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晚上，小美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思考。她已经决定嫁陈浩过苦日子。她不羡慕荣华富贵，不羡慕锦衣玉食，她只想和他踏踏实实过日子，像成千上万的恩爱夫妻一样，生儿育女，养老敬老。累了，夫妻双双对坐长椅，举头望天空飘荡的白云，聆听鸟儿宛转悠扬的歌声。当风儿轻轻吹起衣角，一双温暖的手，一声关切的问候，一个柔情眼神，就表达了全部的疼爱。把生活的枯枝努力用爱与汗水浇灌出一片叶儿，绽放出美丽花朵，陪伴着生活，美好着生活。对爱，她有一颗真诚的心，因为爱——是人世间最具有魅力的永恒的精神产物。
　　“吱”一声门开了。是妈妈进来了，打断了她的思维，问了一句：“妈妈，您还没有睡？”
　　“你也没有睡，妈妈想和你说说话。”李大毛说着靠在女儿床沿。小美挪了挪身子给妈妈腾了一块地方，李大毛挨着女儿坐下了。“小美，不是妈妈没事唠叨你，你这样一天比一天显形了我这个做妈妈的不让人戳断了脊梁骨才怪。”
　　“妈妈，我准备明天见面和他商量结婚的事，您不用担心了。不管穷富我们都要在一起。”小美看着妈妈说。李大毛一只手按在女儿腿上，唉！叹了一口气：“嫁了陈浩你就等着受罪了，他一个爹，一个儿子，你养得起？他现在的处境，说不定还真的回家种地。那天你们从法院出来我看到你们那表情就知道是输了官司。”.
　　“妈妈，不管受多少拖累我嫁他已经决定了，没有她的帮助就没有我的今天，从决定嫁他那天起到现在我没有一天后悔。妈妈，这次官司输了我们也要结婚，您放心好了！”
　　李大毛无可奈何地看着女儿，忍不住伸出手摸女儿的腿，摸着摸着由腿部转移到腹部，肚子鼓鼓的，肚脐也凸出了，最多五个月就临盆了。她心里说不出的滋味，难受，自责，恐慌，什么滋味都有。
　　“妈妈，您也该为自己想一想，不要给我操心了！”小美拿开妈妈的手，“贾刚叔叔是一个不错的人，您嫁了他有个照应。陈浩以前常常说要关心关心你们二老的事，他就是忙……”
　　李大毛对着女儿摆了摆手，苦恼地说：“你还这种情况没有安排，妈妈哪有心事考虑自己的事，这不是让人笑掉大牙。小美啊，你这一次见了陈浩就是天塌了也要嫁过去！再不能拖延了。”小美咬着嘴唇点头。
　　“睡吧！”李大毛出了女儿的卧室，靠在门上偷偷流泪。
　　在如家宾馆124房间里，一个老头坐电脑凳子上在询问两个站在对面长着侩子手面孔的年轻人，一个长脸小眼，一个方头大眼：“找到了？”
　　“没有！”长脸小眼说。
　　“你们是干什么的，这点事也办不好，有脸回来！”老头指着俩个年轻人很气愤。
　　“陈总，那个人家里确实没有，看样子很贫穷，他的卧室就是一些书籍和几件衣服，什么都没有。翻遍了也没有找到。”
　　另外一个方头大眼说。“是啊，那个人的住处根本不像一个当官的住处，比非洲平民也一无所有……”长脸小眼为方头大眼帮腔。
　　罗书记门口听得清清楚楚，突然“嘎登，嘎登”的声音，罗书记回头看到是一个服务员走来了，他赶忙装作找房间，在走廊走了几步。当高跟皮鞋的的声音走远，他又回到了原位：“废话，我是让你们找东西，不是让你们去考察贫富！”
　　“陈总，我的意思是没有东西，有我们就能找到，就那几件破家居藏不住。”
　　“不可能，那哪里去了？他家里还有什么人？”
　　“一个老头让我们控制了，还有一个小孩说他爸爸没有相机！”
　　“那哪里去了？”叫陈总的老头坐不住了，开始走来走去，突然又问：“怎么控制了老头，没有伤着人吧？”
　　“那，那老头不老实我们只有堵上嘴装进袋子里，他还不老实……”小眼睛家伙说。
　　“不老实你们把他怎么了？”
　　“是张三踹了几脚，那老头我们走的时候不动了，好像死了。”方头家伙说。
　　“死了？”
　　“好像。”叫张三的小眼睛说。
　　“大胆的东西，我对你们说什么了？”
　　“啪，啪”两个耳光打在叫张三的小眼睛脸上，张三当下跪下了：“陈总，那老头太不老实了，我们怕招来人发现，没有办法。”
　　“还狡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滚一边去！”又是一脚踹在张三身上，吓的另外一个家伙直哆嗦。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怎么就用了你们这两个家伙！给我除没有办了事，还添了乱子。我回去了，不要乱走，明天打听消息再说。”
　　罗书记听到此赶快离开，躲在上三楼的拐角处。当他听楼梯里发出“嗵，嗵”的下楼的急促脚步声时，他也下来了，尾随在还是那个穿蓝色劳动服老头后面。突然老头腿下一软，“哎呀，”一声倒在地上，跌的麻利起的快，他靠在墙壁揉了揉眼睛，显然是没有戴眼镜走路受影响。他这一次看清楚了，也听清楚了，没错，就是他！
　　罗书记拿出兜里的墨镜看看，走出了宾馆。小城的夜是安静的，透过薄薄的云层，月光洒下一片银辉，替代了那万家烟火。夜晚的小城更是美丽的，五颜六色的灯光装饰了长夜的景色。摆摊的人有序不乱，公平竞争。随着文化生活的丰富提高，夜市电影、晚间舞场也应运而生。机巧的商贩瞅准这个机会，纷纷“送货上门”，把火锅、烧烤，贴烙饼摆到娱乐厅前招揽顾客。人们看罢电影、跳罢舞，陆陆续续情人或者夫妻去烫上一两串烧烤，再包装一两张贴烙饼。边走边吃边说笑，那既味美可口又经济实惠让顾客满意又惬意。街道清洁卫生，人们将垃圾自觉扔进垃圾箱里，个别乱扔者环卫工人马上清理。小城就像一个美丽舞台，但罗书记不希望看到丑角连续上演。
　　报警后，警方很快进入调查，唯一在现场的就是小宝，警方具体对小宝进行了查问。八岁的小宝已经对罪犯长相有了印象，他对警方描述了两个罪犯的长相，个头。警方做了记录。
　　杨大明自从在酒店听到张胖子的话后，惶恐不安，肮脏的灵魂里有一种恶劣的情绪在活动。坐在沙发上闭上眼睛：李全这个老东西甩开他不管了，怎么办？逃！逃哪里，现在被监控了能逃哪里，噢，换个假身份证逃外国去，好多贪官逃往外国，自己也逃往外国躲一躲。嘿嘿，好办法，好办法，他笑了。
　　“大明，今天陪我去买衣服，你这几天一直不高兴，顺便出去散散心。听那些家伙胡言乱语你也当真了，还‘监控你的行动了’，看把你吓得那怂包样，要是抓你早抓了还等到现在，雷声大雨点下，快起来行动。”是王花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催他。
　　杨大明盯着王花，心里诡计顿生：这个女人身上仿佛就是一幅藏宝图，不妨试一试能不能挖掘出奇迹。他伸起手将王花拉在怀里，盯着她那双骚浪的眼睛坐起来了：“花，火烧了谁的脑门谁跳脚，你说这话太嫩了，你以为公安局玩藏猫猫，时机一到就是张胖子说的‘咔擦’一声我就玩完了。到时候你又要守寡了，你难道还想和李全那老匹夫搅在一起，他一天天老了，能满足你？”
　　“你胡说什么，我不爱听！”王花一扭嘴推开杨大明要离开，杨大明又将他拉在沙发上坐下。她甩了甩他的手要站起来，杨大明站起再次将他按在沙发上：“坐下，听我有话说！”她乖乖坐下了，翻起眼珠看着杨大明：“你可不要说吓唬我的话，我胆小！”
　　“我才舍不得吓唬你，我是和你说掏心窝子的话……”杨大明坐在了她身边，“我知道你爱我，我抛弃了你，你在人生路上迷茫了，没有方向了，所以和李全老少不分搞在一起是有私心的。想从他那儿获得有利的东西，你并不喜欢他，是不是？”杨大明紧紧盯着王花。
　　“我，我，我没有你想的复杂，我可是好女人。”王花推开杨大明的脸。
　　“我并没有说你是坏女人，你听我说完，”杨大明转了一下头又看着王花，“他喜欢你的漂亮，你喜欢他的权势，你们之间说白了是权色交易，也可以说都得到了需要。可当你发现我的时候你还是回到了我的怀抱，我很感激，心里暗暗下决心一辈子对你好，让你过上幸福生活，比任何女人都幸福……”
　　王花听着眼睛湿漉漉的，伸起手摸着杨大明的脸。杨大明握住她的手，“可眼前的处境打破了我的计划，不得不再想办法……”
　　“想什么办法？”
　　“你还得去找李全！”
　　“我，我不去了，找他干嘛？”王花一下子离开杨大明怀里。
　　“找他弄点钱，我们出国！”
　　“出国？”
　　“对，出国！”
　　“他很抠门的，不会给我们钱，我和他相处了几年他从来没有给我钱，我不去，不去！”
　　“去试一试，去吧！”
　　“不去！你又不是缺钱，找他干嘛，装穷啊。”
　　“去吧！钱多了不咬手，再说，我们将来还养孩子，去吧，大不了和他再睡一觉！”
　　“我说了不去就不去，要去你去，你和他睡觉去！”王花生气了。
　　“怎么，你倒在我面前装清纯了？你是个什么货色我还不知道？”
　　杨大明遭到王花的拒绝变了脸，突然站起来围着王花转。王花看到杨大明的样子，周身的神经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头也有点上晕了。白眼看着杨大明：“我就这货色，我这货色不听你摆布，你以为你现在还是无限风光的老总，敢在我面前耍横！”王花此时此刻表露出相当厉害的眼光和气魄；她是否是一幅藏宝图，内心世界很严密，杨大明休想撬开。
　　“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李全那两颗假牙我还留着哩……还……”杨大明好像要说出什么重要的话。
　　“哈哈哈……还什么？”
　　王花大笑，笑得胸脯一颤一颤，笑过后指着杨大明说：“你就玩三岁孩子的把戏，两个假牙到处能找到。就像女人找男人一样满大街都是。”
　　“你，你，你这个又滑又骚的女人，到底去不去？”杨大明也指着王花瞪着眼问。
　　“不去，不去就不去？”王花甩着头说。
　　杨大明看到王花态度决绝，他不敢过分强求，眼下也不敢举出什么王牌施加她。他走进了自己卧室。王花对着他后背白了一眼说：“我走了，买衣服去了。”说完拿起钱包走了。他在卧室翻出自己的摄像机，打开看了看，露出狡诈的笑，随即拨了李全的电话……
　　李全此时此刻正走在去县政府的路上，他看到罗书记在政府墙外端着一盆红色涂料细心描绘那个“为”字，身边还站着一个涂料工指点。他下意识拍了拍自己的衣襟。走了过去：“老罗，一个字你没必要凃了，谁也不会注意，要凃也让涂料工涂就可以了，还用得着你亲自动手。”
　　“呵呵，老李啊，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为’人民的灵魂已经歪歪扭扭了，我想在大众监督下描回他的原形，你看看，你看看我的手法怎么样？”罗书记笑着看了李全一眼。李全当即感觉脊背都冒汗了，罗书记的话如同无形的“矛”刺穿了他戒备的“盾”。他愣住了！叮铃铃，叮铃铃，铃声惊醒了他，他拿起手机看了看是杨大明的号码，马上关了机。
　　杨大明拨了几次李全的电话都是关机，气得将手机摔在沙发上：“老匹夫，关了机就找不到你了，钻了耗窟我也要找到你，老匹夫，老杂毛，老骚货……”他气得坐在沙发上，恨不得用什么毒辣的话诅咒李全。坐在沙发上，脑袋很沉，歪在一面，手托在大腿上。他感觉自己的脖子也好似快要报废的轴承和头分离了，按上手转动几下，还好，还好。支撑想坏点子的脑袋还绰绰有余。他又拿起手机拨张宁的电话，通了：喂，是杨总？是张宁的声音。“是我，你有事吗，我们有空吃顿饭……”没有等他说完，电话哪头马上反馈回来了：杨总，我，我最近特别忙，改天吧，再见，挂了。电话里的声音变成了嘟，嘟，嘟。他对着喊了几声：“喂……”气得鼻孔撑的黑洞似的，鼻毛如同刷马桶的刷子沾了污垢炸开了……
　　此时此刻的张宁，拉着瘸腿从停车场回到了卧室，四仰八叉躺在床上。他想着杨大明打电话的两种可能：一种可能就是想盯实自己守住他们之间的秘密；另外一种可能还是打钱的主要；觉得自己官司赢了，难关过了精神松懈了，也有他的一份功劳。杨大明现在最需要的就是钱，又想要回那八十万？对，一定是这样。这家伙想一出就做一出，说不定就像上一次那样不知不觉找上了门。上门来了怎么对付，用以前的办法怕不管用了，用什么办法对付呢？对，和秦骗子联手对付，可秦骗子自从打了他女儿看都不看他了，怎么办？他想到这里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为什么要冲动，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了。为了两种利益也不能打秦倩：一种秦骗子手里的二十万不就是秦倩的；秦倩的钱不就是他张宁的。另一种只要秦骗子咬住钱送出去了，杨大明他向鬼要去。现在怎么办？对了，给秦骗子说好话，说好话不要钱，也不伤筋不伤肉的怕什么。他想好了对付杨大明的办法高兴地自言自语：“杨大明啊杨大明你聪明一世算计人，让我聪明一时对付你，呵呵！”他双手抱住脑袋，习惯性还想翘起二郎腿，那条瘸腿刚刚一缩就钻心地疼，忍不住呲牙咧嘴“呀，呀呀……疼死了。”在地下打扫卫生的秦倩看了看他转身离去。
　　“秦倩，回来！”他吼了一嗓子。
　　“干什么？”秦倩回来问。
　　张宁坐了起来：“看看看，我怕你们父女了还不成，去县城买点酒和菜，再买一只北京烤鸭，回来我和你爹好好喝一顿，给你爹赔个不是，我们毕竟是一家人，打打闹闹过去就完了。”
　　“我不去，你去，我这个模样怕人看见笑话！”张宁尽管说得轻松，可秦倩不服从他的支配。
　　“我差一点瘸了一条腿也没有吭气，还得在外人面前装的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你不能说晚上出去撞树上了。”
　　“我秦倩是直来直去的人，说了慌心里痒的吃不香睡不着，和你不一样，说人话不做人事，照样吃得香睡得着。”
　　“有你爹撑腰长本事了，不想一想当初他们丢下你不声不响走了是谁收留了你，还是我张宁。你爹打我我还得硬着头皮装怂包，要不我告他一个伤害他人肢体罪，他不得坐半年牢。我还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放他一马，我不记恨你们，你们倒记恨我了。”他的话触动了秦倩的软肋，小眼睛看张宁变得柔和了，转身去衣柜取出纱巾包住脸走了。
　　早上，陈浩打电话说和小美在健康路见面。十点，小美和陈浩在上医院的健康路见面了。凉爽的秋风徐徐吹来，小美额头一缕秀发轻轻摆动。她穿上了一件蓝色的宽松毛衣，毛衣上编织了树叶图案，仿佛那枯黄的杨树叶要飘落下来，又仿佛如翩翩起舞的彩色蝴蝶。虽然是怀孕的腰身，一点点都显不出孕妇的难看。反而显得更加成熟。
　　“陈浩哥，你这是去哪里，为什么和我在这里见面？”
　　“小美，我，我爹昨天让人打得住院了……”
　　“什么？”小美大吃一惊。二人站住了。
　　……
　　李巧感觉自己不能再拖了，真的拖出一个大病怎么办？她对父母撒谎说去外地学习。其实是准备了行李去药店买一些晕车药再坐大巴去北京，她坐大巴特别晕车，不得不买药。药店早已规划在健康路东面，她提着行李走着走着突然看见西面马路上一男一女两个熟悉的背影。她站住了脚步打量了好一会，是陈浩和小美，他们怎么在这里？她左右看看车辆，横穿过来了。
　　小美听了陈浩讲述父亲遇害的经过，她好一会没有开口，不高兴地看着陈浩：“那是不是我们的婚事还要拖?”陈浩不知道怎么回答才恰当，他握住她的肩膀：“不是拖，小美，实在是现实不允许，我也着急啊，我爹还卧床不起还得人伺候，小宝也得人照顾……”
　　“不要说了，就是我妈妈说的，这一次天塌下来也要结婚，不能再找理由了，我已经打定主意跟你吃苦了，你还顾虑什么？”
　　“小美，我，我怕你受委屈，我怕我不能给你幸福！”
　　李巧躲在大树后听得一清二楚。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是在折磨我吗？”小美哭了。白皙的脸上流下两串水线。
　　陈浩看到小美哭了，他慌了神，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了，一个劲擦泪：“宝贝，乖，你错理解了，我，我哪里舍得折磨你，我还是想让你终止妊娠，要不然谁伺候你坐月子，度过这个非常时期我们可以生一大堆孩子，好不好？”
　　“不，不，我妈妈伺候我坐月子，我要做早做了还能等到现在，不听你的话，你几次出尔反尔，就是为你儿子小宝考虑……”
　　“好，好，好，大街上不要争了，我依你，乖！”他搂住他的肩头，泪水滑过她干裂的嘴唇。她舔了舔，看看陈浩，不哭了。陈浩转身到商店买了她喜欢喝的雪碧递给她：“喝吧，大馋猫，不要哭鼻子了！”陈浩爱惜地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小美笑了，一点点都没有刚才的怨气了，二人拉手进了医院。
　　李巧差一点嫉妒得要晕去，同是女人，自己为什么就得不到爱情，为什么，为什么？她使劲拍打那颗大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