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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情字

作品名称:戈壁新娘      作者:桑子      发布时间:2016-02-12 09:43:30      字数:3089

  “她到底……”夜幕将至,当大夫为加克玛依诊疗完,雅吉赶忙拦住了老大夫。今早勒克德浑冲出军帐后,她便赶紧知会了济尔哈朗,让勒克德浑从刑部出来后把玛依带到克勤郡王府上,自己则和恰拉古丽先回到府中。
  当勒克德浑抱着已经昏迷不醒的加克玛依冲进来时,她着实吓得不轻。那时勒克德浑双眼血红,却充满着痛苦和某种及其可怕的恨意。
  “回福晋,”那大夫竟是跪倒在地上,朝她重重一磕头,“小的尽力了,剩下只能看老天了。这姑娘先前的病没有完全根除,又五内郁结,牢房里又没有大夫给她看病,已经拖了好多天……”
  “古丽!”恰拉古丽突然间直直向后倒去,雅吉赶忙扶住她,却见她脸色惨白,满面泪痕。忽然间,她颓然地瘫软在地上,泪水不断砸在了石阶上。
  “是我的错……是我……”她疯狂摇着头,骤然间,她望向雅吉,睁大了眼睛,“额涅,您说,如果我进去让勒克德浑杀了我,行么?”
  “傻孩子,你真的想让阿依古丽变成没娘的孩子么?”雅吉的眼圈红了,将恰拉古丽的头揽入自己怀中,却已然不知道这件事儿究竟是谁的错。
  “她会死啊!是我,如果我没答应大哥哥……”没等她说完,雅吉跪坐在地上,一把将她揽入自己的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
  “别吓自己了!她喜欢舞刀弄枪,身子底不会差的!”雅吉看似坚定,可只有她自己才能感觉到,她的齿间因为发虚在颤抖。
  她是在哄恰拉古丽,还是相信自己,还是在自欺欺人?想想三哥萨哈廉,想想豪格,他们可比加克玛依身板子还要结实不知多少!
  最重的病都怪情么?七情六欲能活生生把习武之人击得毫无还手之力啊!她抬头望着夜空,天空黑沉沉的,布满了云层。
  如果不是一个“情”,加合买提怎么会想到这一步?勒克德浑不会容许加克玛依有一丝一毫的背叛,只要一碰上她的事儿就会失去理智,要不然怎么会被加合买提利用?
  如果不是“情”,如果不是看着恰拉古丽失去罗洛欢后痛苦不堪,如果不是看着阿依古丽小小年纪就没了父亲,加合买提怎么会想到用这么狠的一招,让加克玛依恨上勒克德浑,这样就可以离开他,离开爱新觉罗家这个漩涡;恨上他,就不会在意他,加合买提不想看着如果有朝一日勒克德浑也战死沙场,加克玛依该会如何痛不欲生。
  也许此时此刻,最平静的,应该就是博尔济吉特氏吧?反正对勒克德浑早已不闻不问,她不会在意加克玛依的存在,也不会在意勒克德浑事后同样软禁自己;因为不闻不问,所以她可以随随便便就答应加合买提,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折磨折磨人,算是给这种日子添加点乐子。
  恰拉古丽怎么不明白失去罗洛欢的痛?所以,她才会答应加合买提一起暗中安排。
  所以就恨吧,恨得深了,就不会在乎。可他安排好了一切,却独独没料到,加克玛依竟然会拔剑狠狠刺伤了勒克德浑。
  “额涅,我把两个孩子带来了。”是杜兰的声音,雅吉抬起了头,只见哈什妮从阿依古丽身侧跑到恰拉古丽面前,前脚趴在恰拉古丽的胸口立起,伸出粉粉的舌头舔去她的泪水。
  “塔贴怎么哭了?”阿依古丽挣开了杜兰的手,跑到恰拉古丽面前。
  她还有脸见孩子么?恰拉古丽低下了头,她不敢看着女儿的眼睛,这个当母亲的都干了什么啊?罗洛欢若是还在世,知道她干了什么,会不会气得也有休了她的冲动?
  “古丽,”雅吉定了定神,阿依古丽赶忙望向自己,“你听我说,你跟这个姐姐去你额涅的房间,好好陪着你额涅,没事情千万别出来,知道么?”
  阿依古丽点了点头,“我知道的,我会让额涅早点休息。”
  “带她们回房吧。”雅吉回头看了小丫鬟一眼,那小丫鬟赶忙一侧身,帮着雅吉扶起恰拉古丽。
  “格格,牵着你额涅好么?”她对阿依古丽微笑着,听到这一声“格格”,雅吉蓦然眼睛微睁。不知为什么,听见这些下人们喊阿依古丽“格格”,她老觉得有些怪怪的。也许是阿依古丽实在长得活脱脱就是一个哈萨克小姑娘吧?
  “额涅,我们走吧。”阿依古丽赶忙拉住母亲的手,而哈什妮赶忙跟在小女主人的脚边,时不时抬起头望着几近虚脱的恰拉古丽。
  望着三人的背影消失后,她侧过头,望着灯火通明的病室,深吸了一口气,而后弯下腰,轻轻抚摸着额图浑的小脸。
  “额图浑,你塔贴病得很重,你阿玛很伤心,进去后千万别吵,乖乖听你阿玛的话,明白么?”雅吉笑了笑,却觉得自己这个笑实在太苦涩。
  “还有,千万不要和你阿玛提起你加合买提舅舅还有你古丽阿姨,他在生他们的气。”望着额图浑不谙世事的大眼睛,她只觉得不敢看。
  下午,刑部押走了加合买提,并将他单独监禁。至于恰拉古丽,鉴于她为衍喜郡王庶福晋,又还有小格格,便被软禁在了克勤郡王府。
  为何父辈们的恩恩怨怨,却还要连累到孩子们身上?她不明白,他们怎么闹都行,可孩子懂什么?
  “杜兰,送他进去后,你就和我门外盯着吧。”她望了一眼杜兰,杜兰点了点头。
  “额图浑,如果有什么事儿,马上喊我和你额其克,知道了么?”她又交代着,额图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可在她看来,他似乎什么都不懂,却又似乎什么都知道。
  灯下,加克玛依似乎睡得很熟,仿佛在做好梦,可她的苍白干裂嘴角似乎在隐隐颤动着。昏黄的烛光,照着她时不时被痛苦拂过的面容,看不出她是面色苍白还是蜡黄。她的额上叠了一块湿湿的毛巾,枕边,还有她月白色的衣襟上都沾上了点点的血星子。
  “二哥,我把额图浑带来了。”勒克德浑坐在床边,似乎已经被寒冬化为了冰雕,呆呆望着加克玛依那张毫无生气的脸。
  “塔贴。”额图浑望着躺在床上的娘亲,小声喊着,可塔贴似乎听不见。
  几滴泪,砸在加克玛依的眼睛,打湿了她长长的睫毛。勒克德浑转过了头,小心翼翼把额图浑从弟弟手里拉了过来。
  “走吧。”雅吉悄声对杜兰道,又看了一眼勒克德浑,他的双手在发抖着捧上额图浑的小脸,那般小心,仿佛在捧着圣物。
  这孩子真的不像自己,可,怎么这么像她?勒克德浑冰冷的指尖细细抚过额图浑的粗粗的黑眉,又顺着他的脸颊抚过。他细细抚过额图浑的五官,却发现这五官虽然像他母亲,可丝毫没有一丝女气,而是硬挺。
  “额涅会不会死?”一声稚嫩的问话,猛不丁如马鞭重重打在勒克德浑身上。他盯着这张面容,又回过头望着她的脸,嘴巴在抽搐,可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儿子。
  掐指一算,额图浑才两岁多,两岁多的孩子怎么会知道什么是“死”?勒克德浑颤动着双唇,胸口似乎被羽箭射中,那羽箭还越来越往深处刺,即将刺进他的心。
  还不是他?勒克德浑闭上了眼睛,如果当时他能冷静点,就不会犯糊涂,她就不会大病一场,只怕在那时候她昏迷不醒时,额图浑就模模糊糊开始明白了。
  喉头处的甜腥在不断涌上来,他死死压着,可他压不住,就像他压不住那个可怕的念头。那阵甜腥越来越浓,可他紧紧咬着牙关。
  “阿玛,阿玛怎么了?”当两三滴温热的血滴在额图浑的额头上,额图浑下意识喊出了“阿玛”,踮起脚尖,想要擦去勒克德浑的嘴角边开始渗出的血。
  “你喊我什么?”一阵痛苦中的欣喜骤然间驱散着胸口的疼痛,可那是不是幻觉?这孩子从来都不肯主动喊他“阿玛”,都是被加克玛依连哄带骂地才肯勉勉强强不情不愿喊一声,而后再也不喊。
  “阿玛是不是病了?”额图浑模模糊糊记得,塔贴不久前生病时,好像也吐过血。他脚尖踮起,伸出右手,刚刚好可以碰到勒克德浑的嘴角。
  勒克德浑没有答话,只是一把将额图浑搂进自己怀里,将他的头紧紧靠着自己胸口。这孩子真的好小,可是似乎还很壮实。他不想喊大夫,今天赶到克勤郡王府后,他就吐过一次了,大夫把了脉,便说是心气郁结引起的。
  喊了又如何?除了心气郁结还能怎么样?
  泪水从他眼眶中滚下,和他嘴边渗出的血搅合在一起,落在额图浑的肩膀,还有冰凉凉的地砖上。
  额图浑没有动,就这么任凭不曾多见的阿玛死死抱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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