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改造懒汉出新招 游手好闲把款交

　　自从王路堂四门设立了百姓接待室之后，天天来反映情况的百姓络绎不绝。大到国家大事，小到百姓家里的柴、米、油、盐、酱、醋、茶，以及家里、邻里关系，无所没有。王莽扮作一个老者站在抓地虎前面在排队等候接待。
　　“如今总算有了几亩薄地，好好耕种，也能糊口不是，可是我那丈夫就是游手好闲，整天胡逛荡，就是不下田。朝廷能从有田人手里均出几亩田来，就不能帮俺管管游手好闲的丈夫？”一个中年妇女带着两个孩子，向谏议大夫诉说苦衷。
　　谏议大夫笑了笑说道：“你自己的丈夫还得靠你自己管，谁能管得了？”
　　中年妇女道：“我管得了就不来找朝廷说这事了。找你说就是想让你们帮助管管。”
　　谏议大夫道：“朝廷不好管这事的，再说朝廷也没法管。你实在管不了你的丈夫，你可以找邻居和乡亲们帮助劝劝你丈夫。讲明游手好闲的坏处，勤劳致富的好处。”
　　中年妇女道：“乡亲、邻居都找他谈过无数次了，他就是改不了懒散的习惯！”
　　谏议大夫道：“邻居、乡亲劝说没用，就让亲戚劝劝他。他一定会听的！”
　　中年妇女道：“亲戚也劝了，也无济于事。”
　　谏议大夫像是想起了什么，道：“让你丈夫的爹娘管教他，我就不信改不掉他游手好闲的坏习惯！”
　　中年妇女道：“他爹他娘说了也不管用，当时答应得好好的，转过脸来照样不下地干活！”
　　谏议大夫道：“找你丈夫的舅，让他舅揍他一顿，准见效。”
　　中年妇女道：“他的舅舅劝了也没用，有几次还动手揍了他一顿，过了一天照样忘个一干二净。还是不干活！还是坐在树底下看蚂蚁上树！”
　　谏议大夫道：“你饿他三天不给他饭吃，你看他还懒不懒！”
　　中年妇女道：“三天以后不是还得给他饭吃吗！”
　　谏议大夫道：“不干活，三天后也不给他饭吃！”
　　王莽直想笑，又不好意思笑。看着中年妇女咋说。
　　“你舍得，俺不舍得！饿死了他，俺孩就没爹了！”
　　谏议大夫道：“那还能有什么办法，饿他两顿你都不舍得，只能让他继续游手好闲！”
　　中年妇女后面的中年妇女急了，说道：“他再不下地干活，你就不让他跟你睡觉。我就不信制不了他，你是不是到时候就吃不住禁了？”
　　中年妇女不高兴地说道：“你说什么呢！他巴不得不跟你睡觉哩！”
　　后面的中年妇女笑道：“这个时候原来是你求他呀，那就没治了。你什么都甭说了……”
　　中年妇女着急地道：“你想什么呢？俺男人那个家伙有病了，没那要求。你咋整？”
　　后面那个中年妇女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不再吭声。
　　谏议大夫道：“这位大嫂，你还有没有别的事？”
　　中年妇女不高兴地道：“就这事你还没给我解决呢，别的我还能说什么事？”
　　中年妇女刚离开，一位腿脚有点瘸的老妇人，就哭着说道：“朝廷大人，孩他爹死得早，那时家里穷的没有立锥之地，靠乞讨为生。现在好容易熬到了好时候，新皇帝给我们分得了几亩地种。可是，儿子懒散惯了，就是不肯出力干活。不出力干活，地里也不会自己长出粮食来。有地和没地还不是一样挨饿受冻！我老婆子年纪大了，腿脚又不灵便，说儿子儿子又不听。为了新皇帝分给我们的土地不荒芜起来，朝廷能不能帮我管管我的儿子？”
　　谏议大夫道：“没地种做梦都想弄几亩地种种，新皇帝推行土地新政，好不容易有了地种，却又懒得出奇不去耕种。难道还要朝廷派人给你种地不成？”
　　老夫人道：“我没让朝廷派人给我种地，我只是想让朝廷帮我管管儿子。”
　　谏议大夫为难地道：“前面有个老大爷，说让朝廷帮他管管游手好闲的孙子；刚才那位大嫂让朝廷帮她管管懒汉丈夫，你又让朝廷帮你管管不爱种地的儿子。朝廷哪能管得了这事呀！这是家事，应该家里来管！”
　　老夫人道：“家里是应该管，可是，家里没这个能力管，不找朝廷管又找谁管呢？这么多人都来找朝廷管懒汉，一说明懒汉还不少，二说明老百姓相信新皇帝一定有办法管懒汉，要不然，咋会都来找朝廷管这事？”
　　谏议大夫道：“新皇帝管大事，哪能管懒汉不干活的事呢？”
　　老妇人道：“新皇帝知道不知道天下有懒汉不干活的事呀？我想如果新皇帝知道了家里有懒汉不干活，他一定会有办法让懒汉变成勤快人！”
　　谏议大夫道：“对待懒汉，朝廷也没办法。再说，朝廷也管不着这事呀！”
　　老妇人道：“我是说我儿子懒惰的事，你给不给新皇帝禀报？”
　　王莽看着谏议大夫偷偷地在笑，想听听谏议大夫咋回答这位来访的老妇人。
　　谏议大夫道：“这游手好闲的懒汉又不是什么大事，咋给新皇帝汇报？”
　　老妇人道：“家里的主要劳动力是个懒汉，怎么能说不是大事呢？”
　　谏议大夫道：“我倒要听你说说，家里的懒汉咋就成了大事情。如果你说得有理，本官就把懒汉的事禀报给新皇帝知道。新皇帝管不管那就不是我的事了！”
　　老妇人道：“新皇帝一定会管，家里的懒汉确确实实是大事。我来问你一句，郡守县丞是个懒汉，什么事都不干，是大事还是小事呢？”
　　谏议大夫忙道：“这当然是大事了，他会毁了一方老百姓。对根本不作为的地方官，应该撤职查办！”
　　老妇人道：“家庭里的懒汉和那个什么事都不干的郡守县丞一样，他会毁掉一个家庭。让本来可以丰衣足食的幸福家庭，成为缺衣少穿、食不果腹的流浪汉。你说这个懒汉是小事吗？”
　　谏议大夫道：“老人家讲得有道理，千千万万个家庭组成的社会，只有每一个家庭都丰衣足食了，社会才会和谐安定。我一定给新皇帝如实禀报游手好闲的懒汉问题！”
　　“这下我老婆子就有指望了。”老妇人高兴地说着，一拐一拐地走出王路口接待室。
　　王莽看着满怀希望的老妇人走去的背影，心里很不平静。治家治国一个理，领头人是关键。不治懒汉，也会祸患无穷。想到这里，忙扯了一下抓地虎的衣服，示意我们可以走了，于是抓地虎跟着王莽回王路堂去了。
　　王莽刚刚坐在龙椅上，就对抓地虎道：“王侍中，你快去传朕的旨意，速让十一公、九卿、二十七大夫、八十一元士，还有在京的诸侯王，马上到这里来议事。”
　　抓地虎道：“我说陛下，您在接待室排了半天队，刚回来就召开群臣大会，您不累呀？明天开会不迟，您还是先歇息歇息为好。您要知道，龙体安康才是百姓的福呀！”
　　王莽道：“身体再好，不干正经事何用？快去！”
　　抓地虎道：“陛下，我是看您的脸蜡黄，是不是太累了？”
　　王莽道：“不全是累的，主要是气的！”
　　抓地虎送上一杯水道：“难道陛下是生懒汉的气？”
　　王莽道：“你甭说了，快去通知开会。越快越好，还有黄门郎，你们分头去通知！”
　　黄门郎应声“是”，和抓地虎一同匆匆走出王路堂。
　　不多时，文武大臣全都来到了王路堂。王莽看了看堂下心神不定的群臣，高声道：
　　“各位爱卿，占用你们一点时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也许有人会说，什么急事不能等到明天朝会上再说！朕说不能等到明天朝会上再说。因为问题的关键在于发现了问题，应该持什么态度。朕以为发现了问题就不能过夜来处理，应该当天的事情当天办。今天的事情如果养成不今天办而拖到明天办的习惯，明日复明日，就为不干事找到了托词。最后的结果就是什么都不干。一个人如果长期不干事，你们说他是个什么人呀？”
　　众大臣互相看了看，齐声道：“臣下愚钝，请陛下明示！”
　　王莽道：“不用朕明示，王侍从就知道。王侍从，你就给大臣们说说！”
　　抓地虎不慌不忙地走到堂前高声道：“什么事都不干的人是懒汉呀！连这都不知道？”
　　众大臣自语道：“不干活是懒汉这谁都知道，哪知道皇上会问这么简单的问题？”
　　王莽道：“懒汉的问题，可不是一个简单的问题。今天请大家来，就是要研究研究如何改造懒汉的问题。”
　　大臣们不知道王莽今天为何突然想起了改造懒汉的问题。太师王舜于是问道：“陛下这话从何说起，再说改造懒汉二流子也不是一日之功呀，为什么急得连夜都不能过？”
　　王莽只好把在王路口接待室看到的事说了一遍。
　　太师王舜道：“我说嘛，陛下也不会无缘无故地说起懒汉的事，而且还是刻不容缓要办的事。现在看来，朝廷是该拿出个有效的办法来制制懒汉的时候了！”
　　太傅平晏道：“这些懒汉都是家里的顶梁柱，他们万一游手好闲，整天无所事事，可就害苦了他们的父母和妻儿。如果不把这个懒汉改造过来，这个家就毁了！”
　　太师王舜道：“这样的家庭越多，社稷就越不安定，不能小视了懒汉的改造工作。”
　　国师刘歆道：“改造懒汉的问题，应该作为社稷安定的一个重要措施来抓！”
　　大司空王邑道：“如果不采取有力措施改造懒汉二流子，他们到手的土地将要变成颗粒无收的荒漠，又会有不少人为了生存离家去乞讨，从而成为社会动荡的根源。”
　　立国将军孙建道：“切不可小看农村懒汉的事，它的危害像朝廷的各级官员不干事一样，也会祸害国家，殃及社稷！”
　　王莽见众大臣对懒汉的危害性认识一致，便宣布道：“从现在开始，凡是不好好从事农业生产劳动的无业游民，每人每年罚布帛一匹，无力缴纳的，由朝廷强迫其劳役，在劳动期间，由朝廷供给衣食。再就是加强劳动光荣、不事劳作可耻的教育。而且要把改造懒汉二流子的任务作为地方官的一项重要考核目标。谁那里消灭了懒汉二流子，朕将给他加官进爵！”
　　众大臣道：“陛下圣明！”
　　王莽道：“改造懒汉的事，就这么定了。马上颁诏告示天下，从现在开始，天天都要汇报懒汉改造的进展情况。一定要形成劳动光荣、懒汉可耻的社会风气。”
　　太师王舜高兴地道：“只要各级官员认真去抓这项工作，懒汉的问题就一定会得到解决！”
　　王莽道：“第二个必须马上解决的问题，就是均田走过场的问题。”
　　太师王舜道：“还有这事？胆也忒大了吧！敢与新朝的土地新政较劲，必须按照律条严办！”
　　王莽又把在王路口接待室听到的话说了一遍。
　　国师刘歆道：“上访者在接待室说的情况很可靠。因为他们是在反映家里有懒人时才提到刚得到的几亩地没人耕种。但是不是执行土地新政中的问题，还有待进一步调查清楚后再下结论。”
　　太傅平晏道：“国师讲得有道理，还是组织一个调查组对推行土地新政工作进行一次全面检查。通过检查，对存在的问题，再针对性地提出解决办法！”
　　王莽道：“我看太傅和国师讲得有道理。现在就成立一个土地新政执行情况检查小组。成员由四辅、三公和九卿组成。”
　　新朝于是就展开了对贯彻土地新政执行情况大检查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