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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文不加点

作品名称:未曾表白的许诺      作者:倾蕙宁      发布时间:2016-02-13 18:57:44      字数:4509

  宫香在医院里待了好长的时间,她本来身体就很虚弱,这次更是有着巨大的耗损,好在苑松每天都如期而至带来为她熬的绿豆汤。苑松要是做老公,绝对是个称职的老公,我都被他打动了,这几天真是风雨无阻地为宫香忙里忙外,就算是老爸对闺女也没这么殷勤。我想,改天我也病一下,没准大家对我的态度都会跟伺候老佛爷似的呢。
  我问苑松:“下一次在浅茉市中心大礼堂的《天鹅湖》演出还能用宫香吗?”
  苑松对我说:“不可能了,就算我再怎么努力争取,投资方也坚持用秦倾,她已经被投资方的大老板们一致认可,是女主角的最佳人选。”
  我叹气:“真是宫香这些天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苑松却说:“这也没什么,她以后,还是有特别多的机会的。”
  “还有,宫香她前些天在青禾学院的流言蜚语,都不能不攻自破了。苑松你知道吗,林蒂心林姐都怀疑宫香三番五次的事故全都跟秦倾有关,而且,雪渊也收到过匿名信。”我认真地告诉苑松,雪渊接到匿名信的前因后果。
  苑松听完后仔细想了想:“但是秦倾的目的是什么?我们现在也只有推测,没有证据。”
  我点头:“是的,这才是现在看来最关键的。”
  
  这时候,林蒂心给我来了电话:“朵儿,水杯检验结果出来了,上面的附着物确实有毒。”
  我跳起来:“我再也装不下去了!我要去抽她!把她拖出去乱箭穿心!做出这么猥琐的事见了面还能亲姐姐亲妹妹地叫,我呸!”
  我觉得自己具有“凡事求个明白,算是本性难改”的包公精神,我一直喜欢着名侦探柯南,这一刻,我觉得自己已经化身成了他。“只是朵儿”,林蒂心对我说:“我们,还是少了一个契机,一个让秦倾暴露本相的契机。”
  我把林蒂心的话转告苑松,苑松听完后对我说:“刚刚我问过宫香,她不希望被投毒这件事让更多的人知道,她也不想让秦倾陷入这件事情中,成为风暴的中心。宫香想用自己的善良,慢慢去打动秦倾,她觉得,自己会改变秦倾的。”
  我反驳道:“宫香总是说‘不要去发掘恶,要更多地发现美好和善良;人活一世,到最后,任何物质都会回归到精神的探寻,所有的恶都会一点一点转换到善。人心繁复、辽阔,时而冷漠。但只要持续付出,真情,就不会流失在人心的沙漠里。’不过我跟宫香不一样,我拯救不了别人的时候,只有力所能及拯救我自己,我可能感化一个人,但不可能感化所有人,我不像宫香那么善良,也没她那么多时间,被人伤害了一次又一次,还单纯地相信自己可以如上帝般救世。”
  苑松看着我说:“或许,我们都应该再给宫香一点时间吧。”
  我不知道还说些什么,只是这样的压抑又委屈的情绪恐怕要长长久久困扰宫香了,我知道这孩子心里堵。宫香不像我,说哭就哭,说笑就笑,大喜大悲都那么明显,不伪装,不隐藏。宫香总是小心翼翼地去表达,生恐声音一大就惊吓到花花草草。林蒂心总是发脾气,可是我觉得她活得真切,而宫香,则是活在虚幻之中,稍稍不小心,就会一脚踏空。
  那段时间里面,每每凝视宫香的眼睛,我都失落甚至绝望,再温暖的柔光,也融化不了她心中的哀伤。
  
  恩泽魇从冯之绝那里听说我给芮云房写了一封情书都快笑晕了,他说:“这种方式,也许适合我,但绝不适合芮云房。”
  十月一日大休假,恩泽魇给了我一本童话书,说是送给我,作为国庆节的礼物……虽然这让我非常的匪夷所思,但是我欣然接受。
  这天晚上,我在冯之绝家,翻到童话的ending,实在被震惊到了,一口果汁噗了出来。因为结尾处,王子并没有按照惯常的和公主在一起,而是跟另一个王子在了一起:从此王子和王子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公主披荆斩棘位登皇座……我又翻来翻去反反复复核实了一下,这确实是最后一页了……即使见过再多的世面,心脏也还是停了好几拍,权杖般华丽的王子居然是弯的!我和书中的公主有着同样的感慨,先是“我勒个去,各种禁片桥段!”、“夜来暖帐割锦袖有没有!”然后,“大结局太重口味了,超现实、后现代啊!”、“本宫自欺欺人太久了,早该承认这一切啊喂”……这到底是一本什么样的先锋书?
  接着,我原本想淡定地合上故事书,拉好了被子悠然睡去,默默祝福他们“怎么说呢,啧啧,你们好好玩吧,boys……”先锋派的童话总是有着非常不和谐的结局,我们又能怎么样呢。然而我躺在床上左翻右滚睡不着,脑海中反复想象着王子身边没有站着一个公主,而是站着另一个爷们……青蛙王子不是被公主一亲就变回王子的,而是被另一个爷们……白雪公主不存在,故事叫七个小矮人跟白雪爷们……还有,提着水晶鞋跳上巫师变出的南瓜马车的是灰爷们……一边想一边打哆嗦……
  最后实在忍不住就又死不甘心地打了个电话给恩泽魇,按号码过去,电话接通了,没等他出声,我深吸一口气之后,就句与句之间不加喘息地文不加点控诉道:“恩泽魇这本童话你到底看了还是没看?你倒底是什么居心,我还是个未成年的小孩,怎么会被这样的情节所熏染呢?!恩泽魇你真是一点公德心都没有,你怎么能这么伤害祖国的花儿和朵儿呢?!我还很小呢,你不要吓我!你在哪淘过来的盗版物品,你实在太先锋了……恩泽魇我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人,居然买来这样腐烂的作品,毒害我这样正在茁壮成长的幼苗!我早就知道你取向有问题,你说你糟蹋广大美丽美好的姐姐妹妹们也就罢了,现在又开始糟蹋年轻力壮热血沸腾的小伙子们了。自从冯之绝被林蒂心冷淡疏离、你把宫香弄进医院之后,你俩就开始眉来眼去,开始互相慰藉共度余生了是吧?哦不不不,你这个花心大萝卜怎么可能安分地守着冯之绝一个情人呢,一定是前赴后继的莺莺燕燕像个加强排!那个谁,你室友,还挺好看的,可惜人家已经结婚了,而且婚姻美满,你再去搅合不就是板上钉钉的小三了吗?虽然你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前些日子不还专门骚扰孕妇吗,看你这点嗜好……还有那个谁,前几天我见到的那个,据说已经穷追不舍地追了你大半年的那个……哎哟,怎么说呢,真不是我刻意侮辱他,他的尊容还没有‘冯之绝被毁了容之后,伤口结出来的痂’好看,简直是‘青蛙从天上掉落下来,脸先着的地’,如果林蒂心知道了这件事,她肯定会进行如下总结陈词:‘养了一只挺秀气的公猪,结果没想到它不爱母猪,后来它无比不要脸地,跟另一只长得像榔头一样的公猪跑了’……我的胸臆抒发完了,不说憋坏我了,这么半天你都没吭声真难得,愿兔儿爷保佑你们感情美满婚姻幸福……行了,该你抒发胸臆了,我先喝口水润润喉……”说着,我拿起杯子咕嘟嘟喝起果汁来。
  
  电话那边又沉默了良久,然后突然出声了,幽幽地传来一个九曲十八弯的阴阳怪调:“我不是恩泽魇,恩泽魇他正在洗澡,我好像就是你说的那个‘伤口结痂’、‘脸先着地’,喏,你刚才的意思是说,恩泽魇他、他除了我之外,现在还有别人?”并且重点是,虽然这声音听上去特别阴柔婉转,但辨识得出确确实实是一个男声。
  我目瞪口呆,瞬间石化了,一口水含在嘴里,毅然决然地挂断了电话,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可是你要知道,我会把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所有肯听我说话的人……
  难道恩泽魇这么快就都已经把童话情节发展到现实中了吗?我总是惹事,但我却不想让别人惹出什么事来,我想把这件事告诉梁碧木,然而我又想到,他肯定会说:“一个小孩不要整天胡思乱想。”
  于是,我把这一切讲给冯之绝,当然除掉了编排他的部分……他听完之后对我说:“你等会儿,你先等会儿,你一股脑把这些全倒给我,我有点消受不起……信息量也太大了,你的意思是,恩泽魇不但喜欢女人,还喜欢男人?”
  我点点头:“社会主义又走丢一个好孩子,你的发问再一次印证了你思想的纯洁,听了你这句话,我再听什么都觉得干净了,我后悔没有跟进事情发展的情况,主要是我觉得他的话过于污染儿童纯净的心灵,于是就没有再联系了,不然冯之绝你作为前线记者去跟进一下?”
  冯之绝直摆手:“这么艰巨的任务还是交给别人吧,交给那些心理承受能力非常强劲的人,或者,你打冲锋我就去。”
  恩泽魇啊恩泽魇,小姑娘们全都被你霸占也就算了,现在你又开始把魔爪伸向小伙子们了,我真是害怕你就在这一日破柜而出。
  
  在历经紧张与忐忑的十一放假之后,我把那一天的事情一五一十(其实是添油加醋,还额外附赠了二两酱油)地告诉了林蒂心。林蒂心一边听表情一边在微微地动荡,一点疑惑掺杂着一点鄙夷,最终全汇成了目露凶光,硬生生地瞪向恩泽魇,如果目光可以化成硫酸的话他早毁容了。恩泽魇整个人就在她的灼灼目光下勾着脑袋,眼都不敢抬,混身的皮肉被刀刃式的目光割成一片一片,滴着鲜红而滚烫的血液不说,还咕噜噜地冒着热气,足足可以成为血腥玛丽那个怪女王的一顿美味午餐。
  “是真的吗?”林蒂心问,语气跟询问一只五花大绑正等待凌迟处死的外星生物,“听说,你们星球上没有水,是真的吗”一样神秘和游移。
  而恩泽魇第一次把脸上的表情弄出羞涩,他像一个小嫁娘一样支吾了半天,说:“……我那天是跟一个朋友家借宿来着,对对,是个男生,不过我俩真没什么关系……我就单纯借用了他家一个浴室而已……”这个“而已”讲得非常自然,就像,他借用的只是一瓶须后水。
  恩泽魇旁边有一个他的好朋友,立马解释:“对啊对啊,我能作证。”
  林姐冷着脸给了他一句:“闪一边去!我没问你!”我觉得林姐真是客气,她曾经还说过另一个人表达同样的意思,句子却是:“谁家的狗,领到旁边叫唤去。”
  我在一旁咕嘟咕嘟喝水,来表达着我对这答案的不满意,我也学着林姐用眼睛冲他泼硫酸:“对,恩泽魇,在很久之前可能你还说‘我是真喜欢这个姑娘’,之后你就不这么措辞了,你就说‘玩玩嘛’……你真是越来越恶劣了!得瑟的没边了!我原想‘人非草木,本是动物’,你也有你的欲望与无奈我很体谅你,你看看你现在把姑娘们伤成什么样了!你自个看!就像前些天围殴你那几个姑娘,如果不是林蒂心林姐和芮云房你能一个人搞定她们吗?现在你又开始把魔爪伸向同性了?我早听说你政治风貌不太优良,没想到败坏到这种程度。”
  恩泽魇撩起眼睛看看我:“你还是离我远点好,我可不想残害祖国新世纪杰出的民族幼苗。”
  我说:“真想不认识你。”
  林蒂心接下去说:“别再让姑娘们的心全碎了一地,而且,让你老姐我的心也碎了一地。大过节的你不嫌晦气我嫌晦气,如果你喜欢男生你就跟我直说,我真是担心你,实在不想有一天突然发现三个男孩自称是你的前任而在路上围追堵截你,讨说法,也别去勾搭我手下的小弟为你做事情!我真怕你把他们全都勾搭到你的铺盖卷上去!”
  林姐真是有一个理智与感性的最大容器,她说着这些话的时候仍然是那么宠辱不惊面不改色。
  而恩泽魇百口莫辩的样子:“我真的没有,我只喜欢姑娘……朵妹妹,那本童话我给你的时候还未拆开塑封吧?我真不知道是个先锋童话,我原想逗你开心来着。那天我借浴室那个兄弟,在电话里也是跟你开玩笑的,他上个月刚结婚,他是听你文不加点讽刺我半天才顺着你说的……”
  
  这一天我跟冯之绝蹭课,恩泽魇从外面进来,正要跟我们打招呼,我把头偏向冯之绝,对他说:“快点把恩泽魇从窗户扔出去!”
  冯之绝特别淡定地回复了我的指令:“学校有规定,不让往窗外丢垃圾。”
  我听了这话目光炯炯,拍着他的肩膀:“冯之绝,几天不见你又狡诈了,比我还像曹操,不愧是我的好姐妹,‘史上最毒舌’榜单上没有你真算万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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