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大战吐蕃劲旅
作品名称:烽火唐宫月 作者:苑安 发布时间:2016-02-16 08:46:37 字数:6128
两军山谷前对阵,唐军两千名弓弩手压住阵脚。
大路通关,吐蕃飞骑以越过两国边界。
吐蕃主帅鲜于仲通手提板斧,把豹环眼往唐军阵上扫掠一通,以关中口语哈哈大笑道:“前面唐将且听本帅一言相劝,本帅已知那玄宗皇上一口气逃到了川北,被那安氏小儿闹得鸡飞狗跳墙东躲西藏,尔等不妨劝劝这老皇帝不如往我吐蕃奇峰异殿里鼠蹿猫匿,不过话说回来咱这雪谷里,可是没有玉环娘娘那样漂亮的娘娘呦!”
他这番话音将落未落,他身后几十名将官起哄似的哈哈哈一阵爆笑。
他得意地回过头来即兴又说:“本帅一言中的,一枪戳到了李唐家心窝子痛处!”
“击鼓亮号!颖王李儌传出命令,两百鼓号手得令各显其能,一时间战鼓擂动号角长鸣......
李儌身披铠甲红斗篷,座跨白马良驹,麾间杏黄旗上大书“唐”字,他似乎不屑且是懒得听那蕃帅辱骂,恨不得一口气把这些强寇赶出北川。
未等颖王回过头来问询,前军都尉姜武手提金枪纵马出阵。吐蕃队列中也有一员战将催动黄骠马手擎单刀出战,法慧看着认得却是吐蕃悍将洛赞。
两员战将冲到且近互不搭话,冷眼相望把对方膘住眼中崭露杀气。
姜武挺枪进招,尽使峨眉枪法,内中唯有崔汉成看得明白,他是受过峨眉道观高人指点。
“白虎卷尾”姜武枪奔洛赞少腹,“黄蜂入洞”下行够奔裤裆,皆是阴狠招式。
洛赞打马躲过一枪,再以刀背下拦拨开枪尖。
“嚯......哇......”他不由张口大叫道:“好枪法,看老子奉还你一刀!”
他的中原汉话方言,说得有些舌头笨,让人听了老想发笑,却又不是笑的时候。
他最擅长将旋雪大力功法融贯冰月道法之中,其中开山刀法之劈山势劲力十分凶猛。
但他谨遵师教,劈山之力仅仅使到七层,万一对方躲过砍空,不至于使自身受牵引力而向前倾。
“看刀!”他大吼一声,吼到刀也到。
就在那刀刃悬在上方即将劈下时,姜武双手把铁枪举起硬架横担山。
瞬间,哐啷一声大刀砍将下来,若是木把可想而知,亏是铁耙完好无损。
但是震荡,两臂麻胀;忽有寒风迎面扑来,寒气逼人。
老天爷,吐蕃这厮!姜武心头不由暗叹----有蛮力!
他尚且不知此乃嘎禄国师密传之大力功运用于刀法之中,而且对方那刀锋旋转之中阴藏着雪谷冷风。
队列中,望宜子此时正自想着如若被他砍伤见血,岂不是如同鲜血染红白雪一般寒嘇?
交战中,姜武赶紧拨马收刀闪退一旁,准备再次交锋。
眼见姜武战着吃劲,陈昆拍马横刀冲出本阵上前接应,当场招呼一声道:”姜武兄弟且先回本阵小歇,看兄长前来会他!“
吐蕃这边,达波出来走马换将,达波十分自信地来到阵前叫道:“师弟且归本阵,看我如何胜他!”
两员上将各摆宝刀,各为其主互不相让。
达波挥动寛背宝刀先发制人,以片旋、飞雪两势先片对方右肩,旋而旋转横扫其软肋。
陈昆也把偃月刀背上下截拦,他同样自信自家乃蜀中名将,手中刀法也是关云长后人所传。
他紧接着回奉三招,发滚龙式把宝刀上下翻飞,连连左右进招。
达波沉着应对,皆以刀背成功拦挡,但听到两刀接连撞击声哐啷啷三响。
战着战着,陈昆渐觉对方宝刀光芒中不仅杀气淙淙,而且寒气凛凛,不由得心头思忖道此为何等阴功?从来没见过的。
冷风扑面而来,达波手中刀不断变幻招数,陈昆小心翼翼应对,仅有招架之功。
两将战至三十个回合,陈昆已觉有些双臂疲乏,他甚至奇怪如此热燥天气,为何不出汗?
大唐主将崔汉成心中暗道该是替换陈将军的时候了,他手提带环青龙宝刀拍马赶到阵前道:“陈将军,汉成前来替换你!”
陈昆虚晃一刀,拍马撤出。吐蕃再次换将,此番出战的却是主帅鲜于仲通。
“唐将报上名来,”鲜于仲通阵前高声问道,“中原战将我见识无数,本帅从前素未见过你呦?”
“鲜于大帅,我崔汉成却是认得你呦,”崔汉成不紧不慢地说道:“在下久闻你鲜于仲通大名如雷贯耳,大帅勇冠三军威震四海,
在下呢不过是峨眉派掌门,号称通臂王我叫崔汉成,今奉颖王之命护驾大唐皇上,在下有句心里话还请鲜于大帅聆听之后三思而后行!”
“讲来,”鲜于仲通饶有兴致地笑道,“讲来与本帅听听!”
“大唐、吐蕃曾经两次通婚世代交好,今逢安史作乱,大唐百姓不幸遭遇刀兵之祸,于此危难之际,当想两国相亲相合,断不可以刀兵相见。”
“将军此言应当去跟我吐蕃赞普明言,本帅奉赞普之命进入北川夺取剑门关,”鲜于仲通挥舞着大刀泠然笑道:“英雄纵横于天下凭什么呀,断不是凭那三寸不烂之舌,而是本帅手中这柄板斧说话!”
话不投机,听着刺耳,崔汉成不再恭劝,但见他身披银甲黑斗篷拍马提刀来战鲜于仲通。
双方百余战将一是看得惊呆,江湖江湖军旅之中缕传峨眉燕林刀威猛无敌,于今有幸亲眼目睹,煞是炫酷空前。
七环燕林刀在崔汉成手里疾如闪电眩人眼目,他一招紧似一招接连跟进,忽而“燕子穿林”,忽而“紫燕抄水”,忽而“劈山救母”,刀刃竖砍横切,刀花片旋翻飞......
再看鲜于大帅,方才觉得有些大话过头,此刻被搞得连连招架,绝无还手空挡。
后面的吐蕃众将见主帅少有地今日竟然处于下风,急忙发生呼哨过来四骑群战崔公。
邢玉娘迅速打马仗长剑赶来助战,李朔、望宜子、法慧三人亦相随着前来帮衬。
颖王正要指挥全军向前掩杀,忽听鲜于仲通传令道:“各部传本帅将令,即刻鸣金收兵!”
一时金锣重重敲响,吐蕃战将们尽皆收招归队。达波在一旁问道:“大帅,为何要收军了?”
“那通臂王崔汉成煞是勇猛,你我皆不是他的对手,我等宜暂退而避战,”鲜于仲通叹道:“若得嘎禄国师在此,或能战胜此公,唐明皇有此等良将拱卫,剑门关如何能够轻易拿下?”
“还有那几个小沙弥,”达波方才已然认出法慧来,深知着和尚的功底,“也是十分了得......”
“我军还是先行撤至坝上,向赞普禀报实情,再做定夺,”鲜于仲通说完,即刻以吐蕃方言传令众将:“大队人马后撤,刀斧手、弓弩手、钩镰枪给我压住阵脚!”
早朝之前,颖王李儌亲自引领者石峰、法慧一行人来到玄宗皇帝临时行宫。
行宫门前,龙武大将军陈玄礼迎上前来致礼道:“末将参见颖王千岁!王爷今日来得好早啊。”
“大将军平身,本王有南诏客人觐见皇上,”李儌大致向这位最高侍卫长官大致说明了情况,“他们带有国书,已经呈报给圣上。”
“远道而来的南诏贵客,陈玄礼把目光逐一扫过,方才客气地拱手道:”欢迎啊,欢迎各位!”
石峰三人同时见礼,自然是站在颖王身后,法慧三僧则恭立在最后面。
昨日,李儌已派飞骑将战报送进行宫。李儌随后问道:“圣上看过了昨日的战报吧?”
“已经阅过了,”陈玄礼回话,“此战圣上十分高兴,今日要传旨犒赏呢。”
“如此更要谢谢圣上隆恩,”颖王谦和地说:“此番对阵吐蕃劲旅,皆是仰仗各位将领身先士卒奋勇冲杀方才得以完胜。”
“是啊是啊,”陈玄礼附和着,“圣上已知汉成夫妇抗敌之英勇,也要额外嘉奖呢。”
“本王昨日派人承包呈报的南诏国书,”李儌接续又问,“圣上一并览阅了吧?”
“圣上已知,正在行宫等候,”陈玄礼说着,优雅地做了一个手势,“南诏贵宾里面请!”
“我等谢过将军,”石峰客气地回话。
“石宰相三位,来随本王觐见圣上。”颖王李儌当下吩咐陈玄礼道:“陈将军,还有几位隆国寺圣僧是来寻亲的,你比较熟知随员情况,就辛苦一下帮衬着找一找吧。”
“末将遵命!”陈玄礼恭然领命,转而面向法慧说道:“几位圣僧且随我前去偏殿说话。”
“阿弥陀佛,贫僧谢过将军,”法慧道:“不必去偏殿了吧,就在此处问询将军即可。”
想不到眼前这位就是在马嵬坡前带领禁军卫队砍杀杨国忠、逼勒杨玉环的陈玄礼将军,法慧心中对此人印象总是好不起来。
“不知几位圣僧要找的,是皇宫里哪位亲人?”陈玄礼打眼扫视其余三僧之后,关心地问道。
此番来在行宫,法慧他们四人,婉珍姑嫂留在王府。
“首先呢,是要问问太子妃韦妃娘娘,”他们事先定下,一应事宜皆由法慧出面,“韦娘娘半月前从隆国寺动身前往蜀中,不知在否?”
“末将一直护卫着圣上南行,却是素未见到韦妃娘娘,”陈玄礼摇头道,“前几日,圣上还亲口念叨过她呢。”
“是这样啊,”法慧回头看了看环娘,见他难过地低下头去。
“其次呢,是寻找贫僧的妹妹慕容莲,她是太子府内的一名乐工。”法慧说着把满含希望的眼神投向陈玄礼,“恳请陈将军帮忙给问一问。”
“实在是抱歉,好像不必问了吧,”陈玄礼直言相告:“既是太子爷那边的乐工,怎不去太子爷那边去追寻呢?太子李亨被马嵬驿百姓挽留留在了关中......”
“哦......”法慧哑然,哑然加上黯然失望,心情十分沉重而又茫然失落地点点头。
四人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所以然。
“来普安这一路上或者来之前,”,陈玄礼不由笑了笑问道:“你们就没听说或者打听一下太子北上了?”
“没听说啊......”法慧语塞,方才心下懊悔一路走来为何不向路人打探一下,真是脑子里灌水了,死猪脑子一样不开窍......结果怎么样----白跑了这么多天冤枉路!
“想不到,”法能试图自我安慰着说:“从关中往南来,想不到消息这么闭塞啊!”
法慧心下兀自决定不在行宫前傻等望宜子他们,既然已经住进王府,还是先走一步吧。
“多谢陈将军忙中教诲指点,”法慧双掌合十由衷谢道,“还请将军代贫僧转告南诏贵客,就说我们先行一步了。”
“各位慢走,”陈玄礼拱手拜望道:“但愿各位北行如愿找到亲人!”
四人各骑快马沿原路回返,行不到半刻钟来在府衙附近,就听到法能发出怪声叫道:“妈呀呀,你们快看哪,安禄山把告示贴到普安城里来了!”
法慧、法觉、环娘齐齐把目光投转过去,确实看到路边一颗老槐树干上明晃晃贴着一张告示。
法慧好奇地凑上前仔细观瞧,那落款明明白白写着:原三镇节度使今大燕国皇帝陛下安禄山明示,下面是落款和日期。
他把告示从前到后看过一遍,笑道:原来安某也想笼络天下英雄豪杰呀。”
法觉有些近视,双手扶着大树凑近些才看清那偌大字体,而且朗朗念出声来:“为扬我军威,现诚招天下武杰拳师,兹定于七月二十二日于长安城金光门外设立打擂台,现场举行比武打擂......”
“哎呦呦,”法能高兴地说:“那场面一定是十二分热闹,可惜咱们只是路过而已。”
“师弟你方才不是说消息闭塞吗,”法觉揶揄道:“你看这消息多灵通,安某把消息搞到普安这边来了。”
“俺那说的是自我遮掩的话嘛,”法能自我嘲讽着说:“咱偌大活人空长着一双嘴巴,回去让师父师叔知道了准称笑得肚子疼。”
“是呀,真是笨死啦,”环娘也有同感,“早知太子在北地,何必千山万水的往南跑!”
言者无心听者难过,法慧心头懊恼着----群雁高飞头雁领,你这领头的是如何导引的呀,猪脑子浸水那智商反不如个七岁的娃子!
“你看你看,安禄山这厮竟把鹰爪伸到普安来了!”颖王李儌气愤地从座中起立,恨恨地怒道:“查一查是哪个趁夜干的?”
“王爷息怒,”姜武谏道:“他若想贴,任谁也拦不下,只要他军队不过来,我们可以加强巡逻,增加巡逻人员。”
“但是,告示的事一定要查一查,”李儌吩咐姜武:“你负责加强夜里的城防巡逻,发现可疑人员立即缉捕归案。”
“末将遵命,”姜武立正转身出去办理此事。
午膳过后,宾主聚在王府中堂闲聊。颖王夫妇在座,两名丫鬟忙着献茶。
尤其在午前,崔汉成夫妇也被邀请来共进午餐。
其间多数人都已知晓城中发现安军告示事件,崔汉中也是方才听到儿子提起。午餐前,崔云召神秘兮兮地将两位长辈引到弄廊僻静之处,说:“爹呀,娘啊,李朔兄弟要我陪同他一道去看京门大擂台,您二老这回千千万万开恩放行好不好?!”
邢玉娘当时惊得目瞪口呆,宝贝儿子长这么大,十九年来向未出过远门,如今受着鼓动张口就要离开家门前去京门,观看什么大擂比武,这还了得?!
崔汉成也很吃惊,慢说这云召从小习武功夫不浅,但真要是闯上擂台遭遇高手,恐怕不死也伤。跟何况在皇上入川之际,他曾经多次被颖王邀请出行护驾,看得出颖王妃十分喜欢犬子云召,有意曾经提起过要将李娇郡主许配过来。但不知两个孩子各自的心意,眼下,他怎能随意吐口把孩子往那擂台险处上送呢?
午餐后聚在府堂,崔汉成小心翼翼的问到李朔:“孩子,你真的一门心思想要去京城看擂台吗?”
“那不单是一门心思啊,崔伯伯您是长辈,”李朔伶牙俐齿兀自讲出些大道理,“那是国家大事啊,咱身为皇族之人要把国事当做头等大事,故此孩儿是铁了心一定要去!”
崔汉成心下清楚,王爷王妃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溺爱得很,他一定要去,王爷最终怕是也拦不住。
“王爷,”崔汉成特意转移了话题说:“安禄山是暗中派来这一拨人潜入普安,趁着拂晓前夜色往树上张贴告示,那也是防不胜防的事,于我普安城防无关大碍,现在要紧的事情自然还是准备好随时护卫圣上启程赶奔益州......”
“父王,”李朔又把话题直接扯回,“安禄山要在金光门外举办大擂台,这可是难逢的好机会,儿要亲眼看看普天下武士豪杰会有何等惊世武功,是不是心甘情愿助纣为孽报名为那反军效力。”
“我儿最好不要去!”颖王妃苦口婆心的劝道:”那里现在由反军占据着,咱万一不小心露了身份,那是会掉脑袋的呀!”
颖王妃话语里半是劝说半是恫吓,却并未能阻止李朔的去意:“娘不必为儿担心,儿早已想过要云召兄弟陪儿同行,正恰好法慧、法觉、法能三位僧兄要往长安去,不妨请他们也一同赶奔观看安某的大擂之会。”
“是啊,”李娇拍拍手高兴地说:“呆在家里憋闷死了,我也跟哥哥一起去,,那儿到时一定是好热闹啊!”
“不行啊不行,”颖王妃登时傻眼,这小丫头也动了要去的心思,“你们一个个心都长草啦?安禄山这厮偏偏把告示贴到普安来了,端的是好恨人!”
“你想的容易,人家三僧还有环娘她们都是急着要寻亲眷的,哪有心思哪有空闲陪着你们去看那大擂,真是异想天开!”
“王家千岁在上,”望宜子开言道:“如果小王子一定要去,在下愿意奉陪,任可取道长安尔后再返回南诏,”
颖王听了,一时沉吟难决。不应吧,看儿子踌躇满志去意已决;应了吧,又担心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该如何是好?
想来想去他想着南诏勇士已经慨然应允陪同儿子前往,若果能够邀请三僧同去擂台大会,或可确保犬子万无一失。
那是再好不过的事,连日来他已与南诏客人,法慧诸人建立了良好的私人友谊。
想到这里,他直接提出请求道:“三位圣僧今来我府上作客,犬子方方面面日后还望几位圣僧多多指教,怎奈犬子一心要去长安观看比武打擂,本王实在是放心不下,若得三位圣僧同行佑护,则本王方得心无悬念,王妃您看如何呀?”
“阿弥陀佛,”颖王妃心事重重地双掌合十起身躬拜到:“老身恳请三位圣僧偕同我儿李朔同行前往西京大擂,但不知法慧、法觉、法能意下如何?”
“阿弥陀佛,”法慧代表起身合掌表示:“贫僧领命,但有三件事还请朔兄弟允诺答应。”
“僧兄快快讲来,”李朔笑问道:“是哪三件?”
“第一,不经夲僧允许,不得擅自行动;”法慧屈指肃然说着:“第二,未经夲僧同意,不得登台叫擂;第三,不能太过久耽搁路途时日。”
“好,好,好,”李朔如释重负,高兴得满面红光笑道:“我答应,我全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