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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前夜

作品名称:戈壁新娘      作者:桑子      发布时间:2016-01-31 19:20:20      字数:3108

  “你们真的要回去么?”娜日达大婶一边帮着恰拉古丽和加克玛依收拾着东西,一边试着挽留。她俩和加合买提已然决定回宁夏卫了。
  加克玛依把一套夏天的衣裙叠整齐后,放进了那个大大的箱子。这是她的,里头的衣物和物件已经塞了半个箱子。
  “大婶,北京城是非太多,可您放心,我们肯定会回来看你们的。”加克玛依不敢看向娜日达大婶那张除失落之外再无其他的面容。
  她的名声已经坏了,问题是还洗不清,北京城已经再无她的容身之处,她还能去哪儿?可说真的,加克玛依竟然并不是那么完全想回宁夏卫。
  北京城里,还是会多多少少能闻到一些勒克德浑的气息。
  “森巴特尔当今在郑亲王手下办事儿,你难道怕他不帮你查个水落石出么?”娜日达大婶道,虽然她也不知道到济尔哈朗还愿不愿意送森巴特尔这个人情,反正目前为止,并没有什么动静。
  森巴特尔到济尔哈朗身边不过两年,而且他并不是济尔哈朗的贴身侍卫,何况此事说到底是勒克德浑的家事,济尔哈朗也不好介入。
  “大婶儿,这是我和玛依这些年积下的一些物件,我们根本用不了这么多,”恰拉古丽手中捧着一个黑紫色的檀木盒,递给了娜日达大婶,“根本用不了这么多,我们挑了些精致的,给您、嫂子还有乌娜琪琪长大后用。”她已经把一些自己觉得不是很好看的物件给卖了,却依旧卖了个还算可以的价钱。
  今天早上去和佟佳氏辞别时,除了些上等的衣物,佟佳氏还又送了她一些首饰。衣服,她挑了些不那么华贵又保暖的留下,其余的,中午就被她连同事先整理好的一大盒首饰给卖了。
  当时那些个买主一打开盒子,眼睛就亮了,问恰拉古丽这是不是皇家里头才有的物件,她自然是点了点头。原来爱新觉罗家的东西,难看些的,对于市井人而言,依旧是精致的。卖了这些,她把罗洛欢送给她的留下了。
  而勒克德浑留给加克玛依的,加克玛依一件不留地都给卖了。
  “古丽……我们也是用不上的……”这檀木盒的盖子边侧,刻着大山与河水,就在山顶上方,一只雕刻得栩栩如生的雄鹰正从山顶飞过。如此精细的做工,也只有皇亲国戚那儿才会拥有,“不怕你们生气,这些东西,给了我们也是会变卖的。我们这些个小百姓,哪儿配得上这些个华丽的玩意儿?”
  “大婶儿,您照顾我们这么多年,我们俩没什么可送您的,就只有这些了,您就收下吧,好让我们心里也好受些。”加克玛依拉起娜日达大婶的手,“至于您要如何处置,我们不会多说的,那是您的事儿了。”
  娜日达看了看加克玛依,又望了望恰拉古丽,将她俩紧紧抱住。
  “你们呀……想报答我,就留下来好么?”这两个丫头,于她而言差不多就是自己的孩子。当母亲的,怎么舍得孩子就这么远走?
  还有加合买提,哎,晚上等他回来,又要与他寒暄,她只感觉更加痛苦。这些日子,他白日还是都会去陶器铺做活,虽然几天后,他们就要准备回去了。
  “大婶,”加克玛依强忍着,不让眼泪滚出来,她不能再多流泪了,大夫再三交代的,“我一直就没有家,离开宁夏卫后都亏了您,我也想留着,可……”
  “我都明白。”娜日达即刻接过话,没有去撕开加克玛依那好不容易才结了痂的伤口。
  用过晚膳后,帮着娜日达大婶和乌兰娅收拾好了碗筷后,加克玛依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里。
  浑身的力气感觉快被抽干,如同骨头也散了,软绵绵地倒在了床上,连衣服也没换。她两眼盯着头顶上的横梁。这黑色的横梁已然有些脱了漆,露出了些原本的木头色。明明身子特别累,可是她毫无一点休息的累意。
  她支起了身子,褪去了身上的外衣,只剩下了内衬,把外套铺在了床底暖脚。眨眼间就快十二月了,冷风已然凌厉,晚上有时候若是半夜去如厕,必须裹得跟粽子一般,可纵然是这样,还是会冷得直哆嗦,才钻进了一时间还有些冰冷的被窝。晚上她真的只想饱饱睡一觉,毕竟明天她要早早起来,还有离开前最后一件重要的大事儿要办。
  她侧过身,裹紧了被子,闭上眼睛,什么都不去想,可是瞌睡虫还是没有袭来。她直起身子,抓过了一件外衣披在身上。
  她点亮了蜡烛,走到了自己的衣橱前,轻轻打开,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响。今天她说想早点歇息,所以她脚步特别轻,不想让其他人发现自己还没睡。
  烛光照亮着那一身如血般红色的军服,隐隐的,那层军服似乎更亮,闪烁着些许蔷薇色的薄雾,可渐渐的,那蔷薇色的薄雾,一点点在加克玛依眼中,幻化成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血腥气。
  这一身军服收拾衣柜时,恰拉古丽便问她打算如何处置,她没说带走,也没说扔掉,只是说先放着,她还没想好,恰拉古丽也不要随便乱动。
  忽然间,门外似乎隐隐传来了脚步声,听那步伐,似乎是娜日达大婶的。她赶忙关上衣柜,却听那脚步渐渐走远了。
  房间门窗紧闭,可这么站着,似乎总有一种奇特的寒意,如同藤蔓般渐渐先是捆住了她的脚,而后逐渐捆住了她全身,叫她无法呼吸。
  不,不能就这么回到被窝里。这么久没练武了,干脆练练吧,不然手要生了。她再次回到衣橱前,取出了那个用一大块黑布包着的长盒子。
  寒光泠泠的长剑,隐隐映着冷冷的烛光。这毫无温暖的烛光,将这许久不曾使过的宝剑莫名照出了一层杀气。
  这剑是沾过人血的,加克玛依却没有拿出长剑,而是抓过一旁的小木剑。这剑,还是勒克德浑在铁器铺时跟老师傅一道打的,送给了她。那小木剑,也是勒克德浑做的。
  这些物件她就没想过要丢,怎么着,也要留下这些还留着勒克德浑掌心温暖的武器,将来至少,还能让额图浑感觉到父亲在自己身边。
  她正想开口发出一声有些凄凉的笑声,便赶紧打住了——她不能让外头听见任何声响,她可是睡着的人。
  她想狂笑,笑自己居然还是对勒克德浑念念不忘。哈哈,他如此绝情,她却无法绝情,要不然怎么这些个东西她一直没处理?
  木剑在她手中,跟随着她的手臂在优雅地跳着舞。剑指之处,虽无敌人,却好似敌人就在眼前,而那敌人就是勒克德浑。
  不,她必须狠心,她不能动情,勒克德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勒克德浑了!现在他是视荣誉为一切的顺承郡王,眼里哪儿还有她?加克玛依盯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却似乎能看见勒克德浑的幻影在眼前游走。她朝他刺过去,可他却迅速消失,而后在另一处出现。
  剑在飞舞,似乎不可阻挡,似乎所有的敌人都可以在剑的飞舞下血肉横飞。
  够了,打住,就在她不知不觉加快速度时,她如同一匹狂奔的野马忽然被缰绳拉住般停下,留着点力气,明天才有力气对打;今晚睡饱了,明天才有力气。
  好像就是在跟着他出去打仗时,她也不会如此想养精蓄锐,这回竟全是为了他。甚至于为了见他,她让额图浑今个去森巴特尔那住一夜,原因是“那些日子森巴特尔夫妇帮了他们这么多,让额图浑去跟哥哥姐姐好好告个别”。她今个想早睡,额图浑在这儿只怕会比较闹,也只能先狠狠心了,何况,她不想让额图浑发现些什么。
  她把木剑收好,而后重新回到了温暖的被窝里,闭上了眼睛。
  明天见到他,要说什么吗?她的脑瓜子似乎一片空白,可似乎也没什么好说的。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可说的?为自己继续辩白么?他就是不信,她又能何妨?
  被窝已经被她睡得暖和起来,似乎混合着一些勒克德浑的味道。莫名间,一股奇特的绝望在她的心中如火苗般一点点往高处窜去。似乎就算她把那些武器也一并都扔了,勒克德浑似乎还是无处不在!这张床,她曾与他共枕,就算她扔了这张床,这间屋子,勒克德浑也与她一同住过!到处都有他的影子!
  难不成把整间房子都给一并烧了么?她的心底,一阵绝望的哈哈狂笑声正在冲破她的胸膛。她不敢让笑声从她的齿间喷出,那就从她的胸膛爆发。
  不知不觉,她的眼皮越来越沉,仿佛无数把刀枪压在了她的眼睛上。她长长的睫毛就如同一床长长的被子,遮住了她的眼睑。
  似乎好像并没有睡很久,她就醒了,天色虽然还是暗的,可雄鸡的鸣叫已然在打破着这黎明前的黑暗和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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