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党的十八大以来，中直机关连续3年集中开展遵守党的政治纪律和政治法规执行情况的专项检查，组织开展党纪党规“千人问卷调查”，对近年来的信访举报和查办案件情况起底清理，建立县处级领导干部问题线索台账，公布举报电话，减少腐败存量，遏制腐败增量，掌握了一批党员领导干部问题线索、立案查处了一批违纪案件、函询谈话了一批轻微违纪问题、通报曝光了一批典型案例。
　　新官上任三把火，温博年首先调查“7·28”矿难事故必须揪出隐藏在背后的巨头蛇，再次组织全体纪检委干部开会，撤销了李全矿难事故负责人职务。任命陈浩为调查组组长，原组长任命为副组长。强调负责人必须对“7·28”矿难事故查得清、查得细，让受害家属心中有一本明白账。七具遗体后事完善处理，必须到基层了解情况、下群众中听取意见，明察暗访到群众中听实话，有难题必须解决。有好的建议积极提出，干群和谐，已经成为纪检机关各个党员干部的共识。
　　会议结束后，陈浩赶忙就要离开，温书记喊了一声：“小陈！”他“哎”答应一声，停住脚步转回头眼睛深沉地看着温书记。温书记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了他心里有事，问道：“最近有事？我看你心不在焉，出什么事了，你现在应该是度过了考验期，还有什么事不安心？你作为纪检委干部，必须把责任扛在肩上，把身子放在前沿，这些我不说你都懂！”
　　“温书记，我，我……”陈浩看着温书记说：“我不止是一员纪检委干部，我还是一个儿子，一个父亲……一个女人的……”他本来想说“一个女人的丈夫”，可他压了回去。他觉得没有合法手续说这话还欠妥，可在他的心里小美就是他的妻子。
　　“小陈，这不是你的风格，吞吞吐吐怎么了，你有事？”温书记拍着陈浩的肩膀问，“是不是你爹现在还病得严重？”
　　“我爹老样子，可他就是不让我提起李全指使人打他的事。也许就怕我得罪李全。”
　　“是啊，可怜天下父母心嘛。理解。小陈，在李全问题上，”温书记边走边说，转了话题，“小陈，在李全问题上，我觉得罗书记有点倾斜了天平，你感觉呢？”温书记又看了陈浩一眼，“你没有回答我的话，你有事？”陈浩随着温书记后面走。这时，罗书记跟在二人后面，二人没有发现。温书记说起罗书记在李全问题上倾斜了天平的话，陈浩倒是来了话，反倒忘了自己身边的事。也没有回答温书记问他的话，他看着温书记激动地说：“温书记，在李全的问题上我早做过调查，关于他的资料，假身份证浮出水面的事，罗书记早已计划我完了官司去陕西调查。不理解罗书记突然间要揭开的盖子为什么盖了下去，这其中的原因让我不得其解。”
　　“小陈啊，我早说了，罗书记也许是给李全一个自我觉醒的机会……”
　　“我看他真是有点和稀泥了，罗西黎和稀泥！”陈浩低低嘟嚷了这样一句。
　　“嚓嚓嚓”皮鞋摩擦地板的声音在二人背后响起，回过头是罗书记在身后笑着看着二人：“温书记，小陈，你二人又背后唠叨我了，哈哈……”罗书记又是豪爽地笑了。陈浩看着温书记偷偷吐了一下舌头，温书记嘴角咧了咧，似笑非笑看着陈浩。又对着罗书记大大咧咧笑了：“哈哈，罗书记，幸亏我可没敢骂你，要不可惨了！”温书记开玩笑似地说。
　　“要想听真言，却听背后语，你们二人的话我都听到了！小陈不是骂我和稀泥了！哈哈……”罗书记看着陈浩，温书记和陈浩看在一起。陈浩脸上火辣辣地烧。下意识按了一下脸，看着罗书记尴尬地笑了。
　　“温书记啊，还是你理解我，小陈年轻，有时候意气用事，和我们这一代人看待问题有差距；可以说比我们果断，比我们有动力。”
　　罗书记后背着的手按在胸口，“说句心窝子的话，老李他并不完全是一个坏同志，他有他优越的一面，毛主席还说‘我们的党是宽容的党’！”这时，三人边说边走，到了书记办公室门口，温书记打开门，三人进了办公室。温书记听到罗书记的话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只是默默地做东道主倒水让座：“罗书记，坐下喝水。”陈浩也指着椅子礼貌地给罗书记让座：“罗书记，您坐！”他说完也挨着罗书记坐在椅子上，看着罗书记：“罗书记，习近平总书记说过‘在反腐面前要做到零容忍’，任何人都不能开小差。党历来高度重视反腐倡廉工作！首先把个人作风抓在手上，把制度笼子扎密扎牢……”
　　罗书记默默点了点头：“是啊，小陈，觉悟高啊，我党在反腐巨浪中取得了很大成就，特别是党的十八大以来，在党中央坚强领导下，各个机关单位始终坚持在深入学习贯彻习近平总书记系列重要讲话的精神。认真贯彻落实全面从严治党要求，把对党绝对忠诚作为人民父母官的生命线和根本点……”罗书记说得铿锵有力，情绪激动。过了一会，他脸上有点稍微的自惭形秽，“比起小陈，我，我的思想有点落伍了，可，可我有苦衷啊，并非倾斜天平，李全他家里出大事了！”
　　“哼！他能没有事，他就是一个自身带着火药的人，迟早要将自己引爆。指使人打伤了我父亲的事不了了之……”陈浩直言不讳说。
　　“小陈，我的话已经说明白了，你们上下级齐心协力查办‘7·28’矿难事故，要是查出李全的腐败事件我绝不姑息，小陈早已咬住一千万扶贫款不放，追查在李全名下，可实实在在有杨大明的签字。其中到底是李全吞了一千万，还是杨大明装了腰包，你们细细调查，因为那一千万扶贫款关系到多少条人命。另外，我们纪检委以前开会研究过让小陈去陕西调查李全假身份的事搁浅到现在，我有愧啊！温书记，我道歉！”罗书记说完看着温书记。
　　还真把一颗烫手山芋扔出去了，扔在了温书记怀里。温书记不但没有躲，而且还稳稳当当接住了。罗书记看看表有事离开了，陈浩和温书记久久看在一起。温书记伸直腿，呈自然状态，手抱住后脑壳：“小陈啊，看出来了吧，罗书记对李全的腐败事件心里明镜似的。可不明白为什么说李全家出大事了？”他挠了挠头又说，“罗书记也许是预测罢了，李全贪腐迟早要出大事，能是小事？罗书记的意思是给李全留下余地，让他自我反省，要不然还真有其他大事？”温书记看着陈浩。
　　“我看李全早该查了，查他就是大事！”陈浩狠劲拍了一下桌子。
　　“小陈，我听出你的话语是对李全有点恨之入骨的心态，可以理解，他打了你父亲嘛，可罗书记说的‘大事’和李全腐败不搭勾，你猜是什么事？”
　　陈浩没有开口，起身倒水，温书记伸回了腿，“小陈啊，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说这些，好了，我不说了，还是说说你家里不止你父亲病的原因让你愁眉不展，几天不来上班，到底还有什么事？”
　　陈浩给温书记倒了一杯水，坐在椅子上，看着温书记，他舔了舔嘴唇，好像有些话很难启齿，生怕说一次心疼一次，温书记也看着他：“小陈，到底什么事？”
　　“我，我女朋友小产了！”
　　“什么原因？”
　　“是喝了堕胎药！”他揉了一下眼窝。
　　“她不想要孩子？”
　　“不是！”
　　“那是什么原因？”温书记倾前身子看着陈浩。
　　“是遭人陷害了！”
　　“谁这么歹毒？”
　　“我怀疑是李巧！”
　　“就是李全的女儿？”
　　“嗯！”
　　“她以前还和你有来往，为什么要害你？”温书记问。
　　陈浩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什么也没有说，举起手挠了一下头发，“唉”发出一声叹息。
　　“哦，我明白了，是吃醋，可这不是简单吃醋的说法就能减轻她可恶的举动，你找她没有？”
　　“没有！”
　　“不要避讳，要找她搞明白，我还夸你有种，我看你是孬种了，为什么不找她算账？”温书记替陈浩愤愤不平了。
　　“我这几天茫无头绪了，秦骗子也死了，我才和他女儿将他安排回了老家安葬了，您大概不知道？”
　　“怎么突然就死了？我不知道。”
　　“是他女婿酒里下毒毒死了，是我开庭那天的事。”
　　“哦！是张宁？”温书记站起了身。
　　“是！”
　　温书记走了几圈，桦林县真是接连不断发生案件，他心里想。突然站在陈浩背后按住陈浩说：“小陈，我刚才听到你女朋友堕胎的事有点激动了，你要冷静处理，不要冲动。另外，好好安慰安慰你女朋友！”陈浩伸起手握住温书记的手，点了点头。
　　二人一谈就是几个小时，时间仿佛在二人之间永远不经用。陈浩走出县政府已经是黄昏时分了。淡黄色的街灯如同一条蜿蜒的长龙迎接夜空，装饰着黑夜里前进的步伐。突然间，灯光耀眼一闪，停电了。全城一片漆黑，但陈浩梦想的光辉笼罩在他的上空。他回想温书记那庄严亲切的面容，让他再次感觉到他那一双友爱的眼睛一直温暖地明亮地注视了他，他的心里一片亮堂！
　　走在路上，他加快了脚步。当他走在政府路的邮电大楼拐弯处，有一家卖得很火的馄饨店，馄饨店由于停电，点起了蜡烛，星星点点的烛光显得店里十分雅致，出出进进的吃客络绎不绝。他站在门外停下了脚步，回去给儿子和父亲买两碗馄饨。那天给父亲买的馄饨作废了，今天晚上补上。当他走进馄饨店买了馄钝出门的时候，正好和一个人撞了一个满怀，手里的馄饨被撞得掉在地下，听到对方“哎呀，我的脚，瞎子！”陈浩听到对方发出的声音，很耳熟，但一时想不起是谁，觉得馄饨烫了人家脚让人家生气了，一个劲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他弯下腰拾起对方脚上的馄饨，听到对方又说话了：“是你？”当他二次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脑子“嗡”一下大了，站起身盯着对方的一刹那，“哗”一下子来电了，吃客高兴地呼喊的同时，他发呆的同时，那个人转身跑出了馄饨店。他大喊一声：“张宁，你站住！”追了出去。当他追出来的时候看到张宁的影子闪进了公共厕所，他追了进去，男厕所里面已经锁上。他站在门外大叫：“张宁，你开门，出来！再不出来我报警了！”他拍门。里面的张宁听到陈浩的喊声吓得魂不附体，他怕陈浩招来警察：“陈浩，你追我干什么？你已经把我搞的片甲不留了，还想怎么样？”
　　“你出来，你出来！”陈浩拍门，“不是我想怎么样，是你太歹毒了，为什么毒死秦骗子？”
　　“你放屁，秦骗子的死与我没有关系，我没有毒死他！”
　　“他是喝了你的酒中毒而死，不是你是谁？你这个毒辣的家伙不要狡辩了，快快出来自首去，自首了说不定给你一个宽大处理。”
　　“我没有杀人，没有杀人，陈浩，你不要放屁，就是你主张秦倩陷害我杀了秦骗子，你不要太过分了，小心我死不了收拾你，你上有老下有小，我现在什么都没有，跟你斗我划得来！”
　　“你斗过我斗不过法律，张宁，法律可不怕你。抓了回来和你自首情节又不同了。你就是杀了秦骗子的凶手，还装无辜，你早看他不顺眼了。你和秦倩的婚姻目的就是笼住秦骗子父女不要抖出你的丑事，你根本就不爱秦倩！”
　　“我不想和你说爱不爱的事，你知道，朱婵死后我的爱也死了，都是你横刀夺爱，我这口气咽不下……”突然厕所门“嗵”一声，是张宁发泄气氛在里面踢了一脚。
　　“你原来是咽不下‘这口气’诬陷我？可我咽下了这口气，不和你计较以前，你还是出来乖乖随我到公安局自首。你没有杀人法律自然给你公道，你跑什么，证明你做贼心虚！”
　　“法律公道他娘的B，多少误判冤枉的人数不胜数，再多我一个不算多，要是进去了，有你给秦倩撑腰不判我死刑也得个无期，要不，秦倩是誓不罢休的，我还不想死！”
　　“呵呵，张宁，你还真以为自己是无辜者了，你们这号人说成无辜那监狱的大门早已关闭了。正义给人人撑腰，不止秦倩。开门，你出来！”陈浩又拍起了门。
　　“陈浩，我知道你是共产党的忠实狗，满身正义，骨子里都是清风，可你得到了什么？家里穷到叮当响，一个老父亲，一个小儿子，你还有什么，你离开了我出去，咱们毕竟同学一场，留个面子，要不然以后有你好看的！”张宁威胁陈浩。
　　陈浩冷冷笑了：“我今天就带你去你该去的地方，否则我对不起秦骗子。开门，出来……”陈浩在厕所耗费了半个小时口舌，张宁还没有出来，突然，“吱”一声，是女厕所门开了，出来一个穿一身花衣服，头上好像蒙花头巾的女人，头低下脚步很快溜走了。
　　“出来，出来！”里面再没有声音。当警察在大街上鸣笛时，一辆小车向着另外一个方向飞驰。刑警打开厕所门时，里面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