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蓝·连载】芳草萋萋（九十七）

第九十七章　新的开端　新的希望
　在新年的气息和灿烂的阳光里，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到了大年初二，路上的行人多了起来。三轮车、摩托车、自行车等，载着快乐的人们，走亲访友，道路上行人如梭，热闹非凡。
　“结婚第一年，我们要大大方方地买些东西到我娘家去一趟。”周敏笑着对夏之阳说，“这是老规矩了，第一年是‘认亲’不能太随便了。不然，就是我家人不说话，还有我们的邻居呢。”
　“你放心，母亲早已对我说了，今年到你家去，一定要风风光光的。”夏之阳说。
　初二那天，赵站长和王会计都来了，他们知道夏之阳今天要走亲戚。领导考虑的这样周到，夏之阳很是感动。
　夏之阳和周敏带着礼物，兴冲冲地走向周敏的家。正式上班后，夏之阳很忙，还没有到周敏的家去过呢。
　“为什么人们都说回娘家是走老亲戚呢？”周敏笑着问夏之阳。
　“大概是因为一辈子也断不了的亲戚，每年都要走几趟，所以叫老亲戚啊。”夏之阳随口说道。
　“就你瞎扯！”周敏白了他一眼，“一辈子断不了的亲戚多着呢，姑姑家，姨家……那咋不叫老亲戚？”
　“这些世俗的问题，你都不知道，我才不懂呢。”夏之阳笑了，“第一年到丈母娘家叫‘认亲’，又是为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周敏笑着说，“多少年传下来的叫法，谁去探究这些问题。”
　“听说认亲时，总是找最能喝酒的人来陪客，不把‘新客’灌醉誓不罢休。有这样的事吗？你可不能让我多喝酒啊。”
　“看把你吓得，胆小鬼。你不喝酒，别人还会扯着耳朵灌你？”周敏看了夏之阳一眼，笑着说，“酒场上你也要学会说些，学会圆滑些，不要那么实诚。人家给你倒多少酒，你就喝多少，谁知道你有多大的酒量？不给你倒酒，人家还过意不去呢。”
　路上虽然有些泥泞，但阳光明媚，让人感觉到春天的气息就要来临了。路上的行人带着礼品，携儿带女，说说笑笑，行色匆匆。
　来到周敏的家里，夏之阳受到从没有过的热情招待。他们特意找来几个会说会聊的小伙子陪他，小伙子们又是倒茶，又是敬烟，瓜子糖果放在面前。“疼闺女，爱女婿。”周敏的父母亲对他真是比亲儿子还要好。周敏的哥哥、姐姐曾对夏之阳有些看法，现在态度也完全变了，就像对待亲兄弟一样对他。
　面对大家的热情，夏之阳反而感到别扭。他拘谨地说着话，只希望早些吃饭，早些回家。他心里想的还是单位，放假期间他值班，万一来买煤的顾客怎么办？
　夏之阳和周敏全家人一起愉快地吃过饭，正说着闲话，陈玉洁说笑着走进院子。她听说周敏来了，特意来找她玩。
　看到陈玉洁，夏之阳高兴地说：“谢谢你给我们买的那套《莎士比亚全集》。”
　陈玉洁与周敏对视了一下，都笑了。“你看他真是书呆子一个，见了人家也不问新年好，想到的还是书。”周敏笑着对陈玉洁说。
　正在大学中文系学习的陈玉洁，提到文学，也来了精神。“你有没有读完啊？特别是《哈姆雷特》、《李尔王》、《罗密欧与朱丽叶》等几篇，一定要认真地看几遍。”陈玉洁对夏之阳说。
　“我只读过第一卷，还一知半解的。”夏之阳不好意思地说，“虽然他的作品语言特别优美，但我对戏剧的形式，阅读起来总是不太习惯，不像读小说那样畅快淋漓。”
　“多读几遍就行了。”陈玉洁说，“教我们外国文学的老师是个莎士比亚迷，提起莎士比亚的作品，他能眉飞色舞地讲上一堂课。他组织我们中文系的学生排练莎士比亚的戏剧，引导我们进入角色。在表演的过程中，会更深刻地体会到莎士比亚剧作的优美……”
　夏之阳入迷地听着，对大学的学习生活心驰神往起来。大学里有老师的引导，有同学们的互相配合，学习一定会充满乐趣……可惜自己享受不到那种浓郁的学习氛围。
　“过几天有时间了，我到你们家里去玩。”陈玉洁说。
　“好啊，我们欢迎你常去做客。”夏之阳欣喜地说。
　“他呀，来到我家一天也没说几句话。你同他谈起莎士比亚，他的话匣子才打开了。”周敏笑着说，陈玉洁也笑了。
　从周敏家回来后，夏之阳再没有外出。放假期间，基本上没有人来买煤，单位的大院里空荡荡的。夏之阳每天呆在院里，只有退休的许站长同他在一起，坐在阳光闲聊。许站长年前到儿子家过了一段时间，过年才回来。
　“你不再走亲戚了？”看到路上络绎不绝的行人，许站长问夏之阳。
　“重要的亲戚走了就算完成任务。领导安排我值班，我不能每天请假走亲戚。”夏之阳说。
　“现在的年轻人，像你这样能守住单位的人少了。”许站长笑着说，“领导让你当司磅员是有眼光，你真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前几天，我到公司领工资，听说西头的厂子马上要开业了，这边还要抽一部分人过去，你肩上的任务会更重的。”
　“那边马上要开业了？”夏之阳感到意外。“西头厂里什么都没有，凭什么开业？”
　“只要有钱，开业还不是一句话？我们公司的家底厚着呢。购置几台加工煤球的机器，再调来几百吨优质无烟煤就行了。面对现在激烈的市场竞争，公司领导准备大干一场，占领曹马集的全部煤炭市场。”许站长说。
　“早该开业了，听说街上有私人的小煤球厂在卖煤球呢。就凭我们单位生产煤球的数量，根本满足不了市场需求。你不去占有市场，别人就会去占领。”夏之阳听说公司领导的意图，很兴奋。俗话说，大河没有水小河干，只有公司发展壮大了，作为公司的一员，生活水平才能提高。
　“私人煤球厂是办不下去的。公司正准备组织一批人，联合工商、税务等单位，到各个集镇上认真查处非法经营煤炭生意的个人。”
　“现在市场都开放了，凭什么理由查处他们呢？”夏之阳不相信地说。
　“想找理由还不容易？污染环境、违反矿产资源管理……”许站长说。
　“私人煤球厂的出现，主要原因还是我们满足不了人们的需求，他们才有生存的空间。”
　“公司准备在西头煤球厂投资一百多万元，添置五台蜂窝煤球机和一台大型粉碎机，主要以生产煤球为主。到时候煤球的生产量将是现在的几十倍，完全能满足市场需求。”许站长自信地说。
　夏之阳听了，为单位的美好前途而兴奋不已。全镇及周边地区的居民用煤量不断加大，他们单位的销售量必将大大增加，经济效益也会提高。无论社会怎样改革，人们总得吃饭烧煤啊。就凭私人煤球厂的规模，就是不取缔他们，也无法与燃料公司相抗衡。
　“是啊，西头煤球厂早该开业了。年前买煤球的人那么多，为了几个煤球顾客们都争得打架。我们晚一天开业，就会失去一部分市场份额。”夏之阳说。
　夏之阳正和许站长兴致勃勃地谈着话，抬头看到刘倩和赵红走进了大门。夏之阳感到很意外，她们怎么来了？他赶紧迎上去问好。
　“我还以为你们住在西头呢，到了那里，只见到一个看门的老头，一打听才知道你们搬到了这里。”刘倩笑着说，“周敏在家吗？我和赵红今天特意来找她玩呢。”
　“在，请到我们家去。”夏之阳带着她俩来到家门口，兴奋地喊道：“周敏，你看谁来了！”
　周敏正在家里一边织毛衣，一边看电视，看到刘倩和赵红来了，非常高兴。她丢下毛衣，拉着赵红和刘倩的手：“你们怎么来了？快请坐！”
　“你让我们好找啊。”周敏师范的同学赵红笑着说，“我和刘倩从西头问着来的。你真不够朋友，结婚也不告诉我，后来我听刘倩说了，很生你的气。现在放假没有事，我硬拉着刘倩来找你玩呢。”
　赵红看着他们整洁的小院，羡慕地说：“单位分的房子？待遇不错嘛，独墙独院的。听说你的那位是单位的大红人，你真有福气。”
　周敏听了，幸福地笑着：“就你会说话。毕业之后，我们好久没有见面了，你现在生活得好吗？”
　“她呀，正在热恋着呢，她对象是财政局的正式干部。”刘倩离赵红住得较近，对她的情况很是了解。
　“恭喜你啊。怎么不带来让我们见见？”
　“人家忙着呢。”刘倩说，“不像我，干点小生意，想什么时候不干就关门收摊。”
　“你生意好吧？现在正是服装生意红火的时候，你怎么有时间来呢？”周敏亲切地问刘倩。
　“生意马马虎虎，饿不着也发不了大财。今天有人帮我，挣不完的钱，受不完的罪，前几天忙死我了，也该放松一下了。”刘倩笑着说。
　“她上进心强着呢，干着生意赚钱，又上着大学读书。真是挣钱学习两不误。甭看她那么瘦小，浑身好像有使不完的劲。”赵红说，“更让人羡慕的是她有个好丈夫，全力支持她学习。”
　刘倩的丈夫只是初中毕业，聪明能干，又是干生意的能手。他们结婚后，在他姑姑的帮助下，在县城里做服装生意。后来刘倩考上了成人大学，每周六、周日都要上课，生意全靠他一个人照顾。
　“干生意有什么出息？不像你们，靠财政吃饭，早涝保收。”刘倩说。
　“你不了解，财政饭也不是好吃的。现在地方财政都是靠国家的拨款，也是挖西墙补东墙的。听说将来财政局也要改革，地方财政化为地方管，自己谋生。像我们这样的小县城，经济发展这么落后，能有多少经济效益？还不知能走到哪一步呢。”赵红对财政的事比较了解。
　“不管怎么说，你们毕竟是国家工作人员，我们是无业小民。”刘倩说着自己也笑了。
　夏之阳看到她们在一起谈得那么开心，就悄悄地走出了家，来到磅房边的阳光下。许站长仍在那里坐着。
　“你的同学？”
　“有一位是我和周敏中学的同学，另一位是周敏师范的同学。”夏之阳解释说。
　“中午有没有菜？”
　“有，年前买了好多菜，又没有来客，正愁得没法吃呢。”夏之阳说。
　“你回去忙乎吧，同学来了，要好好地招待。”许站长说。夏之阳又回到了家里，看到刘倩正在书架前翻看着书。赵红手里也拿着一本书，正同周敏在一起讨论着什么。
　看到夏之阳回来了，刘倩笑着说：“别走啊，正有事想同你商量呢。”
　“什么事？不用商量，一定同意。”夏之阳笑着说。
　“让周敏同我们一起走吧，到我们那里过几天。”
　“行啊。”夏之阳知道刘倩爱开玩笑，随便应付着。
　“我们可不敢拆散你们。”刘倩看了一眼夏之阳笑了，“说正经的吧，我想借几本书，你舍得吧？”
　“怎么不舍得？你随便挑选。”夏之阳爽快地说。
　“教我们中文的老师推荐了几本名著，要我们好好读一下，我看你书架上都有呢。借我看一段时间就还你，保证完璧归赵。”刘倩说。
　“可以，你挑吧。”夏之阳嘴上答应着，心里又有些不舍得。
　刘倩拿了《巴黎圣母院》、《约翰?克利斯朵夫》、《复活》等几本书。“最多两个月我就还你。”
　“这些书你都没有读过？”夏之阳问她。
　“中国的古典名著我读过不少，外国的长篇小说我却读得很少。中文老师给我们讲外国名著时，我们都听得入迷了。特别是《巴黎圣母院》，看过电影后，非常想读一读原著，总是找不到。”
　“看电影与读原著的感觉绝对不一样。”夏之阳说，“读书的享受是任何东西也代替不了的。”
　“这些书你都读过？”刘倩指着摆满书架的书。
　夏之阳摇摇头：“有的书只是浏览一下，并没有精读。”
　“他呀，就爱看书。每天晚上坐在沙发上，电视也不看，随便抽出一本书，就会入迷地看起来，与他说话都待答不理的。”周敏说。
　“听到没有？甭只是看书，忘了身边还有一个美女。”赵红开玩笑地说，大家都笑了。
　吃过饭，赵红提出要到街上买东西，刘倩要夏之阳同她们一起去。夏之阳为难地说：“我还要值班呢，怎么办？”
　“你真是太认真了，哪里有人来买煤呢。”周敏说。
　“万一来了顾客，没有一个人怎么行？”
　“别难为他了。”刘倩笑说着，“夏之阳从来都是最认真的，你能不知道他的脾气？”
　“我们从街里坐上公交车就回去了，有时间同周敏一起到我家玩，再见！”赵红说。
　夏之阳把她们送到大门口，看着她们过了铁路，才回到家里。他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家务，拿起一本书，坐在外面看了起来。
　静悄悄的大院里，只有他一个人。有几百吨煤在院里，没有一个人怎么行呢？夏之阳想。
　到了大年初五，全体职工都上班了。
　点名的时候，赵站长开了会，主要内容就是准备西头煤球厂的开业。
　“为了满足日益增长的市场需要，公司决定：从今年二月份起，西头煤球厂正式开业。工作人员从我们这边抽一部分过去，公司又重新分配几个工人过来。希望大家听从领导的安排。明天，公司领导可能要来我们这里，具体布置各项工作，我们要做好准备。西头煤球厂将作为一相对独立的单位存在，公司无论派谁来西头负责，我们都要热烈欢迎，并且要配合他把各项工作搞好……”
　第二天上午，刚上班不久，公司的那辆白色伏尔加小轿车就驶进了经营处的大院。后面还跟着一辆大卡车，车上装载着两部崭新的加工煤球的机器。
　郑经理、陈经理等领导从轿车上下来，赵站长与他们一一握手。后面的卡车停下后，夏之阳看到张海和两位不相识的人走出驾驶室。
　“我来介绍一下。”郑经理笑着对赵站长说，“这位是孙民，刚从其他单位调来的。局领导研究决定，让他担任西头煤球厂的厂长。这位是张海，转业军人，协助孙民工作。这位是县煤球厂的技术员吴华，帮助你们安装并调试好机械设备。你们东西两头虽然分开经营，但是分工不分家，希望你们能齐心协力，把各项工作搞好。”
　在办公室里，领导们又对西头煤球厂的工作计划进行了深入细致地研究。
　“今天，先安装两部煤球机子，等到销售高峰时，再上几台。粉碎机也将到位，争取下个月正式开业。现在，工作不太忙，这里安排好值班人员，其他职工全部到西头厂里，全力以赴先把机器安装到位……”
　郑经理讲话后，赵站长安排夏之阳、秦伟、王会计留下值班。其他职工在赵站长的亲自带领下，来到西头煤球厂，打扫卫生，并帮着技术员安装机器。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