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货币改革立法规 主币辅币相结合

　　王莽通过私访长安东市和西市，亲眼看到了赊贷和盐、铁、酒官营的热烈场面，并亲耳听到了老百姓对实行新政的赞美之声。认为五均六管是一项利国利民的好政策。但他也发现了一些需要完善的地方。比如赊贷与归还的关系问题，像那个死了娘的人，因祭祀父亲的借贷没有按期归还，而母亲死了也不予以贷款的问题，此做法是不合理的，应该贷给他因为母亲死要贷的款。再如货币问题，还不适应新经济形势的发展，等等。所以他决定对货币制度进行改革和进一步完善五均六管的各项法规制度。关于货币制度的改革，他认为实行主币辅币相结合的币制制度改革是主要内容。为了能够得到大臣们地有力支持，他首先在朝会上陈述了自己的想法和观点。
　　王莽道：“说到币制改革，大家可能会说，你的币制改革不是一次了，还能有什么新花样？每次的币制改革，都是有原因的，并不是心血来潮。过去在我担任要职的时候，直到居位摄政，我就深切地考虑到，汉朝传到二百一十来年的不幸遭遇，汉朝的命运气数已经到了尽头。但是我仍然想方设法，凡是能够用来辅佐刘家延长政权寿命的办法，没有不采用的。因此制作了金刀货币的便利，希望能够藉此有益于它。然而，自孔子撰写《春秋》作为后代皇帝的准则，写到鲁哀公十四年，一个时代便宣告结束了，和今天来类比，也正是哀帝的十四年。汉朝的寿命已经到了尽头，终究不能勉强挽救。这是上天显赫的威灵，要新朝兴起，并把国家的统治权委托给我。现在百姓都说，是上天革除了汉朝，建立新朝，抛弃刘家，振兴王家。这既然是上天的命令，那‘刘’字形状的结构‘卯、金、刀’，就不合乎上天的意旨了。所以，正月刚卯的佩饰和金刀币的便利，都不准再通行了。”
　　太师王舜道：“各个朝代应该有各个朝代的货币特点，历史上也没有一个朝代沿用另一个朝代货币的惯例，我们新朝当然也不能沿用汉朝的货币，更不能使用有‘刘’字形的‘卯、金、刀’佩饰和金币。”
　　太傅平晏道：“人都说天道人事互相感应，当然新朝不应当再使用已经不复存在的汉朝货币。废止有‘卯、金、刀’的佩饰和金币理所当然。”
　　国师刘歆道：“应当摘掉刚卯，不要把它作为佩饰，废止刀币，不要把它看作便利，这是遵循上天的意旨，满足百姓的心愿。”
　　众大臣齐声道：“应当废止刚卯和刀币，实行我新朝货币！”
　　王莽道：“既然大臣们都同意废止刚卯和刀币，咱们就实行新币。新币分为主币和辅币两种。以前的‘大钱五十’是主币，现在改铸‘小钱’，即辅币，直径六分，重量一铢，上面铸有‘小钱直一’的字样。这样一来，加上以前的‘大币五十’，就有两种货币同时流通。也就是主币和辅币同时流通。这样使用起来更便利，买小东西用小钱就行了。用大钱买小东西也便于找零了。”
　　众大臣齐呼道：“陛下圣明！”
　　王莽道：“说到货币改制增铸小钱，大家呼我圣明，这说明大家有同感，也说明确实需要铸小钱。前两天我到东市和西市转了转，看了看，就发现只用一种大钱，使用起来实在不方便。有一个人要买一个碗，一个碗的价格是大钱二十五，买碗的给卖碗的大钱五十，卖碗的没有小钱找给买碗的，卖碗的只能再给买碗的搭上一个碗。买碗的实际上是买了两个碗，买碗的实际上只需要一个碗。对买碗的来说，实际上是花了大钱二十五的冤枉钱。实际上也是一种浪费。实行大钱、小钱同时流通，这个问题就解决了。”
　　太师王舜道：“过去只有大钱没有小钱，确实影响了不少生意的成交率。哪有物品的价格正好都是大钱五十的倍数呀。卖家没钱找零，搭东西买家不接受，交易只能终止。”
　　太傅平晏道：“正是因为只有一种大钱而没有小钱，才给货物定价带来了许多不便和尴尬。不依照货币实情给货物定价，到了市场上很难成交，因为没有小钱可以找零。这种以货币实情来给货物定价是不合理的，也是荒谬的。货物的成本是多少，利润是多少，不是以货币种类决定的，而是以货物本身构成的因素决定的。现在实行大钱、小钱同时流通，商家可以根据货物情况进行客观地定价了。”
　　国师刘歆道：“大钱、小钱同时流通，方便了购物。我们生活中的许多用品，价格并不贵。过去一买就是一大堆，派上用场的没有浪费的多。现在好了，拿几个‘小钱直一’就把小东西买来了，再也不用拿着‘大钱五十’一买一大堆了。”
　　众大臣齐声道：“大钱、小钱同时流通，有利于促进经济贸易，利国利民！”
　　王莽道：“大家既然同意改铸小钱，并同意大钱、小钱同时流通。还有一项重要制度要改革，那就是实行由朝廷统一发行货币。”
　　众大臣齐呼道：“陛下圣明！”
　　王莽道：“朕知道大家也不喜欢从前那种地方乱铸币的制度。现在朝廷决定收回这种授权，改由朝廷统一铸钱，统一发行货币。”
　　太师王舜道：“货币本来就应该由朝廷统一发行，统一制造。过去地方富豪随便制造银钱，严重干扰和破坏了经济的正常发展秩序。地方富豪制钱，他们完全是从他们的利益出发。既不考虑朝廷利益，又不考虑百姓利益，是百害而无一利。再说，货币不能不是一个朝代形象的化身。过去私人铸钱，严重影响了朝廷的形象。还有，由朝廷统一制造和发行货币，还可以起到抑制地方垄断的问题。”
　　太傅平晏道：“货币由朝廷统一制造、统一发行，是十分必要的。但臣以为，从前制造货币，浪费了太多的金块银块，新朝不应该再走这个路子，应该考虑降低货币制作的成本。我们完全可以用一些做工精美的但不足值的货币来代替以前的金银制币，减轻货币的重量。”
　　王莽道：“太傅所言极是，朕也是这样考虑的。货币其实就是一个价值尺度，一种流通手段，一种贮藏手段，并不是货币自身的价值，没必要非得用那么多金银去制造。即便是用金银制造出来的货币，在流通过程中，货币本身也不可能与货物等价。所以，新朝不打算用那么多金银去制造货币。能表示价值尺度就行，携带方便易于流通就行，便于贮藏就行。”
　　国师刘歆道：“陛下关于币制改革的措施，臣非常赞同。但是，新货币的形制要充分体现时代特色。设计既要新颖，也要大众化，以利于被人们普遍接受。既要反映新朝的繁荣和恢弘，更要有防伪标志，以防仿制乱造。”
　　王莽道：“国师讲的很对。你是做学问的人，你就负责新货币图案的设计好了。新币不仅在形制上，还是钱文的大众化上，还是防伪上，还是制作工艺上，都要有所创新，都要超越历朝。”
　　国师刘歆道：“谢陛下的信任！”
　　王莽道：“关于币制的改革，就这么定了。任何一个新生事物的出现，都不会一帆风顺。新货币的改革也是一样，还要在流通的实践中不断完善才行！”
　　新货币的改革就这样定了下来。
　　新朝货币改革已经推行了近一个来月，王莽正要召集有关大臣了解一下情况，侍中抓地虎匆匆走上殿来。禀报道：“陛下，臣有要事禀报！”
　　王莽道：“平身，有话站起来说！”
　　抓地虎说了一声“是”，从地上站起来道：“启禀陛下，大小钱同时推行的情况不是很好！已经习惯使用汉币五铢钱的人，认为新币大钱小钱两种同时流通，难以认识，就暗地里用五铢钱买卖。甚至谣传说大钱要废除，只留一种小钱。所以也就没人肯携带大钱了。”
　　王莽听了抓地虎的报告，知道这关系到币制改革的成败，他决定马上召开朝会，解决大小币推行中的问题。于是喊道：“黄门郎！”
　　黄门郎匆匆走上殿来，躬身道：“下官在，陛下有何吩咐？”
　　王莽道：“速传四辅、三公、四将前来议事！”
　　黄门郎应声“是”，即退下殿去。
　　十一公很快就来到了殿堂。王莽让侍中抓地虎又把刚才的话说了一遍，然后道：“请大家看看这些问题该咋解决？”
　　太师王舜道：“所反映的问题，不能说明大钱小钱同时流通有什么不好。‘不好认识’不能说是同时发行大小钱的毛病。‘不好认识’的原因不外乎两个：一是不识字，所以不好认识。对识字的人来说，不管是发行几种货币，认识都不应该成为问题；再就是刚接触大钱和小钱，难免生疏，不习惯。过去用一种钱习惯了，现在改用大小两种钱，一下不习惯是正常的。什么事情都是这样，要有一个熟悉过程。五铢钱实行了一二百年，他一出生看到的就是五铢钱，当然对五铢钱熟悉。等时间长了，对大钱和小钱同样也会像熟悉五铢钱一样的熟悉，而且会感到大钱和小钱用起来比五铢钱方便。”
　　太傅平晏道：“臣以为不能小视这些问题，因为它关系到币制改革的成败问题。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不好认识’就偷偷地用五铢钱去买卖，这实际上就是继续使用五铢钱，而不接受大钱和小钱。谣传说大钱要废除，实际上还是要回到过去的单币制时代。如果任其发展，这样的后果不言而喻。”
　　国师刘歆道：“发行大小币的阻力主要来之习惯势力和文化人太少的原因。但这种现象绝对不能让它任其发展，因为它阻碍币制改革的进行。”
　　国将哀章道：“阻碍币制改革的一切行为都必须停止，否则，币制改革必将半途而废。解决的根本办法就是用法律来保证币制改革地顺利进行。”
　　三公四将齐声道：“用法律保护币制改革！”
　　王莽道：“既然大家都同意用法律来保护币制改革，那就参照反对公田制的律条惩办，有执法去执行。凡是私藏五铢钱的也要依法惩办。”
　　币制改革的法律文告发布以后，大小钱的发行果然扫清了障碍。为了进一步完善币制改革，王莽再次召集十一公开会研究部署下一步的计划安排。
　　王莽道：“通过同时发行大小两种钱，大家对双币制的优越性都看得更清楚了，也尝到了甜头。人民把粮食看作性命，把物质和金钱看作生活的必需，因此我们的八项施政方针把粮食摆在首位。货币都是贵重的，那么小使用就不方便，都是价值尺度比较小的，运输装载起来也麻烦费事。如果轻的、重的、大的、小的各有不同的价值尺度等级，使用起来会更方便，会更受人民的欢迎。为此，朕想在上次颁行的小钱直一、幺钱一十、幼钱二十、中钱三十、壮钱四十、大钱五十的基础上，再发行百进位的‘十布’，这十布分别为小布一百、幺布二百、幼布三百、序布四百、差布五百、中布六百、壮布七百、第布八百、次布九百、大布黄千，这样就方便了大数额交易中的流通，可以有效地加速通商贸易的发展。”
　　太师王舜道：“这个方法更好了，大数额的交易再也不用马车运钱了！”
　　太傅平晏道：“多币种方便交易是肯定的。但是现在百分之九十五的人是文盲，币种太多，怕会难以适应。”
　　国将哀章道：“臣倒以为多币种只有好处而没有害处。如果因为文盲多就不实行多币制，就有点怕尿床不睡觉之嫌了。就十种货币，就那几十个字，很快就会认识的。这不是什么难事，完全没必要去担这个心。”
　　十一公也都说多币种制度好。
　　王莽道：“大家也都说多币种好，那我们就颁行十布币。接受上次的教训，必须跟上两项措施：一是颁行十布币的同时，颁布发行十布币的法律文告；二是官吏和百姓出外和回来，都要携带布钱作为通行证的副卷，对不携带布钱的人，旅舍不许住宿，关卡和渡口要盘问为难他。公卿大臣进入殿门，也都要携带布钱。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朕不说大家也明白。”
　　就这样新朝形成了大钱五十为主币、小钱直一为辅币相结合的多币种制度。这是前所没有的货币制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