨大明的笑声让张宁毛骨悚然，身上起了鸡皮疙瘩：“你，你，你不止过河拆桥，还想杀人灭口，我小看了你！”
　　“对，对，你很聪明！可惜你知道得太晚了。”
　　杨大明双手拍在一起，吓的张宁头缩了下去，仿佛有人当头一棒打下去。黑色礼帽掉了下去。
　　“放我出去，你这个恶徒！”他突然扑起来掐住了杨大明的脖子，杨大明咳嗽两声，手使劲扳张宁的手，眼睛看着发愣的张胖子，张胖子依然不敢动手。他踢了张胖子一脚：“死胖子，动手！”张胖子“哦”一声有了反应，脖子左右转动，眼睛在搜索什么厉害东西可以一下子制服张宁。他的眼睛停在一个啤酒瓶子上，拿起空瓶子对着张宁头上“唰”一声打下去。张宁软软地松手了，晕了过去。
　　“怎么办？杨总，晕过去了。”张胖子问。
　　“捆住，把他丢进深山里，和那七个野鬼作伴去！”
　　“合适吗？我，我，我可不想犯罪！”张胖子看着死过去的张宁，战战兢兢说。
　　“我想犯罪了？都是你办事不力，你那次毒死了他省得我这次搞死他，没得办法，他必须死！”杨大明说着解开裤袋捆住了张宁的手脚。推在后备箱里。
　　“装死！”他踢了一脚。张宁身子蠕动了一下，醒过来了，他挣扎着：“放开我……”
　　“你做梦吧，你知道的东西太多了，必须死，我这次不能心慈手软。对待你这样贪婪的东西没有心慈手软一说……”
　　“你放了我，我什么都不会说，你放了我。”张宁讨饶的口气。
　　杨大明听到张宁说软话了，好像仰起头思考什么？突然，他阴险地笑了两声：“嘿嘿，我没有那么傻了，不会放了你，你知道我现在什么心情？”他的指头在张宁头上使劲戳了一下，张宁连看杨大明的勇气都没有了，如同一只死狗蜷着身子，哆嗦着，出气大一口小一口，眼前感到一片黑暗。
　　“我现在什么心情？你猜不出。”杨大明得意地说，张宁勉强撩起眼皮看了杨大明一眼。又马上合上了。
　　“不要装可怜相，抬起头看看我啊，把当初我去找你要点钱奚落我的势头拿出来，怎么，不威风了，装孙子了，呵呵……”
　　张宁听到这样的话蠕动身子，跪了起来，突然来了勇气瞪着杨大明：“你这个家伙，不但阴险毒辣，而且报复心里特别强，我今天落在你手里倒霉了。都是我瞎了眼认识你这样狼心狗肺的东西，把我套进一场官司里输得一败涂地不说，性命也输在你手里了！”
　　“哼，可惜你觉醒得太迟了，看我怎么整死你！”杨大明干脆下了车，站在后备箱前推了张宁一把，张宁“嗵”一声躺下了。
　　“我现在看你的样子心境特别好，就像打猎的时候恨不得一下子弄死一只山鸡或者野猪，又想赶快弄死，又感到不忍心，可我不能再好心了。就像对待李全问题上我吃了更大的亏……”
　　“少放你娘的狗臭屁，老子不想听你说蝎子无毒狼有心的话，要死痛快点！”张宁干脆在后备箱躺展了身子，闭上了眼睛。那样子确实如同一只猎物被装进袋子里，又憋气，又害怕，连扑腾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把老子说的没有一点点人性了，老子告诉你，人是多面性的，再毒辣的人都有向善的时候……”
　　这时，张胖子听到杨大明这样说，也出了车门，那样子是准备离开。说实话，他早就想离开了，这样倒霉的事谁想沾手。虽然是晚上，说不定被警察发现自己就玩完了。
　　“不说这些了，说这些干什么！”杨大明右手举过头顶摆了摆，很暴躁的样子。暴躁到“忘记”关闭后备箱就离开了，他打开驾驶室车门上了车。他看了看副驾驶位置没有了张胖子，赶忙又下来左右望了望，喊道：“胖子，胖子！”
　　“在啊，杨总！”
　　“上去，走！”杨大明指着车门。
　　“杨总，我，我，我就不去了吧，您一个人也整得了他，我……”张胖子一副哈巴狗的模样，想马上夹着尾巴离开了。
　　“不行，我正是用得着你帮忙的时候，你倒想打退堂鼓了！”杨大明拉住张胖子胳膊往车上拉。夜色中，张胖子左手食指那颗钻戒发出明晃晃的光。
　　张胖子往后退，嘴里不满地唠叨：“杨总，我，我，我已经帮了你不少忙了，你再不能把我拉下水了，我一家四口全靠我生活，和你不一样，尿尿就搬家……”
　　“他妈的，老子现在倒霉了你都这样说我，你帮我什么忙了？不说你在老子面前得了多少好处费，单说你帮忙了，就你手指头戴着老子那颗钻戒也是几万元的价值，单凭你当‘衙役’的工钱能买得起？再说，老子要你办的事都是出了大价钱，你没有办成，给老子留下了后遗症，现在协助老子办这点事也怕老子把你拖下水，老子的钱是好花的？快，上去！”杨大明踹了张胖子一脚。
　　在后备箱的张宁听到二人起了摩擦，加之杨大明没有关闭后备箱，他心里暗暗高兴：好事，狗咬狗了，找机会逃跑！他蠕动起身子，眼睛打量着碎玻璃片，有了！他小心翼翼把玻璃片含在嘴里……
　　张胖子被杨大明一脚踹在地上，他赶忙爬起来，胆怯地说：“杨总，钱我可以退还你，但犯法的事我不能再做了，你放过我吧！”
　　“看，看，看，看看，好像我成了十足的恶人了，也好，这个恶人我做定了，你愿意也得做，不愿意也得做，现在由不得你了，上去！”杨大明把张胖子拽上了车。
　　正当杨大明启动小车开始向着桦林山沟出发时，后面传来了划破长空的警笛声。吓得杨大明手忙脚乱启动车子猛踩油门没有了目标的向前开。尽管杨大明拼命转动方向盘想逃脱追捕，可前有堵截，后有追兵，无处可逃了，他顿时闭上眼睛“啊”一声对着前面的警车要撞去。说时迟那时快，张胖子强行夺过方向盘，车子在路上扭麻花。警车开始喊话了：“杨大明，你已经被包围了，不要做垂死挣扎了，停下车出来受束吧，我们已经控制你了！”
　　在车里的杨大明听见警方喊话了，但他没有一点自首的打算，还在和张胖子抢夺方向盘；一心想搞个鱼死网破。张胖子不甘心这样死去，他骂道：“杨大明，你这个可恶的家伙，拉老子陪葬……”他用尽力气在杨大明手背上咬了一口。“啊”一声，杨大明放开了方向盘的一刹那，由于张胖子转动方向盘速度太快，车子“咔”一声开进了的排水沟……
　　李巧在父亲嘴里没有得到陈浩的消息，她坐卧不安了，下床走着歪步，精神特别颓废。王大夫端着药进门了，看到她的样子他也好像病了，身子趔趄了一下，药放在床头柜上，屁股随着坐在了床沿上。他每每看到李巧这个样子就忍不住有点心惊肉跳，这话一点不过分。瞧！他塔拉着脑袋，不敢正眼看李巧，仿佛他不是医生治病救人了，等着人来救他了。他的心灵深处已经体会到再和这样的患者相处下去自己不犯病才怪了，不可能，医生就是医生，哪有医生让病人拖垮的怪事。振作起来，他撩起眼睛看过去，正好与李巧的眼光相遇，他马上避开了。心里十五只水桶打水七上八下了。怎么了，是不是爱上这个脾气古怪的女人了，他自己问自己。
　　“王大夫，你有心事？”
　　“我能有什么心事，怕你有心事。”
　　“呵呵，王大夫，看你说的，我好像对你很重要了，不会吧？”李巧停下了走动，也坐在了床沿上，看着王大夫。
　　“当然重要了，你是我的患者，你父亲把你的生命交给了我，我要尽力负责。看你那走步的样子，没有一点形象，你好像又有什么心事了？”王大夫说完，勉强微笑了一下，他想用这种微笑感化她说出心里话。
　　“我，我，我想出去溜达溜达？”李巧说完，两只腿摇晃起来，那样子是信心十足王大夫会买她这个人情了。
　　“不能！”王大夫话语很决绝，头歪过了一边。
　　“为什么，你软禁我了，我是你的病人，不是你犯人！”李巧跳在王大夫面前抗议。
　　“你不会又出去打卦相命去吧？”王大夫转过脸看着她。
　　“噢，你，你……”李巧瞪大眼睛看着王大夫，手指指着王大夫，“你，你监视我的行动？你还说我有贵人相助，就你？”
　　“不敢，我是医人！不是贵人。那是一个美丽的谎言，也是一个善良的安慰！但我希望有贵人相助你，这个想法有错吗？”
　　“哼！”李巧跺脚生气了。
　　王大夫直视李巧：“我不想让你出去是怕你受凉，一番好意惹来你大动肝火，我何必自讨苦吃。你出去吧，等你父亲再来了，我告诉他我辞去给你做固定医生的职务。你自便！”
　　王大夫说完就要走，李巧看到一向温和的王大夫这次真的动怒了。她才觉得自己过分了。揪了一下衣襟：“王，王大夫，我，我……”
　　她还是不肯说出道歉的话。王大夫转过头看了看她迈开了步子。她着急了，拉住了王大夫：“王大夫，对不起，不要走！”
　　“还需要我？”
　　“当然啊！”
　　“那为什么对我发脾气？”
　　“我就这臭毛病，以后改！”
　　“这是你说的，改？”
　　“一定改！王大夫？”
　　王大夫笑了，几个月的相处，他几乎了解了李巧的脾气；也习惯了她的脾气，性格懒散，自私，倔强，任性，更是古怪，有时候让人捉摸不定。她只相信自己，从未相信过别人。但她比较识时务，还算聪明。王大夫对她无悔也无奈，或许，在他们身上有什么共同点才让王大夫对李巧这个大龄女患者疼爱有加。李巧的坏脾气就像季节变换，他希望雪花飞舞的冬天换来了暖日洋洋的春天。王大夫对李巧妙有一种特殊感情，他声音极其温和地说：“李巧，明天中午出去散散心，中午天气回暖，今天不用出去了，明天出去。”
　　李巧点了点头：“遵命！”
　　二人笑了。
　　一辆黑色小车在初冬茫茫纷飞的雪花中穿过银白色的原野，由南往北，向着山西地段奔回。车轮在覆盖着薄雪的柏油马路留下两条清晰的痕迹。陕西黄土高原像一抹流动的沙漠消失在遥远的天边。透过车窗，从辽阔的平原望过去，美丽富饶的山西横断山脉出现在视野之内。一座座巍峨的山峦像大海中的小岛威严庄重，守护在突兀的峰顶之上。细看，峭陡的山体，全部是美丽的花岗岩。这些坚硬的磐石被岁月造化成千奇百怪的神态，令人遐思神往。
　　坐在车内的陈浩观赏这撩人的自然风光，拿出包里的资料看一看，脸上流露出一份收获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