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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蓝·连载】芳草萋萋(一一一)

作品名称:烟雨春晓      作者:红叶秋      发布时间:2011-10-16 07:21:15      字数:5419

第一一一章 走进高等教育的课堂
 俗话说,“春雨贵如油”,万物生长要雨水,农民们栽种移植也需要雨水。所以,一场春雨过后,农民们开始忙碌了。返青的小麦要施肥,棉花苗要移植,喷洒农药等。而对工人们来说,春天正是最清闲的时候。没有顾客光临,每天上班后,同事们就三三两两地聚集在阳光下,或者办公室里闲聊。夏之阳正好利用这空闲的时间,全身心地投入到高中课程的复习中。吃过饭后,周敏上学校去了,母亲领着三周岁的儿子玩,夏之阳就躲在磅房里,认真地复习高中的课本。
 “上学时不好好学习,现在又想起来用功了,学的再好又有什么用?”同事们都在背后说他,有时母亲也不理解:“你就是考上大学了,有用吗?国家能给你分配好的工作吗?”夏之阳不管这些,他觉得为了理想,他已经花费了太多的时间,决不能半途而废。否则,过去的一切牺牲都白费了。
 对他来说,高中的语文没有什么难的,难的是数学。本来他高中的数学基础就差,转眼毕业六、七年过去了,有些基本概念都忘完了,现在他只能以看概念为主。万幸的是不考英语,他又减轻了压力。
 经过两个月的突击复习,成人高考在五月初开始了。那天,天还没有亮,夏之阳就早早地起了床,告别母亲和妻子,吻了一下还在熟睡的儿子,坐上到达地区的公交车出发了。车上人很少,非常安静,夏之阳看了一会书,疲倦了,合上书本,把目光投向了车窗外。
 初夏的田野里,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薄雾缭绕在田野间,与村边的炊烟混合在一起。夏之阳不禁想起他离开家去部队时的情景,时光流逝得真快啊。多少梦想成了过眼云烟,多少希望成了实现。人生就是这样,在失望和期望中度过一天又一天。有时它不像人们想象的那样完美,有时又出人意料地圆满。凡事不可期望得太高,知足常乐的人生才是最快乐的。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夏之阳突然听到有人在读岳飞的《满江红》。他转脸向后望去,只见一位年轻人拿着一本语文书,眼睛似闭非闭,自我沉醉地吟诵着。
 “你也是参加成人高考的吧?”夏之阳好奇地问道。
 那位青年怔了一下,微笑着说:“是啊,你也是?”他看到夏之阳手里拿着一本数学书,“怎么?现在你还在复习?这么紧张干什么!成人高考与普通高考差远了,只不过是走形式。高校讲师有挣钱的欲望,在岗的干部和老师有评职称的要求,大家一拍即合,成人高考也就应运而生了。说实在的,现在的教育也走向市场化了。你在那个学校教书?来这里我们一起坐,也好打发寂寞的时间。”
 “我不是老师,我在企业单位上班。”夏之阳说着,来到了后排,同那位青年坐在了一起。
 “什么?那你参加成人高考有什么用?现在企业单位没有几个能吃上饭的了。你还参加什么成人高考?”那位年轻人不解地问,“你就是考上了,毕业了,也没有人给你增加工资,学习有什么用?有这些时间和资金,还不如学个技术,或者做点生意,找个吃饭的门路呢。”
 “我喜欢读书,考上了,就可以在高校老师的辅导下,读更多的书,学到更多的知识。这是我梦寐以求的。”夏之阳笑着说。
 那位青年用异样的目光看看夏之阳,佩服地说:“现在有你这样想法的人太少了。不瞒你说,我是一位正在高校学习的学生,今天是替别人参加成人高考的。别说像你这样的职工,就是现在的大学生,有几个真正求学问的?进了大学后,大家全放松了,没有几个集中精力读书的。我喜欢读书,但并不喜欢上学,更讨厌考试。”
 “但你闯过了高考这一关,是社会的幸运儿。”夏之阳羡慕地看着他。
 “这也是社会所逼迫,又有什么办法?现在的学生,不是学会怎样学习,而最重要的是学会怎样考试。高校里的学生,个个都是考试的能手,我也不例外。”青年自我嘲弄地说,“考试对我来说就是游戏,不管通过什么手段,能取得高分就是胜利。”
 “你喜欢读古诗词?”夏之阳笑着说。
 “是啊,就像有人喜欢喝酒、抽烟一样,我喜欢咀嚼诗词中的意境。唐诗、宋词不仅仅因为其语言优美而受人喜爱,更让人陶醉的是其中所反映的那种情趣。崇尚自然,崇尚和谐,崇尚真诚和爱……人生只有达到这种境界才是幸福的。而现在呢?人们崇尚的是什么?是金钱,是权贵,是物质的享受和低级趣味。在这种社会环境中,是绝对产生不了像唐诗、宋词那样的文学作品的,我们生活在这个时代,真是不幸啊。”青年说着,看看夏之阳笑了,“其实我们又何必要杞人忧天呢,社会的发展自有其规律。‘且乐生前一杯酒,何须身后千载名。’不谈这些了,我叫罗文,做个朋友吧。”
 夏之阳也作了自我介绍。在寂寞的旅途中,他们从文学到社会,从高考到人生,从学校到工作单位,谈得不亦乐乎,夏之阳好久没有这样畅谈过了。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颠簸,他们终于来到了地区考点。对照着准考证上的地点,他们找到位于城东边的英才中学。查看了考场后,他们又在附近找到了一家旅舍,安心地住了进去。草草洗漱后,他们躺在床上又聊了起来。
 “你们单位现在也改革了吧?”罗文在床上翘着二郎腿,望着天花板问夏之阳。
 “是啊,听说要实行什么全员合同制,还不是换汤不换药。”夏之阳说,“无论怎样改,我们还是照常上班,到月领工资。”
 “我看未必如此简单。”罗文说,“不是我给你拨冷水,现在国家改革的动作很大,你要有心理准备。对一个国家来说,权利最大的莫过于宪法了,现在的《宪法》都修改了,你知道吧?”
 “我在报纸上看到过。”夏之阳说。
 “在刚刚通过的宪法中,把国家‘实行计划经济’改成了‘国家实行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这对你们企业是一个大的冲击。另一方面,宪法中把‘农村人民公社’改成了‘农村中的家庭联产承包为主的责任制’,这对农村政策转变又是一大促进……”罗文滔滔不绝地说。
 夏之阳听着,很是惊讶,他忍不住问罗文:“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罗文笑了:“你忘了我们是来干什么的?这次考试,时事政治题很可能就有这方面的,我已读了几遍了。再说,国家这些重大政策的变化,我们在学校的时候也常常谈起,又怎么能忘呢?我这里有些关于时事政治的题目,你拿去看看吧。”罗文说着,递给夏之阳一个练习本。
 “太感谢了,我正为找不到这方面的复习题发愁呢。”夏之阳高兴地说。
 同室的几位年轻人,多数是参加成人高考的。他们看到夏之阳那么认真地学习,就挖苦他说:“你真的把明天的考试当回事?又不是普通高考,这么紧张干嘛?把那些题目抄下来,明天拿到考场上,誊写在试卷上就行了。”
 “就是嘛,你一个普通工人,就是考上了,又能怎样?一不能提干,二不能晋级、三不能长工资。”一位年轻人轻蔑地看了看夏之阳。听说他是一位税务局的小干部,若能取得大专文凭,就可以再向上升一级。
 “人家是喜欢文学,想充实自己,扩大知识面。”罗文说,“你呢?是喜欢唐诗还是宋词?”
 “我?白话文看着都头疼,还读那些古董?现在都到什么时代了!”那位青年人不屑一顾地看看罗文,“那些玩艺只有吃饱了没有事的人才会读,现在最实惠的是金钱,是权贵。”他把大沿帽挂在床头,整了整崭新的制服,一本正经地说。
 “你们这些人,走到哪里都是吃香得喝辣的。制服一穿,大沿帽一戴,威风凛凛的,真是金玉其外啊。”罗文笑着说。
 “对,对,我们同那些违法乱纪的人相比,就是金玉。如果有谁没有按规定缴税,我们就会毫不留情地惩罚他。我们毕竟是国家干部身份嘛,拿国家的钱,就得为国家办事。”那位青年得意地说。
 夏之阳听了他们的对话,捂着嘴偷偷地笑。
 “好了,大家不要说话了,《戏说乾隆》开始了,快看电视吧。”不知是谁说了一句话,大家都安静下来,把注意力转到电视剧上了。看来他们谁也没有把明天的考试当成一回事,认真的夏之阳却不敢大意,他还要利用这最后一晚上的时间,抓紧时间复习一下高中的功课。
 第二天,正式考试开始了。一场场考下来,夏之阳感到非常顺利。特别是语文和政治,他很满意地交了试卷。最让他担心的是数学,虽然试卷的题目很浅,他感觉最多也只能考个七、八十分。
 两个月后,分数出来了。夏之阳竟然超过录取分数线二十多分,被皖北一所大学中文系录取,他终于有机会上大学了。
 上班很清闲,只是在季度底凭本买煤和煤球的顾客很多,忙乎几天就过去了。每天上班点名时,李站长常常读报纸给大家听。报纸上的消息大多都是改革的最新动向,什么股份合作制啊,职工全员持股啊……对这一切,同事都感到迷惘和忧虑,他们不知道单位能发展到哪一步。
 城镇居民按计划供应的粮本取消了,粮站的工人个个人心惶惶。没有了排着长队买粮、买油的人们,要他们那么多的工人干什么呢。他们的命运只有一条,那就是裁员,下岗。听说下一步取消的就是居民的煤炭供应,如果真的那样,全公司两百多名职工也难逃下岗的命运。
 “没有什么可怕的!”曾在生意场上混了几年的李站长说,“天无绝人之路,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就能找到出路,战胜困难。就凭我们这么大的场地和生产设备,与私人竞争还是胜券在握的。”
 夏之阳同意李站长的看法,就是取消了居民供应煤,单位也不会一下子就垮掉。与私人煤球厂相比,他们还是有许多的优势。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有自己的老主户,有常年建立起来的进货渠道,有这么多的生产设备,经营场地,还愁挣不到钱?
 可许多同事却不这样认为,与私人经营的煤球厂相比,我们是有优势。但也有不可克服的缺点,那就是支出太多,干活的人少,伸手要钱的人多,负担太重……树倒猢孙散,大厦将倾,是谁也无法挽救的。
 有人观望,有人忧愁,有人在钻营其他的出路。夏之阳却仍旧循规蹈矩地上班,认真地履行着一名司磅员的职责:决不让国家的财产损失一点。当一天和尚还要撞一天钟,何况这是国营企业单位,是自己生存的依靠。
 “都到了什么时候了,还这样死心踏地地为单位卖命?还不赶紧捞一点,过这个村就没有这样的店了。”一天,王忠偷偷地跑到夏之阳家,把前几天拉的两车煤钱交给夏之阳说,“这些钱我就不开票了,你要一大半,我要一小半。”
 “这样怎么行呢?你这不是拉我下水,让我犯错误吗?!我是一名党员,决不能干这样的事。”夏之阳严肃地说。
 王忠的脸红了,他瞪了夏之阳一眼说:“你别太实心眼了,你看看现在谁不是得捞就捞?从站长到会计,有谁是清白的?”
 “这话你可不能瞎说!别人的事我不管,我管好我自己就行了,反正你不开票就不行。你拉煤出去,人家都看到了,如果领导查起票来,我不就倒霉了?”夏之阳毫不让步地说。
 “不开票的又不是我一个人?”王忠说,“赵勇送了几车煤,有没有开票?”他追问道。
 “他少一张也不行,我正在问他要呢。他再不开票,我就把他欠的账交给李站长,直接从赵勇的工资中扣除。”夏之阳义正辞严地说。
 王忠看到夏之阳一点都不开窍的样子,气急败坏地走了。
 又是一个金秋时节来临了。不知为什么,每到这个季节,夏之阳心里总会产生莫名其妙地学习的冲动。炎热刚过,凉风吹拂着世界,让人的头脑一下子清醒了许多,仿佛也把求知的欲望唤醒了。
 这个金秋,在夏之阳的人生中更有意义。他终于圆了自己的大学梦。虽然只是成人教育,但毕竟可以在大学教授的指导下,学习自己最感兴趣的中文系课程了。夏之阳兴奋异常,中断了七年的学习生活又以另一种方式开始了。他接到皖北大学的通知,九月份的第一个星期六,将在县教委学习室举行开学仪式,要他按时到达。
 星期五的下午,夏之阳就向李站长请了假。李站长听说夏之阳被成人大学录取了,非常高兴地说:“你上进心真强,虽然我们单位的前途不容乐观,但多学习一些东西总是有用的。你放心地去吧,司磅房的工作我会安排好的。”
 那天早晨,天刚朦朦亮,夏之阳告别妻子,匆匆坐上了去县城的汽车。赶到县教委大院时,大院里冷清清的,一个人也没有。是不是自己记错日子了?夏之阳想着,在教委走廊里无聊地看着黑板报。
 “你是皖北大学的新生吧?”突然一位漂亮的女性问夏之阳。她约有二十五、六岁,衣着朴素大方,长得很漂亮,却没有一点娇艳的感觉。
 “是啊,今天是不是在这里上课?怎么没有人?”夏之阳疑惑地说。
 那位女同志笑了笑说:“你来的太早了,九点才开始上课呢。我把教室的门打开,你在教室里等着吧。”
 夏之阳坐在二楼的教室里,翻开日记本,认真地写了起来。从初中开始,他写日记的习惯一直没有改变,有时由于特殊的原因没有记上,过后他也要补上。大大小小,式样各异的日记本他保存了二十多本,无聊时看看过去的日记,感到非常有意义。特别是在部队时记下的那六本日记,更是难得珍贵。每次读到那些日记,他就仿佛回到了部队生活里,回到了那些日夜思念的战友身旁。从今天开始,函授学习生活开始了,他要认真地记下每次学习的体会。
 八点过后,上课的学生陆续到了,相识的同学热情地打着招呼。八点半左右,夏之阳遇到的那位女同志笑着走进教室。她站在讲台上摆手示意大家静下来,教室里立即安静了。
 “大家好,今天是我们开学的日子,我首先祝贺大家有机会接受高等教育。其次,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姓王,在今后的三年里,我将协助大家完成学业,希望我们合作愉快。你们都是已参加工作的同志,应该珍惜这宝贵的时光,好好学习。等一会儿,皖北大学的老师就要来授课了,希望大家认真听讲。”王老师笑着说,“现在你们拿着录取通知书,跟我来领书吧。”
 夏之阳与同学们一起,从办公室里领来了十几本厚厚的书,有他最喜欢的《写作》、《中国文学》、《外国文学》等。高中时,他只能偷偷地读这些书,现在,他可以在大学老师的引导下,认真地学习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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