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杜婧

　　许一见方承将万宏昌送走，赶紧起身，看着方承笑容尚未全退的脸，一时间被方承的风采迷晃了眼。方承看到自己聪明的助理又露出迷茫地神情，立刻收敛了笑容，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许一。许一一顿，迷茫的神情早已消失，心有余悸地看着了眼方承，见方承并未发火，“方总......”，还不等许一说完，只见方承看了看时间，眉头微微一蹙：“面试已经开始了，”
　　“我知道了，资料给我准备一份，马上就过去。”许一为难了，不知道该不该开口，方承还没有吃午饭，许一知道，即使自己说了，方承依旧会坚持去参加面试，可是方太太交代的必须盯着方总按时吃饭，如果自己不提醒，方太太肯定会责怪自己的。许一真是左右为难，想到自己做为助理提醒老板吃饭再正常不过了，心一横，硬着头皮开口，“方总，你还......”
　　方承听到许一开口，瞬间把头抬起，锐利的目光看着许一，许一被方承严肃的目光吓了一跳，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后面的话也说不下去了。尴尬的“我，我......”半天，最后还是方承看不过去，“把资料给我。”
　　方承粗略地拿了眼资料，就匆匆的赶到了会议室。会议室的门紧闭着，显然是正在面试中。方承此时是不可能推门而入的，这样突兀的进去，会影响应聘者的思路，从而影响他的发挥，方承爱才如命，也懂得珍惜别人的机会，所以安静的在门口等待着。
　　在会议室门外还有一些等待应试的年轻人，虽然人数不少，但素质都非常高，并没有显得嘈杂混乱，整个场面显得井然有序。偶尔有小声交谈的，也是将声音控制在双方只能够听见的分贝之内，多数都在看着手中的资料，心无旁骛。方承心底是满意的，毕竟个人素质的高低也影响着整个律所。偶有几个抬头看见了方承，虽然不认识，但能通过司法考试的又有几个傻的呢？看到方承穿着考究，本身气质又很沉稳，即使不是律所高管，也会是个律师，便友好的笑了笑，方承也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了。
　　此时，会议室的门开了，人事专员孙茜领着一个年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走了出来，年轻人面色凝重，显然还沉浸在刚刚的面试中无法自拔，孙茜看到站在门口的方承一愣，随即点点头，喊了句“方总。”年轻人如同受了惊吓一般，也尴尬的颔首笑了笑。
　　方承冲着孙茜和年轻人点了点头，彼此都侧了侧身，方承便走进了会议室。
　　这场面试是承印律师事务所成立以来第一次大规模的招兵买马，所以律所上下都非常重视。参加次次面试的有人事总监秦枫，还有两位律师，一个是方承的同门师姐Lisa，在律师界也小有名气，以刚正不阿出名，本人也颇具侠骨，整个人大大咧咧，却极易相处，在之前的律师事务所由于无法适应办公室潜规则，被助理出卖，与股东大吵一架而离职，对于方承来说，真是捡了个大便宜。而对于Lisa来说，方承这里人事关系简单，方承虽然风评有待商榷，可从未对员工使过手段，更何况中间还有万宏昌穿针引线，彼此合作起来也是默契十足。另一个是方承的校友Make，在法律界初露头角，却不容小觑，熟识法律及各类复杂案例，人精明且记忆力卓绝，当时因佩服方承，才到承印律师事务所工作，与大家共事一段时间，也是颇为和谐。室内还有一个空位子，就是为方承准备的。
　　面试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在众多应聘者中，有才华横溢的，有精明干练的，有虚心的也有骄傲的，各有所长，各有所短，但通过一次面试确实难以评判是否适合，也只能集众人意见，仔细斟酌。方承并不是一个专制的人，这一点和他的父亲方年来有本质的区别。
　　面试快接近尾声了，进来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相貌一般，160cm左右身高，大约60kg，在满大街都是枯瘦如柴的美女中显得臃肿不堪。长发微卷，好像未曾打理一般，随意的散开着，显得头发毛毛躁躁，毫无光泽。这幅尊容，不仅让方承眉头一皱。而作为方承的好友的人事经理秦枫对于他的习惯一向了如指掌，受不了邋遢，一向是以貌取人，虽然不完全，却毫不影响方承的挑剔。在看到女孩的那一刹那，秦枫也是一愣，照片上的女孩很精致，虽然微胖，但至少收拾得干练精明，而眼前这个不修边幅的女孩，还是那个名牌大学毕业的专业人士吗？秦枫表示怀疑，可那双大眼睛，依旧闪亮，将整个人都点亮了一般，这点同照片上倒是如出一辙，秦枫也是看中了女孩的眼睛，放佛会说话一样，有如此干净的眼睛的人，相信心也是干净的，秦枫一直都这样认为。
　　秦枫明显感觉周围的气压越来越低了，再看了一眼方承，脸色越来越差，秦枫赶紧轻咳一声，开口问道“作为律师，专业素质很重要，同时你的形象也非常重要，她会影响你的委托人对你的信心，也会影响法官对你的评定，相信这一点毋须我讲多少你自然明白，可你为什么不加修饰就来参加面试？是觉得承印不值得你重视还是什么原因？”
　　女孩显然没有料到第一个问题会围绕着她的形象展开的，而且如此犀利，面上一囧，竟生出无言以对的感觉。该怎么开口呢？说自己才从外地赶来，来不及收拾？还是来个善意的谎言，说自己特立独行，想加深考官对自己的印象，让考官在众多精修的面孔中看一下素颜的律师依旧风采灼灼？
　　方承见女孩一副犹豫不决的思考着，那仅剩的一点点耐心也被消磨殆尽了，便靠在椅背上，摘下眼镜，揉了揉发疼的眉心。过了一会，女孩放佛下定了决心，坚定的抬起头，满载信心地准备开口，正好看到方承揉完眼睛，准备戴回眼睛。在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女孩先是不可思议，然后是震惊、惊恐，而这种惊恐却一直维持着，久久不曾消失。方承看到女孩的反映，下意识的眯了眯狭长的双目，随手将眼镜戴上。女孩好像还处在惊恐中无法回神，整张脸满满的都是恐惧，仿佛现在可怕的回忆当中不能自拔，就这样站在会议室中间瑟瑟发抖。
　　“杜婧？”秦枫看着眼前这诡异的一幕，不禁开口提醒道。
　　“啊！”女孩听到有人叫自己，才恍然回神，下意识的开口答道，可依旧慌张无比。待对周围的人和环境快速的反映了一下，虽然只是一瞬间，却让杜婧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我，我......，对不起......”说着，深鞠一躬，也不管在场的人是何反映，转身跑了出去。
　　方承也是一脸茫然，转头正对上秦枫似笑非笑的眼神，明白秦枫是误会了，以为自己和杜婧曾经认识，或者说有过男女方面的接触，方承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在出现了这令人难以捉摸的一幕，在接下来的面试中都有些显得心不在焉了，好在所剩的应试人员不多，否则真是得不偿失了。
　　面试结束后，方承回到办公室，回想着杜婧的表情，不可思议、震惊、惊恐，后来的恐惧一直维持着，如果说被方承的外表迷惑住了，方承打死都不信，杜婧的恐惧是众人都能感受到的，哪有一丝的爱慕？可对于第一次见面的人来说，什么事情能让她如此失态呢？方承不仅认真的回想着，还是确定不认识这个女孩，可她却仿佛认识自己一般，或许这个女孩与自己那段消失的记忆有关也说不定。
　　方承如魔般疯狂，执着的寻找着缺失的记忆，曾经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中，方承都是竭尽全力。想到此处，方承拨通了内线，叫来了秦枫。
　　秦枫一进办公室，就看到好友一副深陷回忆难以自拔的表情，笑着开口“怎么的？遇到老情人了？”
　　方承看着眼前这个一副吊儿郎当样子的秦枫并未生气，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你觉得我眼光会如此？”说完并未理会秦枫，顺手拿起桌上杜婧的资料，“让她过来上班，做我的助理。”
　　“还说不认识？”秦枫小声的嘟囔着，却也觉得奇怪，一向公正的方承怎么如此轻率的决定聘用这个女孩，还如此专制，一点商量的一丝都没有，“到底怎么了？”
　　“我不知道，但感觉她认识那两年的我。”
　　秦枫听到方承如此说，瞬间就明白了，郑重的开口“放心吧，我一定把她找来。”秦枫是了解方承的，他知道方承这么多年来一直在找寻丢失的记忆，哪怕是一丝一毫的线索都会让方承陷入疯狂的寻找中，见过方承的癫狂，见过他被一次次打击，见过他的一次次失望，见过他一次次买醉，一次次崩溃，可崩溃过后，第二天依旧是冷静自持。秦枫从心里心疼着好友，也想过劝他放弃寻找。可从方承的描述中，总让秦枫隐隐有种感觉，那两年一定发生过大事，或许是一个阴谋。能让他的父母选择缄默，能够毫无痕迹可循，也是煞费苦心了。而作为他的好友，秦枫选择一如既往的支持。
　　方承看着眼前的秦枫，内心充满了感激，当初的萍水相逢，却愿意放弃豪门贵公子的身份，甘愿为他披荆斩棘，完成自己的心愿。如果有一天，自己能够找到记忆，能够放下心中的执念，愿意将自己的一切都给秦枫，来偿还这么多年不离不弃的付出。也许友情就是如此，不知何故，便一见如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