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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蓝·连载】芳草萋萋(一〇〇)

作品名称:烟雨春晓      作者:红叶秋      发布时间:2011-08-14 15:14:23      字数:5171

第一〇〇章生活在悄然中变化
缀满鹅黄色嫩芽的柳树枝儿,在春风的吹拂下轻轻摇曳。又到了清明节,哥哥打电话说,今天他要来,打算与夏之阳一起回老家,给父亲上坟。夏之阳担任司磅员几个月来,由于工作太繁忙,他几乎没有请过假。他向赵站长说明情况时,赵站长爽快地给了他一天的假期。
湛蓝的天空,几片白云悠然地飘浮着。公路两边翠绿的杨柳,在晨风里舒展着身姿。深深地吸一口清凉的空气,会让人感到心胸一下子开阔了起来。
夏之阳匆匆地来到西头煤球厂,虽然是季度之初,是销售的淡季,但在煤球加工车间,仍有两辆农用三轮车在装煤球。工人们刚点过名,正聚在营业室前说说笑笑,妹妹正在营业室里清理着账单。她看到夏之阳,高兴地说:“哥哥,你吃过饭了吗?大哥还没有来呢。”
“我吃过了,我等等他就是。”夏之阳说。
张海看到夏之阳,热情地与他打着招呼:“稀客啊,今天你怎么有时间来呢?”
“这边开业后,我还没有来过。”夏之阳笑着说,“你们的生意不错嘛,刚上班就有这么多的顾客。”
“今天还是清闲的呢。”张海笑着说,“前几天只要打开大门,营业室前就排起了长队,简直把人忙死了。我们每天加班打煤球,还满足不了需求呢。”
孙主任正在办公室里看报,他看到夏之阳,也客气地对他点点头:“今天怎么有时间来玩?你们那边这几天销售量怎么样?”
“还可以,不过比不上你们。我们每天最多也只是销售七、八十吨。”夏之阳说,“今天我哥哥来,我请了一天的假,打算与哥哥一起到老家去。”
“你快到后面去吧,你母亲昨天还念叨你呢。”孙主任笑着说。
母亲仍住在那两间房子里,母亲刚吃过饭,正在收拾东西。看到夏之阳走来,母亲慈爱地说:“你吃过饭了吧?还有些饭,你再吃点吧。”母亲说着,拿起碗,盛上饭交给夏之阳。
“我吃过饭了。”
“再喝一碗稀饭,也撑不着。”母亲坚持着说。
整天守在单位里,也没有时间来看母亲。夏之阳每次来到西头,母亲总是像对待小孩一样关心他,让他多吃点饭,好像儿子吃不饱饭似的。夏之阳看着母亲已是花白的头发,心里一阵酸楚。工作那么忙,他对母亲的孝敬太少了。
夏之阳在母亲的坚持下,又吃了一碗饭。他正在帮母亲收拾碗筷,哥哥全家都来了,已上学的侄女,欢笑着跑在最前面。
哥哥教学任务很重,一年也来不了几次。每次哥哥来,家里就像过年似的。母亲忙着杀鸡,又掏钱让妹妹到街上买菜。
“我们都上班了,还能让你花钱买菜?”嫂嫂笑着说,“我们带来了烧鸡,还有一些熟菜,等会我再到街上买点菜就行了。”
嫂嫂看看夏之阳说:“周敏怎么没有来?”
“她今天还要上课,放学就会来的。”夏之阳说,“哥哥,我们一起回老家吧。”
“好的,早去早回。”哥哥说。
田野里的小麦正在拔节,来到麦田里,仿佛能听到小麦成长的声音。“清明时节没老鸹”农民们这样描述此时小麦的高度。苍绿的麦田连着蓝蓝的天,还有远处悠然飘浮的白云。在碧绿的麦田中,偶尔会出现一片耀眼的粉红,雪白,那是正在盛开的桃花、梨花。
夏之阳深深地吸了一口清凉的空气,对哥哥说:“整天关在小小的磅房里,闷死了。真想有几亩地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当个农民多自在。”
哥哥笑着看看弟弟说:“你就爱幻想,农民的生活艰苦着呢,一年辛辛苦苦地劳动,收了粮食能卖几个钱?我教的学生有好多都是从农村来的,每年交学费都是借钱。平时吃的也是最便宜的饭菜,看着那些学生都让人同情。”
是啊,现在物价飞涨,农民的那点收入有什么用?在单位里上班,每年多少也有几千元的固定收入。农民们全家劳动一年,也挣不了这么多钱啊。
给父亲上坟后回到镇上,嫂嫂正同周敏一起帮着母亲做饭。
“叫你妹妹来,我们就要吃饭了。”母亲对夏之阳说,“她每天开票忙得连饭也吃不好,上个班真不容易。”
“中午妹妹也不下班?”哥哥不解地说。
“哪有什么下班时间?只要有买煤的顾客来,他们就叫个不停。你妹妹常常是放下饭碗就去。”母亲不高兴地说。
“你上班不会这么忙吧?”哥哥问夏之阳。
“一个样。”周敏笑着回答说,“每天下班后,只要有买煤的人,他无论在干什么,立即把手中的活一丢就去过磅。”
“总不能让人家等吧,再说了,不把顾客们打发走,就是吃饭也吃不安心啊!”夏之阳说,“领导把任务交给我,我总得完成。”
“领导对你的工作态度是赞不绝口,你是为谁辛苦为谁忙啊。你为单位工作,又是那样认真,领导对你另眼相看了,同事们也得罪了不少。”
“为什么?”哥哥不解地说。
“司磅员的工作可不是好干的。”夏之阳苦恼地说,“本来司磅这件工作又清闲,又受人尊重。可就是单位里有那么几个人,一点也不自觉,让人很头疼。他们收了煤钱却不开票,我如果不去追究能行吗?要不来票时我只有把欠账本交给领导,领导一旦追查下来,他们当然就恨我了。”
“为什么要让他们收钱呢?”哥哥说,“凭提货联发货,天经地义,如果谁都可以收钱,那还不乱了套?”
“我当然知道这些道理,单位也有明文规定,任何人不允许私自收顾客的煤款。可实际工作中,麻烦多了,有时营业员不在,有时是职工们卖涨价前开的大票,却不销账……”夏之阳无奈地说。
“还是你们单位的制度不健全。”哥哥说。
“该吃饭了,快去叫你妹妹吧。”母亲看到他们哥俩说个不停,就催促着夏之阳说。
“好,我这就去。”
夏之阳来到营业室,看到妹妹仍在开票,孙主任在帮顾客们装煤球。
“孙主任,你还没有回家吃饭?”夏之阳关心地说。
“张海正在吃饭,等他吃过了,我再回家。顾客们既然来了,总不能让人家等啊。”孙主任擦了一下脸上的汗水说,“你来叫妹妹吃饭?让她快去吧,这里有我和秦伟呢。”
吃过午饭,哥哥全家又匆匆赶回县城,他明天还要上课呢。
经过近一个月的晴好天气,烟煤场地渐渐没有水了,赵站长就组织工人们清理煤场。有些地方还能清理一点,有的地方黄土与煤全混在一起,根本无法清理。赵站长为了加快进度,还把西头的工人们调来参加清理工作。工人们断断续续地干了半个月,清理出十几吨煤和土各半的混合物。
“这些东西卖给谁呀?”王忠悄悄地对夏之阳说,“给窑厂烧砖人家也不要。”
“这是公司领导的决定,那么多的烟煤放在场地里任凭雨水冲走,你就不觉得太可惜了?”老保管员孟青听到王忠的话,看了看他说。
孟青也是一名转业军人,已有五十岁多了。他为人清廉正直,从不多说话,整天本着脸,很少有笑脸,同事们在背后都叫他“老黑”。
“清理出的这些烟煤,无论有没有用,放在那里总算是库存数量。”夏之阳说。
“这话有道理。”王忠笑着说。
进入阳历六月,繁忙的午收又开始了。午收之前的十几天,是上半年的第一个煤炭销售高峰。东西两头的库存量都已不多,货卖大堆,公司又筹集了十几万元钱,为曹马集经营处调来八车皮优质晋城无烟煤。
那天上午,赵站长让王会计和刘小芳值班,其他的正式工、临时工全体出动,到货场打扫车皮。西头煤球厂的工人们在孙主任的带领下,也来到货场。江苏丰县煤炭转运站正好也来了七、八车煤,搬运站的工人已经把他们的煤卸完。车皮里仍留有好多煤,他们根本不在乎,也没有人去打扫。
“我们去打扫,得了煤中午我们喝酒。”孙主任说,“要不然车皮一挂走,这些煤不就浪费掉了?”
赵站长也默许了。于是,工人们一哄而上,把所有的车皮都认真地打扫了一遍,竟然得到几吨重的煤。
骄阳似火,职工们干了一个小时后,又热又渴。夏之阳和几位年轻的职工,躲在车皮下的阴凉处休息。老保管员孟青却蹲在铁道旁,一点点地拣掉在路基上的煤块。
所有的煤卸完后,赵站长叫了几次,职工们才不情愿地拿起扫帚和铁锨,爬进晒得有些发烫的车皮内,清扫煤炭。
中午,他们来到镇上最大的饭店“诚宾园饭店”,痛痛快快地大喝了一顿。几瓶啤酒下肚,饥渴感没有了,可饭菜也吃不下去了。下午,他们又象征性地来到货场,看着搬运队把煤运完,各自回家下班。
由于工作需要,公司调来一位营业员,叫杨义。他二十七、八岁,中等身材,偏瘦,待人谦逊,工作非常认真。他原来是杨柳镇经营处的营业员,夏之阳在那里发放煤炭供应本时,曾与他有一面之交,只是他们没有说过话。
“我还记得你呢,你在我们杨柳镇发放煤本时,有一次你喝得酩酊大醉,在磅房旁边呕吐不止,我们都暗暗地笑话你。”杨义笑着说。
“都是因为唐站长,那么热情,不喝也不行啊。”夏之阳想起当时的窘相,不好意思地笑了。
“他是一个好人,只是好人不长寿。”杨义感叹地说。
“怎么啦?”夏之阳听到杨义话中有话,有些吃惊地问。
“你没有听说?两个月前,他肝炎病重,竟不治而亡,撇下老人和孩子,真是太可怜了。他本来就贫困的家庭,一下子陷入了绝境。”杨义忧伤地说,“看到他的家庭状况那么艰难,我们全体职工都为他捐了钱,那又有什么用?还不是杯水车薪?”
夏之阳脑海里又浮现出唐站长的形象。他很瘦弱,脸色有些灰黑,虽然带着和蔼可亲的微笑,却很难看,特别是喝醉酒后更是如此,让人很为他的健康担忧。离开杨柳镇的那天,他拉着夏之阳的手说:“有时间再来杨柳镇玩,我们再好好地喝两杯。”这些情景仿佛就发生在昨天,可是他们却已是阴阳两隔,人生真是无常啊。
赵站长分给杨义一间房子,他喝住都在单位里,一个月才能回家两、三次与家人团聚。他妻子在纺纱厂上班,工资也常常拖欠,一家三口的生活全靠杨义的工资。夏之阳看到杨义的生活特别节省,每天都是馒头稀饭,很少吃肉。有时周敏做些好吃的,就让夏之阳把杨义叫到家里一起吃。
从商校毕业的杨义与夏之阳很能谈得来,虽然他不像夏之阳那样爱看文学书,却十分关心时事。每天的报纸发到办公室后,他必定要认真地看。
“文学名著固然有其价值,但内容离现实生活太远,阅读名著只是一种艺术享受。对我来说,任何享受仿佛都是奢侈的。”杨义看到夏之阳有时间就阅读文学名著,苦笑着说,“我最关心的是现在,现实。改革开放会给我们的生活带来怎样的变化?我们的单位会走向何方?我们将来怎样生活……”
不得不承认,与杨义相比,夏之阳心里更多的是幻想。在他的思想里,不仅仅有现实,也有现实中没有的东西。他不想把自己囚禁于狭小的生活天地里,那样会太闷,太孤单。他要把自己的触角伸向天涯海角,伸向远古与未来。把自己的思想范围扩大,再扩大;把自己的眼光延伸,再延伸。生活的空间是有限的,而知识的天地是无限的,只有不断扩展,不断求知的人生才会保持青春的活力。
“在杨柳镇时,我和同事们常常谈起社会的现状,想到未来,大家多数都感到前途渺茫。”杨义忧郁地说,“现在就是金钱社会,有钱什么都可以买,有了钱就有了一切,人人都在为钱而拼搏。什么人能挣到大钱?只有当官的和投机商,平凡老百姓的生活只能越过越穷。物价飞涨,而现在国营单位的工人工资却少得可怜。”杨义有些激动地说,“在农村,这一段时间也特别乱,到处都有偷东西的。社会上只要有吃不上饭的人,就必定有偷盗和抢劫。以前,虽然人们的生活不好但社会风气是正的,哪有这么多犯罪的?老百姓不必每天担惊受怕地生活。现在社会重视的只是发展经济,鼓励人们去赚钱,至于人们道德水平的提高,社会风气的改善,则无人问津。”
夏之阳认真地听着杨义的话,触动很大。他想起在部队学习新闻报道时,宣传股的领导曾对他说过,作为一名报道员,要时刻关注社会现象,从中挖掘新闻素材……杨义说的这些现象,他也听同事们说过,只是从没有认真地研究过。像他这样对社会现象麻木不仁,大概就是自己新闻写作失败的原因。
不是社会上没有新闻,而是自己熟视无睹,或者没有勇气去挖掘有价值的新闻来。想发现新闻线索,就要主动地找人去谈话,广泛地接触变化多端的社会。可他总是以个人为中心,喜欢空想,不去接触沸腾的生活,这不是新闻写作的大忌吗?
“我虽然来到这里才几天,可有些现象很让人担忧。你发现没有?好多顾客对我们的服务态度都不满意。煤球常常供不应求,领导也不督促工人们加紧生产。顾客想买散煤,可筛好的散煤一点都没有,那几个筛煤的合同工,有时连人影也不见,领导也不过问。说心里话,我们闲着也没有事,筛点煤也可以赚些钱。可领导不让我们干,我们只能坐着闲聊,听着顾客们发牢骚,甚至辱骂。你心里是什么滋味?有些工人这样对待工作,简直就是自己砸自己的饭碗!”杨义摇摇头,长叹一声说。
单位里冷清得很,没有买煤的顾客。王忠、李建等几位送煤的临时工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夏之阳听说,在镇子的北部,已有两家私人煤球厂隆重开业了。他们忙不过来,就高薪邀请单位里几位临时工,去打煤球,送煤球。临时工跑到私人煤球厂,把一些顾客也带到了那里。私人煤球厂加工的煤球重量足,价格低,并且能保证供应,当然是用户们的首选了。
真没有想到,来到单位上班才一年多,本来非常红火的单位,竟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夏之阳苦苦地思索着,他不明白这巨大的变化究竟是从哪一天开始的?单位的变化,必然会影响到每一位职工的生活,人生之路又将走向哪里?展望前途,夏之阳心里一片迷惘。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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