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蓝·连载】芳草萋萋（四十七）

第四十七章乍暖还寒的春天
春天的气候是多变的，有时春光明媚，惠风轻柔，太阳照在身上，让人感觉到懒洋洋的。有时又阴风怒号，淫雨霏霏，让人感到寒流的顽固。但无论如何，春天总是来临了，并且她的气息会一天浓似一天。
阴雨绵绵，不能组织训练时，战友们就集中在食堂里，听指导员讲“改革与形势”的政治教育。十年改革，中国的经济实力明显增强了，社会生产力得到了极大的发展，人民从改革中得到了实惠。改革也解放了人民的思想，更新了人们的观念。但是在社会快速发展中，也出现了许多困难和问题。经济生活中出现了明显的通货膨胀，老百姓“端起碗来吃肉，放下筷子骂娘”。更为严重的是，社会上出现了一些腐败现象，引起人们的强烈不满。一些不正常现象的存在，也扭曲了人际关系。在财富分配中，出现了不公平的现象，人们的收入差距不断加大。这一切造成了社会的不稳定……
夏之阳认真地听着，奋笔疾书地记着，一上午记了满满地几张笔记。周班长看到他学习这样认真，苦笑了一声说：“你对政治很感兴趣嘛，可学这些有什么用？现在你们都是第二年的兵了，要动动脑筋，这可是关键的一年啊！入党，进轮训队，当骨干，考警校，这些战友们关注的问题，领导就在你们身上考虑了。不要看平时大家在一起嘻嘻哈哈的，其实都在暗争暗斗呢。你压倒一个，就多一份胜算。平时要与中队干部多接触，光埋头干工作是远远不够的，更不用说像你这样只是默默地学习了。要在耍手段上、奉迎上多动动心思……”
夏之阳听了班长的一片心声，只是苦笑了一下。也许班长讲的是真实存在的现象，是经验之谈，是为了自己的前途着想。但夏之阳是学不会那一套的。班长的军事素质让他很佩服，但对他那一套处世哲学却不敢苟同。
战友们在一起应该情同手足，互相关爱，互相帮助。当然也需要竞争，但竞争是通过自己的努力，在学习上、工作上、训练上超越对方，而不能使用坏心思，耍花招，搞垮对方，压抑对方。
那天，夏之阳在日记里写道：“努力工作，尽职尽责，业余时间刻苦学习。在部队三年里，我会这样坚持下去，就是什么也得不到也不后悔。来到部队是为国家尽义务的，而不是与别人勾心斗角，或者巴结奉承任何人。我敬慕有能力、有知识的人，讨厌圆滑、虚荣、一心讨好领导的人。我不怕在虚名上一败涂地，却怕在知识上一无所获……”
周全看到夏之阳对他的开导不屑一顾，也无可奈何。班务会上，他又一次向战友们沾沾自喜地讲述了自己的经历：指导员对他非常好，让他进入了轮训队。凭什么？还不是自己与指导员走得近？
其实他不说夏之阳也看得出，队长和指导员都很器重他。训练场上，周全常常代替排长的职责，组织三个班进行训练，战友们都说他是中队的“大红人”。
然而，一天上午，在军人大会上，指导员宣布了一个处分决定，让夏之阳大吃一惊。指导员严肃地对大家说：“在这一个星期，二班长周全身为夜间哨兵的领班员，竟连续两次不认真履行领班员的职责。经过中队领导的研究，决定给予周全同志行政处分一次！希望大家引以为戒。”
战友们都震惊了，指导员真是一点情面不讲，动真格的了。指导员的认真是出了名的，特别是在执勤和政治学习上，抓得很紧。听战友们说，每天夜里，指导员都会不定时地查哨，战友们都说他是一位“夜游神”。
夏之阳想，班长也真够倒霉的，竟连续被查到两次，法不容情啊！守卫目标的安全大于天，不严肃查处能行吗？！
处理决定宣布后，执勤情况果然大为改观，夜晚领班员也不敢睡大觉了。
对政治学习战友们也都重视起来，因为指导员宣布，每一次政治学习后，都要考试，考试成绩作为入党和担任骨干力量的依据之一。平时对政治学习吊儿郎当的战友也忙了起来，到处找学习笔记。不求记忆理解，最起码考试时有东西抄袭。
夏之阳的学习笔记成了“抢手货”。他的学习笔记详细又有条理，每一个要点都不会遗漏，拿着他的笔记走上考场，准能考个优秀成绩。在中队的考试中，夏之阳的成绩总是名列前茅，就是在支队的政治学习考试中，他也是榜上有名。指导员经常在会上表扬他，战友们对他也是刮目相看。这种考试，对经过无数次考试砥砺的夏之阳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就那几道题，只要自己感兴趣，理解了再加上深入思考后，无论是记忆还是发挥，他都是随手拈来。
气温一天比一天升高了，警营前红砖铺成的场地上，嫩绿的小草从砖缝里探出纤细的身影，好奇地窥视外面的世界。在阳光的照射下，透明的生命之绿，让人心旷神怡。可中队领导却让战友们把小草一棵棵拔掉，因为要搞卫生，要整齐化一，要迎接支队的工作检查。在春季治理整顿活动中，支队决定在夏之阳所在的中队搞试点。
这次整顿活动，以十三届三中全会的工作报告和部队行管条例为指针，查问题、定措施。要本着对自身负责，对战友负责，对中队负责的态度认真对待。这次活动的重点是稳定部队，加强战备，保障社会和人民生活的安全。
改革开放是一项伟大而艰苦的任务，十年来，虽然取得了伟大成就，但也不可避免地出现一些失误。在进行改革开放的同时，在一心一意发展和提高人民生活水平的情况下，一些美好的传统却忽视了，如艰苦奋斗，勤俭节约等。以致滋生了腐败现象，使一部分群众对党和政府产生了不满情绪。社会上出现一些不安定因素，甚至一些地方的大学生借此闹事。上级领导要求各中队加强战备，确保部队的稳定，确保守卫目标的绝对安全。
战友们从电视里看到学生闹事的报道，开始大多数战友的态度不是反对，而是赞同。这不能说是坏现象，起码说明学生们关心国家大事，担忧国家的前程，他们的思想还没有麻木不仁。
指导员常常与战友们一起看电视转播，他的心情也同战友们一样，希望学生们的请愿能引起党中央的高度重视，把中国的贪污腐化现象好好惩治一下。
“请愿可以，但不能影响社会的安宁。更不能借题发挥，指责我们改革开放所取得的伟大成就。”指导员说。
“清除腐败，惩治官倒！”学生们提出来的口号，很是得人心。
面对社会上不安定因素的存在，总队领导开展了一次群众纪律教育。支队政治处主任亲自来到中队为战友们上课。
“……自觉地遵守群众纪律是部队的宗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军队，与群众的关系是鱼水关系，我们的军队从无到有，从弱到强，步步离不开群众的支持。在新形势下，搞好警民关系更显得重要。要认识群众纪律，遵守群众纪律，摆正军人的地位，加强个人修养和自控能力，加强组织纪律，自觉地遵守规章制度和条例条令，树立起部队的正气……”
夏之阳认真地听着，思索着，军队里的每一分子都来自群众，军队和群众之间不应该有冲突，军民之间是鱼水之情啊。
可军队本身就生活在群众中，特别是武警部队，更是与群众唇齿相依，发生一些摩擦又是不可避免的。
就在群众纪律教育的第二天，发生了一件事情，惹得中队长大发雷霆。
那天中午，训练了半天的战友们正想好好休息，厂里突然来电话说，有两百台民用电器等着装车，让他们去帮忙。这类劳务活动是经常性的，中队要创收，厂里要帮忙，战友们也没有办法。
战友们匆匆来到工厂库房里，忙碌地干着。厂里的搬运工，看到有武警战士干活，不仅不干了，还在一旁指手画脚。一班长本来就有些情绪，看到后对他说：“我们利用午休时间帮助你们，你也得多少干点吧，怎能在一旁看着！”
“我们干还要你们来干什么？”那位工人眼一瞪，就想溜掉。
班长一声令下：“把他拉过来！”
两位战友立即来到那工人身边，像老鹰捉小鸡一样，把他拎进库房。
“怎么？你们武警还想打人吗？”不知是战友们弄疼了他，还是他胆子太小了，竟哭了起来，跑到中队向队长告状说武警打人。队长气得脸都白了，把战友们集中起来，狠狠地训斥了一顿，并让班长写出深刻地检讨。
夏之阳为班长报不平，向队长主动反映事情经过，想不到队长听后发火说：“你们与老百姓发生冲突，还有理？军人就要有军人的素质，我们每天训练，难道是为了对付老百姓？”夏之阳无语了。是啊，他们身着警服，头顶警徽，就要注意自己的形象，岂能混同与老百姓？
散会后，班长气忿地说“等我请假外出，换上便衣，一定要找到那小子，狠狠地揍一顿！”
进入四月中旬，每晚看电视新闻，成了战友们最感兴趣的事。所有的电视剧都失去了魅力。平时战友们议论最多的也是学生游行的话题，他们即感到兴奋，又有些不安。
不平静的“五?四”青年节来临了。新年刚开始时，报纸上就说，今年是“五?四”青年节七十周年，要好好地宣传“五?四”精神，发扬“五?四”精神。但现在各大报纸好像全忘了“五?四”青年节的到来，没有发扬“五?四”精神的文章出现。收音机里一次又一次地播放着国务院向全国学生的讲话，劝导。
支队领导一次次来到中队，布置政治教育试点，重点就是要加强党的领导问题。怎样加强党的领导？加强党的领导，就是要维护党中央的权威，发挥党的核心领导作用，严明党的纪律。
中队领导让战友们上台演讲。一星期之前，指导员就为夏之阳出了一个题目：《保持廉洁作风，发扬艰苦奋斗的优良传统》。夏之阳利用几个晚上的时间，写了满满的三张稿纸，他在台上流利地读过之后，受到支队领导的好评。
中午，一阵紧急集合哨声忽然响起，夏之阳和战友们匆匆地在警营前集合好。队长宣布：五月中旬，某大国总统将要来到我们区访问。总队命令我们担负警戒任务，我们要做好一切准备工作，圆满完成警戒任务！
而此时，首都的形势很不安宁，中队接到上级指示：保持战备状态！
下午一点多，中队紧急集合，夏之阳和战友们戴着“执勤”的肩牌，来到了M区工人俱乐部，严阵以待。四点多，来到执勤点——H市造船厂大门口。从某大国总统下飞机的国际机场，到M区造船厂，一路全部戒严。警戒线外，人非常多，线内只有武警和公安在走动。
乌云密布，天空中不时地飘着小雨，人们都在焦急地等待着。
夏之阳和战友们两步一岗，站在警戒线边，听着线外的人们议论某大国总统。那亲切友好的语气，好像在议论一位普通的中国人。
六点左右，从远处开来了几辆摩托车，紧跟着几辆轿车。人群骚动了，鼓掌声、“欢迎！欢迎！”的喊声不绝于耳。夏之阳不由地以标准的姿态站好。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驶来，某大国总统笑容可掬地探出头来，频频向人群招手致意。显然，他也被人们的热情感动了。轿车过去了，人群立刻冲过警戒线，跟了过去。
H市，是这位总统访华的最后一站。保证他的绝对安全，是H市驻警义不容辞的责任。
六点二十分，夏之阳和战友们顺利地完成任务，撤离警戒区，回到了中队。
（未完待续）