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王府商议军情

　　一路走来，石峰不由打探道：“颖王千岁是跟随圣上来到了剑门关吧？”
　　“是啊，”李朔长叹口气说：“皇爷在入蜀之前派遣父王接任剑南道节度使，命巴蜀郡太守崔涣辅佐父王，领剑门关一带防御事务，兼做皇爷入蜀中途接应使，故此我们一家人先期来到了普安郡。那普安郡原任太守刘允被调往蜀中益州任刺史，因此家府既是原任太守的宅院。“
　　“哦，原来如此，”石峰连连点头道：“剑门关隘之地，有颖王亲自镇守，蜀中一带定是平安无事了。”
　　“借石大人吉言，”李朔沉吟道：“但愿如此吧。”
　　说话之间，军骑兵前呼后拥着宾主数十骑来到颖王府门前。
　　早有家人快马驰报颖王李儌，李儌闻讯亲自来到府门外迎接南诏贵客。
　　李朔手指前面告晓各位说：“父王亲自出迎在门外呢！”
　　打马向前，石峰、乌还、望宜子同时离鞍下马，齐向前叩拜王爷，石峰代表众人道：“南诏使者石峰、乌还、望宜子拜见王爷千岁！”
　　颖王李儌即时还礼，笑容满面亲和地说道：“各位远道而来，一定是十分辛苦，里面请了！”
　　他穿着绛紫色滚龙轻便袍，头戴帷帽，腰扎白玉带，身材伟岸挺拔，说话声音甚是洪亮。
　　众人随同颖王走进府院，沿着石铺甬道走向中庭。
　　途中，颖王诚挚地表示：“各位来到普安作客，不妨就住在王府里，本王明日陪同各位觐见圣上。”
　　“如此多谢王爷关心，”石峰谢道，“还请王爷多多指点赐教。”
　　众人来在红砖瓦舍中堂门前，王爷一再谦让，石峰等人只好依次先行入内。
　　颖王妃郑氏已然等候许久，就在中堂内接应来客。
　　但见这位王妃虽是徐娘半老确是风韵犹存，鬓上素插一支银簪并未插花戴朵，胸前佩戴佛珠，身穿素白色衣裙，面容和蔼可亲。
　　“南诏使节拜见王妃娘娘千岁！”众人齐齐向前施礼，还是由石峰趋前代表。
　　“各位不必拘礼，”颖王妃吐字如珠玑声音圆润柔和，亲善而又不失甜润，“请进内堂歇息看茶。”
　　她微笑着看了看法慧四人，趋步向前双掌合十施礼道：“阿弥陀佛，欢迎几位圣僧光临僻舍。”
　　法慧四人再次还礼，法慧亦是双掌合十参拜道：“贫僧是因前来蜀中寻亲，幸遇各位施主。”
　　“即使寻亲，”郑王妃道：“就先在我府中住下也好，安顿下来再去办事吧。”
　　“现在相距午膳还有一段时间，”李儌并不见外，随即向众人相请道：“我们正要商议军情，剑南兵马使陈昆将军、中府都尉姜武将军已经到了，各位皆是武林侠士，不妨就在一起先到中庭品茶议事吧。”
　　“好，方刚听说有吐蕃大军进犯，“法慧当即表示:“既是路人也愿效报国之志。”
　　“如此甚好，各位既来之者安之，”李儌听了十分高兴，“如今圣上住在青城山临建行宫，尚待歇息休整月余方才奔往益州，圣上那边自有陈玄礼将军拱卫着，我普安巴蜀之师两万余众如何前去迎敌，还要做进一步商议定夺。”
　　“行军打仗那是男人们的事情，”颖王妃插话说：“就请几位姑娘陪老身去往后花园说说话吧。”
　　“我等谨遵王妃吩咐,”不擅言谈的婉珍这时开口道。
　　颖王妃从婉珍怀里抱过女孩子，笑问道：“这孩子真的是长成了笑面呢，你看你看她不认生朝我笑呢！”
　　
　　颖王府内，李儌分别引见陈昆、姜武。相互拱手寒暄，分按宾主落坐。
　　“各位，颖王李儌开门见山陈述军情：“近来军中传闻说那吐蕃主将身高马大力壮如牛，手使一柄百多斤板斧有万夫不当之勇。吐蕃前军先锋达波更是勇冠三军，滚雪刀旋风追魂专斩上将之头。他的师弟洛赞其冰月刀也甚是了得，我军如若出城迎敌恐怕难以取胜。眼下我普安军已集结完毕，待等巴蜀郡部将尤俊龙率部赶到，后天即可出关迎敌。本王对于出战与否犹豫不决，恳请各位各抒己见，有何破敌良策？”
　　“王爷，”陈昆起身道：“常言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末将前后征战二十余载，也与那吐蕃将官数度交锋，末将却要见识一下他那滚雪刀的招法。”
　　“是啊，”姜武陈言道：“两军对垒主将对阵，我们拼力一战既是，王爷不必忧虑。”
　　望宜子拱拱手起身微笑道：“方才听到王爷说起吐蕃上将悍猛，末将与那达波是较量过的，此人和那洛赞皆是嘎禄国师的徒弟，确实功夫超人，在下以为不宜与吐蕃前军正面交锋，我军可在峡谷之处设伏，以一支劲旅引君入瓮，或可能够大获全胜。”
　　议论之间，王府管事李宏入内秉报：“圣上派遣贴身镖师峨眉通臂王崔汉成，夫人邢玉娘前来助阵。”
　　“好啊，”李儌面露喜色，“本王若得汉城夫妇前来相助不啻如虎添翼，何愁与他吐蕃军对阵交锋？”
　　他亲自起身往前迎接，就见崔汉成夫妇身披黑红两色斗篷，风扑尘尘走进内庭。
　　法慧曾听师父谈起过峨眉武功，也同时提到崔汉成夫妇的江湖大名，不想却在这普安城内相遇。
　　看这位通臂王者虎背熊腰真的威严，红脸膛高鼻丰唇，看上去未到五旬年纪，他夫人邢玉娘身材颀长面容皎俏，眸光如电，第一眼印象是更年轻些。
　　他们只是熟谙通络，李儌拱手向前笑脸相迎口中揶揄道：“那阵香风把崔英雄邢弟妹双双吹过来喽？！”
　　“是托圣上洪福啊，”崔汉成边说话边偕同邢玉娘参拜。
　　“汉成见过王爷！”“玉娘拜见王爷！”
　　“你们来得正是时候，我等还在议论是否出关迎战吐蕃悍将，”李儌说着介绍客人道：“恰好有南诏贵客与隆国寺圣僧前来鼎立相助。”
　　“贫僧拜过前辈！”法慧、望宜子六人起身致意。
　　乌还随后拱手道：“久闻蜀中通臂英雄与峨眉剑侠英名，今日得见实乃三生有幸！”
　　“贵客朋友过奖了，”崔汉成夫妇及时还礼，之后谦恭落坐。
　　众人接着你一言我一语议论方才望宜子提出的迎敌方案。
　　恭听多位发言之后，崔汉成起身道：“来晚了一步，在下所言恐怕并非是真知灼见，在下已知晓军情传报，说那吐蕃主将如何如何凶猛无敌，既是传闻也要当真，在下虽说不擅兵法，却也略知一二，我还是想会会吐蕃上将，当然是采取正面交锋。”
　　“好，既然汉成力主山前决战，”李儌一锤定音说：“诸位接下来就议议如何排兵布阵，该由谁来打前锋......”
　　
　　“环姑娘你，”目光投转过来，颖王妃关心地问道：“是要到蜀中寻亲的吧？”
　　“是呀，那是比亲人还要亲的人哪，环娘见王妃没听明白，继而解释道：“是寻主子呀，奴婢在宫里，原来是侍奉梅妃娘娘的，可怜梅妃被那乱军杀害，我也挨了一刀，是法慧哥哥他们救下我，后来又侍奉韦妃娘娘，主仆两人在前往蜀中投奔太子殿下途中遇上反军骑兵，被冲散啦！”
　　王妃听了兀自嗟叹：“想那梅妃娘娘，我也是见过的，多么漂亮的绝世佳人竟也惨死于刀兵之祸，与那杨娘娘一样如今皆成为古人哪......还有姑娘你侍奉的韦妃娘娘，本妃该称她是嫂夫人，她与太子爷成亲之时，本妃尚未进宫，她后来是被逼迫着跟太子爷离了婚，入了宫闱禅院带发修行......”
　　环娘听她侃侃说着，自是心中感佩，想这颖王妃郑氏亦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呢。
　　“还有啊，颖王妃补充问道：“环姑娘是说前来蜀中寻找韦娘娘的，是吧？”
　　“是的，”环娘惊奇地问：“王妃娘娘怎麽会知晓啊？”
　　“姑娘不是刚说了后来侍奉韦妃娘娘，再后来就走散了嘛，”颖王妃接着又讲到：“圣上一行人到达普安城青城山前行宫，本妃与颖王前去奉驾，拜望过随行的文武百官宫眷，内中并未见到韦妃娘娘，况且太子爷在马嵬坡惊变的第二天转道北上，至今杳无音讯......”
　　“这么说来，”环娘听罢好生失望，“这千里迢迢的，又是白跑了一趟。”
　　“也是要慢慢寻找的呀，”郡主李娇竭力劝慰着：“或许老天有眼。会有一天遇上我的韦妃大娘呢！”
　　“借得吉言，”环娘依然心情郁闷，“但愿天随人愿。”
　　颖王妃随后询问到婉珍：“你们两姐妹是要去往何方寻亲呢？”
　　婉珍如实陈述道：“奴家丈夫田青在郭子仪元帅帐前任副将，奴家与小妹半路被吐蕃人追杀，幸遇法慧僧兄他们搭救，随同结伴来到普安，而后呢，还要去朔方那边投亲投军。”
　　“啊呀，你们这样去朔方寻亲那要走好多天呐，”李娇郡主担心地惊道：“况且那边天天见仗，乱的很哦！”
　　“是啊，”听过婉珍陈述，颖王妃也为她们担忧：“于今，安禄山反叛朝廷，几十万军队扫荡河东，两京尽失，听说朔方节度使郭子仪将军率部正在河北一带日夜激战强敌，恐怕婉珍娘子即便到了朔方也难以见到夫君哪！”
　　“唉，”婉珍轻轻拍打着熟睡了的女儿，忧心冲冲地嗟叹道：“奴家正是担心田青他的安危才出来的，这也是婆婆她老人家临终之前的念念托付，要我们一定要去找到他的儿子，她在阴间那边方可以瞑目了。‘
　　“话说回来，”颖王妃尽量捡着宽慰的话说：“偌大的河东与河北，只要郭将军的部队在，就是希望所在，有志者事竟成。”
　　“俺也信着，”田良坐在郡主身边插话说：“以我哥哥的功夫，即便与敌将恶战，如无悍敌也是无大碍的。”
　　“对呀，”环娘道：“英雄必有天佑，吉人自有天象。”
　　午膳之前，军情会议结束。崔公子崔云召兴奋地跑到母亲面前笑问道：“娘，这次奉军命过来，可是要多住几日了吧？”
　　“当然是啦，我们都要在王府集合听令，出外行军打仗的嘛，”邢玉娘拍拍儿子肩头上的灰土，“我儿也想出关是不是？”
　　“孩儿真的想去见阵出战，”云召挺直了腰板笑道：“趁此机会，正可大显身手为国效力！”
　　“娘答应许你随军出征，”邢玉娘转而严肃地说：“但是，轮不到你直接迎战番将......”
　　“可是......”崔云召欲言又止意犹未，满脸的希望表情。
　　“没有可是，”邢玉娘坚决地拉住儿子的手微微笑着说：“不单是你，李朔公子跟你一样，不必单独见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