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蓝·连载】芳草萋萋（七十七）

第七十七章走进新的环境
回到家的第三天，夏之阳拿着报到介绍信，匆匆来到县民政局军人安置办公室。安置办的主任热情地接待了他。主任是一位和蔼可亲的妇女，矮矮胖胖的，有五十多岁，特别热情。她微笑着对夏之阳说：“你不要着急呀，因为各个部队退伍的具体时间不一样，报到工作元月份才正式开始呢！”
“那我们什么时候能上班？”。
主任看了看夏之阳，微笑着说：“上班的事不能急，安置工作程序复杂着呢。我们要做各个单位的接收工作，还要转移档案等。你们离开家都三年了，要好好与家人团聚一下，再找朋友们玩玩，放松放松心情再上班嘛。至于什么时间能上班，我看最快也得半年以后吧。”
“半年？”夏之阳吃了一惊。按照上级的分配原则分配好了，还要这么长的时间？这半年多无所事事，怎么熬啊！
“我们的组织生活怎么过？半年不过组织生活，不缴党费，就算自动退党了。”夏之阳有些焦躁地说。
主任看到夏之阳的神色，不由地笑了：“这我懂。你父亲是什么单位的？”
“我父亲去世了，他生前在县物质局上班。”
“现在你家住在什么地方？”
“曹马集。”
曹马集坐落在陇海铁路线上，有物质局燃料公司最大的一个经营处，全公司的煤炭都是从那里转运。妹妹上班后，被分配在那里上班，单位为了让妹妹照顾母亲，破例分给母亲一间房子。农闲时，母亲就同妹妹住在单位里。
“你就把组织关系转到那儿好了。”主任说。
看来只有如此了，夏之阳无奈地想。
夏之阳怏怏不乐地走出民政局，正低头走着，突然有人在他肩上拍了一下：“战友，你什么时候来的？”他吃了一惊，抬头看到李新，他正拉着女朋友的手逛街。李新一身时髦的牛仔服，看起来像一个小痞子。
“上午来的，到民政局报到呢。”夏之阳说。
“办好了吗？”
“元月份才给办理呢，半年以后才能上班。这样的办事效率，太差了。”夏之阳郁闷地说。
“你啊，一点也不会享受生活。”李新摇摇头说，“你以为还在部队啊，令行禁止。我们好不容易摆脱了部队的约束，正好痛快地玩上几个月，享受一下人生。他们现在如果让我上班，我还不去呢。”李新搂着女朋友的腰，笑着说：“你的那位女友好吗？有时间带她来县里玩玩。战友们成双成对地再聚一聚，那才有意思呢。走，到我家里喝两杯！”
“不去了，有时间一定拜访！”夏之阳推辞说。
“你啊，在部队就是大忙人。回到家乡还是如此，风风火火的。算了，后会有期。”李新搂着女朋友消失在人群中。
夏之阳告别李新，看看时间不早了，就径直走向汽车站。
太阳渐渐偏西了，热闹的县城仍是人头攒动，熙熙攘攘。现在正是农闲的时候，人们三三两两地逛着商城，大包小包地购物。他们走累了，就坐在路边的小吃摊上，悠闲地品尝着豆腐脑、炒面等风味小吃，一边吃着一边欣赏繁华的街景。
在县城的中心地段，有一座漂亮而又气派的四层楼房。大楼的正面，宽大的玻璃窗或开或闭，在街上就能看到里面忙碌的人们走来走去，这就是县燃料公司的办公大楼。听说公司的上属单位物资局的办公大楼更加漂亮，它坐落在另一条重要的街道上。
夏之阳站在街上，看到楼下的八、九间门面房，生意非常红火。这里经营着炉灶、炊具，机电产品等，好多顾客在挑选着商品。
“如果能在燃料公司上班，这里就是自己的家了。它是全县最重要的单位，担负着全县人们生产、生活用煤的供应任务。即使把自己的一生奉献给这个单位，也是值得的。”夏之阳自豪地想。他久久地站在大街上，注视着燃料公司的大楼，沉浸在美好的遐想中。
回到曹马集，已是黄昏时分，落日的余辉洒满了这座皖北的小镇。
这座小镇有着悠久的历史，三国时期它就是人口集中的集镇。据说曹操曾指挥着千军万马，安营扎寨于此，小镇的名字由此而来。小镇南面二十多公里处，就是汉高祖刘邦挥剑斩白蛇起义的芒砀山。小镇后来历经战乱，曾一度荒无人烟。宋朝时，有一位山东籍的商人经过此地，看到这里是一片风水宝地，就结庐而居，又渐渐地发展成为一个集镇。黄河夺淮入海，滔滔黄水铺天盖地而来，从小镇的北部流过，黄河携带的泥沙沉积下来，成为一条地上河。一次洪水泛滥，黄河在此决口，泥沙俱下，小镇又一次遭到灭顶之灾。大水过后，沉积下来的泥土，使这一带土质优良。小镇四周广阔的平原上，盛产小麦、玉米、大豆等农作物。此地的土质还适宜种植酥梨、苹果、黄桃、葡萄等。特别是这里的酥梨，果实硕大，味道甘甜，品种优良，闻名于全国。春天来了，平原上到处是花团锦簇，五颜六色的水果花争奇斗艳。地头村旁，农民们还种上许多洋槐树，雪白的槐花盛开时，香甜的槐花不仅让饥荒时的人们填饱了肚子，也吸引了全国各地的放蜂人涌来。蜜蜂在花丛中飞舞，酿造出口味香甜的槐花蜜。这里出产的槐花蜜，营养丰富，味道甜美，驰名中外，甚至远销东南亚。
交通大动脉陇海铁路线，横穿小镇，承担着东西部客运和货运的重任。八十年代初，３１０国道又从小镇的北部经过，更加便利了这里的交通。又加上这里是苏、鲁、豫、皖四省交界处，小镇的经济很快发展起来。江苏丰县、河南永城等地都在这里设立了煤炭、木材、粮食等中途转运站，小镇的地理位置逾加重要了。
农闲的时候，方圆几十里的农民，都来这里赶集。他们卖出农副产品，购买所需的化肥、农药以及日常用品。农民婚丧嫁娶的时候，小镇也是他们采购货物的首选之地。过年时，小镇的街道更是人满为患，热闹非凡。
夏之阳来到家里，看到周敏正同妈妈亲热地说话。他突然想起今天就是星期六，周敏曾邀他看电影呢。
“你什么时候来的？”夏之阳惊喜地说。
“刚来到，你报到的手续办好了吗？”
“没有，元月份才给办理呢。”
“忙什么呢，你在家休息一段时间就是了。我们一起看电影去吧。”周敏微笑着站了起来。
“晚饭已经做好了，哪能不吃饭就走呢！”妈妈高兴地拉着周敏的手不放。
“好啊。”周敏大大方方地帮着妈妈盛好饭，妹妹也下班了。他们围坐在桌子旁，说说笑笑地吃着晚饭。夏之阳激动地看着妈妈、周敏、妹妹，幸福地笑了。三年了，他做梦都想着这样的晚餐，不想现在突然成了现实。晚饭虽然是那样简单，但夏之阳吃着感到是那样的香甜。
吃过晚饭，周敏帮着妈妈收拾了一下，告别母亲后，夏之阳和周敏一起走向影剧院。
如水的月光下，喧闹一天的小镇平静了下来。街道上只有几个烟酒杂货店亮着灯光，还在营业。
“我早就听说过《妈妈再爱我一次》这部电影，非常感人呢。”夏之阳说，“在部队的时候，我们班的副班长孙宏向我推荐过几次，可惜一直没有时间看。”
“我看你是把心留在部队里了，总是忘不了部队。”周敏妩媚地看着他，笑了，“你是多愁善感的人，不要看了电影掉泪啊。”
夏之阳深情地望着周敏，也笑了。
电影院前，灯光通明，卖冰糖葫芦和瓜子的小商贩们高声吆喝着，增加了热闹的气氛。人们排着长队，正检票入场。
“周敏，你怎么才来啊？”长队里一位漂亮的女孩看到周敏，高兴地喊道。她又看到夏之阳，那双迷人的丹凤眼忽闪了几下，“嗬，原来邀男友去了。”
“这位是吴梅，我的同事。我们学校最年轻、最漂亮的老师。”周敏笑着向夏之阳介绍。
“在他的眼里，你才是世上最漂亮的女孩呢。”吴梅微笑着看看夏之阳。“来，你们就排在这里吧。”吴梅热情地说。
进入电影院，周敏和夏之阳坐在一起。周敏悄悄地对夏之阳说，“你看吴梅漂亮吧？她姐姐吴艳更漂亮呢，只是命苦。”
“为什么？”
“她丈夫是开货车的司机，结婚才一年多，就出了车祸。他的命是保住了，只是瘫痪在床上不能动，你说倒霉不倒霉？”
夏之阳惋惜地摇摇头。命运啊，真是太会作弄人了。
电影开始了，随着电影情节的发展，观众的情绪也被感染了。电影中的小男孩发自内心的呼唤着妈妈，深深地打动了观众。许多人流泪了，周敏也不时地擦着眼泪，夏之阳忍不住握住周敏的手。周敏含泪深情地看看夏之阳，又把目光转向正在放映的电影。直到散场，他们的手再也没有分开。
第二天早上八点，燃料公司曹马集经营处的办公室刚开门，点名的工人就涌进了办公室。赵站长端坐在办公桌前，拿着一张报纸，干咳了几声。他环视了一下单位的工人，发现全部到齐，就操着洪亮的官腔说：“大家静一下，上班之前，我们先学习一篇文章。”
夏之阳拿着组织关系介绍信，在门外徘徊着。点名完毕，工人们匆匆离开办公室，走向各自的岗位。值班员打开大门，早已在外等候的人群一涌而进。营业员提着装有零钱的办公包，进入营业室开票。司磅员进入磅房，按规定进行上班前的校验地磅……
夏之阳走进办公室，赵站长看到他，热情地让他坐在沙发上。赵站长早已听说夏之阳的情况，知道他在部队里干得很好，是骨干，还是一名正式党员。
“是转组织关系的吧？我们欢迎！”赵站长接过夏之阳的介绍信说：“我们这个经营处，只有三名在职正式党员。我、孟保管员、王会计，还有一名离休党员，那就是住在大门口的许站长。我们单位和附近的木材公司是一个党小组。在你的工作关系没有办好之前，就在这里过组织生活好了。另外，你如果愿意，可以暂时作为临时工在经营处干活，等待分配，反正闲着也没有事。”夏之阳听到赵站长的话，高兴极了，他正愁没事干呢。他不怕出苦力，就怕无聊地混日子。再说，他也渴望挣点钱，贴补一下家里的生活。
“谢谢站长！谢谢！”夏之阳连忙说。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